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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寶的七十年代》第158章認親
第158章認親

顧衛東劉桂枝帶著顧大勇苗秀菊過來首都的那天,下了兩天的雪恰好停了。

福寶因為惦記著爹娘,放學後總是跑去航天大學去找顧勝天,意思是應該過去火車站試著接接人,顧勝天看看這雪,也擔心。

雖然說顧躍進也跟著來,應該不至於迷路找不到地方,可顧躍進也沒來過首都啊!

最後兄妹兩個商量著,放學後輪流過去火車站接,看看能不能碰上。這天也是巧了,福寶剛過去火車站,就見到一個熟悉的鄉音在和人打聽:「同志,去京師大學怎麼走啊?坐哪路公交車啊?我們從鄉下來的,我孫女是京師大學的大學生!」

那聲音,真是又驕傲又熟悉。

來到首都小半年,已經聽習慣了首都普通話的福寶在聽到這熟悉的鄉音後,喜得眼淚都差點落下來,當下猛地轉頭看過去,果然看到了自己的奶奶苗秀菊。

苗秀菊穿著簇新的棉襖,外面罩著藍布大褂,頭髮抿得溜光水滑,用尼龍黑網兜在腦後頭攏成一個後髻,整個人顯得利索又精神,竟然一點沒有長途奔波的勞累感。

福寶忙叫道:「奶奶,奶奶,我在這裡!」

說著間,人已經撲過去了。

苗秀菊正找人打聽著,突然就見一個姑娘衝過來,細看,這不是自己孫女福寶嗎?當下喜出望外,摟住衝過來的福寶:「哎呦喂,我的福寶啊,越來越好看了,瞧這模樣,奶奶都差點認不出來了!」

這邊奶孫兩個摟成一團,那邊顧衛東劉桂枝還有顧大勇顧躍進也都湧過來了,提著大包小包的,都用印花床單包裹著,還有一個個的網兜,一看就知道帶了不少東西。

福寶才從奶奶懷裡出來,一眼看到了親爹親娘親哥哥親爺爺的,歡喜地叫:「爹,娘,爺爺,哥,你們都來了,太好了,一下子都來了!」

劉桂枝都有些沒反應過來,拉著福寶的手上下打量,最後嘖嘖稱讚:「這可真洋氣,乍看我還以為是城裡姑娘呢!」

顧衛東笑著感慨:「女大十八變,咱家福寶這是長大了,成大學生了!」

顧大勇連連點頭:「進了城,就是不一樣!」

顧躍進有些見識的,倒沒他們這麼意外:「本來福寶就是個俊俏的,現在進城稍微一打扮,那當然不一樣了!」

福寶左手拉著娘,右手拉著奶奶,笑道:「奶奶,咱趕緊坐公交車去,我已經給你們訂好了招待所,咱到了學校,吃個飯,就住下招待所,這天太冷,早點回去還能打熱水給你們洗洗腳。」

福寶這幾天等著爹娘來,都望眼欲穿了,她當然沒閑著,訂了招待所又打聽,知道人家招待所到了晚上就不供應熱水了,所以得早點入住打熱水。

大家自然是連連點頭,於是福寶帶著一家人,乘坐了公交車,過去招待所。

進了招待所,安置下大傢夥,福寶又前後忙活,打水什麼的,劉桂枝苗秀菊當然看不過去福寶忙,就讓幾個男人過去打水,拉著福寶坐在床頭說話。

一時之間,屋裡沒別人,就娘三個,劉桂枝看看門關緊了,這才神秘兮兮地道:「福寶,你和娘說說,到底怎回事?你勝天哥哥說的於家人,真是你親生父母?」

苗秀菊:「勝天這孩子,學舌也學不清楚,我怎麼看著那意思又有打架什麼的?他們欺負你了啊?那怎麼又說是你親爹娘?」

劉桂枝更是急:「福寶,真是你親爹娘?這可別是假的,你可別被人騙了!」

要說劉桂枝操心這個還是有原因的,她可是記得當初沈紅英和聶老三家搶孩子的事,好好的一個閨女,幾家過來搶,這怎麼到了首都,還有人搶她閨女啊!

福寶看看自家奶奶和娘,心裡頗有些感慨,不管她是誰生的,這就是她親奶奶,這就是她親娘,遇到這種事,她們想的不是她要不要認那親爹親娘,只是一味地關心她,怕她被人欺負了。

她摟著奶奶的胳膊,笑著說:「奶奶,娘,你們放心,我不是小孩子了,又有勝天哥哥定坤哥哥在身邊,我怎麼也不可能被人欺負了去。這次於家的事是這樣的。」

說著間,她說了於家的事,只不過把那些於敬躍如何如何於小悅如何如何的事輕描淡寫了一番。

苗秀菊和劉桂枝聽得一驚一愣的,都瞪大了眼睛,聽完了後,面面相覷。

苗秀菊琢磨開了:「這要說起來,還真可能是你親爹娘,當時我也聽人提過,說是大滾子山裡面曾經駐紮過一群人,也不知道是幹嘛的,都說他們是部隊,但具體什麼部隊,也沒人提,咱也不知道,那個時候不能多打聽,多打聽人家就抓起來。」

劉桂枝卻是想著另一樁子事:「他們丟了的閨女懷裡也有一塊玉石頭,福寶也有,那應該是親爹娘沒跑了。」

福寶心裡何嘗不是這麼想的,她看著奶奶和娘,認真地道:「奶奶,娘,我琢磨著這應該是我親生的爹和娘了,可我這個人,是被尼姑庵收養了,又在咱們家長大的,無論我生身父母是哪個,大滾子山就是我的家,咱家就是我的家,我姓顧,你們就是我的親奶奶親娘。現在他們找我,要認我,我也不可能說不和你們通個信就這麼認了,所以我怎麼也得和你們商量下,這事怎麼整,到底要不要認。」

福寶這一番話,說的苗秀菊隻跺腳:「瞧這傻孩子,你說啥呢,這要是你親生父母,當然得認了,哪能不認?」

劉桂枝也忙拉著福寶的手:「福寶是個體貼的好孩子,娘心裡明白,你這是怕娘看到你認親生父母心裡不舒坦。可是福寶,你來咱家的時候都快六歲了,什麼事也都懂了,咱們不是親生的娘倆,可這些年走過來,比親生的還親,娘知道你,明白你的心思,哪能說為了你認親生爹娘就不高興的?」

最後苗秀菊說:「咱們回來的路上,也都商量過了,這如果是你親爹娘,我們也都替你高興,人都是父母生的,找到親爹娘當然是好事,你娘都高興得不行了,就是我們擔心,聽說那家子人眼光高,是個城裡人家,好像還不是普通人家,就怕你認了,回去受欺負,所以我們不放心,怎麼都得來看看。」

劉桂枝拉著福寶的手,認真地道:「福寶,既然他們是親生爹娘,那當然得認,不過認了,咱也不稀罕沾他們便宜,咱雖然是老農民,沒進過城,但是這兩年你爹做買賣,最近我又縫紉機做衣裳,打的樣子人家城裡都稀罕,這可是賣了不少錢,咱現在有錢,咱認了爹娘就是認爹娘,但是絕不沾他們便宜,免得讓人看輕!」

說著,她掏出來一個帶老藍邊的白手絹,裡面鼓鼓囊囊的:「這是兩百塊錢,福寶你拿著,手裡有錢,腰杆子也硬實!」

苗秀菊:「對,福寶你拿著,咱現在不缺錢,我琢磨著,咱不能讓人看輕,正好我也想來首都買幾件新衣裳,到時候咱們去人家首都的國營商場裡逛逛,買幾件體面新衣裳,咱就去會會你親爹娘!」

福寶聽得這話,一時感動得心裡泛熱。

她心裡怕爹娘知道自己找了親生爹娘不舒坦,但是爹娘卻想的是為她高興,怕她受欺負,拿了辛苦掙的錢,撇下家裡的那一攤子事,這是要過來給她撐腰的。

饒是這麼大了,福寶還是像個孩子一樣撲到了劉桂枝懷裡:「娘,你對我可真好!」

……

打來了熱水,福寶安頓好了爹娘爺爺奶奶,陪著去吃了一頓國營飯店的炸醬麵,吃飯時候大家說說笑笑的,福寶知道他這次在他們軍區比武大賽得了好名次,這下子是要出息了,以後留在首都讀軍校的機會很大,一家子都高興,想著以後顧躍進在首都,又可以幫著一起照顧福寶。

苗秀菊:「咱家三個孩子都在首都,我就能放心了,不怕別人欺負咱福寶!」

顧躍進笑:「奶奶,你可放心吧,咱家福寶這樣的,哪能受氣?誰敢欺負她,咱一個個的哥哥就讓他們知道厲害!」

這話說得大家哈哈大笑起來。

福寶陪著說了一會子話,這才離開招待所,離開後,她沒回宿舍,直接去了航天大學找了顧勝天,顧勝天一聽爹娘來了,高興得差點蹦起來:「我也天天去接,怎麼我天天接都接不到,你一去接就來了!」

福寶笑:「勝天哥哥,咱不說這個,你看看,咱這兩天先和於家提提這事,約個時間見面。另外爹娘爺爺奶奶他們都是第一次來首都,咱得計劃下,帶著他們到處玩玩看看,長點見識,另外就是咱奶奶說了,她要買點體面衣服,咱還得帶著她去百貨大樓看看。」

顧勝天連連點頭:「福寶你可放心吧,這些我來安排,保準讓咱這一家子吃好玩好!之前給你的票,你沒要,我都攢著呢,我再去定坤哥哥那裡借點工業票,怎麼著也得讓咱爹娘爺奶滿意而歸!」

兄妹兩個又商量了一番,最後決定著第二天先陪大傢夥去百貨大樓買東西,至於於家那裡,由顧勝天出面,過去談談約個時間。

……

或許是因為家人裡來了首都的緣故,福寶這一晚睡得特別香甜,一夜好夢,第二天早早醒來,洗漱過後就去找爹娘,這個時候顧勝天也過來了,一家子坐在一起,滿滿一屋子,細數家裡人,三房除了顧躍華,其它竟然都齊全了。

當天顧勝天先說了去於家送信的事:「那家子住四合院,聽說能住四合院的可不是一般人家,過去後,人家家裡竟然有保姆幫著幹活,我說了你們過來的事,他們可激動了,當場就要趕緊過來,說是要和你們聊聊,要感激咱們家養了福寶這些年。」

劉桂枝最關心福寶的親生爹娘是什麼人,她怕福寶受委屈,聽到這個,忙問:「那你怎麼說?咱今天就要見人家?」

這麼說著的時候,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裳,衣裳是簇新的,縣城裡的人都喜歡這種樣式,自己穿這個應該不至於給福寶丟人。

苗秀菊琢磨著:「不行,咱得先買點新衣裳,好好準備準備,得讓人家看出咱家過得是好日子,咱不稀罕他們家,就是看著是親生爹娘,才勉強認一認。」

苗秀菊認為,這就像是相親一樣,得擺個譜,不能讓人看輕,這是給福寶做臉呢。

顧勝天:「沒,我當然沒答應,咱這不是得先商量商量策略,咱得有備而來,讓他們急一急,我就說你們剛來首都,得休息下,還有一些事要做,就和他們約了明天,他們倒是積極,馬上說訂個國營飯店的包廂,到時候大傢夥一起吃個飯啥的,好好談一談。」

顧勝天沒說的是,於家老爺子和那個當娘的看著都急死了,那個樣子,彷彿唯恐他們跑了一樣。

雖然顧勝天對這一家子很不滿意,但是也必須承認,人家挺重視福寶的,福寶真認了他們,他們鐵定疼福寶,其實說起來,這對福寶也是一件好事。

他現在上了大學,也有些心思了,知道大學畢業後都要分配,他們航天大學倒是好說,無非就是分配到航天系統,沒別的好去處。可是京師大學就不一樣了,雖然是頂天的好大學,但好位置就那些,能不能留在首都,能不能去要緊單位,還是隨便給你分配到外地,去個不要緊單位,那都是人家一句話的事。

福寶如果真認了這一家子,以後肯定能受照顧,這輩子是不用愁了。

反正沾便宜的事,不沾白不沾!

苗秀菊聽著,又細問了顧勝天當時和於家聊的細節,最後點頭:「這家子人,雖然聽著不太怎地,不過對咱福寶還挺上心,那就照他們說的,咱今天去買衣服,明天就會一會他們。」

一家子自然是贊同,於是商量著今天的事,顧躍進那裡得去軍校裡報道,看看情況,只能自己先過去,福寶和顧勝天拿著首都地圖,研究了一番,給他查明白了坐哪路公交車過去,讓他自己先過去了,而福寶和顧勝天則是陪著一家子去百貨大樓。

這個年代首都的知名百貨大樓最有名的是xx百貨大樓,一家子六口人浩浩蕩蕩地坐了公交車過去,一到了那裡,只見百貨大樓玻璃窗要多亮有多亮,大樓裡面的地面都能照出人影,這讓大家看得稀罕不已,苗秀菊納罕地說:「我聽說人家以前皇帝住的就是這種地,咱這像是來到皇帝的皇宮裡哪!」

大家聽她這麼說,不由哈哈笑起來,劉桂枝笑著說:「娘,這是咱日子過好了,你老人家也來過皇宮了!」

說笑中,大家來到了一樓櫃檯前,只見那裡有賣金銀貨的,顧衛東好歹是跑過南方大城市的,懂行,一看就知道了:「聽說是最近才放開的,普通老百姓也能買金子了。」

福寶看過報紙上提,倒是知道的,之前老百姓私底下買賣金子都是違法的,有金子就得去銀行賣,至於要買金子,那肯定沒戲的,老百姓不能買。

當下笑著說:「是,現在是放開了,國家出了一個規定,說是恢復銷售了,而且不要票。」

顧衛東一聽不要票,眼都亮了,看了看自己娘和媳婦:「娘,要不我給你和桂枝買個金項鏈吧?」

要說如今顧家四房的兒子是真得紅火,本來顧衛東賣棉絮就掙了不少錢,劉桂枝這裡給人做衣裳樣子,人家縣城裡工廠直接用她樣子做,給她提成,那真是人在家中坐,錢從天上來,嘩啦啦的票子掙了不少。

兜裡有錢了,就想著孝敬下老娘,也給媳婦買點好東西。

苗秀菊忙阻止:「哎呦喂,要那玩意兒幹嘛,咱就是伺候土地的老農民,一輩子窮,這種玩意兒都是過去地主老財戴的,咱不能戴這個!再說那得多少錢啊!」

劉桂枝卻已經在盯著人家櫃檯看了:「娘,我看人家這個也不算太貴,娘辛苦一輩子,不容易,咱現在日子好過了,又來了首都,咱豁出去買個好東西給娘,就當兒女的孝敬,也是應該的。」

顧衛東連連點頭:「娘,咱不差錢,買就買唄,再說了,咱不是要去見福寶的親爹娘嗎,不能讓人看輕,得讓人知道,咱不差錢!」

被兒子媳婦這麼一說,苗秀菊也有點動搖了,看看那金燦燦的項鏈:「這,這得多錢啊?」

顧衛東忙過去問售貨員,售貨員早注意到這一夥人了,雖然看著是鄉下人,但倒像是兜裡有錢的,便熱情地介紹,這個多錢,那個多錢。

現在才放開金銀市場,市面上的金貨品種也單調,也就只有金項鏈,金手鐲還有金鎖片,樣式也非常簡單,不過金燦燦的東西,女人看了當然喜歡。像苗秀菊這種一輩子吭哧吭哧在農村的婦女,更是對當年地主老財家的太太戴的金項鏈有一種莫名的感覺,心裡多少是有些想要的。

苗秀菊一聽:「哎呦,我看咱還是別要了,一個金項鏈竟然要一百多塊錢,這也忒貴了!一百多塊錢,買點啥不好,買個這金鏈子,不能吃不能喝的,要它幹嘛!」

顧大勇也覺得:「算了,算了,別花這錢了,你娘年紀大了,犯不著,你要是想買,給桂枝買個吧,當初桂枝進門,咱家窮,別人都有暖壺衣櫃桌子啥的,咱都沒怎麼置辦。」

顧衛東卻堅持:「娘,你就挑一個吧,別不捨得錢,我給你說,這金子可是好東西,不光是戴著好看,這個還保值,你想想我最初不就是要了我老丈母娘一個金貨,才有了本錢嗎?」

苗秀菊見顧衛東這麼說,心裡想想也是,又有點心動了,要知道現在雖然四房掙了錢,日子好過了,但將來怎麼樣誰知道呢,留點金子,那也是私房東西,可以壓箱子底。

福寶和顧勝天從旁看著,這時候福寶笑了,拉著苗秀菊的手道;「奶奶,你就戴吧,辛苦了大半輩子,輪到兒孫孝敬你的時候了,你也別太心疼錢,我這裡一個月十五塊補助,雖然自己花了一些,但也攢了三十多塊呢,勝天哥哥那裡也攢了三十多,就當我們給你湊份子買金首飾,你說怎麼樣?」

顧勝天忙道:「我這裡攢得比福寶多,咱都湊上,沒多錢的事,買吧!」

眼瞅著兒子媳婦孫子孫女一個勁都說買,苗秀菊一咬牙,下了決心:「好,買!買三個金項鏈,我一個,桂枝一個,再給老丈母娘一個!這一次進首都,咱就大舍財,豁出去了!」

看著苗秀菊那豁出去的樣子,大家都笑起來,劉桂枝更是感動。

她確實想著給她娘買一個的,到時候帶回去也體面,說出去是閨女首都買來孝敬的也光彩,不過剛才沒好意思提,現在苗秀菊這麼說,劉桂枝心裡自然是說不出的喜歡,想著這婆婆對自己好,自己以後更是得好好待婆婆了。

這邊福寶幫著劉桂枝挑,看看這個,看看那個的。

最後給苗秀菊挑了兩個老廟黃金的金鐲子,她和劉桂枝娘一人一個,劉桂枝則是選了一串金項鏈,顧衛東本來還有給福寶買,被福寶堅決拒絕了:「我還年輕,以後想要自己買,現在在學校,不能戴這個。」

顧衛東一聽,他也不知道學校裡啥情況,福寶說不能戴,也就信了。

交了錢,拿到了金手鐲,苗秀菊戴在手裡,不住手的摸,連連感慨:「當年我嫁到老顧家來,別說金鐲子,連新衣裳都沒置辦一身,家裡窮得那叫一個叮噹響,沒想到臨到老了,倒是吃了兒孫孝敬,我戴上地主老財家太太才能戴的金鐲子了!」

心裡滋味那真是不一樣,有了翻身做主人的幸福感。

劉桂枝戴上了金項鏈,自然也是不住嘴地笑,心裡高興:「娘,現在咱家眼看就要有三個大學生了,以後日子還能越過越好,以後咱渾身都戴金貨,保準回去後整個平溪村都羨慕咱!」

苗秀菊聽了噗地笑出聲:「渾身都是金貨,別人還笑話咱呢!」

接著大傢夥一起上樓,又分別給家裡幾個男人挑了衣裳,買了厚實的大衣,羊毛衫,還有皮鞋什麼的,回去招待所,大家包裡提得滿滿當當的,該穿的穿起來,該戴的戴起來,福寶一瞧,可真是佛靠金裝人靠衣裝,看著和以前就是不一樣了!

一家人又一起吃了個飯,說好了明天和於家見面的時間地點,福寶和顧勝天準備回去學校,苗秀菊又拎出來一包包的東西:「這都是咱從老家帶來的,雖然不一定值都少錢,可都是咱山裡正兒八經的好東西,勝天拿一些,你過去送給定坤還有你們霍老師,算是謝謝人家對咱的關照,福寶也拿一些,分給舍友來吃。你們都是一個宿舍的,平時應該好好處關係。」

福寶和顧勝天打開一看,咂舌不已:「奶奶,這是帶了多少東西哪!」

福寶昨天倒是看到那些大包小包的,她以為主要是衣服被褥啥的,可現在一看,都是一些上等的山貨,乾蘑菇乾木耳什麼的,還有一些乾果子乾棗,這都是能當零嘴的好東西。

苗秀菊笑呵呵:「現在日子好過,鄉下的東西,我聽你爹說城裡人稀罕,就想著多帶點來。你們背著分去吧。」

顧勝天和福寶自然是心疼,背這麼多啊!

不過既然背來了,總不好再背回去,就各自分了一些,看看回頭送給蕭定坤還有霍錦雲那邊。

福寶帶了一些乾果子乾棗的,分給舍友一些,恰好她要過去漢字輸入法研究小組,就帶過去給了小組的學生一些,大家一個個都吃得高興,特別是陳教授,笑呵呵地說:「我以前下鄉去接受貧下中農教育,也吃過這個,還挺想念這一口的。」

福寶見了,乾脆又去取了一些單獨送給陳教授,陳教授開始還不要,福寶執意送,陳教授才收下,自是感激得很。

……

這次於家訂的酒店算是首都最知名的酒店了,聽說這個酒店經常招待外國人,還有領導什麼的。這天顧躍進也過來了,給大家撐場面,於是福寶顧勝天帶著一家子浩浩蕩蕩地過去這酒店。

一進去,地上光可鑒人能當鏡子照不說,飯店裡各種裝修也都是金碧輝煌迷人眼,來往間的人,果然也有黃頭髮白皮膚的外國人,只看得大家不挪眼。

苗秀菊也是稀罕那些外國人,外國人平時只聽說過,見都沒見過哪!

不過她可是記得,自己是來給福寶撐場面的,可不能小家子氣,讓人家福寶的親生父母瞧不起,當下忙說:「你們別盯著人家外國人看,有什麼好看的,不都是一個腦袋兩個眼睛?就是顏色不一樣,不稀奇!」

顧躍進也就罷了,顧大勇顧衛東劉桂枝聽了,都不由得對苗秀菊佩服不已,顧衛東感慨:「咱娘這見識,就是不一樣!」

當下也趕緊收回目光,挺直了腰板,昂首闊步往裡面走。

苗秀菊滿意地抬起頭:「這就對了,咱不稀罕看!」

心裡卻在琢磨著,等回去村裡,可得和人好好顯擺顯擺,她苗秀菊見過黃頭髮白臉盤的外國人了!

一家人走到裡面,正琢磨著該往哪裡走,就見前面一行人正殷切地朝這邊張望,最前面是個老爺子,頭髮花白,一看就上了年紀。

他正瞅著,突然見到了福寶,頓時眼前一亮,快步過來,激動地道:「福寶,福寶,你可算是來了!」

這正是於家老爺子。

而於家老爺子旁邊的寧慧月雖然沒說話,但是卻眼巴巴地望著福寶,那個樣子,好像盼了多少年似的。

……

福寶原本是攬著苗秀菊的胳膊的,突然感覺到於家老爺子和寧慧月那殷切期盼的目光,那目光,彷彿恨不得把她搶回去當他們家的孩子。

她攬著苗秀菊胳膊的手下意識收緊了。

然而苗秀菊卻誤會了,她以為福寶一見到這家人就害怕,頓時心裡那個來氣啊!

苗秀菊打量著這一家子人,先笑呵呵地說:「喲,你們是福寶的親生父母?想認我們家福寶的吧?」

於老爺子原本眼裡只看到福寶,聽到這話才看向顧家這一大家子,久經沙場的老人家雖然都快老糊塗了,但關鍵時候感覺還是敏銳的,他的目光很快落在了苗秀菊身上。

這勁頭,這架勢,必然是一家之主。

不過於老爺子一步上前,卻是熱情地先和顧大勇握了手:「您就是顧老爺子吧?顧同志,您好,您好,這一趟過來累得不輕,快進來坐,快進來歇著!」

於老爺子拿出了以前慰問退伍老病號的熱情,和顧大勇先套熱乎。

顧大勇老實哪,萬年老農民,勤勤懇懇老實巴交,跟個老黃牛一樣,這輩子從來沒被重視過,突然就這麼被一看就是領導有級別的於老爺子這麼熱情地握手,感動得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能求助地看向苗秀菊。

苗秀菊笑了:「您就是老於同志吧?我都聽福寶說了,有事咱坐下慢慢說,不著急,不著急。」

苗秀菊四兩撥千斤,一口兩個「不著急」可算是把於老爺子的心都說急了,她不著急他著急啊!

但是於老爺子也知道,福寶現在是人家家裡的孫女,著急也沒用,只能是按捺下來,熱情地拽著顧大勇的手,笑呵呵地說:「來,咱進屋坐下來慢慢說,慢慢說。」

寧慧月最初看到福寶挽著苗秀菊的手,心都有些碎了,什麼時候她的女兒能這樣挽著她的手啊?

不過她很快就明白過來,不是泛酸的時候,她得先想辦法讓福寶叫她娘,她得先讓人家承認她這個合法娘的地位,於是她很機敏地把目光投向了劉桂枝,上前熱情地笑著招呼:「您就是福寶的娘吧?咱都是一家人,不用客氣,也別拘謹,進屋坐吧。」

說著,她還望向福寶:「福寶,快讓你爹娘爺奶他們進來啊!」

此時的寧慧月,大方,得體,也體貼。

福寶看了寧慧月一眼,她心裡是有些感激的,如果這個時候寧慧月張口在劉桂枝面前說一句「福寶的養母」,她一定會替劉桂枝不高興,但是她竟然能開口說「福寶的娘」,那她就鬆了口氣。

當下大家先互相招呼著進了屋,這是一個大包廂,顧家一共是七口人,於家是三口,都能坐下來還有些鬆快。

在寧慧月的招呼下,菜也陸續上來。

菜都是好菜,很多都是鄉下叫不出來名字也不知道怎麼吃的。

苗秀菊進了這包廂,最初也是震驚的,想著這裡面可真好,還有這菜可真稀罕,不過她很快就反應過來,自己不是來給福寶丟人的,是給福寶撐場子的!

她馬上挺直了腰板,笑呵呵地說:「怎麼點了這麼多菜?倒是有點像我們過年那個時候,我們過年時候,殺豬宰羊的,倒是和這個差不多。」

這話聽得顧家幾個心虛,他們過年哪吃過這些?

不過想想他們事先商量好的,都一個比一個認真地點頭,認真得不能再認真了。

寧慧月忙笑著說:「就怕您老人家吃不習慣,所以特地多點了一些,看看您愛吃哪個口味的。大家別只看著,吃啊,趕緊吃,別客氣。」

說著,她望向於家這些人,可以看得出,他們雖然是農村人,但是條件應該是很好的,穿衣打扮和城裡人差不多,而且家裡婆媳兩個都佩戴著金首飾,這在農村應該很少見吧?

那就是說,顧家條件應該很好,福寶其實並沒有吃很多苦頭?

這麼一想,寧慧月心裡稍微好受了很多,她笑著說:「顧嬸,我叫你顧嬸,您不會覺得我太唐突吧?」

伸手不打笑臉人,苗秀菊也不是那不知趣的:「說哪裡話,你既然叫我顧嬸,那我就直接叫你——」

人家叫啥來著?

寧慧月忙道:「我叫慧月,這是我愛人,顧嬸您就叫他安民就行了。」

說著,寧慧月介紹了自己的老公公於老爺子,於老爺子笑呵呵一臉和藹,苗秀菊和於老爺子比劃了一下歲數,最後顧大勇和苗秀菊叫於老爺子為於大哥,苗秀菊也趁機介紹了自己這邊的人馬。

當介紹到自己幾個孫子孫女的時候,苗秀菊當然驕傲了:「福寶你們知道的,她是京師大學的,這是我兩個孫子躍進和勝天,躍進是在部隊裡當兵,這次軍區比武大賽得了第一名,被送到首都軍校要來深造。」

這話說得要多響亮有多響亮。

於老爺子並於安民夫婦一聽,也都是頗有些意外,原以為人家就是泥腿子農民,敢情家裡幾個孩子都這麼爭氣?於老爺子對軍區比武大賽感興趣,問起顧躍進來,顧躍進都回答了,於老爺子豎著大拇指誇讚:「好,好,你小子有前途,好樣的!」

說完這個,於老爺子誇起來了:「大妹子,不是我說你,你這真是教子有方,家裡孩子,一個比一個出息,了不得,了不得啊!」

這話說得苗秀菊心裡那叫一個飄,笑得都合不攏嘴。

她這輩子就沒出過平溪生產大隊方圓二十裡地,突然來到了首都,還被首都有身份的人物誇,心裡能不得意嗎?不過她還是謙虛了下:「一般一般吧,孫子太多,成器的也就這幾個,其它的,哎,氣死我!真是白瞎了我教他們這些年!」

於老爺子更加豎起大拇指:「那個年月,能養大這麼多孩子,不容易!」

苗秀菊被誇得心裡舒坦,渾身得勁,連帶著看於老爺子的也親切多了。

寧慧月見此,便趁機步入了正題,小心翼翼地說:「顧嬸,咱們今天聚在一起不容易,這裡也沒外人,我想和你們商量下福寶的事,看看你們心裡怎麼想的。」

——到正題了?

苗秀菊臉上熱情的笑頓時少了幾分,她拿眼瞅著寧慧月:「這個事,要說起來,我們也沒什麼想法。不過福寶是我們家辛辛苦苦養大的,從小疼著寵著,我們是怎麼也不捨得讓她受半點委屈。」

劉桂枝以前是啞巴,雖然後來能說話了,但是這種場合她不太會說話,之前一直保持沉默,現在聽到這個,終於忍不住了:「是,我們可不能讓福寶受氣,誰讓福寶受氣,我們肯定不願意!」

這婆媳兩的話一出,顧家男人臉上的笑臉也慢慢地消失了,大家正經起來。

於安民夫婦臉上就尷尬了。

寧慧月想起自己之前做的事,她已經悔恨了一萬次,但是現在,聽到顧家婆媳說出的話,突然覺得自己可能比自己以為的還要可恨一些?

她忙誠懇地道:「顧嬸,顧四嫂,之前我因為一些事情可能誤會了福寶,差點做出一些錯事來,不過我現在知道自己錯了,我大錯特錯,現在只要你們能讓福寶認我,要我怎麼著賠禮道歉都行,要我掏心挖肺都行。」

苗秀菊原本是端著臉的,現在看著寧慧月這誠懇又悲傷的樣子,聽她說得這些話,多少也有些動容了。

本來是打算狠狠拿喬,讓他們於家看得著福寶認不成福寶,先吊他們一陣子,再慢慢考慮讓福寶相認的事,省得他們不拿福寶這閨女當回事。

但是現在看來,人家還挺當回事的。

一個城市裡吃商品糧的家庭,人家在首都有根基有地位,現在卻在飯桌上對自己這一家子泥腿子低聲下去賠禮道歉,這都是為了福寶。

苗秀菊沉默了。

自己是不是想歪了?

福寶當然是知道寧慧月的心思的,但是她沒想到,寧慧月竟然會在自己爹娘爺奶面前如此地低聲下氣。

她還記得最初看到寧慧月的時候,寧慧月的驕傲端莊。

她大約可以猜到平時的寧慧月是怎麼為人處世的,但是現在,她拋卻了所有的驕傲。

為了什麼,福寶心裡明白。

福寶不忍心了,她微微咬住下唇,低垂下頭去。

之前的時候,寧慧月怎麼對她殷切,她心裡也感動,也知道這是自己的親生母親,但到底是不太熟,那種感動還是隔了一層的,但是現在,胸口卻是有些異樣情緒。

桌子底下的手輕輕攥起,她的心好像被什麼輕輕扯動著,說不清楚是感動還是酸楚。

劉桂枝聽著寧慧月那一番話,卻是眼眶都差點濕潤了,她是善良的,心軟的,看不得別人這麼低聲下去地哀求自己。

況且,寧慧月為了啥,不就是為了認福寶嗎?

一個當娘的想認自己的孩子,怎麼就不能認?

劉桂枝下意識地就開口了:「寧大嫂子,瞧你這話說的,福寶本來就是你的閨女,這當然得認,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咱現在認了親,以後就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我們沒其它指望,就是盼著福寶別因為這個受啥委屈!」

苗秀菊心裡是有些感動,不過聽這話,怎麼就這麼快鬆口了,她使勁地咳嗽了聲,示意兒媳婦別瞎說話。

然而寧慧月卻彷彿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直接捉住了劉桂枝的手,她感動得熱淚盈眶:「好妹子,你可真是好人,好人,怪不得你能把福寶教這麼好,你是軟心腸善良的好人!嫂子謝謝你,謝謝你這些年把福寶照顧得那麼好,謝謝你當她的娘養了她這麼多年!」

說著,她猛地站起來,之後竟然跪在了那裡。

「你們養大了福寶,就是我寧慧月的恩人!」

她這一跪,顧家人嚇得全都起來了,苗秀菊也顧不上要擺架子,趕緊就去拽她:「哎呀,你這是幹啥呢?起來起來,哎呀怎麼能這樣呢!」

劉桂枝更是差點直接也給她跪下。

寧慧月卻哭著說:「我之前就是太清高了,太自以為是,我以前還瞧不起農村人,可就是農村人養大了我的女兒,你們一家子都是我的大恩人,你們救了我女兒啊!」

於家父子兩個看著寧慧月這樣,卻是想起了過去的那些年,一時悲從中來,眼圈都紅了。

顧家婆媳兩個拚命地要扶起來寧慧月,顧家幾個男人面面相覷,也都低下了頭。

一旁的福寶望著這樣的寧慧月,眼淚一個勁地往下落,她緊緊地咬著牙,兩手顫抖。

她走到了寧慧月面前,噗通一聲跪下來,終於喊出那個比山還重比海還深的字眼:「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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