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主角受是隻貓(二十四)
洛白越顧不得太多, 當即出聲喝止︰“不可!”同時一道神力甩過去, 牢牢罩住了鎮蛟碑,讓其他人無法向內部注入靈力。
“洛真人這是什麼意思?”有人戒備地看著他, “莫非不想讓我們加固大陣?”
“這陣要是真的為了困住下面的惡蛟, 我當然不會阻止,但恐怕大家是中了褚檸原和安虛派的計!這陣有問題。”
褚檸原心頭一跳。洛白越果然發難了。
可他被搜魂之後就翻來覆去想著萬一被捅破如何化解,此刻倒有種“另一只靴子落地”之感,對答如流︰“洛真人何必在這種事關國家的大事上與我為難?你我私怨私下解決便是。”
轉頭對眾人道︰“也不瞞大家, 我男友是他前男友, 他分手後接受不了, 心慌意亂出了車禍死了, 被那位岳麓岳真人救回來,之後就與我一直過不去。我前兩個月修為被廢, 就是他讓岳真人做的。”
別的字一個沒說,但意思清清楚楚︰洛白越這指控是胡鬧,純屬私人恩怨。
果然有逐風閣的人不滿道︰“洛真人, 請你讓開, 否則別怪我們不客氣!你和褚檸原有什麼私仇下面自己打去, 災難當頭拿人民百姓開玩笑, 你還是人嗎?”
“私仇歸私仇,我沒打算這時候同他計較這個。我說的話是有證據的,你們看這大陣似乎正常, 但實際上下面用障眼法遮住了一處暗陣, 你們要是不信, 我用靈力戳破這障眼法你們就知道了。”說著抬手就要使出神力。
褚檸原心里咯 一聲。他就算對安虛觀的手段再信任,也不能保證萬無一失,看洛白越一臉坦然鎮定,只怕是真的發現了什麼,立刻開口阻止︰“你說要動用靈力就動用?誰知道你是不是要趁機破壞大陣?”
兩人各執一詞,都有道理,上空電閃雷鳴,瓢潑大雨雖然澆不在眾人身上,但卻讓人們越發心浮氣躁︰
這種時候時間就是生命!他們希望越快越好,而不是毫無意義地陷入一對仇人的爭執。
恰好,洛白越也是這麼想的。他眼見打嘴仗辯不清楚,心里動了真怒,一抬手,雄渾的神力毫無顧忌地沖向褚檸原身後護著的鎮蛟碑!
“攔住他!”褚檸原驚恐地大吼。
周遭幾個修者下意識地放出靈力阻攔。洛白越說動手就動手,看起來似乎是惱羞成怒解釋不清的樣子,同樣怒喝︰
“你敢!”
“住手!”
數道璀璨的靈力光芒從不同的方向攔向洛白越,其中有好幾道來自元嬰大能。誰都以為結果是必然的︰洛白越使出的法術被擋住。
然而當閃瞎人眼的光芒淡去,結果卻叫所有人目瞪口呆︰
那些修者的阻攔沒有一個起效,洛白越金白色的神力直沖鎮蛟碑,激起鎮蛟碑的防護屏障,然而那屏障竟只亮起了一秒功夫,便摧枯拉朽一般被擊得粉碎,霎時那碑被神力卷起,狠狠地拋開去。
修者們驚得話都說不出,隨後就是心里一沉︰這個洛白越的實力竟如此驚人?而且他突然發作破壞鎮蛟碑,莫非真的像褚檸原所說是故意的?甚至,是不是困龍陣的損壞也有他背後搗鬼?現在到了大家想要一同彌補大陣的時候,他才圖窮匕見,展露出實力阻止眾人?
宋承天一個手勢,所有超自然事件管理部門的警-察全都舉起了靈能木倉,一個個如臨大敵地指向洛白越︰“不許動!舉起手來!”
宋承天更是雙眼如電,極冷地盯著洛白越︰“你做了什麼?!”
“打破障眼法。我說得再多不過是和褚檸原扯皮,不讓你們真的看到困龍陣下方還有一個暗陣,你們永遠都不知道真相。”洛白越這回沒有反抗,直接舉起雙手,示意自己很平和。
暗陣?
數位對陣法有所研習的修者下意識按照他的話去看困龍陣,這回凝神一看之下就愣了︰“竟真的是兩個陣?”
“和困龍陣節點完全對應!但剛剛我竟然一點都沒察覺到。”
“真是奇了,我浸淫陣法學五十多年,居然沒看破這完全相應的兩個陣?!”
“這暗陣好生陰毒,居然專用來破解困龍陣?如果真是將靈力注入,恐怕我們這麼多人的靈力足夠讓暗陣運轉,屆時陣勢一成,便直接將上方對應的困龍陣節點沖破!”
這些熟悉陣法的修者仔仔細細地研究陣法的能量走勢,一個個大皺其眉。他們的反應無疑證實了洛白越的說辭。
宋承天看了看眾多修者的反應,又一次揮手,那些警員們放下了武器。他本人略有歉意︰“是我們誤會了。”
其他人也有些訕訕的,不大好意思地收起攻擊的架勢︰“這,洛真人真是實力強大,也獨具慧眼。這陣法的問題大家都沒察覺,還好有你,否則真出了事情,我們這些修者以死謝罪都不夠。”
“無妨,不怪我擅自出手就好。也是因為時間緊迫,解釋不清不得不先下手。”洛白越說著轉頭去看褚檸原,“這下你們應該相信了,褚檸原說了謊。”
“我沒有!我也不知道這下面有這個什麼暗陣!”褚檸原連忙道,“這麼多位大能都沒發現,你憑什麼認為我能發現?我有什麼動機放出這條蛟?我也只是失察之下差點好心辦壞事而已。”
他這話其實也不無道理,畢竟除了洛白越,沒人說看出陣法有問題,就有人想做和事佬︰“大家消消氣,這會兒不是爭執的時候,褚真人想必也是救人心切,想早點鎮住下面的蛟……”
然而他說什麼。洛白越已全都听不進去了。
他此刻腦海中不斷盤旋著褚檸原那句話︰“我有什麼動機放出這條蛟?”
對啊!動機呢!
他忙著戳穿陣法的算計,卻沒顧上把整件事串起來。褚檸原辯解的話是假,但這句卻是實打實的。
他沒有理由破壞困龍陣放蛟。根據記憶他也確實沒這麼打算,而是自以為這陣法改動後是為了吸收蛟體內靈力的。
當然,褚檸原是被安虛觀騙了,可是安虛觀呢?他們有什麼理由放出這條蛟?難道純粹是反社會人格想害人?但改變陣法耗費人力物力不小,而且為了掩飾鎮蛟碑,又收集了大量陰氣。就為了禍害人間?去了W市的龍宥又是去做什麼?
他腦子里種種謎團踫撞不停,忽然身邊一直沉默著沒說話的穆時辰陡然抬頭︰“不好!安虛觀根本不是想要放一條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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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市。
在鎮蛟碑被洛白越拔起扔出去的剎那,布陣的安虛觀道長便悶哼了一聲,噴出一口熱血。他咳嗽數聲,道︰“龍宥,被發現了。”
“成事有余敗事不足的東西。”龍宥面色猙獰了一瞬,也不知是在罵誰。
“我早同你說,那兩個小子不好用,自以為是又沒什麼功力。”
“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龍宥煩躁地擺擺手,“安虛觀不能暴露,我們總得給自己留條後路。能用得上的、又蠢到不會懷疑我們的,也就是褚檸原和穆時斐那兩個。他們與玄清有聯系,事成之後就是完美的替罪羊,剛好推給玄清。宋長奇那老匹夫名聲臭了,說他的徒弟喪心病狂放出惡蛟為禍人間,誰會不信?”
“那如今呢?你選的兩個蠢貨,當罪魁禍首合適了,但沒成事,你怎麼說?”
“我還不至于把這麼重要的時全都托付給兩個蠢貨。……不。”龍宥忽然奇異地笑了笑,“說托付給他們也沒錯。既然他們不能讓那一百號人的靈力為我們所用,就只好用自己的命去填我的御龍陣。雖然陣法恐怕啟動不足,但總歸聊勝于無——大不了,如今D省都是尸骨與冤魂,廢物利用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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磬音山。
穆時辰突兀的聲音讓所有人都看向他,連白越也不例外——他還沒想明白,但看男友卻好像已經懂了似的。
“你知道他們是要做什麼?”洛白越趕忙問,這也是在場諸人想知道的。
“這下面困的是一頭惡蛟。但困陣卻叫困龍陣,這提醒了我。”
“這怎麼了?”有人不解。
穆時辰深吸了一口氣︰“我原本想不明白,為什麼有人要把這蛟放出來,褚檸原打的是抽取這蛟靈力的念頭,那將蛟困在此處反而更好。非要把蛟放出來的,如果不是反社會人格,喜歡消耗大把資源來制造災難,那就必然是為了更大的好處。這個好處,我如果沒猜錯,是龍。”
——龍。
當他說出這個字眼的時候,全場無不倒吸了一口涼氣。
龍是什麼?
四靈之一,上古神獸,華國人的信仰和圖騰,可以說在所有傳奇生物中,在華夏排行榜首。
末法時代,別說龍了,稍微玄乎一些的靈獸都找不見了,但此刻,這個年紀輕輕的小子,居然說,有人想要一頭龍?這是瘋了嗎?!
穆時辰滿臉沉重,也不管別人怎麼看他,飛速捋清自己的思路︰“是褚檸原最先提出地震是因蛟沖撞山底牢籠所致。他與時斐兩個人是龍宥帶入安虛觀的,也是跟著龍宥迅速增長了實力。如果今日大家不察、真的用靈力激活了下面這個暗陣,那麼被鎮壓的蛟得到釋放,大家肯定不會放過褚檸原。所以,褚檸原只是枚棋子,而背後幫他增長實力的龍宥就極有身為操縱者的嫌疑。大家可能不知道,這段時間我和白越發現S市很多用于制造和吸收陰氣怨氣的華國結,追查上去就追查到了安虛觀。今天這鎮蛟碑,障眼法正是用大量陰氣堆出來的。這麼一來,安虛觀的嫌疑就更大了。”
“而作為疑似操縱者的人,龍宥不呆在S市撇清自己、遠程看戲,也沒來磬音山控制情況,而是——根據白越的探查——去了W市。W市我想來想去想不到特殊之處,但是結合‘龍’一想,就發現,它特殊就特殊在,它是L河入海口。”
據傳,蛟欲化龍,需要歷三劫,人劫為討封(也就是討口彩,走蛟時遇到的第一個人說‘這是龍啊’之類的話,就能使蛟成龍);天劫就是雷劫;地劫則是必須從江流中入海化龍。
“……這蛟歷過人劫沒有我們不知道,但想要歷地劫,必須沿著過磬音山的L江順流而下,入海歷劫。而天劫,則是天雷。”說著穆時辰抬頭看了一眼黑沉沉不斷炸雷的天空,“陰氣大盛超過天道的容忍範圍,就會引來天雷。”如今地震死傷慘重,與蛟因果相牽,它若擺脫困龍陣入海,必會引來天劫。”
所以龍宥會在W市等待。
因為那里才是他最終目的能達成的地方。
磬音山,只不過是蛟破陣而出的地方而已。而安虛觀,從始至終看上的,都不僅僅是一條蛟。相傳,服龍丹可升仙,末法時代雖不一定起效,但必然能讓人功力大增。
以這困龍陣下暗陣的精妙來看,想必此刻W市入海口也早已布下天羅地網,只等蛟化龍後入彀。
只是傳聞蛟化身為龍時巨浪翻滾,本應是千堆碎雪的浪花化身咆哮巨獸之口,輕易沖毀堤壩、破壞沿海建築、造成新的災難。
發生在地震之後,傷害程度更是呈指數級上升。更不要說還有暴雨雷鳴了。
如果一切成真,D省恐怕與煉獄無異。
穆時辰一邊捋著思路一面說著,听者起初覺得荒謬,漸漸卻不寒而栗,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這是人命啊!”有個年輕的女修悲憤道,“他們怎麼敢?!”
怎麼敢?誰知道呢?心有敬畏的不會做此事,而心無敬畏,又有誰知道他們怎麼想的呢?
一片悲涼的死寂中,宋承天勉強開口打破了寂靜︰“……災難已經鑄成,好在我們總算知道了背後的人想做什麼。我們只要不注入靈力打破困龍陣,就不會讓他徹底得逞。”
然而他話音甫落,一旁得知自己只是被利用、打擊之下滿臉空白的褚檸原並穆時斐,忽然從口中發出一聲動物般的尖銳鳴叫。大家慌忙轉首看去時就見兩人臉色以不正常地速度漲紅起來,雙目圓睜、臉色驚恐。
“不好!”穆時辰心念如電轉,大吼道,“龍宥有後手!他們□□控了!”
“ ——!!!”
他的話音被淹沒在一陣劇烈的爆-炸聲中。
血色,一瞬間湮沒了所有人的視線。碎裂的軀體,肉塊,在炸裂聲中迸飛。
褚檸原和穆時斐連句話都來不及說,就像是被吹爆的氣球一樣,瞬間炸裂開來!這意外發生的速度極快,除了洛白越,沒有一個人反應過來。
等到眼前被炸碎的血肉佔據了視線,才有心理承受能力弱的修者發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別嚎了!”宋承天心沉到了谷底,臉上漆黑一片,猛地喝止了騷動的修者們,轉頭對洛白越道,“多謝。”
洛白越搖了搖頭,沒說話。
其他人這才注意到,那些迸濺的碎肉血塊,駭人到令人胃部翻涌,但其實最可怕的並非視覺效果和帶來的恐懼,而是爆炸時的威力與聲勢。
然而,卻有一道靈氣構成的屏障擋在那兩人跟前,將所有可怖的殘片擋在屏障後,沒讓修者們身上濺到半點,而同時也擋住了足以讓金丹以下修者喪命的爆炸波。
修者們臉上露出羞愧。不得不說,剛開始絕大多數人覺得更可信的是褚檸原,而不是一夕之間實力暴漲、很讓人懷疑是不是走了歪門邪道的洛白越。
但現在,生死關頭回轉,慘烈的景象就在眼前,再想到洛白越高得近乎妖孽的實力,他們心里有的就只是慶幸。
洛白越卻輕松不起來,而是滿臉凝重。
安虛觀布置了太久,在褚檸原身體里做的手腳也絕非只是為了自爆泄憤。
果然,在修者們紛紛開始清理周遭血色之際,無盡的血霧從山下向著這里飄來,腥氣大盛,血色濃稠,竟有如實質,仿佛看不到盡頭的殷紅的披帛。與此同時,地面下方傳來“ ”的聲響,仿佛是什麼東西在破碎一般。
與此同時,一聲仿若穿透層層時光、有如遠古鐘磬之音的長鳴,從地底傳來!
修者們頓時面色大變︰“糟了!那惡蛟!”
幾個呼吸之間,地下便隆隆震顫起來,震動向著四周蔓延。想必此刻地震局又會檢測到一波“余震”。
宋承天臉色漆黑︰“怎麼回事?我們沒有注入靈力!”
“是那龍宥的後手。”穆時辰臉色同樣難看。他五感被洛白越提升過,此刻清楚地听見地底屬于猛獸的興奮呼嚕聲,還有層層沙土被強行排開的聲音,“沒有了我們的靈力供應,他居然喪心病狂地利用了災難中死者的血氣和陰靈之氣!”
親眼目睹弟弟以淒慘無比的方式死去,就算再不待見穆時斐,他也忍不住心中痛苦。但看到這駭人的漫天血色,他卻再也顧不上為了穆時斐悲傷——
穆時斐的愚蠢和自私讓他自以為是地加入了安虛觀,雖然他被利用和欺騙,並最終落得死無全尸的下場,可他本能夠選擇把安虛觀的陰謀告知超自然事件管理部門。如果他被利用可憐,那些無辜葬身于“天災”的人民和無數抗震救災的戰士,誰去心疼?
地面聳動,樹木倒塌,不斷有裂縫突兀地出現在原本平靜的地表,修者們不得不用法術穩住身體。
只在轉眼功夫,地面便被悍然撕裂,一道無比龐大的黑影在一聲長吟中沖入天
際,眾人的眼楮幾乎沒來得及捕捉。
待反映過來駭然仰首時,就見那蜿蜒的巨物橫亙天空,頭部已伸到山頂,而尾部延展至山腳,龐然到令人類陡然生出敬畏與恐懼。
它昂揚盤旋于暴風驟雨席卷的靛藍天色,在烏雲和閃電中游走,營造出可怕的聲勢。
有修者已控制不住跌坐在地,神色惶恐︰“它、它出來了!”
所有人都無法自制地由心底生發出絕望。
這蛟,據說當年被鎮壓時有千歲,而如今算來,竟已歷經三千春秋。
這樣的一條神物,誰能與之為敵?誰敢與之為敵?
它要入海化龍,而修者們卻要阻止。但仰頭望著那似乎綿延數里的身軀,人們幾乎連話都不敢說了。
呆若木雞的修者中,宋承天咬牙撥通電話︰“疏散磬音山直線距離五公里內的群眾!對,所有,包括救災隊伍!……調度裝甲車,帶武器……”
他眼中充血,整個人身上透出一絲決然。
有修者抹了把眼楮︰“宋部長,我們任你調度,老子今天就是把命賠在這兒,也不讓這畜牲掀起風浪!”
“對!蛟又怎麼樣?古人能屠龍,今日我們這麼些人,怎麼就不能屠蛟?”
一個又一個聲音應和起來。
對巨獸的恐懼,本應是寫在人體基因里、為了自我保全而與生俱來的傳承。但這一刻,一個個修者拿出了武器,盡管他們在巨蛟之下僅僅如一只螞蟻,卻毫不退縮,顫抖著堅持在了磬音山上。
洛白越眸色微暖︰“有些人讓你覺得世事荒謬,但也有些人……讓你覺得很榮幸與之為伴。”
他長笑了一聲,足尖輕點,
整個人竄上了天空,很快變成渺小的一點,在無盡雷雲中似乎隨時會被吞噬。而上空龐大的蛟身,更讓人看得揪心。
“洛真人!”有修者下意識地大喊,“回來!危險!”
“他……唉,將近化龍的蛟,豈是一個修者能撼動的?”
眾人又痛心又遺憾,已將他看作了烈士。
卻獨有穆時辰表情平靜,作為男友不說痛苦,反而勸修者們不要太擔心︰“阿越自己有分寸,他不會做自不量力的事情。”
如果不是現在這種危難關頭,這叫別人听著簡直要嘲笑了。只身去對抗蛟,不叫自不量力什麼叫?
穆時辰仰頭看著天空,深吸了一口冰涼的空氣。
他不是傻子,白越超出常理的能力他做戀人的如何發現不了?比如時辰自己,被戀人帶著修習,如今都已築基中期,就算天靈根,末法時代也從未有人能快到這個地步。
天幕上電閃雷鳴,洛白越的身影太渺小,下面早已看不到。修者們自然也不知道,那青年踏在虛空中,幾縱便躍上蛟身,沿著蛟堅硬光滑的鱗片騰躍到了蛟的頭部。直到這時,那條巨物甚至都察覺不到自己身上的“小蟲子”。
洛白越沒有停歇,揚手間神力沖天而起,金色的光芒濃郁如實質,筆直地指向天空深處,轉眼化為一柄幾人高的龐大神力之刀。
他揮舞著好幾米高的刀,手起刀落,利刃從蛟的頭頂飛速劈下。
蛟鱗堅硬,然而在金光劃過的瞬間,卻仿佛變成了柔軟的豆腐,一刀即入。刀刃沒入蛟的頭部,換來那長蛇猛地振起條狀的身體,頭顱高昂,發出幾乎能把人震聾的怒吼,而一顆蛟頭也開始瘋狂地甩動,要將頭頂居然能重傷它的小蟲子甩下去。
下面正在宋承天的指揮下結陣的眾人騷動起來︰
“這是怎麼了?”
“它的叫聲听起來十分憤怒,難道是要攻擊?可我們根本沒有惹它!”
“快快快,要來不及了!快結陣!”
但那發狂的蛟卻並沒有攻擊。
它在天空中兀自翻卷著,速度快得像是一台全速運轉的滾筒洗衣機。它咆哮著,神經質地抖動,長尾胡亂掃著,不時折斷幾棵不幸長得太高的樹木,看得下面的人們目瞪口呆。
“……它這怎麼像是……嗑-藥了?”
“禁毒工作果然艱難……”
結好陣視死如歸的修者們看著敵蛟自己作死,心里一松,嘴上都忍不住胡說八道起來。
邊上有人瞪了他一眼︰“瞎說什麼呢?這才不關咱們國家禁毒的事情。這要是算起來,就是真嗑那也是漢朝嗑的。”
“五石散嗎?這麼多年勁兒還挺足。”
修者們一面繃著心,一面胡言亂語減輕著壓力。但漸漸他們就看出了不對——
那蛟不是發狂發怒,而是重傷後的崩潰痛苦。
青色的血液入泉涌般從天空灑下來,打在修者的臉上身上,一股腥氣。
眾人難以置信地互相看了看,猜測著,最終一個似乎極不靠譜的念頭慢慢佔據了心間︰
洛白越。
只可能是因為洛白越。
可是,那是三千年的蛟啊。修為堪比渡劫。
一個元嬰,重傷了一頭要化龍的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