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實際上，他早已經失去

　“別！”語瑤急的直冒冷汗，無奈，只好將地址告訴了語晨。

　掛斷電話後，語瑤快步的向外走，來到季如風的房門口，硬著頭皮敲響了他家的門，咚咚咚幾聲後，房門終於被打開了。

　季如風站在門內，身上是一件鬆鬆垮垮的家居服，手上還拿著毛巾，正在擦拭著濕漉的短髮，看樣子是剛剛洗完澡。他見到門口的語瑤，墨眸閃過極快的錯愕之色，然後，溫聲說道，“你的東西在桌子上，拿完就走。”

　語瑤一愣，然後才反應過來他只得是那些散落在門口的東西。“哦。”她悶悶的應了，跟著他走進公寓。

　季如風進屋後，直接坐在了沙發上，手中握著遙控器，隨意的播著頻道終。

　而語瑤站在他身後，慢吞吞的數著桌上的東西，猶豫著如何開口讓他不要出屋，免得撞上語晨。

　或許是她站在那裡太久，終於引起了季如風的不耐，他回頭，淡然的看了她一眼，問道，“東西很重？配”

　語瑤咬了下唇，所幸開始耍賴，啪的將東西重新丟回在桌面上，只拿了一小包衛生巾。“太重了，剩下的下次再拿。”

　季如風微眯著墨眸看她，似在揣摩。

　語瑤被他看的極為尷尬，下意識的低下了頭，嚶嚀著問道，“你，你晚上還出去嗎？”不是要去醫院當二十四孝男友嗎，怎麼還不快滾。

　“不出去，你有事？”季如風回答。

　“那就一直不要出去，一會兒我姐會過來。”

　“那與我又有什麼關係？”季如風蹙眉。

　“沒法解釋，總之你別出去就對了。”語瑤根本無法解釋，丟下一句後，直接轉身走人。

　她要如何對他解釋呢？她不希望語晨過早的知道她對他餘情未了，她更不希望語晨說出一些不該說的話，比如……那個意外流掉的孩子。

　公寓的地址並不難找，語晨開車過來，只用了大概半個小時。並且，她是拖著行李來的。

　“姐，你不會打算在我這兒長住吧？”語瑤瞪大了雙眼問道。

　“是啊，怎麼，不歡迎？”語晨失笑，在玄關處換了鞋子，直接走了進去。

　她在屋子裡轉了一圈兒，然後坐到了沙發上，“語瑤，你現在說謊騙人是越來越拿手了。和杜凌浩同居？這明顯是單身公寓，這麼小怎麼住兩個人，還有，滿屋子連一點男性用品都沒有，還蒙爸媽你們住在一起！”

　“姐，你真聰明。”語瑤笑嘻嘻的將頭靠在語晨肩膀。

　“說吧，你究竟打得什麼主意？好端端的別墅不住，跑來住公寓，這兒離你的律師事務所也不是很近吧。”

　語瑤伸指按了按太陽穴，只覺得太陽穴跳著疼。有時候說了一個謊言，就要用更多的謊言去圓謊。她實在沒有心思繼續編謊話，所幸糊弄到底，“也沒什麼理由，就是想過幾天單身生活，這公寓不錯吧，杜凌浩送我的。”

　她說完，也不等語晨繼續發問，趕忙起身向廚房走去，“姐，你喝什麼？橙汁怎麼樣？”

　她扭傷了腳踝，走路還是一瘸一拐的，語晨的注意力都轉移到她的腳上，哪裡還有心思追問什麼搬家的事，“語瑤，你的腳怎麼了？”

　“哦，不小心摔傷的。”語瑤拿了一罐飲料遞給她。

　“怎麼這樣不小心，嚴重嗎？”語晨低頭查看她的傷勢，腳踝都腫了一片。“腫成這樣，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一點兒小傷，睡一覺就好了，別小題大做的。”語瑤沒心沒肺的笑。

　語晨從醫藥箱中拿出雲南白藥，噴在她腳上，並叮囑她這兩天不要走太多的路。

　“姐，你拿行李做什麼？”語瑤的目光落在玄關處的行李箱上。

　“明天要去一趟意大利，有個外景要在意大利的葡萄園拍攝。大概一週後回來，所以今晚過來陪你。”語晨簡單的解釋。

　語瑤懶懶的靠在沙發上，側頭看著她，“姐，你現在大部分時間都在天上飛來飛去的，到各處去拍戲，不累嗎？你都二十六了，也該讓自己歇下來，好好的找一個男人，戀愛、結婚生子。”

　語瑤並不知道這些年來，語晨為什麼都不肯戀愛，難道是和她一樣，依舊對季如風舊情難忘嗎！

　語晨不甚在意的笑，“緣分這個東西，不是強求的。何況，我覺得我現在很好，演不同的絕色，在劇中體驗不同的感情。愛情這東西，是奢侈品，可遇而不可求。”

　“什麼可遇而不可求，遇見了就一定要抓住，不然會後悔的。”語瑤半玩笑半認真的說道，其實，她已經後悔了吧。

　“行了，少貧吧。我的事你少操心，抓住你自己的幸福就好。”語晨從沙發上起身，走進了浴室中。

　而語瑤走進臥房，從衣櫃中拿出一套嶄新的被子放在軟床上，對著浴室的方向喊道，“姐，我公寓只有一個臥室，今晚你要和我同床共枕了哦。哎呀，全民情人，我今晚賺大了。”

　浴室中，語晨站在花灑下，淡淡的失笑。

　語晨是早班的飛機，語瑤起床後急切的給季如風發了一條短信息：我們準備出門，如果離開了最好，如果在家就別出來。

　她不知道季如風究竟有沒有看到這條信息，因為他一直沒有恢復。

　語瑤幫語晨提著行李，從電梯直接到達地下車場，一直到車子駛離公寓，也沒看到季如風，她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因為語瑤還要上班，她只將語瑤送到了機場，囑咐了幾句便匆匆離開。

　助理和經紀人早已在機場等候，助理上前接過她手中的行李，拿著她的證件去換取登機牌。經紀人和她交代著此番的行程。

　語晨淺淡的笑，神色中有幾分疲憊，語瑤的睡姿真是太差了，她幾乎一夜沒睡，真不知道她未來的丈夫怎麼受得了她。

　“飛機還有多久起飛？我想休息一會兒。”語晨溫聲說道，經紀人引領著她想貴賓室的方向走去。

　而貴賓室的門剛嵌開一條縫隙，她便見到顧亦航和方文雪坐在裡面，文雪臉上是精緻的妝容，高貴而美豔，顧亦航背對著她的方向，語晨看不清他臉上的神情，只是聲音聽起來非常的疲憊。

　“文雪，一個人在意大利，要好好照顧自己，如果有什麼需要的，可以隨時給我打電話，爸媽那裡，你不用擔心，我會好好照顧他們的，還有……如果想家了，隨時可以回來……”

　“亦航，你現在越來越囉唆了呢。”文雪含著笑，目光溫溫的，與顧亦航的焦脆形成鮮明的對比。

　顧亦航嘆了一聲，遲緩的抬起手臂，像曾經一樣撫摸著她柔軟的發，只可惜，這個他疼了三十幾年的女人，如今再也不屬於他了。從小到大，他什麼事都順著她，包括離婚。她說想要自由，他便放手讓她離開。

　即便疼痛，即便痛到窒息，他也說服自己，不去束縛她。

　他們昨天剛剛辦理了離婚手續，他將名下的動產不動產都留給了文雪，他現在唯一擁有的只有公司，因為公司的資產大部分是長輩留下的，不屬於他一個人，如果他有權處置，大概也會留給文雪。感情都沒了，錢也變得一文不值。

　文雪拉開他的手，抬頭看著他焦脆的俊臉，略帶歉意的問道，“亦航，你，是不是覺得我很任性，你會責怪我嗎？”

　顧亦航搖頭，深眸卻漸漸的濕潤了幾分，他永遠都不會責怪文雪，他只是捨不得她，捨不得他們之間的感情，三十幾年，一萬多個日日夜夜，怎麼能說放手就放手。對不起，他真的做不到和她一樣的瀟灑。

　文雪的眸中卻沒有絲毫憂傷，也完全沒有被他的悲傷所感染，方文雪的眼中是雀躍欣喜的光，好像她很快就要飛向幸福了。

　“你不責怪我就好，亦航，雖然我們做不了夫妻，但我們還可以是朋友吧，如果出差去意大利的話，隨時可以來找我。”她笑著向他伸出了手臂。

　顧亦航遲疑了片刻，才用冰冷的手掌握住她柔軟的小手，握的緊緊的，好像只要一鬆開，他就會失去一樣。然而，這樣的緊握，也不過是自欺欺人而已，實際上，他早已經失去。

　“文雪，如果，從現在開始，我將公司交給專業經理人搭理，我陪著你去環遊世界，去每一個你想去的地方，你還願意嗎？”

　他憂傷而凝重的話讓文雪一愣，臉上的笑靨略顯尷尬，“亦航哥，我們，我們已經離婚了，你不要再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

　顧亦航點頭，苦笑，原來，有些人，有些感情，是無法挽回的。“傻瓜，和你開玩笑的，我怎麼可能放著公司不管。”

　他現在只能用蹩腳的謊言來維持可憐的自尊心。

　“亦航哥，我走之後，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如果遇見合適的女人，就結婚生子。我知道顧伯伯和伯母都想抱孫子的，可我一點兒也不喜歡小孩，我並不適合做顧家的媳婦。到意大利之後，我也會開始屬於我的新生活，和心愛的男人結婚。”

　方文雪的心情看起來似乎非常的好，那感覺好像掙脫蠶蛹的蝴蝶一樣，就好像一直以來，顧亦航和這段婚姻都是她的束縛，如今終於解脫了。

　她的話真是讓顧亦航連哭都哭不出來，他重重的點了下頭，唇角的笑比哭還要難看，聲音沙啞的回了句，“好。”

　文雪抬起手腕，看了眼腕間的鑽石手錶，這還是他們結婚的時候，顧亦航買個她的，可謂是價值連城。沒想到，不過短短的幾年時間，他們的婚姻走到了盡頭，她已經厭倦了他，卻沒有厭倦這款鑽石手錶，看來鑽石真的比感情恆久。

　“時間快到了，我該登機了。”方文雪轉身拎起行李，就要向外走。

　“我來吧。”顧亦航如曾經的每一次一樣，為她拿行李，送她離開，囑咐她要照顧自己，要給他打電話，還要想他……只是，這一次，她可能永遠不會再回來。

　“亦航。”方文雪停住腳步，微揚著下巴看他，遲疑的說道，“亦航，我們離婚的事，先不要對外公佈

　好不好？你知道的，我爸媽那邊……”

　文雪隱去了後半句，如果她爸媽知道她和亦航離婚，不打斷她雙腿才怪呢。

　“好，我答應你，這件事不會對外公開，我會負責隱瞞雙方父母的，文雪，你放心離開吧。”事到如今，這是他能為她做的最後一件事。

　文雪滿意的點頭，輕鬆的說道，“那好，我要走了。”

　兩個人一前一後向貴賓室外走，門外，語晨急忙躲在了廊柱後。看著他們向登機口走去。

　“語晨，我們也該登機了。”身後，經紀人出聲提醒。

　“好。”語晨點了點頭，兩指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

　語晨在經紀人和助理的陪同下來走進登機口，身後經紀人和助理還在聊著八卦，“顧總居然真的和太太離婚了。”

　“我們那位總裁夫人，一年有一大半時間呆在國外，有哪個男人受得了，男人總有基本需求的吧……”經紀人曖昧的一笑。

　小助理也跟著笑，神秘兮兮的問道，“你說顧總在外面究竟有沒有養情.婦啊……哎呦！”她沒想到走在前面的語晨會突然停住腳步，她鼻子正好撞在語晨肩膀上，疼的直蹙眉頭。

　“語晨姐，有什麼事兒嗎？”助理捂著鼻子問道。

　語晨的目光從他們身上掃過，“你們很閒嗎？還有時間在這裡八卦。”

　經紀人和助理耷拉著腦袋，訕訕的低下頭。

　“你們先進去吧，我去趟洗手間。”語晨丟下一句，漂亮的眉心輕蹙，然後踩著高跟鞋，向洗手間的方向走去。

　剛轉過轉角，便聽到另一頭傳來男女的調笑聲。

　“寶貝，你總算是離婚了，現在，你可完全的屬於我了。”

　“討厭，你要比顧亦航對我更好才行。”方文雪嬌笑連連。

　“當然，顧亦航心裡只有工作，我心裡只有你……”

　語晨靠站大理石柱後，看著不遠處纏綿擁吻的男女，突然有一陣噁心反胃的感覺。這才是他們離婚的真正原因吧，方文雪這應該算是婚內出軌的吧，語晨真的替顧亦航不值。

　她沒有繼續向前，轉身往登機口走去，她真是多一分鐘也不想見到他們。可好巧不巧，她坐在頭等艙，而方文雪和她的新男友居然就坐在他們身後。

　“你是陸語晨吧，我可是你的粉絲，幫我簽個名吧。”男人笑嘻嘻的，遞來一隻筆記本。

　語晨不由得蹙眉，目光在男人身上淡淡掃過，穿的倒是光鮮亮麗，她實在想不通方文雪怎麼會喜歡這種油腔滑調的男人。

　白皙修長的指輕輕的推開他遞來的筆記本，她對文雪嫣然一笑，故意問道，“嫂子，你還認識我嗎？你和亦航哥結婚的時候，我和父母一起參加過你們的婚禮呢。”

　方文雪被她問的一陣尷尬，身體向後一靠，不冷不熱的回道，“哦，我記得了，你不就是亦航公司簽約的小藝人嗎，還真夠巧的。”

　她說完，狠狠的瞪了身旁的男人一眼，那男人立即不敢多話了。

　語晨也不多話，疲憊的靠在椅子上，閉目假寐。昨晚幾乎沒睡，頭等艙的沙發十分的舒適，還以為會很快入眠，但只要一閉上眼睛，腦海中浮現的就是顧亦航英俊憂傷的臉，他隱忍而痛苦的模樣，莫名的讓她覺得心疼。

　如果顧亦航知道方文雪是因為另一個男人和他離婚，不知道該多傷心與不甘呢，他的驕傲與自尊，該如何接受這個殘忍的事實。

　她輕微的一嘆，輕輕的動了下身體。

　“語晨姐，你不舒服嗎？”身旁的助理緊張兮兮的問道。

　“怎麼了？”語晨不解的看著她。

　“語晨姐，你臉色不太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