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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糊你一臉白月光[快穿]》第70章
第七十章 獸人世界(五)

  這個世界已經有了比較成熟的燒製陶器的工藝, 不過瓷器燒製還處在原始瓷階段。工具上比較落後——可能因爲獸人有獸型、爪子無堅不摧比工具好用多了, 各種工具發展緩慢,主要還是以打製和磨製石器爲主,也用木器。

  ——比如耕田的犁,這邊用的就還是骨耜和木耒,效率極低。

  獸人強壯還好, 但姜白越家裏兩個雌性,沒有獸人, 純靠體力在現在這種食物大都沒被馴化的原始階段太艱難了。姜白越看了清霏下田,做完真是累得腰都直不起來, 他幫忙也沒多大改變,想要真正提升效率就必須從技術上解決問題。

  白越想弄個簡易版曲轅犁,再弄點鐵質刀之類的工具, 然後就有個問題——這兒的金屬冶煉主要還是以銅爲主的階段, 沒有鐵。

  那肯定是怎麼都不方便的,所以冶鐵就成爲了當務之急。

  好在根據記憶,這附近一種“石頭”是很像赤鐵礦的。姜白越專門去看了, 果然是, 就揀了一筐揹回家。

  他找了一塊土質合適的地方,在地上挖了個大約三十公分深的坑,弄些鬆散的灰泥放在坑底。然後單挖了一筐泥, 找了碎草葉和泥裏, 和勻, 抹在坑壁上, 又用和了碎草葉的泥在坑的周圍盤了一圈,。之後撿了枯枝搭在坑中,留出足夠的空間給氧氣,然後用火石點燃了火。

  他劈些細細的木棍,搭在坑上頭,撲滿,上面再抹上類似於石膏的泥,抹平,然後戳出幾十處兩指寬的孔洞來透氣,下頭留出風口。用蒲扇將裏頭的火鼓得旺旺的。

  趁火燃着,一層層將黃泥抹上去,堆疊得高高的,形成一個窩頭狀的窯爐,把砸碎研磨過得小塊的和粉末狀的赤鐵礦並炭拌在一起,混勻,盛在泥碗裏一起放進窯爐。這樣慢慢鼓風冶煉,等爐溫散去,終於得了青黑的鐵塊。

  ——可惜,這麼費勁巴拉弄出來的,是生鐵,很脆,不好用。

  姜白越想了想,就想到炒鋼法。

  忙了這麼半天,他累得不行,沒精力再自己做一個高大的豎爐,想借用族裏的窯爐。

  好在,如今的時代,像是冶煉這樣這種從“石頭”裏獲得金屬的“神蹟”是巫的範疇,歸清霏管。

  姜白越撒嬌賣乖地央着清霏帶他去了族裏的冶煉爐。

  結果兩人才過去,就見姜白越扛起一把大石錘,咣地一聲就把爐窯的一邊砸塌了。清霏頓時急了:“你作死啊?想弄什麼不好?這爐子還要鍊銅的!”

  “獸神教我了新的冶煉方法。”姜白越這麼一說,堅信大巫傳承的清霏就閉嘴不勸了。

  姜白越四處一看,附近有專門用來壘冶煉爐的泥。他三兩步跑過去,一筐泥全扛過來,將碎草葉和進去,在離還殘存着的窯爐一米處開始盤另一邊爐壁,將原本的窯爐拓寬了不少。

  他表情極爲專注,清霏搞不懂他到底要幹嘛,但也能看出是拓寬了爐子,似乎還要加高,而且這爐壁的盤法也不大一樣。

  姜白越將爐窯一點點盤起來,原本地坑式的窯爐改成豎爐,又在爐壁下緣破出鼓風口來,鼓風口的位置各爲90度,一共弄了6個,鼓風口外壁沿面還用手慢慢捏出一圈泥圈,拿來加固鼓風口。

  這樣一通弄好,姜白越把木炭放進去,然後把之前自己煉出來的生鐵塊砸得碎碎的,放進去,再把煤粉覆蓋在上頭。燒上爐,用蒲扇將火鼓得旺旺的,又把爐口封上,以便加溫。等差不多生鐵熔化,就開爐,伸了根木棍進去不斷翻攪。這樣慢慢的,裏頭的東西便形成類似於海綿狀的一坨。

  姜白越拿長長的夾子夾出來,反覆錘打,一方面把雜質錘打出去,另一方面也是起到鍛型的功效。

  溫度漸漸地低下來,火紅的鐵也隨着錘打發出的脆響逐漸轉變成一片“v”字型的鐵片。姜白越將它往清寒的水裏一浸,伴隨着層層蒸騰起來的白霧,一片略有鋒銳的犁頭就誕生了。

  清霏早看呆了:“阿越你……你這是什麼?”

  “鐵犁。”姜白越咧嘴笑了笑,“等回去我劈了木頭給阿姆做出來。耕地快多了……嗯,再去套兩頭牛。”

  “我不是問這塊,我是說,我是說這不像銅的東西。”

  “這是鐵。”姜白越取了一塊冷下來的鐵放在清霏手心裏,“好用的。有了這個,耕田比狩獵還能填飽肚子呢。”

  清霏一聽有些不信了。這裏耕田都是人用手慢慢插秧收割,連灌溉都還在慢慢摸索,別說使用肥料了,所以收成很低。獸人有獸型,在捕獵上佔的優勢太大了,一般家裏主要的食物來源就是獸人打到的獵物。

  姜白越拿個奇奇怪怪的東西,就說能改變?

  姜白越看他不信,也沒爭辯,等到時候犁出來了他就知道了。

  曲轅犁部件多,以現在的技術水平挺難弄的,所以把犁評犁壁什麼的他也不搞了,就去選了合適的木頭,削好,做出犁梢犁轅等部件,以凹槽彼此契合在一起,又用一種汁液極有粘性的樹的樹汁黏合,用細線額外固定,就算成了。

  這會兒正是春耕時節,姜白越把手上做好的犁往清霏跟前一遞:“阿姆,這就是我說的好東西了。可惜沒有牛過來耕田,但人也是能使的,咱爺倆今兒就下田試試,你看看是不是好用。”

  “這東西怎麼使?”

  到了地頭,清霏就看着姜白越,等他示範。

  春耕時候,獸人們去打獵,雌性就在家耕作,清霏他們這裏有點動靜,邊上幾塊田的都看得見。

  “清霏,你提的這是個啥?”

  就有別的雌性過來問了。

  “我也不知道是個啥,我家阿越弄的,說種田快。”清霏語氣有點驕傲,他現在可相信他兒子了。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但看着就不一般!就是這麼自信!

  “真的?那一定是好東西,阿越快給我們看看。”

  信姜白越的不止清霏一個,另一個叫思南的雌性眼睛也亮了。他就是早上跟着姜白越學做弓箭的雌性之一,昨天他家獸人回去說阿越給了獸神的祕方,雌性也能打獵了。他今天早上一試,天賦不錯,雖然沒有百發百中的程度,但十支箭九支上靶

  這成績在所有學的人裏算出色的,白越把他好一頓誇,思南多少年沒聽人這麼誇過他,竟然就這麼簡單成了姜白越的迷弟了。

  有信的,也有不信的。

  另外幾個雌性看着這不起眼的木頭綁起來的東西就撇嘴:“還以爲什麼好東西,這怪模怪樣的能成什麼事?”

  “阿越,不是哥哥說你,闌映那個咱們一羣雌性捆起來也比他不上,你別想着學他弄什麼……什麼‘發明’就能挽回阿爲,咱們踏踏實實種點菜養活自己得了。”

  嚯,這真是好高高在上啊。

  姜白越都氣樂了:“這位……哥哥,能別用你那點芝麻大的腦子臆想我的作爲嗎?我做個東西就是爲了挽回姜爲了?你怎麼不說我打獵種田都是給他看的呢?誰閒的沒事活在別人眼睛裏?那是病,得治!”

  上輩子見慣了霍時辰的騷操作,姜白越現在氣人也一套一套的。

  那個自稱“哥哥”的雌性果然麪皮紫漲:“你、你這人,我好心勸告你,你怎麼這麼不給臉呢?”

  “您先不給我臉,還指望我給您臉?你要覺得你那是好心勸告,我也是啊,我勸勸你別拿你那低境界揣摩我,因爲揣摩不着。”

  “好,好你個姜白越!我倒還要看看,你嘚瑟的這堆爛木頭是個啥!”

  “看着行,別看着好了又讓我教您就成,哥哥。記好你現在說的話,爛木頭,別改口嘿。”

  姜白越轉頭對着清霏就換了乖巧的笑容,把纔看着自家兒子伶牙俐齒懟人的清霏看得目瞪口呆:

  “阿姆你扶着這犁前頭,別管別的,就往前走就成了,後頭我把着。”

  清霏看了一眼旁邊氣得胸口起伏的雌性,嘆了口氣,伸手戳了兒子一腦門:“你啊,真是愁死我了。”

  那雌性等着他替姜白越給自己道歉,結果沒有,人就這麼走過去把犁梢那頭牽上了——清霏心裏有桿秤,他覺得姜白越嗆嗆人太不給面子,可是他也得給自己兒子面子不是?

  如果是姜白越莫名其妙不給人臉,他得立刻找補,可現在別人都嘲笑到他兒子跟前了,他這個做姆父的,沒有胳膊肘往外拐的。

  清霏拎着那怪模怪樣的木頭走在前頭,走着走着就有點不放心地往後看。一看就呆住了:

  他兒子將那片好像被稱爲“鐵”的東西插在土裏,扶着那犁轅,跟在他身後走得挺快,而兩人所過之處,地裏的泥全都被他倆扶着的這怪模怪樣的東西翻開了,變得蓬鬆柔軟,而且自動挖出一條深度恰到好處的溝壑。

  清霏都能想到,等他拿着菜種麥種過來的時候,根本不用一點點拿耒耜挖土了呀,直接把種子撒進去就好了,這土,就這麼簡單就給翻好了!

  他腳步都停下來,看着身後發怔。姜白越還催他:“阿姆,快弄完了,咱們再快點啊。”

  “……你等我緩緩。”

  清霏也想明白了手裏這東西怎麼用的,但想明白反而更驚歎了。

  這東西要說是怎麼回事,根本不難想,可這麼簡單,這麼多年了大家都是慢慢用石頭做的鏟狀工具自己一點點翻地的,誰也沒說弄出個這個來。

  偏偏他兒子就想出來做出來了。

  “這可真方便啊!”

  “我們怎麼就沒想過能弄個這樣的工具呢?”

  白越父子倆停下來,後面那幾個雌性就趕緊跑了過來,除了之前被姜白越嗆回去那個。

  “……咳,阿越,那啥,你看,這個,這個木頭做的東西真方便啊,是不是也能教教咱們?”

  有個年長的雌性不大好意思地搓了搓手。

  “可不是?這麼一看,這塊地沒一會兒就能翻完,得省多少工夫呢!”

  “是啊,別的東西嬸也不好意思貪你的,但這個,不得不厚着臉皮求一求……阿越你想要啥?嬸有的你儘管挑。”

  “你們都想要?”

  “是,是!”

  姜白越點點頭:“也不是不行。”還不等這些雌性歡呼又補充說:“我要先跟族長說說,讓族長給族裏開個會。”

  “用……用這麼麻煩嗎?”不是教了他們就行?

  “這裏頭涉及到獸神的傳承,一時半會說不清的。幾位哥哥……呃,嬸嬸,等我去找了族長,再說這個。”

  “那我們陪你一起去。”

  幾名雌性看着犁眼熱,幾乎是迫不及待地簇擁着姜白越就往族長家走。原本和姜白越鬧口角的那個站在一邊,這會兒也站不住了,遠遠跟過來。

  到了族長家,族長冷不丁見到這麼一幫雌性全擁過來,眼皮就一跳:“這是搞什麼啊?”

  “族長,我得跟您說個重要的事情。”姜白越把拎着的犁放在地上,卻沒直接說犁的事兒,“您知道昨天我喝捕獵隊一起出去、還打了一頭鹿一隻兔子的事情吧?”

  “啊,知道。”族長的兒子就是捕獵隊裏的,回來把姜白越一頓好吹,聽得族長將信將疑的。

  “弓箭,還有等會兒我會爲您介紹的鐵的冶煉與犁,都是大巫的傳承。”姜白越一臉自然地扔下了一顆巨型炸彈,“前幾天,我暈過去那回,碰巧地覺醒了巫的體質,見到了獸神,獲得了神給予大巫的傳承。我起初不信,但昨天試了弓箭,成功了;今天又嘗試製造犁,也成功了。我想這應當不是假的,就來和族長您說一聲。”

  “什麼?!”

  族長下意識地站起身,在驚愕與激動當中手指都有些發抖:“你說,你覺醒了巫力?獸神給了你傳承?”

  “是。”姜白越看了一眼跟來的雌性們驚呆的面容,故意問他們,“你的都看到我這個犁的效果了吧?你們要爲我作證。”

  “是是是。”

  原本震驚地雌性們驚醒過來,連連點頭不已。他們作證的其實是犁的確神奇,但此時卻似乎打包票姜白越得了傳承似的。

  族長站起來又坐下,臉上很不平靜,手裏不斷摩挲一隻牛角杯——是他年輕時戰利品的角打磨而成。

  “要真是如此,的確是大事啊。”

  他原本以爲闌映才是虎族的轉機,可現在看來,似乎也不一定?

  闌映口口聲聲巫都是騙子,根本沒有實質的作用,可這不就來了?

  這些跟過來的雌性,有幾個和姜白越家並不好,他們是不會被姜白越說服來騙自己這個族長的,所以說,姜白越所說應該都是真的。

  ……這是部族的希望啊!

  族長隱隱顫抖的手攥緊又鬆開:“那,阿越你想要怎麼辦?”

  “這傳承雖然是我得的,但我畢竟是咱們虎族的人,不能藏着掖着。族長,我是這樣想的。弓箭也好,這犁也好,冶鐵——就是一種金屬——的方法也好,我都願意交給咱們族裏,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這是獸神原本只教給我一個人的,從來獸神給大巫的傳承都是大巫自己傳承,沒有教給旁人的。如今我願意拿出來,可否每個向我學一門本事的,都交給我家一定報酬?比如之前學制弓箭的,便是一隻獵物。”

  這當然沒什麼不能答應的。

  事實上,族長反而鬆了一口氣。他還當姜白越會提出什麼難以完成的要求呢,結果就這麼簡單。於是練練誇讚姜白越大氣懂事,說全族都會承他的情,然後就朝屋裏叫兒子:“你去,去跑一趟,告訴每家,今晚以燃起在廣場上的篝火爲訊,召集全族大會!”

  被召來開大會的虎族衆人一臉懵逼,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就看族長拉着姜白越走到廣場中心的高處,就在祭壇前頭,鄭重其事地告訴大家,姜白越夢中得到了獸神的傳承,正式成爲了一名巫。而清霏緊接着就登臺表示自己不如阿越傳承完整,要將族巫的身份讓給阿越。

  族長展示了弓箭和曲轅犁,將姜白越好一通誇。虎族就這麼大,這兩天族裏最大的事情莫過於姜白越搞出的弓箭了,大家原本就有點印象,只是去學的回來說了,不好學。獸人們本身就有利爪尖牙能捕獵,就沒太當回事。

  但是在雌性裏頭,姜白越教的東西可是引起了熱議和渴望。

  再加上現在族長說的這麼鄭重其事,又有下午看着姜白越父子用犁翻地的雌性在下頭七嘴八舌一通解說,大家頓時就覺得:哎呀,阿越真了不得,這果然是獸神的傳承,又有用又神奇。

  就這樣,舉手表決問是否同意姜白越接任族巫的時候,幾乎全都舉了手。

  也就一個闌映,坐在人羣裏整個人都慌亂起來。

  弓箭的事兒他知道,但沒太當回事,可是現在,又是冶鐵又是曲轅犁,這絕對不可能是原本的姜白越做得到的!

  闌映結合自己的經歷,立刻就想到姜白越是被穿越了,不過不是他這樣身穿,而是魂穿。

  他心裏一個咯噔,都說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可是,不也有一山不容二虎的說法嗎?

  這個穿越者一過來動靜就這麼大,肯定是個野心勃勃的,這不像是好相處的樣子啊。

  闌映心裏七轉八轉,本能地就厭惡起上頭這個“姜白越”來,甚至比厭惡原本的那個更多。

  他自己也知道這其實不太合理,畢竟原先的姜白越對着他的男人死纏爛打,而現在這個,看行事就知道對姜爲沒什麼留戀癡迷,闌映似乎和他無冤無仇,應該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可是,闌映就是覺得彆扭。

  恨不得這個姜白越變回原本的那個,這種程度的彆扭。

  ——其實他自己也知道,他對現在的姜白越的反感主要是一種恐慌。原本的他是這兒唯一一個現代人,心裏一直有種隱隱的優越感,到了一個原始的時代,他就是最出色最特別的一個。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這個姜白越又是弓箭又是曲轅犁,一看就懂得很多,闌映本能地害怕,害怕他奪走自己那種“獨一無二的雌性”的感覺,奪走關注和榮耀。

  這種惶恐厭惡甚至超過了他對癡迷姜爲的原來的姜白越的討厭。

  一時間,闌映手心裏全是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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