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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别,男》第70章
70.第六八章 終章

  又一個探監日結束。

  葉昭拉開車門,對後座的石岩搖了搖頭。

  「我早就跟你說了,沒戲,她脾氣就這樣。放棄吧,你別鑽牛角尖了。」葉昭邊開車邊抱怨,「再說,你老來找我,也不合適啊,我老婆還以為你跟我怎麼了呢。」

  車子從地下停車場-3F往地面走,一圈圈繞上去。石岩靠在座椅上,頭昏沉得厲害。

  「我不甘心。」他說,「我不明白我做錯了什麼。我也想不通,她為了救我付出那麼大的代價,說明她心裡是有我的,為什麼不願意和我在一起。」

  為了以後能光明正大地和她並肩站在一起,這些年他從來沒有鬆懈過對自己的要求,努力讓自己變得更加優秀,打工之餘辛苦自學大學課程,抓緊一切時間鑽研hacker技術,期待著有一天能把自己的通緝資料和影像資料從公安系統中刪除。

  但是陸追源卻始終不接受他,葉昭受他所托,旁敲側擊地問了好多次,都是一樣的答案。

  「她不是不接受你,她是不接受任何人。」葉昭忍著笑,卻還是要一本正經地傳達她又紅又專的原話,「她說她要把餘生都貢獻給生命科學,沒空談情說愛。」

  石岩對這個說法顯然不信:「騙鬼呢?她工作都丟了。而且談個戀愛怎麼就妨礙她追求她的理想了……」

  「你不就是嗎?」葉昭不客氣地打斷他,「害她的職業生涯都斷送了。」

  石岩被嗆得說不出話來,沉默地看著車窗外的飛快後退的街景。靜默很久他才說:「反正我不信。我要等她出來,當面問清楚。」

  然而,他卻沒有等到。

  陸追源入獄之後的第三年4月,葉昭照常去探望,卻被告知她半個月之前已經提前出獄了。

  「她寫的一個什麼論文,我也不懂,好像挺厲害的,代表我們監獄獲了獎,減了8個月的刑,她沒跟你們家屬說?」獄警問。

  葉昭也是一腦門問號:「沒有啊!她從來沒有提過。」

  而且更令人費解的是,她出獄之後沒有去找葉昭,也沒有留下任何聯繫方式。

  葉昭打了她以前的手機號碼,不出所料,早就已經停機了。開車去她的公寓找,那個房子也早就被研究所收回了,分配給了其他人。

  一時間她竟像憑空消失了一樣。

  「艸。」葉昭爆粗口了,「TNND她什麼意思啊,一聲不吭跑了,真不夠朋友。」

  「她是在躲我。」石岩心裡堵得厲害,說,「怕你把消息洩露給我,連你都瞞著。」

  「那我巨冤!她還欠著我兩個大紅包呢,就這麼跑路了?」

  葉昭遷怒於石岩,要不是因為他,陸追源也不會連他這個老朋友都要躲著。

  其實他還有最後一個辦法——他可以讓趙維新托人去查監控、查陸追源乘坐公共交通的記錄,但他沒有告訴石岩,反而大發脾氣,把石岩趕下了他的車。

  萬一陸追源這個死腦筋的又跑了怎麼辦!

  這次不論石岩再怎麼賣慘,哪怕在他面前表演當場反復去世,葉昭也堅決不會再洩露一個字了。

  石岩等陸追源出獄等了兩年多,待她出獄後不告而別,又找了她整整兩年。

  找人已經變成了他的日常。這個時候他已經可以自由出入別人公司內網,他關注著國內所有生物類研究所、製藥公司和大學院校的入職和離職資訊,比他們的HR還要清楚人員變動。他還開始開始訂閱生物類的學術期刊,只為了看一眼發表者的署名。

  可惜全都一無所獲。

  石岩想不明白,家人一個一個地離他而去,連陸追源那麼容易心軟的一個人,也狠心地拋棄了他。他是不是命中注定是個孤家寡人?

  找得絕望的時候他也曾把自己灌醉,趁著酒精割開了自己的手腕。觸目驚心的紅色湧出皮膚,他想起那一次在她面前割破了手,流了很多血還不肯包紮,陸追源倉皇失措到臉色發白。

  他喃喃自語。

  「你是不是又找到新的被試了。」

  「你是不是對別的男人心軟了。」

  「你是不是和他……」

  石岩瞪著眼睛看天花板,不行,絕對不行。

  自己孤獨地死去,連塊碑都沒人立,陸追源卻在某個地方和別的男人「磨合」,他頓時求生欲望非常強烈了。

  掙扎著起來給自己包紮。

  絕對不行。

  如果不是因為溫自清的葬禮,石岩還不知道要找到什麼時候。

  溫教授在講座途中突發腦溢血逝世,享年八十歲,舉國哀慟,電視和網路上鋪天蓋地的都是緬懷的消息。按照老人遺囑,財產全部捐獻給貧困兒童,骨灰送回家鄉L市安葬。

  葬禮那天上午好多人都來給溫自清送行。

  石岩混在弔唁的人群中,默默觀察來往賓客。陸追源絕對會來的,他敢打賭。

  到墓前弔唁的人換了一撥又一撥,到下午才漸漸變少了,黃昏的時候,還有零零散散的幾個人來獻花。

  但是陸追源始終沒有出現。

  天快黑了,石岩矮身蹲在在不遠處的墓碑後面,很有耐心地等著,被蚊子咬得滿頭包。

  溫自清的墓前終於清淨下來。

  等待許久的人終於出現了,她穿著一襲黑裙,抱著一束白色康乃馨,在晚霞中朝溫自清的墓緩緩走來。

  石岩數著她的腳步。

  ……十五,十六,十七,十八,二十,二十一,二十四……

  心跳快得不行,他數得亂七八糟,漏了好幾個數。

  陸追源被突然竄出來的人影嚇得一個趔趄,差點跌倒。意識到背後是誰之後,她無奈地說:「石岩,放手。」

  「不放!」失而復得的感覺讓他發著抖,越箍越緊,生怕她又從眼皮子底下跑了。

  「我給你分析一下啊,你看對不對。」陸追源不緊不慢地說,「從體力和爆發力上說,我跑不過你,你就算放手,還是能追上我;從情理上說,溫老師剛下葬,我們在她墓前拉拉扯扯,是不是不合適?我不會跑的,你盡可以放手。」

  她說得總是很有道理。他猶疑著鬆開鉗制,但仍舊不放心地緊緊攥著她一隻手。

  左手,沒有戴婚戒。石岩稍稍鬆了一口氣。

  他忽然覺得委屈:「我找了你好久。你為什麼躲著我?」

  「我並沒有刻意躲你。」她這麼解釋的,「我去了國外的研究機構,工作很忙,一年都難得回來一次。」

  國內的研究所已經沒有她能立足的地方了。他也猜測過她會不會出國了,不過國外私立研究機構林立,他如同大海撈針,完全無從找起。

  「那你提前出獄,為什麼不告訴我們?出獄的時候,當面告訴我,你要出國了,這很難嗎?」

  「是不難,但我問問你,」她直視著他的眼睛,「我如果當面告訴你,你會挽留我嗎?」

  「當然會!」石岩想都沒想地說。

  陸追源就用一種「我就知道」的眼神看著他。

  他很懊惱:「不對,我給你繞進去了,為什麼默認我要留下?再給我半年時間,我就有把握能把我的通緝資料黑掉了,到時候我跟你一起出國,你想去哪兒我都陪著你。」

  陸追源歎氣:「我以為,我已經拜託小昭跟你講清楚了,我不會和你在一起的。」

  石岩回想小昭轉告他的話,心裡還是不信的:「你不要編那種理由來敷衍我,我又不是小學生。」

  她突然嚴厲起來:「那是我的理想,你卻說它是敷衍你?我本來以為你會理解我。」

  石岩一秒認慫:「……對不起,我不該這麼說。」

  抓她的手攥得更加緊了些。

  「我在牢裡待了2年4個月,失去自由倒不是最難過的。最難過的是,外面的科技在飛速發展,每天都有新發現,每天都有新突破,我卻被時代拋下了兩年多。我在獄中的時候,常常焦慮不安,覺得時間太不夠用了。」陸追源望向墓碑上白髮蒼蒼的老人,「溫老師今年八十歲,人家都說她這個年紀,過世前又沒有經受多少病痛,算是喜喪。但是我知道,她是帶著遺憾走的,她手上還有很多課題想要研究,但精力和時間已經不允許了。」

  她看著他的眼神有諸多無奈:「石岩,我今年已經二十七歲了。就算我能活到溫老師那樣的高夀,人生也已經走過了三分之一。我的課題,一個實驗週期就需要五年,就算第一個週期就成功了,大面積推廣之前,也還需要經過很多次的反復驗證,至少還要十幾年到幾十年的時間。我已經浪費了兩年多,剩下的時間浪費不起了。」

  石岩負氣說:「你可以不用救我,那樣的話你這兩年多也不會浪費了。」

  「你是我人生中偏離預設的意外。」她低聲說,「但是我不後悔,再來一次,我還是會選擇救你。」

  他開心了一點,但是很快又皺起眉:「就算你這樣哄我,也改變不了欺騙我,拋棄我的事實。你這個始亂終棄的女人!」

  石岩越說越委屈:「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得多辛苦!我還差點……」

  他突然咬住話頭,不自然地把腕上的傷疤遮起來。

  「算了,沒什麼好說的。只要你答應以後不離開我,我就原諒你。」

  他看著她,期待著一個承諾。

  陸追源困惑地問:「我應該怎麼說,你才能明白——我不會和你在一起,我這輩子和任何人都不會在一起。」

  「為什麼!?」他急了,「我確實不明白,你想繼續你的研究工作,和接受我,這兩者之間有什麼矛盾的!」

  「出獄後,我拿著溫老師的推薦信去了天陽的實驗基地。可能你沒有聽過這個公司,」她歎著氣,解釋說,「不過沒關係,你只要知道這是一家市場化程度很高的科研機構。他們不支持成本回收很慢的項目,所以我想要繼續之前的研究,只能自費,只能同時參與兩個課題的工作,用效益高的那個專案補貼我真正想做的課題。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石岩說:「你會很忙?那正好啊,我可以照顧你的生活。」

  「你想得太簡單了。我忙起來可能兩三個月不回家,也可能不會有多餘的精力去關心你的情緒,當研究專案有保密需求的時候,我隨時都可能跟外界切斷聯繫——總之,一切都以工作為重,其他所有的都靠後站。這對你,或者是任何一個成為我伴侶的人,都是不公平的。」

  她自覺做不了一個合格的戀人和妻子,也不打算為了誰改變自己的價值觀念。先是顧皎,再是石岩,每次涉及到男女感情,最後的結果都是對方要死要活,她的實驗進度也被拖累。

  怕了,實在是怕了。

  「可是你不問我,你怎麼知道我不願意接受你的不平等條約?」石岩苦笑著說,「我早就知道誰都比不上你的實驗重要,既然喜歡上這樣的你,我只能認命靠後站咯。」

  他強調了一下:「但是第二的位置,你一定得留給我。」

  「不止這樣,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她停頓了一下,說,「我身體健康,卻不打算生育,也不打算找代孕媽媽替我生孩子,更沒有領養孩子的想法。孩子意味著一份責任,但我的時間和精力不允許我再多分一份給孩子。繁衍是人類寫在基因裡的本能,讓你為了我違背天性,我於心不忍。」

  「說那麼多,不就是丁克嗎。」他嘟噥著,「有什麼稀奇的。當初帶小石頭,我已經體驗過一次養孩子的辛苦,再讓我養一個,我還不樂意。」

  陸追源說:「當今這個年代,正常夫妻不生孩子,男方會更有壓力,會被懷疑身體有問題。到時候男方承受的閒言碎語,會比我多得多。」

  「讓她們說去,我不怕。」他看得很開,「這世間很多麻煩事都可以用兩句話懟回去:關他們P事,關我們P事。」

  「人是群居動物,你現在說得輕鬆,到時候……」

  「陸追源,你就是個膽小鬼。」石岩打斷她,大聲地說,「你怕沒有時間經營我們的感情,你怕沒有孩子維繫我們的關係,你怕不相干人的背後嚼舌頭,你瞻前顧後,還沒有嘗試過就已經預設了無數種失敗的可能,你就是個膽小鬼。」

  他問:「你在怕什麼?你羅列的這些拒絕我的理由,怎麼看都是我會更受傷吧?可是我都不怕,你怕什麼?」他年輕的臉上滿是無畏,「我才二十二歲,我不怕失敗。我有的是時間,大不了重新來過。」

  陸追源看著他,許久沒有說話。

  她想起了二十二歲時的自己,第一次見到眼前這個身為死囚的男孩子時,也是無所畏懼的,在對他一無所知的情況下,又期待又勇敢的,把他帶進了自己的實驗室裡。

  年輕真好啊,容錯率都特別高。

  暮色四合,夏天涼爽的晚風拂過衣角。

  「我們再試試?」石岩悄悄與她十指交握,「不再是實驗室裡的主試和被試,而是男人和女人。」

  「天黑了,下山吧。」

  「你先答應我,不然我不走。」

  「……嗯。」

  他心突突跳著,怕她反悔,拉著她再次確認:「說好了,當著溫教授的面,你可不能騙我。」

  陸追源實話實說:「你找證人找錯人了,溫老師不喜歡你,她對於我救你這件事隻評價了四個字:色令智昏。」

  「……」

  他嘀咕:「那至少還肯定了色,不是嗎。」

  陸追源把花束輕輕放在溫自清的墓碑前。

  「溫老師,原諒我,我想趁著老去之前,再試一次。」

  這對陸追源來說,是比在神父面前宣誓更加鄭重的諾言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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