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初識

　　過了幾週，秦錚同陸雋昂來訪。

　　樓下傳來鍾曼的笑聲與談話聲，以及秦錚和陸雋昂的說話聲，待在二樓房裡的鍾孟恆靜靜聽著他們的聲音，獨自一人羨慕。

　　「媽！妳怎麼自己來了？我去接妳就好了啊！」鍾父連忙起身扶著鍾奶奶到沙發坐下。

　　是奶奶！奶奶回來了！！鍾孟恆步出房間，想下樓見奶奶，卻又在樓梯前止步。

　　在鍾家，唯一對自己好的便是鍾奶奶，雖然不住在鍾家，但只要她回來，鍾家人對自己的態度就會完全不同，也許只是做給奶奶看的假象，但在當下，他仍會因為這暫時的虛假感到開心。

　　「小寶貝！奶奶回來了，還不趕緊下樓讓奶奶看看？」

　　聽見奶奶的呼喊，鍾孟恆躊躇了幾秒，才下了樓，小跑步到奶奶面前。

　　「怎麼瘦了？待會午餐多吃點，知道嗎？」寵溺地摸了摸鍾孟恆的頭，鍾奶奶說道，隨後抬眼看了鍾父。

　　迴避鍾奶奶的眼神，鍾父清了清喉嚨說：「我看……時間也差不多了，留下來一起吃飯吧？」

　　「好啊！錚哥哥和雋哥哥我們一起吃吧？」鍾曼拉著兩人的手笑語。

　　「小寶貝，你也一起吧？」鍾奶奶此話一出，鍾曼臉上的笑意褪去，眼神帶著不滿地看向鍾孟恆。

　　鍾孟恆瞧見鍾曼的神情，自然明白她的意思，於是他主動開口：「我不──」

　　鍾奶奶以眼神示意鍾父出聲，因此鍾父打斷鍾孟恆，先一步說：「都一起吃吧！人多點熱鬧！」

　　餐桌前，鍾曼坐在秦錚旁邊，秦錚對面是鍾孟恆，斜對面是陸雋昂。

　　方型桌的另外兩邊，則是鍾父與鍾奶奶。

　　「心玫呢？怎麼沒看見她？」鍾奶奶開口問鍾父。

　　「心玫回老家，後天才回來。」

　　「我回來就往老家跑，還真巧啊……」鍾奶奶漫不經心說著，意有所指。

　　鍾父沒答腔，默默低頭扒飯。

　　窩囊！鍾奶奶瞪了鍾父一眼，在心裡罵道。

　　「錚哥哥，你吃吃看這個雞蛋捲！」鍾曼夾了一塊，放到秦錚碗裡。

　　「嗯，謝謝。」秦錚的目光終於從鍾孟恆身上收回，低頭咬了一口。

　　「……」鍾孟恆只要一抬頭，便會對上秦錚灼熱的視線，那眼神像會吃人似地，讓他莫名想閃躲。

　　「錚哥哥，如何？」

　　「嗯，還不錯。」秦錚看也沒看鍾曼地說，眼睛直勾勾盯著鍾孟恆。

　　「……」即使沒對上眼，鍾孟恆餘光依然感覺得到注視感。他……他到底為什麼一直盯著自己看……

　　兩個大人率先離位，留下四個孩子在餐桌繼續吃飯。

　　秦錚以眼神傳話給陸雋昂，後者輕輕點頭，隨後捂著肚子，朝鍾曼道：「小曼，我剛剛吃得太快，肚子有點不舒服，妳能帶我去找胃藥嗎？」

　　「哎，雋哥哥真是的！走吧。」

　　陸雋昂跟在鍾曼後頭，在經過秦錚時悄悄伸手與他擊掌。

　　待兩人離開，餐桌上只剩鍾孟恆與秦錚。

　　鍾孟恆依然低著頭，手心緊緊捏著餐具。

　　他……他到底想做什麼……

　　「喂……喂！」秦錚喊了幾聲，見鍾孟恆沒有反應，於是伸手抬起他的下顎，強迫他與自己對視。

　　「你怎麼都不理我？」

　　「你……要幹嘛？」撥開秦錚的手，鍾孟恆帶著防備的眼神看他。

　　「我上次救了你，你難道忘記了？」

　　「哦……謝謝。」鍾孟恆感覺得出來，鍾曼喜歡秦錚，而鍾曼討厭自己，所以……他還是離這個人遠一些比較好。

　　「就這樣？」

　　「不然……你還想怎樣……」鍾孟恆反問。

　　還想怎樣……？秦錚簡直被這句話氣笑，他深吸幾口氣，說道：「好歹告訴我你的名字吧？」

　　靜默了幾秒，鍾孟恆猶豫著要不要告訴秦錚。

　　是……是怎樣？給個名字還要考慮？當他是什麼怪物嗎？

　　「有你這麼對待救命恩人的？」

　　「……鍾孟恆。」

　　「嗯……跟阿雋說的一樣。」兩手交疊，秦錚滿意地點頭說著。

　　「……」

　　「我叫秦錚。」秦錚朝鍾孟恆伸手。

　　「嗯……我叫鍾孟恆。」鍾孟恆無視朝自己伸來的手，淡淡回道。

　　「……」秦錚依然維持著笑容，抬手捏了捏鍾孟恆的臉頰，而後語：「恆恆真是陶氣！」

　　「你！！」抬手欲揮開秦錚的掌，後者先一步鬆開，使鍾孟恆揮空。

　　收回手，秦錚兩指搓揉著，竟有些眷戀剛才的觸感，挺軟的呢……

　　對秦錚的第一印象，自然是糟糕至極的。

　　之後碰見，鍾孟恆能躲則躲，盡可能不與之接觸，但秦錚像是察覺不到般地一個勁的靠近，硬是在他心裡駐紮一個位置，到後來自己上了心深陷，再也拔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