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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強制淪陷》第95章
95、菩薩蠻(五)

  蘇傾在睡夢中, 感覺自己被人粗暴地扔到了墻角, 一隻手狠狠扼住了她的脖頸。

  一裊光靠近,那雙淺褐色的眼睛滿是淡漠的戾氣。這多年來除了敵人, 沒人敢近他的身,防備幾乎成了與生俱來的本能。他一手掐著這人的脖子, 一手端著燭臺照她。他就像久置的機器, 內膛裡積滿了灰塵, 因而不住地咳著, 那微弱的燭焰跟著抖動。

  亮光晃得那雙烏眸微眯起來, 他手下的人小猫似地嗚咽著, 漆黑的碎發落在雪白的額頭上,她的手沒什麽力氣地掰著他的手腕, 滑落的袖口下細白的腕子上,套著一隻鸞鳥的釧子。

  他眼裡慢慢地氤氳出不可思議的怔忡來,茫然無措,手下猛地鬆了。

  蘇傾還未驚懼中緩過神來, 接連不斷地咳著,咳得小臉通紅,枕著散亂的青絲, 絲質睡衣之下, 胸口一起一伏,膝蓋挨住的柔軟的身體溫熱,隨著咳嗽顫抖著。

  沈軼舉著蠟燭,默不作聲地瞧著她。脊柱骨靠在床柱上, 隔著冷汗濕透的單衣,感覺到一陣透心的凉。

  又見到了。他索然無味地想,又跳進了另一個夢境中。

  蘇傾的眼裡方有了焦距,一骨碌爬坐起來,同他面對面。她睜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視著他隱沒在黑暗中的眼睛,却踟蹰著不敢靠近。

  她一直盼望著沈軼醒來的,甚至連要同他說什麽話都想好了。可真等到了這一天,她坐在他面前,大腦一片空白,一句話也吐不出,害怕得手心冒汗。

  因爲她突然想到在此之前,他們從未有任何親密接觸,最多不過不遠不近地幷肩而行。這個距離確是太近了。

  她絞著衣服角,無意識地垂下眼,却唬了一跳:「蠟……」

  沈軼手裡攥著的那半根蠟燭淌著紅色的燭泪,從他手掌上流下去,他好似絲毫覺不出燙,默然低眼,那已滴了一滴在床單上。

  他手中蠟燭讓蘇傾奪過去,「呼」地吹熄了,沈軼連眼都未眨:「幾時了?」

  睡得久了,他的聲音有些喑啞,疲倦得像被雨淋過似的。

  帳中的空氣幾乎是冷凝的。蘇傾怔了一下,聽了他問話,心跳得幾乎快掙出胸膛,霍然起身:「我去給你看看。」

  她跨過他跳下了床,雪白的赤足踩在地板上,讓人從背後拽著衣角,一把拖回了床上,他伸脚,不耐地從床下踢出了她的鞋子。那綉鞋小小的,綉有祥雲紋樣,樣子很精緻,鞋子軟,後跟踩得癟癟的。好真實。

  可笑他做夢心都會痛。

  蘇傾不敢瞧他,趿上鞋子便走。露出的兩朵足跟圓潤可愛。

  沈軼閉上眼睛,再睜開,覺得帳子頂上的綉花有些熟悉,停了片刻,霍然掀開帳子,見外頭廳堂裡露了半截的圈椅書櫃,月光似白霜鋪陳於地,赫然是他的屋子。猛地,他按住了眉心。

  蘇傾端著燭臺走回來,燭火在她緊張的眼睛裡跳著:「子時了。」

  見沈軼手背蓋著臉一言不發,不知在想什麽,她說完話,她咬著下唇立在那裡,不敢動了。沈軼目光回轉,看她的眼裡忽而有了深重的恨意:「嫂嫂來我屋裡做什麽。」

  蘇傾頓了一下,朝他綻了個明艶的笑:「……我現在是你夫人。」

  「……」沈軼眼裡又一次現了狼狽之色,挺直的鼻梁的陰影落在臉上,睫毛半垂,似在深思。半晌,眉眼凝成了冷霜:「夫人。」

  他重複這兩個字,像是牙牙學語的不知其意義的孩童。

  「你睡了三年,沒醒的時候,我們成過親了。」她說,「你看。」

  她藏在背後的手伸出來,掌心捏著朵有點發皺的紅綢花。

  綢花後是她嬌艶希冀的臉。沈軼認出眼前人隻十四五歲,手猛地伸過來,在她頰上肆意捏了兩下,觸手溫軟滑膩的感覺真實。蘇傾沒有躲,甚至揚起臉來,閉著眼睛任他撫摸。

  他猛地收回手去,睫毛慌亂地顫著。

  飼魂之術始,便注定陰陽相隔,死人的命要用活人的命去換,世間所有事都要代價。

  ——這麽便宜的事情,還能輪得到他?

  蘇傾睜開眼睛,猶豫著問:「信了麽?」

  「不信。」

  「怎樣才肯信呢?」

  他一把將她抱上塌,箍在懷裡,低眉尋到她兩片唇,迫不及待地吻上去,他吻得急躁粗暴,幾乎變作了掠奪的咬和蹭,隻幾秒,又將她推開。

  蘇傾讓他放開的時候,下唇發痛,她茫然舔了舔嘴唇,嘗到了淡淡的鐵銹味,心裡却不知怎的有些空落落的,只覺得還沒嘗出什麽便結束了。半趴在他腿上,有些不太確定地問:「現在……信了麽?」

  沈軼回身將她推下去,一掀被子躺下了:「嗯,睡吧。」

  兩人背對著背,沒有交談。帳中氣氛安靜,蘇傾閉上眼睛,心跳却咚咚地在胸腔裡,久久不歇,好像在束手束脚地害怕什麽,却也燒心燒心地期待著。

  半晌,她感覺到枕邊的被褥輕微陷下去,一陣微風拂過她的臉。似乎有人輕手輕脚地凑過來,撑著床榻,長久地望著她,仿佛在觀察她的睡顔。

  隨即他的手輕輕搭在她腰上,將她慢慢地摟進懷裡去,她的額頭埋入他脖頸裡,他的下巴抵在她發頂上,他的眼睛長久地睜著,幷不願意就此睡去。

  他低著眼,用手小心地撫摸她的長髮,從發頂梳到了腰後,直到將她的頭髮都順進臂彎裡。像是突然獲得了期望已久的玩具,一時竟不知道該從哪拆起,也不知道怎麽去玩,只想這樣抱在懷裡,確認它屬自己。

  這夜蘇傾睡得不甚安穩,嗓子不舒服,夜裡時有幾聲細細的咳嗽,醒來時手無意識地摸著脖子,沈軼翻身過來,抬起她下頜:「我看看。」

  昨夜讓他掐了那一下,脖頸上留了幾點細細的青紫,她自己看不到,還眨著眼睛說:「開春了,想必是花粉過敏。」

  沈軼沒有言語,仔仔細細地盯著她看。睡一夜過去,早就把別人如何待她忘了個個乾乾淨淨。

  蘇傾瞥他一眼,隨即飛快地錯開他的目光,這樣讓他抬著下巴長久地望著,她都感覺面上發燒,支起手臂遮住了他的眼睛:「看著我做什麽。」

  沈軼將她的手挪開攥在手裡,一言不發地欣賞著她,瞧得她臉上都被看出了一層薄紅,他才罷了手,放她換衣服起床。

  「二夫人,今日不是要去厨房做早飯麽?」柳兒在外面敲門,是看日上三竿蘇傾還沒起,特意來叫她的,不想還沒推開門,便聽見裡面有人聲,駭得僵立於當地

  「你想吃什麽,我給你做。」蘇傾坐在妝台前梳頭,她今日很高興,眼眸都是亮亮的。

  沈軼將看她的目光移到一旁去,一時間滿腦子都是她的笑靨,竟想不出一道吃食來,便綳著臉道:「你看著做吧。」

  她應一聲,擱下梳子便要起身。

  沈軼忽地叫住她,「你回來多久了?」

  蘇傾想了想:「也隻幾個月。」

  「我不在,有誰爲難過你?」

  「沒有。」她隱去東院現狀,隻抿唇笑道,「都挺好的。」

  沈軼擺擺手,示意她可走了。

  門開的刹那,柳兒的目光同裡面坐著的鬼魅般的人影相對,驚起了一身冷汗。

  他醒著同睡著完全是兩個樣子,鼻梁高,眼窩深,本就有些异族之像,那雙眼睛又懶散而冷戾,看著他的眼神很不友好,甚至稱得上是尖銳。

  不過在他腿軟之前,沈軼已愛答不理地垂下眼去,那骨節修長的手一下一下地甩著自己的腰帶玩。

  蘇傾閉上了門,一切壓迫感便結束了。

  「二少爺醒、醒了?」柳兒想起自己曾給方才那人擦過身,就一陣害怕。

  「嗯,且先不要走漏風聲。」

  柳兒看著門外堆著的收拾好的行李,還有院裡的板車,「那我們明天……還要出發嗎?」

  「晚幾天再去吧。」蘇傾往厨房去,裙擺漾開,「我得同二少爺商量一下。」

  二少爺醒得倉促,沒什麽準備,蘇傾從厨房裡端了碗山芋粥,只問厨娘要了一隻酥油餅,裝在托盤裡,預備給他墊墊肚子。

  推門時,沈軼立在榻前,她的一條罩裙從他手裡垂下來,似乎玩得正認真,門稍一響,裙子倏忽從他手裡落下來,他將帳子一拉,返身坐在了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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