第 58 章
聶瓏私下又貼了兩萬多兩銀子, 湊成十萬兩。
小團子們送上來的有現銀也有小物件, 需要拿去折換,一通折騰下來, 林林總總光是這些小布丁點兒的團子們就湊了兩萬多兩銀子, 直叫聶瓏大開眼界。
按照大宣朝的銀兩購買力推算, 這兩萬多兩銀子換算成人民幣都有上億的購買力了,尋常百姓窮的窮, 普通商人也不見得好做, 也就這群出身皇族權貴家的小團子能湊得出來了。
褚稷白天忙得腳不沾地,也就晚上到了坤甯宮有片刻安寧, 自從灃江地動的事傳來, 未有片刻閒過, 既要安撫朝中上下,還得安排賑災救濟的事。
那些暗處的跳蚤果真沒忍住這個機會,跳出來煽風點火,朝中上下隱有風聲說皇上不是真龍天子,不配為帝,方才有此天降天罰警示。
儘管心裡存著事,人也疲乏, 男人踏進坤甯宮之前還是下意識調整了表情, 伸手摸了摸眉間和唇角,「小安子,你說朕看起來如何?」
安公公不明所以,疑惑地抬頭看了眼皇上, 一身明黃色龍袍,身量高大筆挺,寬肩窄腰,臉龐仍然英俊。他想了會兒,遲疑道:「挺、挺好的。」
男人翹了翹唇角,拳頭放在唇邊輕咳了兩聲,問道:「朕看起來沒有愁眉苦臉?」
安公公終於理解了皇上在說什麼,偷偷笑了,垂頭道:「皇上今日依然英俊過人,風度翩翩,娘娘定然會為皇上龍姿所傾倒的。」
褚稷輕輕嘖了一聲,笑駡道:「就你這個狗奴才話多!」
「奴才話不多怎幫皇上分憂呢?」
主僕兩人說著進了坤甯宮,裡面依然燈火通明,此時已過戌時,坤甯宮向來戌時一過就落鎖熄燈,褚稷來時本做好了爬窗準備。
他薄唇輕勾,深邃的黑眸裡閃過一絲溫軟。
聶瓏聽到外面請安的聲音,披上披風走了出來,剛踏出內殿寢室,男人風塵僕僕迎面而來,他大手溫熱,將她手包裹住,低頭看她臉:「還沒歇息?」
聶瓏抬頭看他,「今兒皇上派人來說不過來用膳便知皇上該會忙到很晚,可用過膳了?」
迎著少女清亮了然的目光,褚稷摸了摸鼻子,「朕、忘了。」
聶瓏看向男人身後的太監,「小安子呢?小安子就沒提醒?」
小安子立馬喊道:「奴才冤枉啊,奴才三番幾次問皇上是不是該用膳了,皇上只管把奴才轟出去,說奴才嘚吧嘚吧耽擱他時間,還說奴才再囉嗦就讓奴才就掃宮門。」
小太監委屈巴巴衝皇后告狀道。
聶瓏看向男人,「早先就猜到你一定忙起來顧不上吃飯,叫小廚房給你溫了雞肉絲粥,再切上兩盤小菜,暖暖胃。」
男人心弦一動,將她攬在懷裡,「寶兒,咱們現在像不像尋常夫妻那般,妻子總會為外出掙錢的相公準備上熱乎乎的食物……」
不待他說完,聶瓏羞燥地跺了跺腳,「皇上您是吃還是不吃了?」
兩人靠的太近,幾乎是緊貼著的,聶瓏一個不防踩到了男人的龍靴上,褚稷輕嘶了聲,「疼。」
聶瓏嚇了一跳,要掙開他的懷抱,「臣妾看看皇上腳有沒有事。」
男人不放,將腦袋擱在她肩膀上,整個人虛靠在她身上一臉虛弱,「不要,疼。」
「該不是踩淤血了?」聶瓏想想自己方才跺腳的力道應該不輕,哄道:「皇上先放開臣妾,臣妾看看你腳。」
「寶兒讓朕靠靠就好,不礙事的。」男人語氣輕鬆,臉上表情卻有一絲痛苦,惹得聶瓏罪惡感愈深。
她站著沒動,尊重「受害人」的意願,叫他靠著緩緩。
然而男人手上動作卻不安分,大手還在她輕薄的寢衣外,靠在她肩膀的臉朝著裡側,溫熱曖昧的呼吸不斷打在她脖子臉上,聶瓏只覺得渾身不自在,敏感地抖了抖身體。
直到男人沒忍住輕輕舔了舔她脖子,一口含/住她的耳垂,聶瓏終於反應了過來。
她臉頰帶著薄紅,不知是怒的還是羞的,「皇上不疼了?」
寶兒生來帶著好聞的甜香,說不上來是什麼味道,雖說清淡卻異常好聞,褚稷一時間有些意亂情迷,大舌將她柔軟小巧的耳垂細細品嘗,含糊道:「寶兒是味靈藥,朕靠得近了便好得快。」
聶瓏簡直讓他給氣笑了,這無賴痞氣的樣子還是那個威嚴無比的皇帝?
明黃色龍袍高大英俊的男人被趕到外面,一個人坐在桌前,面前擺著碗熱乎乎的雞肉絲粥,幾碟小菜,看起來色澤可口,粥熬得軟爛噴香,然而他卻無心食用,孤零零的高大背影像極了被趕出家門的金毛犬。
小安子在一旁偷笑,沒敢笑出聲。
「小安子。」
安公公一個激靈,「奴才在!」
「明天掃宮門去。」
安公公一臉天塌了不敢置信,「皇上奴才沒犯錯啊??」
「朕看你不順眼行不?」
「……」
褚稷匆匆吃了碗粥,重新打起精神敲了敲房門。
裡頭沒應聲兒,他不死心繼續敲,許久後終於有了聲音,只聽得少女嗓音輕軟,帶著點朦朧睡意懶懶的,「進來吧。」
他脫了鞋想要上床,叫聶瓏攔下了,少女杵著手臂在床頭,看他,「臣妾叫皇上進來是有事兒跟您說。」
「臣妾知道皇上這幾日在處理灃江之事,此次灃江受災範圍之廣罕見,灃江又被稱為天下糧倉,先不說地裡頭那些莊稼,就說各大米行和官府庫房囤積的糧食,損失恐怕是筆天大的數字。」
說到此事,褚稷表情微微一正,「寶兒說得不錯,今年給邊關的軍糧還在灃江尚未運來,這回不止是賑災問題,軍糧也得另想辦法。」
「臣妾料想您該頭疼的,灃江地廣物博,想要賑災非一人之力可成,哪怕您有整個大宣為後盾,可國庫呢?今年的軍需,各項開支都得花銀子,您把國庫銀子都拿去賑災了,不得緊巴著別的?」
「臣妾知曉地動之危害,湊了些銀子,也算為灃江百姓盡一點心力。」
「對了還有學堂裡,您嘴裡那些小兔崽子也捐了一筆銀子,說要幫房子塌了沒地兒住的百姓們建房子。」
男人微微一愣,見聶瓏細白的手指捏著一張單據,上面什麼人捐多少銀子都寫得一清二楚,排在最上面那個是她,她並非以國母自居,而是寫了「幼兒學堂院長聶瓏捐獻十萬兩整。」
後頭一排全是清一色的學堂小團子們的名字,排在他們先生後面,上面清楚寫了哪些團子捐了多少銀子,何時捐的。
「銀子是準備好了,明兒我就叫人將銀子抬過去,皇上看著安排。」
他回過神來,「寶兒該不是把嫁妝給捐出去了?」
聶瓏躺在床上,眼睛漫無目的看向床頂,「左右放著無用,給一些需要的人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