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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有刁民想吃朕》第44章
☆、第44章 進化

  郁煌跟關宗二人高調而來,低調而去,離開萬妖市的時候悄無聲息。

  兩人又回到了溫泉別墅,這裡是許權給他們購買的最後一天,明天上午九點十分回A市的高鐵,郁煌思前想後,決定還是回關宗家吸收長生丹會比較安全一點。

  害怕在那之前再生出什麼是非,郁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就守在別墅裡抱著長生丹把自己埋得像顆蛋。關宗倒是特自在地又泡了一天溫泉,到晚上回來的時候臉都泡得有些皺巴。

  郁煌:「……」

  關宗:「?」

  郁煌抖著聲音說:「你、你的臉是不是皺了?」

  關宗:「……」

  關宗走到落地鏡子前,把浴衣解開,白色的浴袍跌落在地,露出結實有力的身體,頎長的身軀上肌肉虯結,腹肌壁壘分明,筆挺的雙腿間男性雄物如沉睡的雄獅一般。

  郁煌在鏡子裡看到了關宗的裸.體,一瞬間三魂七魄去了一半,感覺一股熱氣從下而上,蹭蹭蹭地往腦袋上冒。

  關宗仔細打量了下鏡子裡的身體,跟檢查貨物一樣,他抬了抬手,轉動了下脖子,認真地道:「是有一點不太好用。」

  郁煌:「……」

  郁煌給關宗找台階下,道:「可能是溫泉泡久了,血液不暢吧,你的血不是本來就挺少的嗎……沒準不小心讓溫泉的熱度又多蒸發了點也說不定。」

  關宗深深地看了郁煌一眼,郁煌立馬縮回被子裡,抱著長生丹的盒子整一個老母雞孵蛋:「好吧,我不說了。」

  關宗打電話叫了晚飯,郁煌一聽有吃的,來了些精神,他裹著被子坐起來,把空調溫度調低了一點,興致勃勃地等著吃晚飯。

  沒多久,客房服務來敲門,關宗從貓眼裡確認之後放對方進來。

  服務員推著輛小車,將剛準備好的日式晚餐擺在他們面前。

  幾碟刺身,幾碟精緻的小菜,一小壺清酒。

  關宗跟郁煌的眉頭同時皺了起來,關宗問:「這麼少?」郁煌道:「沒熟的嗎?」

  服務員賠笑道:「不好意思,您可以再點。熟的也有。」

  郁煌起身去翻菜單,房間窗戶忽然被冷風吹得呼呼作響,郁煌回頭一看,窗邊不知道什麼時候站了個人!

  郁煌:「……」

  關宗疑惑地看了一眼窗邊,沒有人,他問道:「怎麼了?」

  郁煌詫異地問道:「你看不見?」

  「有什麼?」

  「怎麼了,兩位先生?」服務員問道。

  「沒什麼。」礙於服務員在場,郁煌隨口搪塞道,他飛速點了幾個菜,就讓服務員快走。

  郁煌再回過頭的時候,窗邊的人沒有了。

  如果他沒看錯的話,剛才窗邊的人他認識,不對,不是人,應該說是仙——風廉。

  風廉是雨師與人間女子生下來的孩子,算是半個仙二代,後來勤加修煉,在風伯的幫助下得道飛昇,隸屬於北方玄武天尊麾下。因為他出身特殊,即便成了仙也基本不在天宮待著,自己在危月燕上尋了個安靜地方蓋了座仙宮,宅在裡頭每天煉煉丹、打打坐、彈彈琴、逗逗鳥什麼的,算是個自由散仙。

  郁煌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跟風廉有過交集,風廉這個人挺傲慢的,上次在四方仙法會上有過一面之緣,長得十分好看,就是一股子傲氣恨不得給全天下的神仙都看他的大鼻孔。

  風廉剛才不會是路過這裡見他在跟他打聲招呼吧……

  郁煌心裡一咯噔,總有種不好的感覺。

  晚上睡覺的時候,郁煌特地把窗戶關得嚴實。

  按照往年慣例,雖說立春是三侯「東風解凍、蟄蟲始振、魚陟負冰」,但實際上之後還要冷上一段時間。外面的冷風呼嘯不斷,樹木的陰影打在窗戶上投射出一個個張牙舞爪的影子。

  郁煌打開床頭燈,掀開被子,往關宗床上跑去。

  關宗被郁煌鬧醒,看著縮在他床邊的郁煌,問道:「怎麼了?」

  「害怕。」郁煌小聲說,「我白天見到風廉了。」

  「風廉?」關宗問道,「是誰?」

  「一個神仙。」郁煌解釋道,「我得罪了不少神仙,他們都想我死在這裡,再也回不去天上。」

  關宗:「為什麼?」

  郁煌歎了口氣,想起來自己犯下的過錯就覺著當時自己一定是眼瞎了,居然會那麼相信梧桐,他斟酌了下語言,道:「我本來是南方火鳳天帝這個你應該知道了,我們南北一向不和,從我太太太爺爺那輩開始我們就跟北方玄武那隻老鱉一直明爭暗鬥。南北交界處有一個石碑,這塊石碑名叫往生碑,你知道嗎?」

  「不知道。」關宗搖頭,道,「做什麼用的?」

  「往生碑上刻著的是仙人跟地下凡人的聯繫。本來仙人登仙之後跳離三界,若是還想繼續修行的話少不得人間的供奉與祭祀,因此很多神仙都會分.身下界培養信徒,或者在天規允許的範圍內搞出一點事情來讓凡人對他們懷有敬畏從而供奉,四方龍王在這方面做得最好。這塊往生碑上刻著的就是他們之間的聯繫。」

  關宗:「……」

  郁煌道:「你猜出來了吧?石碑被毀了一大半,聯繫也就逐漸斷了。這就是為什麼最近越來越多的人類不再信奉神明的原因……都怪我。當初我被梧桐慫恿去奪那塊石碑,跟玄武交手的時候不小心把石碑毀了。後來才知道,那塊石碑刀槍不入,只有我的鳳凰真火才能燒燬。那些神仙失去了下界的供奉自然對我恨之入骨,那些出生便有仙根的神仙還算好的,像是風廉這種原本是人類修仙上來簡直是恨不得把我千刀萬剮……」

  郁煌打了個哆嗦,道,「我毀的不僅僅是對他們的供奉,還有他們跟人間的聯繫,祖孫之間的感情。我自己都覺著這個是大罪過。」

  「不能全怪你。」關宗道。

  「是啊……我知道梧桐背叛我之後就主動向天法大帝自首,天法大帝罰我去凡間閉門思過,變成一隻山雞讓我體會修行的痛苦。其實在大山裡每日跟妖怪們鬥來鬥去,也有受傷生病的時候,日子也不算是太苦,就是有些無聊。」

  「那你為什麼要出來?」

  「因為妖怪都走光了啊。」郁煌幽幽地說,「你能想像那種方圓幾百里就你一個妖怪的感覺嗎?周圍沒有一個人能跟你說句話,你就那麼孤孤單單地生活在一片冰冷的大森林裡。我那時候才明白,天法大帝罰我的痛苦是這個,他果然瞭解我,知道我最討厭什麼。」

  關宗坐起來,從床頭櫃上摸到煙盒,點著了抽起來,他道:「你還有片大森林可以活動,我被關在棺材裡待了近幾年,每天都有意識能感覺到周圍的情況,卻無法動彈。」

  「那是你成為魃的經歷嗎?據說成魃的過程很痛苦,你要經歷世界上最殘忍的事情,忍受最殘酷的折磨。」

  「不是。」關宗冷冷地說,「那時候我還不是魃,只是一個普通的殭屍。」他頓了頓,補充了一句,「有血的。」

  關宗話音剛落,窗戶被一陣狂風猛地吹開,一個人影一溜煙地鑽了進來,道:「郁煌,這是你在人間找的小情人嗎?不錯啊。」

  「……」郁煌臉臊得通紅,道,「不是,風廉,你找我算賬來的嗎?」

  「是啊。」風廉咧嘴一笑,高傲地昂了昂下巴,「你既然知道還窩在床上,等我把你拖下來嗎?」

  郁煌歎了口氣,道:「我旁邊的人不放我下來。」

  關宗:「……」

  風廉冷笑一聲,「那就一塊兒受死吧!」

  「你殺了我可是會積累罪孽的!」郁煌大叫道。

  風廉不屑地冷哼了一聲,道:「我怕什麼罪孽?你以為我像是醉仙那個膽小鬼一樣,我要殺你,必然要經我的手!你藏得可真好啊,我找了半天才找到你,要不是梧桐給我指路——」

  「等等!」郁煌喊停,「你說誰給你指路?」

  「你身邊那個梧桐啊,他對你可忠心著呢,藏著掖著不說你的位置,要不是夢神套話他估計到死也不會說。」風廉戲謔道,「現在滿天諸神都知道了你的位置,我只不過仗著速度快,先來一步罷了。」

  後面的話郁煌就沒聽進去了,他壓低了聲音問關宗:「你覺著你能打過他嗎?」

  關宗瞥了郁煌一眼:「你覺著大象跟螞蟻有可比性嗎?」

  郁煌自動默認關宗是大象,風廉是螞蟻,他放心地道:「那就好。」

  「可是……」關宗吸了口煙,緩緩地道,「我說了我要幫你了嗎?」

  郁煌:「……」

  風廉率先一步出手,關宗一把將郁煌的腦袋按住塞在被子下面,伸手從虛空中抽出黑柄刀擋住了風廉舞動過來的風刃。

  風廉意外地看著關宗,仔細打量了下他的那把刀,沒看出來什麼名堂,他道:「你是?」

  「關宗。」關宗道,「你現在殺不了他。」

  「怎麼?你還捨不得?」風廉諷刺道。

  關宗沒否認,道:「他現在還是我的人。」

  男友力……腦袋裡猛地出現了這個詞,被被子憋得有些喘不上氣的郁煌更加覺著呼吸困難!

  風廉放聲大笑,道:「那我還就是要當著你的面殺了他。」說完直接踩著窗戶邊緣衝了過來,雙手在空氣裡一轉,手中變出一把鐵骨扇,輕輕一扇,整個房間內頓時風雨大作,狂風肆虐。

  關宗從口袋抽出一把道符隨便一甩,道符在他們身上拼湊成一面牆,將風廉的風全都擋在了紙牆之後。

  風廉一愣,顯然沒料到自己的法術這麼容易就被化解了,他咬了咬牙,道:「你們還要看熱鬧到什麼時候?不知道出來幫忙嗎?」

  「我們以為你可以搞定,畢竟他現在就只是一隻山雞而已。」窗戶外又來了三個仙,郁煌從被子裡鑽出來一看,全都是熟面孔。

  他想了想,乾脆掀開被子,說:「你們都被梧桐騙了!」

  「別想推卸責任。」

  「我們只知道是你毀了往生碑。」

  關宗拉住郁煌,道:「別跟他們廢話了。」他眸子一沉,濃郁的煞氣頓時往四面八方衝了出去,那幾人都是仙,自然對煞氣十分敏感,一觸及到關宗身上的冷厲之氣時毫無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其中一仙猶豫了下,道:「我們今日暫且先回去吧,此人來歷不明,並不好對付,而且這裡度假的凡人很多,一旦不小心傷及無辜,天法大帝那裡還不知道怎麼交代。」

  「你說的在理。」另一仙符合道。

  風廉聞言,冷笑道:「你們怕他做什麼?不過區區一個邪魔而已。」

  那幾人都搖了搖頭,覺著風廉年紀小見識也淺薄,並不知道事情輕重,念及跟風伯之間的交情,勸道:「不急於這一時。」

  風廉咬牙不語。

  一神仙忽然仰頭看了天上,臉色一白,慌張地道:「糟了,天法大帝來了!」

  郁煌也同時察覺到了天法大帝的氣息,他對天法大帝的敏感程度就跟見了天敵一樣。

  那神仙說完之後,沒多久,月光變得極為炫目,像是要照亮夜空一樣。

  自半空出現一個人影,那人長髮飄散,衣袂臨風翻轉,緩緩降落到眾人目光所能看清他全貌的地方。

  天法大帝目色清冷,冷傲地道:「你們不各司其職,在這裡做些什麼?」

  那幾仙冷汗涔涔,道:「閒來無事,到處走走,到處走走。」

  「快些回去。」天法大帝冷聲道。

  那幾仙見天法大帝不追究,連連點頭,踩了祥雲飛回天宮,風廉臨走前不甘心地瞪了郁煌一眼,道:「我就不信你們能長長久久地待在一起,等你們分開了,郁煌,有你的好看!」

  可惜他這通威脅郁煌一個字也沒能聽進去……他現在滿腦子都是天法大帝來了!天法大帝來了!天法大帝來了!

  天法大帝飄落到窗戶外,目光清冷地看著郁煌,道:「我上次說的是什麼,你可是忘了?」

  「沒忘。」

  「既然如此為何不聽我的話回去山裡?」

  郁煌啞口無言:「……」

  「既然不聽話,為何還要如此招搖?」

  「我沒有招搖。」

  「既然沒有招搖,為何到處都在宣揚你自甘墮落,真的與妖為伍,去了萬妖市?」

  郁煌這才算是真的明白了過來。

  都是梧桐的算計。

  拿長生丹誘惑他去萬妖市,他在乎長生丹,必然會花高價拍下,到時候就會鬧得人人皆知,這些神仙也會找到他的蹤影前來復仇。

  梧桐打的一手好算盤啊。

  郁煌暗自咬了牙,遲早有一日要將梧桐剝皮抽筋,這個王八蛋!

  「長生丹交出來,由我替你保管。」天法大帝道。

  郁煌不吭聲,死死地抱著手裡頭的盒子不鬆手。

  天法大帝神情一厲,就要探手來奪,郁煌見狀,一咬牙直接將長生丹吞了進去。

  天法大帝怒目圓瞪,道:「你這是做什麼?」

  郁煌無力回答天法大帝的話,長生丹從口腔內就開始發揮作用,巨大的灼傷感刺痛了郁煌的喉嚨,一路下去,直到胃裡都像是被火燒灼一樣痛苦。

  郁煌蜷縮著身體軟在床上,弓得像是一隻蝦。

  疼啊,真特麼的疼啊——郁煌心裡委屈得很,長生丹是他的東西,他消化起來還這麼遭罪,這世界上還有沒有天法有沒有天理了啊喂!

  「你不用怕他。」關宗抱起郁煌將他橫放到床上,替他蓋好了被子,一屁股坐在床邊上,一條腿搭在另一條腿上,將刀橫放在膝蓋之間,他看了一眼正從窗戶進屋來的天法大帝,面無表情地諷刺道:「怎麼?傳說中的天法大帝也不走正門?」

  天法大帝:「……」

  他陰沉著臉看著關宗,兩人之間風起雲湧,針鋒相對之勢十分明顯。

  根本就看不出來是誰先動的手,眼前光影交錯,白光與黑光交織在一起,劇烈碰撞間擦出巨大的火花,整個房間內的傢俱都被摧毀,沙發被刀風一切兩半,隨後被掌力震得碎裂成渣。

  房間內如颱風過境一般,一片狼藉。

  天法大帝一掌拍了下來,法印打在關宗頭上,關宗抬手一擋,右臂骨頭頓時被震得全部斷裂,天法大帝趁機又是一擊,一掌打在關宗胸口,胸腹內的骨頭又是全部斷裂。

  關宗:「……」

  然而關宗卻像是無動於衷一樣,刀風絲毫沒有減慢。

  天法大帝眉頭皺成了川字,道:「這具並不是你的肉身——」

  「是。」關宗冷聲道,他忽然厲喝一聲,手中的黑柄刀在一瞬間爆發出強光,附著在刀身之上的沉濁之氣被盪開,猛地襲向天法大帝。

  天法大帝被這一下正中胸口,從半空中跌落下來,地面轟得一震。

  勝負已分。

  關宗將刀收起,又坐回原位,摸到了煙抽了起來,只是廢了一隻手,單手點煙十分不便,他瞪了一眼仍在痛苦之中的郁煌,喃喃道:「真是個麻煩。」

  天法大帝身子很沉,那一下打入了太多的煞氣,混雜在他靜脈之內逼得他快要走火入魔,他咬牙道:「你以為你這是在幫他?」

  關宗不吭聲,像是根本就沒聽見天法大帝在說什麼一樣。

  「且不說他得罪的這些神仙,你知道最想要他性命的是誰嗎?是玄武。鳳族與玄武鬥了這麼多年,此時是玄武殺了郁煌最好的機會。我罰他到林中思過,否了玄武動手的理由,等到萬年之後,自然會放他出來。現在他私自跑出林子,玄武要殺他根本就易如反掌。玄武現在還沒動手只不過是因為他想看看郁煌能掙扎到什麼時候——落魄到什麼樣子!」

  郁煌模模糊糊中聽到了天法大帝說的這些話,心裡波濤洶湧,但是他沒那麼多的心思去消化天法大帝說的內容,長生丹在他體內翻江倒海,像是一條不服從天規的巨龍,掀起波浪來抵抗所謂的命運。

  關宗沉默著低頭看了一眼郁煌,冷冷地反問道:「所以事情的真相就會被掩藏起來對嗎?萬年之後,他被放出來,也許他還是一方天帝,但是曾經扣在他頭上的那些罪名就會成為永恆而不爭的事實,對嗎?你身為天法大帝,執掌天法,就只是這樣處理問題的?」

  天法大帝無動於衷:「往生碑被毀他理當受罰。」

  「那梧桐與玄武呢?」

  天法大帝:「沒有證據。」

  「呵——」關宗低聲笑了起來,片刻之後,又恢復冷漠,「真是無趣。」

  「你總是這樣,究根結底,可很難還給所有萬物一個真相。」一個戲謔而輕佻的男聲響起,關宗眼睛一瞇,看向正門。

  包間的房門被打開,一身黑色唐裝的男人走了進來,他面色蒼白,嘴唇卻十分紅潤,額前劉海細碎,微微遮住了雙眼,隱藏了眼底所有的情緒,唐裝上畫著一條三爪飛揚的銀龍。

  男人持著一桿煙槍,吸了一口後又重重吐出,他道:「阿大,好久不見。」

  關宗手指縫裡的煙掉在地上,他渾身的肌肉頓時繃了起來,如臨大敵一般看著眼前的人。

  黑柄刀自動出現在他面前,像是有護主意識一樣將關宗保護在身後。

  「我好歹也是把你造出來的人,不說是親生父母,我對你最起碼有養育之恩吧,你何必這麼對我?不太好吧?」

  關宗沉默不語,他握緊黑柄刀,道:「你還沒死。」

  「死了。」男人笑瞇瞇地道,「只不過又活了。當初你讓我村民把我釘死在棺材裡,可是我命不該絕,死後屍體腐爛魂魄卻沒有消失,我在棺材裡經歷了七七四十九天,到最後我以為我會死,可我沒想到我活了。後來我想了想,那時候支撐我活下去的動力是什麼呢?是你跟阿二呀,是你們對我的背叛呀。」

  關宗:「……」

  「你別害怕,我不會對你們怎麼樣,如果不是你們的話,我也不會變成如今的我,我得感謝你們。更何況,阿二我有可能會想殺了他,但是你不一樣,你是我所創造出來的傑作,是經由時間考驗過的傑作。你有思想,或者說是智慧,有超凡的能力與不朽的壽命。我當初錯了,阿大,你才是最成功的試驗品,你已經不僅僅是魃那麼簡單了,你是血魔,只要你的血不乾枯,你就不會有死的那一天,你的強大就會成為永恆——我要的正是你的血!」

  男人話還沒說完就向關宗逼近而去,他行動快得讓人看不清身影,只留下一連串的視覺殘影,他好像還站在原地一樣,冷聲道:「天法大帝已經磨去了一大半的功力,我現在出手正是好時機,乖乖的,讓我拿走你全部的血液吧。」

  關宗的喉嚨被他扼住,黑柄刀從背後插.入了男人的體內,男人無動於衷地繼續直視著關宗,跟他保持著很近的距離。

  「從哪裡開始取血呢?就從喉嚨吧?」他小指指甲極長,比在關宗的喉嚨上,輕輕一割,鮮血頓時湧了出來,男人衣服上的銀龍飛舞出來,張口接住關宗崩騰而出的血液。

  黑柄刀不斷搖晃,卻被男人固定在他的身體裡。

  關宗身上的血一點點地流進銀龍體內。

  天法大帝撲到床邊,拎起郁煌的胳膊,兩手手掌相對,天法大帝默唸咒訣,調動起真氣輔助郁煌吸收長生丹。

  男人見到了天法大帝的動作,冷笑一聲,「微末之技,你以為你是梧桐?可以幫他吸收長生丹?」

  郁煌只感覺體內崩騰的氣息被天法大帝的力量所撫平,驚濤駭浪漸漸掀不起一絲浪花,造反的力量偃旗息鼓,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種可以控制的力量。

  郁煌一雙眼睛如火如熾,一張口,一股巨大的火焰噴吐出來,男人避也不避,鄙夷道:「不過是——」他表情一扭曲,慘聲叫道,「鳳凰真火?」

  郁煌高昂著頭,身體在眾人面前逐漸化形。

  兩翼高懸,尾羽輕搖,灑下磷磷火光,清鳴聲響徹之後,天際一輪旭日緩緩東昇。

  鳳凰真身一現,萬惡俱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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