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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進酒》第197章
第一百九十章 夜談(上)

 邊郡守備軍暫歇在沙一營,他們圍著篝火, 摘掉了遮擋風雪的布條, 開始狼吞虎嚥。戚竹音在卸誅鳩的時候,注意到他們的槍與以前不一樣了, 她落座後把熱茶遞給了陸廣白。

 陸廣白端著熱茶,沉默半晌, 說:“王爺……”

 戚竹音喝著茶, “嗯”了一聲。

 陸廣白說:“既明和策安還好嗎?”

 “不好, ”戚竹音用匕首俐落地割著烤肉, 送進口中,“既明墜馬後就不能再騎行, 如今只能坐在大境裡統籌戰局,面對哈森十分不利。策安在追回王爺時遭遇重創,傷得不輕。現在北邊戰場急缺統帥, 離北是危在旦夕。”

 “我要跟大帥回大境, ”陸廣白看著戚竹音, “我在大漠發現了邊沙騎兵的弱點, 有很多事情都需要大帥和既明同時在場才能商談。”

 “誰知道你是不是細作,”戚竹音擦拭著手指, “這裡是離北, 不是啟東。”

 “我把兵馬交給朝暉,留在一營充作守備軍,”陸廣白把自己的槍輕放在腳邊,“我可以卸兵去甲, 由大帥押入大境。”

 戚竹音插回匕首,凝視著那燃燒旺盛的火光,說:“我明早就返程,你跟著走吧。”

 翌日天亮,戚竹音就帶著陸廣白返程。他們回到大境時已經是兩日後的深夜,蕭既明沒有驚動旁人,站在階前迎接。

 陸廣白下馬時天正小雪,他熟悉又陌生地看著蕭既明。戚竹音把馬鞭扔給戚尾,抬步上階時拍了他的肩膀,示意他跟上。他們站在前方,無聲地催促著他。

 鐵馬冰河蕭既明,風引烈野戚竹音,烽火吹沙陸廣白。

 他們在年少時相互追逐著,都羞於提起自己的志向,仿佛不論過去多久,他們都將籠罩在父輩的光芒下。可是翻湧的浪潮推翻了那些遮風避雨的牆壁,他們終於重逢在大雪裡。

 陸廣白迎著他們的注視,踏上了歸路。

 * * *

 陸廣白先拜過蕭方旭,再跟他們進了庭院。暖閣位置偏僻,內通著地龍,燒得很熱。戚竹音進入時脫掉了大氅,盤腿落座。側門開著,臨著小池塘,其間零星的岩石覆了新雪。幾枝綠梅沿著雪白的門紙,橫斜在空曠的夜色裡,成為幽靜中的唯一點綴。

 陸廣白靜了片刻,說:“半年前我離開邊郡,往東走到了大漠,想要打掉青鼠部,佔據他們的草場,和邊郡守望相助,但失敗了,因此被迫繼續深入。五月時,我到了格達勒的東邊,在那裡看見了阿木爾的糧倉。”

 “阿木爾的供應線果然在中博,”戚竹音架著筷子,心不在焉地吃了幾口,“想要供應南北戰場,糧倉居中最合適。”

 “那裡還有阿木爾的田地,”陸廣白捏著茶杯,看向他們倆人,“他在那裡開墾了荒地,讓嘹鷹部放鷹的同時像我們一樣種田。南下的青鼠部只是迷惑啟東的佈設,阿木爾把格達勒以東隔成了無人打擾的區域,在那裡做了新的嘗試。他模仿了我們的軍屯,正在構建新的城池。”

 蕭既明和戚竹音皆是一驚。

 “我們必須統一南北戰線,”陸廣白緩慢地說,“甚至得告訴闃都停下內鬥,阿木爾已經長成了龐然大物,他想要成為茶石河兩岸的大君。”

 “我此行北上,有三件事情要做,”戚竹音擱下筷子,稍停頓了下,繼續說,“一是看看蠍子到底是何方神聖,二是試試離北鐵騎還有沒有救,三是遊說既明放棄現如今的對峙,和闃都握手談和。”

 “那不可能,”蕭既明溫聲反駁,“離北如今有屬於自己的供應線,我們往南和中博達成聯盟,跟闃都握手談和就意味著要交出現有的優勢。”

 “如果離北不肯放棄對立,那麼闃都就不會給予任何幫助。”戚竹音說,“你也知道,太后是個老頑固。”

 “我絕不會,”蕭既明盯著戚竹音,斬釘截鐵地說,“再把我弟弟交給他們,還有我的妻子,我的兒子,沒有人再能夠從我這裡奪走他們。離北不需要闃都的援助,太后先讓八大營確保她自己性命無憂吧。”

 蕭既明甚少這樣不留情面,他過於儒雅的外表會時常讓人忘記離北戰營是由他確立。半年以前,他也是北邊戰場的統帥。

 陸廣白擔心他們起爭執,於是安撫道:“我們可以再……”

 “再談也沒有,”戚竹音稍微仰起了身,看著蕭既明,“我知道蕭既明是不會同意的。”

 陸廣白歎氣,無可奈何地說:“大帥。”

 “我只是想提醒你們這點,在統一戰線以前,我們早已不再是同一個陣營。如果兩軍聯盟,到底聽誰的?”戚竹音指尖在自己和蕭既明中間晃了晃,“離北還要提防著來自闃都的問候,如果,我說如果,”戚竹音殘忍地說,“離北鐵騎再次失去了統帥,那麼北邊戰場誰來承擔?”

 戚竹音早就提醒過離北,把全軍信仰系於一人之身是何其的危險。離北是僵硬的鐵壁,戰營把主將都鎖死了。朝暉北上必須帶著他的柳陽三大營,郭韋禮南下必須帶著他的常駐營,換線意味著費時費力。如果主將戰死,打反擊的可能就等於沒有。

 實際上大周最早確立邊防時,所有軍營都有這個問題。受地理條件的限制,各地招募規定也不同,軍營詳情就不同。主將是士兵的心臟,士兵就是主將的四肢,雙方想要默契無間,就需要長達數年甚至數十年的磨合,因此臨陣換將都是大忌。

 啟東率先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他們不像離北,需要面對開闊的草野和複雜的沼澤,他們有天妃闕和鎖天關的雙線庇護,只要守住唯一的豁口邊郡就能高枕無憂。於是戚時雨在永宜年間規定了啟東全境的招募標準,他們的兵不需要特定的主將,大家都熟悉的是同一個戰場。等到戚竹音,她在蒼郡建立起了將軍帳,麾下十幾位主將都是指哪兒去哪兒,換線相當容易,即便有誰不幸折損,也無法對戰局產生影響。

 但有得必有失,啟東沒有離北這樣個性鮮明的將領,單調的抉擇標準決定了往後幾年時間裡,他們也很難出現具有個人風格的將領。

 蕭既明說:“南北戰場間還隔著中博,我們不可能合為一體,也不需要聽憑你我之間誰的調令。闃都如今往東北方向受到槐茨茶的攔截,在問候離北以前,他們得先跟沈澤川談。至於統帥,竹音,我早已失去了做離北統帥的資格。”

 蕭既明修長的手指扶住了茶壺,他動作俐落地沏茶,在那氤氳的熱氣裡,神色間找不到任何自怨自艾。

 “哈森在拿走我父親頭顱時告訴阿野,他是在以牙還牙,”蕭既明停了手,神情冷漠,他看向戚竹音,“我知道你覺得離北鐵騎的管制方式過度的集中,但是我此刻仍然要遵循老路,我們還是會選擇用最直接的辦法回擊,就是以牙還牙。我們的信仰不在我父親身上,如果哈森真的這樣以為,那他大錯特錯,我們的信仰在腳下。哈森擊敗了我父親,但他擊不敗離北。三十年前我父親從腳下的土地裡獲得了勇往直前的力量,離北是靠著這股力量走到了今天,我們絕不會就此認輸。新的頭狼年輕且強壯,充滿了好勝心,他能夠站在前方替代我父親的身影,當我們開始還擊的時候,他能迅速凝聚起被打散的人心。那個人不是我,我接過了磨礪他的重任,我要他出鞘時鋒芒畢露。”

 戚竹音接著說:“可是據我所知,他還沒有真正接觸過各大戰營。你們離北的主將不是啟東的乖崽,他根本沒有征服離北。”

 “但是他熟悉離北全境,”蕭既明說,“他在這半年裡跑遍了這些路,知道輜重如何迅速送達,知道援兵怎樣能夠直通,還知道交戰地各個戰營的消耗情況,這是我爹給他的禮物。竹音,他只是缺少一些時間。”

 “所以才輪到了……我,”陸廣白適當地接住了話,“如何統一戰線是你們的事情,在前方,怎樣和哈森周旋,給離北拖延時間則是我要說的另一件事情。”

 “你改變了邊郡守備軍的□□。”戚竹音想起了那些槍。

 “不錯,我敗給青鼠部以後陸續又遇見了其他部族,”陸廣白撐住膝頭,停頓了一會兒,面色沉重地說,“我都敗了。”

 “哦,”戚竹音絞盡腦汁地安慰道,“那是挺不容易的。”

 “我還是在餓著肚子打仗,為了吃飯,只能流竄在他們之間。我們不斷地交手,我就是在這其中發現了騎兵的弱點。”陸廣白說著回身,把放在背後的□□拿到膝上,解開布條,露出裡邊的槍身。

 “你增加了槍頭,”蕭既明手指寸量了些許,“……這也太長了。”

 “還加上了倒鉤,”戚竹音端詳著,“怎麼是綁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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