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七十二條龍
深夜裡是毫不掩飾的濃鬱的情感和心壓抑著的愛戀。
他一遍遍親.吻她的唇, 明明隻打算分別幾天,明明只是想要去拿回一些東西,讓她不再那麼辛苦,但向來習慣在黑夜中獨自前行的龍,現在卻變得貪婪而不知足。
捨不得,好捨不得。
他起身, 披上她給他買的衣服,纖長的手指系上白裘,好像一個穿著鎧甲戰無不勝的將軍。
他動作很輕, 替她掖好被角, 像她無數次為他做的那樣。
桌子上放著萌萌的窩和她用來記錄的紙筆,龍先生輕微攤開, 想留下一些筆墨告訴她,自己很快就會回來, 他攤開其中兩頁, 本想尋處空白, 卻在便在一頁紙張的邊角瞥見了她雋秀的字體——
「龍先生, 你真是一條好龍。」
一行小字夾雜在牧彎彎對材料雜質的分析上,和別的內容完全不一樣。
狹長的鳳眼微微睜大, 眸底閃過一抹驚訝,心口湧上一抹慌亂,龍先生那遍佈黑紅紋路的面頰瞬間紅透了。
看墨蹟, 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那麼......
是不是說明, 夫人已經知道那些靈植不是毛啾弄壞的了?
面上燒的慌, 心臟砰砰跳,無數個合理的猜想快要讓龍先生害羞成紅燒龍了_(:з」∠)_
她早就知道了,她早就知道他是醒著的了,那當初他晚上做的那些事,她也知道了麼?
俊龍滿臉通紅,寬大的手掌捂住了面頰,只剩下一雙露在外面的毛絨耳朵好像在洩露主人內心的悸動,不停的來回抖動。
血液好像都要沸騰了,原來她知道,她知道的。
可即便是這樣,她還是那樣的溫柔,完全考慮他的心情,一直一直沒有戳破他,只是默默的,默默的包容他。
或許,他這一生所有的運氣,都花在了遇見她這件事上。
眼底盛滿了的克制不住好像決堤洪水一般的洶湧愛意,黑暗的屋內傳來一聲低啞的笑意,萌萌直接被嚇醒了。
它睜著大大的眼睛,蹬著小細腿,一個靈巧的翻身,跳到了桌子上,對上了某龍閃著金光的眼睛,嚇得渾身毛都炸了起來。
這龍好可怕,八成是瘋了,可怕的臉上居然帶著啾啾看不懂的笑容,笑的可怕極了,眼睛還蹭蹭冒金光,啊嚇死啾寶寶了!
「噓。」龍先生眼看著毛啾要哭,眼疾手快的捏住了它嫩黃.色的喙,他的心情實在太好了,沙啞著聲音低低道,「男子漢,哭什麼。」
萌萌眨著波浪眼看他。
龍先生看它可憐巴巴的,頭上的毛還禿了,比以前醜了不少,但依舊一點都沒有心軟,他指尖閃出一抹亮光,點在了毛啾腦殼上,「我不在的這幾天,要好好保護彎彎。」
萌萌只覺得小小的腦袋裡被可怕的惡龍一下子塞了好多好多東西,兩條細腿一蹬,昏了過去。
龍先生翹了翹唇角,捏著筆,紅著臉在紙上書寫著。
他每寫一筆都要停頓很久,不知道是在構思內容還是在琢磨著怎麼寫才能讓夫人覺得自己的字不要那麼的難看。
醜龍一筆一劃寫著她的名字,比什麼都認真,等到兩個字落下,又沒忍住悄悄走到床邊,吻了吻她的唇角,還很邪惡的伸出舌.頭舔了舔她的唇.瓣。
牧彎彎沒什麼感覺,他已經快要羞死了。
磨磨蹭蹭了大半夜,龍才離開。
.......
第二天一早,牧彎彎醒來的時候,習慣性的往邊上看了一眼,原本睡在邊上的龍卻不像平時那樣半闔著眼彆扭的等她打招呼。
那兒,空空落落的,什麼都沒有。
牧彎彎原本還覺得有點困的,這下什麼瞌睡都沒有了。
她的龍呢?
揉了揉眼,確認玉床上真的沒有龍先生的存在,牧彎彎有點慌,安慰自己龍先生可能是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自己坐著輪椅到院子裡逛了。
她趕忙爬起來,結果發現輪椅好好的停在床邊,她給那龍買的衣服和鞋子都不見了。
去哪兒了?
為什麼不和她說?
牧彎彎隻匆匆披了一件衣服,就開始四處找龍,可是她找遍了整個宮殿,都沒有看見龍先生的身影。
「君上。」牧彎彎有點恍惚的走到了門口,眼眶不爭氣的酸了起來——
她的龍不見了。
到處都沒有。
「你去哪兒了?」心底彌漫上恐慌,牧彎彎有點失神的走進了屋子。
她坐在了桌子邊,想要和萌萌說說話,才發現小肥啾今天一反常態的一直昏睡著,胖胖的小身體下好像還壓著什麼東西。
「萌萌.......」牧彎彎叫了一聲它的名字,把被它壓著的紙條抽了出來,抖著手打開了。
上面歪歪扭扭的,寫著幾行字。
牧彎彎心底稍稍安定了一下,滿眼淚的都看不清可惡的龍寫了什麼。
她擦了擦眼淚,看清了他醜醜的字——
「吾妻彎彎:」
「出門一趟,三五日回,會帶金幣(劃掉)靈石回來,勿憂。」
「令,不用擔心胖楸(劃掉)啾。」
「夫君,」
「龍,留。」
牧彎彎仔仔細細的把這封短短的書信看了好幾遍,在看見落款竟然是「龍」的時候,忍不住破涕為笑qwq。
什麼啊,龍?
夫君是龍,都不留一下名字的嗎?
說起來,她好像真的不知道龍先生的名字,但是龍先生為什麼會知道她的名字呢?
看到了他留下的字條,牧彎彎倒是不慌了,心漸漸沉靜下來,看著那比別的字都要好看上幾分的「彎彎」二字,心裡多了幾分好笑和擔心——
龍先生的這個字啊,好像這麼多年了也沒有什麼進步,最多算是整齊了一點點。還有點文盲,毛啾的啾都寫了兩遍。
只是,他出門幾日,真的不會遇到危險嗎?會不會被敖欽發現?但是是龍先生的話,應該已經有了成算吧?
而且他什麼時候已經好的可以靠著自己行動了,詛咒也已經不要緊了嗎?她給他的那些丹藥不夠啊,視線瞥到了窗臺上的植物上,牧彎彎皺了皺眉,要出門為什麼不帶一些靈果呢?餓著很好玩嗎?
牧彎彎仿佛已經看見了某龍餓暈在路上的樣子了。
她歎了口氣,揉了揉腦袋,強打起精神,真是的,出門還讓人那麼不放心。
還有啊,如果他之前好了的話,那平時為什麼不自己動啊,還讓她給他洗頭扶著他,真的是好壞一龍的。
回憶起之前幾天她幫著「不便行動」的龍先生做的一些事情,牧彎彎就有點不好意思了。
不過,除了擔心,她也稍微恢復了一些信心。
龍先生現在漸漸好起來了,這次出門應該也是想辦法改變現狀了?
或許她可以期待一下他回來的時候會帶什麼回來了。
打起了精神,牧彎彎摘了一些靈果放在了萌萌身邊,快速的收拾了一下就準備出門了,她已經耽擱了一個多小時了。
今天是她和宗叔約好的日子,錢還是要賺的。
牧彎彎戴好帷帽,關上了院子的門,走了片刻便見到了早早的等在不遠處的紅葉。
「夫人今天有點晚啊。」紅葉向來客氣,「今天是去哪兒?」
牧彎彎把新的背簍放在了牛車上,朝她笑了笑,「去人族和矮人族的集市。」
.......
在牧彎彎趕路的時候,陳叔和宗叔正在焦急的等待。
「丫頭怎麼還沒來,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你瞎說什麼?」芸嬸瞪了宗叔一眼,「不可能有事的。」
花嬸也有些擔憂,「希望沒出事,妖族那邊也漸漸不安分起來了。」
宗叔若有所思,一拍大.腿,「這些人天天就知道搞一些陰謀詭計,不能安生點嗎?」
陳叔搖搖頭,「等著吧,我最近打聽到,龍族好像在準備一些什麼事,你們沒發現好幾個集市裡的龍都少了很多麼?這次預訂購的名單裡只有之前受傷的金炎和白幻,那些龍族煉丹師好像也都在忙什麼。」
「按理說,這次我們風聲放的那麼大,那些龍族的煉丹師不可能不知道,八成是有別的事情給絆住了。」陳叔冷靜的分析,「而且,最近出入都城的巫族和妖族也多了起來。」
他話音落下,便察覺到一邊的宗磊面上漸漸浮起了暗紅的獸紋,「媽的,要是被我碰見那個該死的巫族,我一定要把他捏死。」
芸嬸面色也不太好看,當年她如果不是太過於心急,中了一個巫族的圈套,現在的實力可能比宗叔還要強上很多。
「宗叔?」
門外便傳來了一道聲音,打破了屋內凝重的氣氛。
花嬸眼睛亮了亮,打開了後院的門,對上背著背簍的牧彎彎,面上浮現了一抹微笑,「小錢,你來了。」
牧彎彎應了一聲,上次宗叔就給了她一個院落的位址,讓她這次不要直接從店鋪過去,她就依著來了。
「快進來。」宗叔壓住了怒氣,把人迎了進來。
幾人照例盤算了一些這次的丹藥和靈果,牧彎彎又把新煉製出來的一枚二階凝雪丹遞給了芸嬸。
「芸嬸,這個二階凝雪丹就算是我送您的,這些日子多謝你和宗叔的關照了。」牧彎彎是真心實意的。
可惜眾人的重點都不在她要送凝雪丹這件事上,而是,「二階凝雪丹??!」
宗叔的嗓門可大了,牧彎彎被他嚇的往後退了一步,「啊,對,二階的。」
「那你剛剛說的這個回靈丹,難道也有二階的?」
「這兩瓶是,一瓶裡面五枚。」牧彎彎說著。
陳叔也目光複雜,上前拍了拍牧彎彎的肩膀,「小錢,你要發財了。」
牧彎彎:「.......?」
陳叔又把最近丹藥價格被炒上來的事情簡單的和她說了一下。
牧彎彎有點不敢相信,「所以,上次還要補我七塊中品靈石?」
陳叔笑了笑,「對,你算算這次的,光是一階回靈丹就能拿到28塊中品靈石,這還不算二階的和凝雪丹,要不是我和你宗叔還算有點家底,搞不好都沒法提前預支你靈石呢。」
牧彎彎覺得,一下就有錢了,忍不住露出了微笑。
陳叔也沒耽擱功夫,直接算清了一下靈石,掏出一塊亮晶晶的上品靈石,「小錢,上品靈石,想不想要?」
牧彎彎眼睛都亮了,上品靈石!
她還是第一次看見上品靈石,比中品靈石塊頭小上不少,可是無論是色澤還是亮度,都比中品靈石漂亮多了,想必靈力也會充裕很多。
如果把這個靈石送給龍先生,他會不會立刻就完全恢復了呢?
牧彎彎想著那龍的表情,心裡越發期待。
她最終從宗叔那裡換到了一塊上品靈石,十一枚中品靈石,二十多塊下品靈石和一些散著的錢幣。
「對了。」宗叔歎了一口氣,把一個預訂單的名單遞給了牧彎彎,「丫頭,你還記得藍兒兄妹嗎?」
牧彎彎接過名單,下意識摸了摸脖頸,藍兒兄妹,她自然是記得的。
「之前的是,是龍族的兩個近臣下的手。」宗叔看著她,「致幻草的事,藍兒也是被逼無奈,他們已經離開都城了。」
牧彎彎心底驚訝了一瞬,看著宗叔的棕色眼睛,有點慌亂——
宗叔知道了她的身份了!也知道之前致幻草的事情了。
牧彎彎很快就鎮定了下來,她也沒想著自己的身份能一直瞞著宗叔。她和宗叔算是互相有恩,就算是為了芸嬸,宗叔也不會對她怎麼樣的,而且,她更願意相信,一直幫助自己的宗叔是好人。
「我說這些,不是讓你原諒他們怎麼樣,只是想問你,你想不想把丹藥賣給那兩個龍族的人,不想的話我這邊可以幫你隔了。」宗叔大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宗叔還是有點本事的,你陳叔實力也不弱。」
「如果你夫君那邊出事了,你就來找我和你芸嬸。」
牧彎彎低頭看著名單上金炎和白幻兩個名字,腦海裡好像看見了那個笑著喊自己前輩、面上帶著胎記的精靈。
「那就多謝宗叔了。」牧彎彎道了句,「我果然還是不太想把丹藥賣給他們。」
當初藍兒欺瞞著她給她種下致幻草的事情,其實是她心底一直沒能揭過的一個傷疤。後來她知道了致幻草的作用後,就更加不能原諒。
她看著名單上的兩條龍的名字,就已經大概能猜到一些了。
想要讓她這個夫人知道龍先生心底最不願意面對的事情,恐怕是想要她討厭龍先生吧。
那個時候的龍,有意識,不能動,若是她欺負他,說不定那敏感的性子會傷心成什麼樣,他們想看她夫君的笑話,還利用她身邊弱小的無辜的人,無論如何都不能原諒。
「沒事。」陳叔笑眯眯的,「不過兩條龍,我們還是不怕的。」
「我怕,你們不怕。」宗叔白了一眼陳叔,「你和花妹那麼強。」
被他們一打岔,牧彎彎心情也好了一些,又和宗叔約了下次見面的事情,便告別準備離開了。
她剛剛從後院出來,盤算著要採買一些什麼東西,龍先生要三五日才回來,她就先努力煉丹,這次還是買點別的東西回去做好吃的?
她沒想多久,路過一處人流不算很多的小巷子,就對上了一個奇怪的木架機關狗。
牧彎彎眨了眨眼,看著那突然出現在地上的,半人高的機關狗衝著她搖了搖腦袋,然後從嘴.巴里吐出一個小布包,跳了好幾下,好像是在示意她把地上的布包撿起來。
牧彎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