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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棗兒溝發家記》第93章
第93章買糧食

  經過幾次試驗,不用燒的青磚還真讓江逸給弄出來了。

  他自己不覺得有多了不起,家裡人看他的眼神卻變了。

  根據江逸的設計,沿河堤壩壘了兩米多,其中一米高出地面,河床一邊還特意壘出一條平臺,方便人們洗衣、洗菜、打水。這樣一來,再也不用擔心個子小的孩子會不小心跌到河裡了,村民們心裡也高興。

  為了壘這道堤壩,村民們跟著折騰了一個來月,卻沒有一個人有怨言。如今,「江逸做的事都是有用的,幫江逸家幹活就等於佔便宜」已經成為了棗兒溝村民心目中的一條定理。

  堤壩一旁就是江逸家開墾的田地,先前雜草遍佈,看著不起眼,可打理完之後一丈量,竟是有十多畝。江逸家平白多出了這些地,好好養上兩三年就又是十畝良田,可把村裡人羨慕得不行。

  這些地被刨得鬆軟肥沃,還整出了長長的壟。江逸無比小心地把一粒粒帶芽的南瓜種子和一株株孱弱的芋頭苗種進去,同時在心裡也埋下了一個希望。

  這些事做完之後,江逸家又爆出一個好消息——他們又要蓋房了。

  後院正房有四間,只有東西兩間能住人,如今擠著六個大人十四個孩子。冬天還好,等到天氣稍稍一熱,若再這麼擠,非熱出病不可。

  再有,院子裡的鴨子們也大了,好幾十隻,一大早就開始嘎嘎叫,江逸早就受不了了,早就開始盤算著給它們在外面壘窩,趕緊分出去。

  南瓜和芋頭種下之後,江逸家也得不到片刻清閒,蓋房子、嫁接棗樹這兩件大事都要緊鑼密鼓地進行。

  江逸正跟江池宴在堂屋商量著曬青磚的事,就見蘇雲起拿著一封書信走了進來。他的臉色不太好。

  「怎麼了?」江逸有些擔憂地問。

  「遼東情況不太好,福子要糧食。」蘇雲起沉著臉坐到江逸身旁的太師椅上。

  江逸倒茶的手一頓,福子他知道,是蘇雲起的另一個兄弟,如今在大寧供職。

  江池宴放下茶盞,不解地說:「軍中用糧自有朝廷供給,單憑你一人能有多大力量?莫非是為了私事?」

  蘇雲起點點頭,恭敬地說:「不知哪裡漏出的消息,傳聞朵顏三衛有和燕王結盟的跡象,建文帝盛怒之下斷了遼東部分地區的貿易往來,草原上的貴族家底豐厚,有恃無恐,卻苦了那些普通牧民。」

  江池宴皺眉深思。

  江逸忍不住問道:「他們既然要跟燕王結盟,那這件事燕王不管嗎?」

  江池宴沉吟道:「如今南北開戰,燕王本就自顧不暇,就算想管也是有心無力。更何況,他就算要管自然也是以籠絡蒙古貴族為先,哪裡顧得上貧苦的牧民。」

  蘇雲起點頭道:「世伯說得甚是。福子來信也是以私交名義,希望我們能運些糧食過去,低價賣給附近的牧民。」

  江逸皺眉道:「可是,如今正值青黃不接之時,又值南北爭戰,糧價居高不下,我們撐死了能買多少?」

  蘇雲起抿了抿嘴,說:「盡力而為吧,福子的治所在大寧與泰甯衛的邊界,與周邊牧民感情頗深,許是看著此等景象內心不忍。我也只當幫兄弟一個忙,只怕是無利可圖。」

  蘇雲起說完,帶著歉意看向江逸。

  江逸顧不上江池宴在場,趕忙拍拍他的手,安慰道:「你不必說這個,你是知道我的,有錢賺的時候我喜歡可著勁兒賺,該花了也得花。況且你現在要做的是積德行善的大好事,我不會攔你。」

  蘇雲起自進門後露出第一個笑臉。他拉著江逸的手,捨不得挪開眼。

  江逸也笑眯眯地看著他,腦子裡開始盤算家裡還有多少錢。

  旁邊傳來一聲輕咳,江逸才反應過來自家帥爹還在呢,連忙抽出被蘇雲起握著的手,面紅耳赤地低下頭。

  江池宴皺眉看向蘇雲起。

  蘇雲起與他對視,眼中帶著堅毅和渴求。

  片刻之後,江池宴嘆了口氣,揮揮手,「去忙吧!」

  江逸立馬站起來,拉著蘇雲起跑走了。

  蘇白生從屋裡出來,坐在江池宴身邊,好笑地說:「又不是剛剛知道他們這樣,你矯情什麼?」

  江池宴拿了一隻新茶杯,給他斟了多半盞,這才煩悶地嘆了口氣,說:「小逸如今這樣,我怎麼跟梓月交待?若是再見了,她必得罵我,說是受了我的影響。」

  蘇白生挑眉,冷笑道:「還想著人家呢?還天天盼著能跟人家見面呢?」

  江池宴這才驚覺自己的失言,竟是惹翻了一個小醋罈子。他趁對方發飆之前,忙把人摟到懷裡哄:「小生,你何必說這樣的話?你還不知道我的心嗎?」

  蘇白生端著一副俊美無雙的架子,陰陽怪氣地說:「我倒是想知道,又怕自己自作多情會錯了意!」

  「那你再會一會,可好?」江池宴說完,直接把人抱到屋裡,按在床上啃了一番。

  蘇白生任他抱,任他啃,還恰到好處地配合一二,惹得江池宴更是把人捧到了心尖上。

  耳酣面熱之跡,蘇白生不忘提(威)醒(脅)道:「我們家雲起不錯,小逸這孩子我也喜歡,他們倆人事你別多管。」

  美人在懷,箭在弦上,江池宴哪裡還有不答應的份!

  ******

  不知道餘文俊從哪裡聽說了蘇雲起在四處買糧食的事,專門跑到棗兒溝來打聽。

  餘文俊拿著一把摺扇,拍拍蘇雲起的肩膀,笑眯眯地問道:「我說,你家那位是不是又想到了什麼主意,你現在四處買糧食做什麼?」若是在別時別地面對別人,餘文俊自是不會如此直截了當地問出口,可是在江家,面對蘇雲起,他知道自己的那顆七竅玲瓏心並無用武之地。

  蘇雲起往旁邊閃了兩步,朝著後院叫道:「大山,出來招待客人。」

  餘文俊頓時滿頭黑線,皺著一張臉,道:「你不必這樣吧?我還能吃了你?」

  「你是吃不了他,我卻能。」江逸拍打著身上沾的白麵,笑嘻嘻地從廚房走出來。

  餘文俊不自覺地露出一個真摯的笑容,對他拱了拱手。

  江逸笑著回了一禮。

  蘇雲起輕柔地蹭掉江逸臉上沾上的麵粉,溫聲問道:「不是要做水煎包麼?這麼快就好了?」

  「剛和好面,讓它醒會兒。」江逸拿著面手在他身上蹭了蹭,像佔到多大便宜似的嘻嘻笑。

  餘文俊看著江逸狡黠的模樣,又想到家中溫婉嫻淑的妻子,不禁嘆道:真是蘿蔔青菜各有所愛。

  江逸跟蘇雲起膩了一會兒,這才有空搭理旁邊的餘文俊,他不帶多少誠意地說道:「中午做水煎包,馬齒莧和蘿蔔乾餡的,不然你留下來嘗嘗?」

  餘文俊毫不客氣地應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江逸愕然——若是比厚臉皮程度,他甘拜下風。

  「大山,快出來呀!」江逸扯著嗓子朝後院喊,那聲音可比蘇雲起高了一倍不止。

  大山小跑著過來,臉上帶著擔憂之色,「逸哥,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麻煩?」

  江逸指指餘文俊,意思十分明顯,這就是那個麻煩。

  「大山,你好好招待客人。」蘇雲起扔下這句話就拉著江逸去了廚房。

  留下大山和餘文俊面面相覷。

  「那什麼,餘公子,請跟我來吧!」大山訕訕地把餘文俊往堂屋請。大山也納悶,他連餘文德那個暴力分子都不怕,每次見到文質彬彬的餘文俊卻會緊張得不知道說什麼。

  餘文俊面對大山時,總會不自覺想到自家妹子房裡那個擺在梳粧檯上、日日被人摩挲的「泥團」,心情也是無比複雜。

  ******

  水煎包做了好幾鍋,跟大山他們幾個大小夥子相比,餘文俊吃得一點也不少。看著他精瘦的模樣,江逸不禁納悶,他都吃到哪去了?

  江逸有些嫉妒地捏捏自己的臉,好像都有點胖了。

  他正猶豫著要不要少吃一些的時候,一個胖嘟嘟的小包子落到了自己面前的碟子上,蘇雲起溫聲說:「再吃兩個,最近都瘦了。」

  於是,江逸再次心安理得地吃了起來。

  吃完飯後,一家大大小小全都忙著曬青磚、挖地基去了。

  江逸和蘇雲起陪著餘文俊在堂屋談事情。

  蘇雲起沒打算隱瞞,一五一十地把那些糧食的用處以及買糧的困難之處都跟餘文俊說了。

  餘文俊聽後面容有幾分嚴肅。他沉吟片刻,說道:「這件事我若不知道便罷,此時既然知道了,自然沒有袖手旁觀的道理。這樣罷,買糧的銀錢我出,各處關節你負責打點,只有一點,賣糧的商隊要打著余家的名義。」

  蘇雲起聽後,不僅沒有立刻表現出欣喜之色,反而嚴肅地說道:「你要知道,這件事純粹是費力不討好,於你並沒有半分好處。如今建文帝對朵顏三衛虎視眈眈,一個不慎或許還有可能丟掉身家性命,你確定要插手嗎?」實際上,蘇雲起把這件事告訴餘文俊,確實存了些讓他幫忙的心思,卻沒想到餘文俊竟會幫到這個地步。

  餘文俊坦然地笑道:「蘇兄肯如此為我著想,餘某感激不盡。但是,這話我既然說了,自然沒有收回的道理。就當是為我余家積點德,求個平安吧!況且,想必蘇兄明白,這件事要做好了,並非對我沒有好處。」至少,在朱棣那裡他能掙些臉面。

  餘文俊嘴上說的輕鬆,可內裡的風險卻遠比這點好處大得多。這件事若是蘇雲起做,頂多算是小打小鬧,建文帝那邊自是不會放在眼裡。可是若換成餘文俊,或者說他背後的余家商隊,自然會是另一番景象。

  這一刻,江逸突然覺得,餘文俊真是條漢子。可是,「情敵」有個這麼大的優點,他又怎麼肯承認呢?

  江逸撇撇嘴,嚅嚅地嘟囔道:「誰為你著想了,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

  他的聲音不小,其餘兩人聽得真真切切。

  這話不太好聽,語氣又實在酸得很,從江逸嘴裡說出來,餘文俊卻沒有半點生氣的意思,反而暢快地笑了起來。

  蘇雲起心裡歡喜,也不顧外人在場,寵溺地把人抱進了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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