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季如風，你還有完沒完

　語瑤甚至不記得那個吻是如何結束，她又是如何逃回來的。她將自己反鎖在房間中，用被子蓋住頭頂，將自己整個窩在被縟裡，黑暗中，卻睜大了一雙清澈的大眼，眼中有淚，也有疼。

　他總可以在輕而易舉間擾亂她的心，一個擁抱，一個吻，都可以讓她為他再次瘋狂，可是，季如風，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怕，怕我們再也回不到曾經。

　這一夜，她只想封閉自己，可偏偏有人不讓她如願。門鈴聲不停的響起，在午夜，像極了鬼怪哭嚎。

　語瑤不耐的掀被下床，趿拉著拖鞋來到門口，猛的有力拉開門，“季如風，你還有完沒完……”她話音未落，頓時僵在當場。門外的人，哪裡是季如風，而是拖著行李箱，一身疲憊的語晨。

　“姐，你怎麼回來了？工作提前完成了？”語瑤錯愕的看著她，不是說一週後才回來的嗎。

　語晨搖了搖頭，拎著行李箱走進去，精緻的妝容卻掩藏不住臉上的憔悴不堪。“語瑤，我有些累，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可以嗎？”

　語瑤沒再繼續追問，從姐姐手中接過行李箱，拖進臥室。

　語晨拖著沉重的身體走進浴室，卻遲遲沒有出來。語瑤擔心的敲了下門，“姐，你沒事吧？”

　“沒，沒有。”語晨站在花灑下，手背用力的抹掉了臉上的水和淚，強壓住哽咽的聲音。

　“姐，我將睡衣放在門口了，你別洗太久，早點睡哦。”

　“嗯。”語晨勉強的應了聲，雙手緊捂著面頰，壓抑的哭泣著。她不停的用水沖洗著身體，胸口白皙的肌膚上，都是深淺不一的青紫色吻痕。語晨顫抖的站在鏡子前，雙臂環胸，卻依舊遮不住那些不堪的痕跡。

　“啊！”她一拳砸在鏡面上，好在力氣小，鏡子都不曾晃動半下。她雙手緊抱著頭，身體窩成一團，痛苦的哭泣著。一幕幕模糊的限制級畫面，在腦海中不停的重複著奧。

　擁抱、親吻，激烈的衝撞，還有撕裂的疼痛……語晨不敢繼續想，拳頭不停的捶打著額頭。“為什麼，為什麼要喝酒，為什麼會把事情弄成這樣……”語晨哭了好一陣，才擦乾了眼淚，換上了乾淨的睡袍，若無其事的走出浴室。

　回到臥室，語瑤居然靠坐在床頭看文件。

　“這麼晚了，還在忙？”語晨掀開被子，倒在了她身旁。

　“剛接了一個案子。”語瑤淡笑，怕影響語晨休息，關掉了一旁的壁燈。

　屋內昏暗一片，而語晨與語瑤姐妹二人都是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姐，你是不是有心事？”昏暗之中，語瑤出聲問道。

　語晨輕嘆了聲，回道，“你不是也沒睡，因為什麼失眠？季如風嗎？”

　“才不是。”語瑤嘴硬的回答，伸出雙手環住語晨的肩膀，將頭輕輕的貼在姐姐的脊背，“沒什麼，只是最近剛接了個案子，姐妹兩個愛上了同一個男人，姐姐為了得到愛人，居然想要害死妹妹。”

　語晨眸色一沉，“這個世界上還有這樣冷血的人嗎？再愛又如何，抵得過血脈親情嗎？總有一天，她會後悔的。”

　語瑤將小臉埋在語晨脊背，有濛濛的淚在眼眶中盈動。愛情是自私的，秦芳的做法雖然偏激，也算是情理之中。她真的很慶幸，能擁有語晨這樣的姐姐，從小到大，她想要的，語晨都無條件的讓給她，即便她們愛上了同一個人，語晨也可以忍受著痛苦，卻不讓她受到一絲傷害。

　“姐，你對我真好。”

　“傻瓜，誰讓我是你姐。”語晨轉身面對她，手掌輕碰了下她的臉。

　語瑤笑著握住她的手，反問道，“現在說說你吧，為什麼突然跑回來？姐，你的臉色不太好。”

　語晨的眸色突然暗淡了，唇角都是淒苦的笑，“語瑤，我，做了不該做的事，也許，這一次再也無法回頭了。”

　語瑤緊擰著眉心，她並不清楚語晨究竟發生了什麼，她也知道，語晨並不想說的太多，所以，她不能追問。“姐，無論發生什麼，都會過去的，人生的路還長，但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姐，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怕。”

　語晨微笑點頭，姐妹兩人相伴著，居然沒有失眠，很快入睡了。

　第二天，語瑤早起上班，只留下語晨一個人在家，手機不停的響著。她丟下了所有的工作，從國外逃回來，經紀人都快將她的電話打爆了，除了經紀人，還有顧亦航的電話，可是，她不想接，她統統都不想，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自己可以逃離這個世界，逃離這一切，她的心很亂，她不知道自己要怎麼做才是正確的。

　她渾渾噩噩的在床上躺了一天，傍晚夜幕降臨的時候，還是被門鈴聲吵醒的，語晨趿拉著拖鞋，快速的去開門，發現門旁放著一袋食盒，而對面的房門前，季如風正在用鑰匙開門。

　“怎麼是你？”語晨脫口問道。

　季如風回頭，看到一身睡衣的語晨，眸中閃過片刻的錯愕。但很快便平靜下來，淡聲說道，“

　tang語瑤的胃不好，我給她準備了些粥，不知道你也在，所以只有一人份。”

　語晨站在那裡，目光緊盯著他，眸中隱隱有怒意。未等她開口，電梯門叮咚一聲開啟，語瑤拎著一袋子食盒從電梯中走出來，見到語晨和季如風都站在走廊中，頓時僵在當場，手中的食盒都險些沒拎住。

　“姐。”語瑤忐忑的喚了一聲。

　“你給我進來。”語晨丟下一句，板著臉走進屋。

　語瑤看了眼季如風，覺得一陣頭疼。最近真是忙瘋了，才忘了這檔子事，現在語晨知道她住在季如風隔壁，不扒了她的皮才怪呢。

　“都怪你，添什麼亂啊。”語瑤嘀咕一聲，走進房間，碰的一聲關緊了房門。

　季如風蹙眉看著緊閉的房門，兩指輕按了下太陽穴，他這算是躺著中槍嗎？搬到他隔壁的人是語瑤，怎麼這也成了他的罪過，難道他有勾.引少女之嫌？！

　隔著一道房門，屋內，語瑤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站在語晨面前。

　“你突然搬出家，就是為了他？”語晨瞪了她一眼。

　“姐，其實不是你想的那樣。”語瑤低聲辯解了句。

　“你想什麼我還不清楚，八年了，還是不肯對他死心。如果爸媽知道當初害你流產的那個人是季如風，不扒了他的皮才怪。”語晨重重的嘆了一聲。

　語瑤嬉皮笑臉的坐在她身邊，扯住她的手，哀求道，“姐，你當年答應過我的，要為我保住這個秘密。我，我不想如風受到傷害。”

　“我知道，只要涉及到他，你都會變得不理智。”語晨一副無可奈何狀，“如果沒有左雅該多好，你們就有希望可以在一起了。”

　“姐，現在還說這些做什麼，緣分天定，如果我和他有緣分，任何人都拆不散，如果沒有，又何必強求呢。”

　語晨拍了下她手背，狀似安慰般。

　“姐，餓了沒有，我買了你喜歡吃的菜。馬上可以開飯了。”語瑤將食盒拎到廚房中，將食盒中的飯菜倒入盤中。

　語晨一笑，溫聲道，“你最近胃病又犯了嗎？還是先將季如風拿來的粥喝了吧，涼了就不能喝了。”

　她話音剛落，放在茶几上的手機又嗡嗡的響了起來，屏幕上不停的閃動著顧亦航的名字。語晨下意識的看了眼廚房中的語瑤，然後，驚慌失措的拿起手機，按斷了電話，直接關機。

　語瑤從廚房中走出來，隨口詢問道，“剛剛是誰的電話，怎麼不接聽？”

　“經紀人打來的，還不是崔我工作，不用理他。”語晨有些僵硬的說著謊話。

　姐妹兩人相對著吃飯，語晨吃菜，語瑤只能喝粥，季如風一直變著花樣做粥給她喝，今天的是南瓜小米粥，甜甜的，很爽口。

　“今天看起來很累，很忙嗎？”語晨擔憂的問道，語瑤一張俏麗的小臉上，明顯寫著疲憊二字。

　“嗯。”語瑤點了點頭，本來秦菲的案子提交到法院是可以順利立案的，但案件居然被季昀動用勢力壓了下來，這個混蛋白痴，秦芳害死了他孩子，他還將她當寶貝一樣的護著，語瑤現在殺人的心都有。

　“昨天晚上我和你說的那個案子，居然被人暗中壓了下來。戲文裡怎麼說來的，朗朗乾坤，天子腳下，就敢這麼目無王法。”語瑤氣鼓鼓的說道。

　語晨一笑，“你還真是天生當律師的料，一副嫉惡如仇的模樣。行了，現在是下班時間，別想什麼亂七八糟的案子，好好的吃飯吧。”

　語瑤的勺子在碗中攪動著，突然出聲問道，“姐，你打算在我這兒住多久？不打算回家？”

　“想趕我走了？是不是我在這裡，耽誤了你和季如風的後續進展？我看你乾脆搬到對面門算了。”語晨打趣的說道，卻掩藏了自己的心虛。

　她不肯回家，當然是有她自己的顧慮。而事實證明，她的顧慮是正確的。

　此時，陸家別墅，來了一位客人。

　“亦航怎麼來了，真是稀客呢。”安曉冉熱絡的招呼著。

　顧亦航在一旁的沙發上坐了下來，身上筆挺的西裝熨燙的十分平整，坐姿端正，只是臉上明顯寫著憔悴。“早該來看看陸叔叔與嬸嬸的，只是公司的事太忙，一直抽不開身。”

　“年輕人忙事業是應該的，你爸媽的身體還好吧。”陸霆鈞客套的詢問。

　“很好。”顧亦航簡單的回答，他一向不多話。

　“今晚就留下吃飯吧，我到廚房讓保姆多添兩個菜。”安曉冉興高采烈的說道。

　席間，居然只有陸家夫妻與顧亦航三人，陸宇航忙工作，幾乎不回來吃飯，語瑤早搬了出去，而語晨，居然也不在。

　“語晨和語瑤怎麼都沒回來吃飯？都很久沒見到語瑤那丫頭了。”顧亦航試探的詢問。

　“語瑤和未婚夫搬出去住了，語晨在維也納拍戲，大概下周才能回來。”安曉冉溫聲說道。

　顧亦航手中的筷子突然一頓，眸色壓得

　很深，她獨自一個人從維亞納跑回來，卻沒有回家，究竟去哪裡了呢？

　飯後，顧亦航又陪著陸霆鈞下了兩盤，但他一直心不在焉的，從頭輸到尾。

　“怎麼了？有心事？”陸霆鈞笑著問道，端過茶杯，淺飲了一口。

　顧亦航苦笑著牽動了唇角，“嗯，最近的確遇見了一件我可能無法解決的事。但既然事情發生了，我會儘量去挽救彌補。”

　陸霆鈞溫潤的笑，點了點頭。顧亦航是聰明人，從小就穩重，有責任，肯擔當。他的事，他一定會有辦法解決，並不需要任何人置喙。

　顧亦航從陸家離開，車子開的極為緩慢。他深邃的墨眸在黑暗的空間內，悠閒沉寂。

　兩天前夜晚發生的事情仍歷歷在目，他在維亞納拿下了一個大單，分公司的人辦慶功會，語晨自然在受邀之列。他不該任由著那些員工胡鬧，灌他們酒，如果不是喝醉了，他根本不會將語晨當成文雪，他有沒有傷害到她，她是不是很痛？

　想至此，顧亦航重嘆一聲，一手扶著方向盤，另一隻手撐著額頭。陸語晨，她連一個解釋的機會都沒給他。

　回到顧家的時候，顧希堯剛從單位回來，林笑恩沏了杯溫茶遞給她，並站在他身後，輕輕的為他按摩額頭。

　顧希堯輕握住她的手，放在唇邊吻了下。林笑恩瞪他一樣，“顧部長可以正經點嗎？你還是談情說愛的年紀？”

　顧希堯溫笑，並沒有還口。人在年輕的時候，激情都是一時的，而激情會在經年累月後，沉澱為愛，這份愛才是最深沉的。

　顧亦航走進客廳，就看到母親正在為父親按摩，他的成長中，看慣了這種恩愛的畫面，他一直以為，他可以得到同樣的幸福。父親說男人要有擔當，所以，他從小到大，都寵著順著文雪，即便是離婚，他也順從了，可是，他並沒有得到幸福。

　而如今，他還傷害了另一個女孩。

　“今兒怎麼想著回來了？吃飯了嗎？”林笑恩問道。

　“吃過了，順道過來看看您和爸。”顧亦航脫掉身上的西裝外套，在真皮沙發上坐了下來。隨手從一旁的書報架上取出今天的財經報紙，翻看了起來。

　“文雪出國還沒回來嗎？這世界各地也轉了個遍，國外的風景就這麼好？什麼時候才能收收心，我和你媽都等著抱孫子呢。”顧希堯忍不住又念叨起來。

　顧亦航握著報紙的手突然收緊了一分，但面上仍不動聲色。“前一陣子剛去了意大利，可能過幾個月就會回來了。”

　“什麼叫可能？你們就打算一直這麼兩地分居？連老婆都管不住，你說說你還能做什麼。”顧希堯沒好氣的訓斥了句，他每次詢問，顧亦航敷衍的藉口都一層不變，他不氣才怪。

　顧亦航臉色也不太好看，壓低了頭，目光緊盯著眼前的報紙，也不吭聲。

　林笑恩微嘆一聲，說道，“文雪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我昨天給她打電話，說話支支吾吾的，最後還騙我信號不好，直接掛斷了，她父母打給她，壓根就不接聽。這幾年，心都玩兒野了。”

　“現在才知道她不像話，當初這兒媳婦不是你同意娶進門的嗎。”顧希堯冷嘲熱諷的丟下一句，起身向樓上走去。

　林笑恩也跟著從沙發上起身，輕拍了下顧亦航的肩膀，“夫妻相處也是一門學問，婚姻細水長流才是真，文雪現在年輕，以後會懂得這個道理的。”

　顧亦航有些艱難的點頭，苦笑，婚姻的確需要細水長流，但那並不是文雪想要的。

　煩亂間，手機輕微的震動了一下，居然是語晨發來的一條短信息，顧亦航心情有些激動，快速的點開，卻只有短短的幾個字：別再找我，我們都需要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