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傅川一愣， 顯然沒明白姚一的意思。

　姚一說完後也覺得不妥， 收回眼神，‘啪’一聲， 用被子把自己給蓋住了。

　接著被子裡傳來沉悶的聲音：“睡覺！”

　傅川無奈笑了笑，套好睡衣出去接了杯熱水。實際上他原本是想自己睡客房，不過既然姚姚邀請他一起， 也就沒有什麼好拒絕的了。

　熱水原本是要給姚一喝的，結果傅川捧著杯子進臥室， 姚一居然真的睡著了。半張臉從被子裡露出來， 似乎是主人為了求生欲挪出來的空隙。

　見狀， 傅川之後將水放在床頭櫃上，彎腰將被子拉下重新蓋緊在姚一身上。

　他自己小心翼翼掀開被子的一角，不讓冷空氣進去，迅速躺進裡面。

　姚一睡覺很乖，正面躺著， 一點也不像她醒來時候的模樣。也不能說不像， 她骨子裡呆呆的， 樣貌卻總給人攻擊性。傅川側臥怔怔望著睡熟的姚一， 黑色的眼眸裡不斷溢出溫柔：這是他喜歡的人，如今躺在自己的身邊。

　突然外面閃過彩色的光，遙遠處也傳來一下一下的響聲。傅川透過沒有拉緊窗簾的窗戶看去，原來是麓穀山上的原住民在放煙花。

　這裡不是京城，對煙花的管理沒有那麼嚴格，只有市區不能放。

　傅川重新低頭看著姚一， 她似乎沒有被外面的場面給驚醒，連煙花的光不斷閃在她的臉上也沒有察覺。

　被子下，傅川摟住了姚一，他扭頭吻了吻懷裡人的額頭：“晚安，姚姚。”

　……

　一中向來對學生如秋風掃落葉般無情，元宵一過，高二高三的同學們就被通知下周要舉行月考。

　“老師，我們來上學還沒到兩個禮拜，怎麼就月考了？”某位學生疑惑不已，說出了自己的問題。

　老師輕飄飄瞥了他一眼：“這位同學知道下禮拜是什麼時候嗎？”

　該生一臉茫然：“什麼時候？”

　老師咳了一聲：“月末。”

　班上的學生也不知道老師是何意，只是仰著頭看講臺上的老師，帶上了疑問懵懂的眼神。

　“月末就是要考試。”老師斬釘截鐵道。

　自從姚一知道了這個消息後，在家頭懸樑錐刺股，依舊不放棄學習，同時還要顧及與傅川戀愛關係的加密。

　等到下周就能見證到她最一個多月來的成果。

　只不過越臨近考試，姚一就越心虛，最後乾脆和傅川商量兩人分開去學校，一直到考試結束後。

　傅川當然問過姚一原因，姚一左顧言他，最後靈光一閃：“我覺得快要考試的時候，我們應該分開冷靜一下，以免耽誤學習。”

　這個藉口倒也符合姚一的人設，傅川也不願意姚一煩他，答應了下來。

　……

　考試結果那天下來，第一是姚一，傅川直接掉下前十名開外。

　“一一，你真是天才！”趙錢一臉興奮回過頭，“那個傅川果然成績下降了！連第二都沒考上。”

　他們剛從操場上升完旗回來，韓蕉蕉還專門去外面打了熱水放在姚一桌上，自己站在最後一排的空位上給姚一捶肩。

　“辛苦我們一一，忍辱負重，深入敵營。”韓蕉蕉就只要一想到傅川吃鱉的樣子，心裡就開心。可惜……他今天居然沒來上課，難道是提前知道了自己成績下降？

　重回年級第一的寶座，姚一卻沒有自己想像中的開心，因為前兩天考試的緣故，兩人分開並沒有聯繫，結果今天傅川一上午都沒有來上課。

　一上午姚一都沒有心思看書，心中也全然沒有重新得到第一的愉悅感。她扭頭看著空蕩蕩的座位，上面還擺著傅川的一些書。

　姚一低頭，絞著雙手，心裡不是很舒服。

　她悄摸摸去找班長問傅川是不是請假了，班長搖頭說自己也不清楚。

　上午一放學，姚一就飛奔出班級，走到空地上開始給傅川打電話。

　手機響了很久，才被人接通了。

　“傅川，你怎麼沒來上課？”電話一通，姚一沒等對面的人說話，徑直開口問道。

　“啊，是小同學呀。”對面傳來李叔的聲音，“不好意思，這兩天忙昏了頭，忘記給學校請假了。”

　“傅川怎麼了？”姚一皺眉，有了不好的予想。

　“少爺生病了，那天考試都沒考完，我就去接少爺回來了。”說起這件事，李叔又是一陣心驚膽戰。

　少爺已經不像小時候那麼體弱多病，這幾年連個小感冒都不曾得過，大家也都放鬆了警惕，沒想到突然發作。

　“那……他現在怎麼樣了？”姚一臉色難看，沉默好一會兒才問道。

　“高燒已經退了，醫生說休息幾天就好。”李叔透過半掩著的門，望著床上躺著的傅川小聲道，“現在少爺睡下了。”

　“哦，那你好好照顧他。”姚一踢了踢地面，掛了電話後才發現自己的手心都是虛汗。

　中午回家吃飯時，姚一一直心不在焉，不過之前姚一經常有這種狀態，她不是在做題就是在想做題的路上，姚爸姚媽早已經習慣了，卻不知道姚一在計畫蹺課。

　今天下午有兩節體育課，還排在最後面。姚一想著下午上完第一節 課後，就去看傅川。

　至於為什麼不請假，她一沒病，二不會對老師撒謊，乾脆直接蹺課好了，反正體育課就是自由活動，姚一不過是自由活動的範圍大了一些，出了學校而已。

　說逃就逃，姚一書包也沒拿直接放在自己的抽屜裡，跟著大部隊一起下樓。前面韓蕉蕉和趙錢幾個人圍在一起說話，趁他們不注意，姚一偷偷摸摸溜走了。

　從大門走不可能的，有門衛大爺守著呢，所以姚一決定從圍牆爬出去。

　一中的占地面積不算小，圍牆有高有低。姚一沒有經驗，繞著走了一圈才找到一個比較好爬出去的圍牆。

　長長吸了一口氣，姚一蹭的一下爬了上去，迅速翻牆出去。

　……

　牆內幾個人悄悄從樹幹下走出來，互相看了看，其中一個挑染的黃髮的男生開口：“剛剛……她那是蹺課？”

　另一個男生點頭：“我也看見了。”

　每個學校都有叛逆不羈的學生，沒有被學生翻過的圍牆就不是好圍牆。他們這幾個人也是翹課常客，今天打算又一次翻牆出去，卻發現已經有一個人站在圍牆腳下。

　幾人悚然一驚，立刻退回樹林中，躲在樹幹下。

　“那不是姚一嗎？”作為一中的傳奇性人物，姚一靠著自己的實力，牢牢佔據在一中學生的內心深處。

　“難道她變成了風紀部的幹部嗎？”一個男生踹踹不安，“這是在守株待兔嗎？老大，要不我們撤了吧。”

　一根黃頭髮擺手，頗有大將風範：“莫慌，靜觀其變。”

　最後幾個人靜靜看著姚一翻牆出校。

　“……我眼花了吧？”老大叼著的草都驚掉了下來。

　已經蹺課的姚一自然不知道自己的所有行動被落入他人眼中。

　她站在傅川家門口，按響了門鈴。開門的人是阿姨，並不認識姚一。

　“您找誰？”阿姨客氣問道，眼神中卻帶著警惕。她被雇傭來時，被主家警告過不能隨便放女孩子進來。開始她還迷惑不解，後來看到傅川的長相後才明白。

　確實現在的女孩子如狼似虎，不得不防。

　姚一手裡拿著已經脫下來的校服，眼睛不自在的瞟了瞟：“我找傅川。”

　果然，是看上他們家小少爺的。

　阿姨心中暗自點頭，終於要派上用場了，她一定要維護自家少爺的清白。

　“不好意思，您找錯地方了。”

　姚一一愣，退後一步看了看門牌號，並沒有錯。正要再一次問阿姨時，門已經被砰的一聲關上了。

　“……”姚一無法，只好再一次撥通傅川的電話。

　這回是傅川自己接的，他嗓音沙啞：“姚姚，怎麼了？”

　姚一聽到他疲憊的聲音，鼻子有點奇怪的酸，低聲道：“你沒來上課。”

　半靠在床頭的傅川，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抱歉，沒有和你打招呼。”

　姚一無聲搖了搖頭，片刻後察覺傅川看不見，才開口說道：“你好了點嗎？”

　兩人打電話間，李叔從樓上下來拿水和藥，聽到剛才阿姨在樓下弄出來的聲音。

　“剛才有人來了？我怎麼聽到的聲音。”

　“剛才有個女娃娃來找我們家少爺呢，估計是想纏著我們少爺，被我給關在門外了。”阿姨得意道，顯然覺得自己做了好事。

　李叔一愣，燕市比京城清靜多了，再說這裡的地址知道的人也不多，他心中浮起了不好的預感。

　“那女孩子長什麼樣子？”李叔連忙問道。

　阿姨手裡還拿著廚房抹布，正準備去下廚：“長的是挺好，漂漂亮亮的，就是人看著有點呆，個子也蠻高的勒。”

　李叔呆住了，連忙走到門口把門打開，聽這個形容別是小同學。

　姚一還在和電話裡的傅川說話，門忽然開了，李叔站在她面前激動道：“小同學，你怎麼來了？”

　聲音有點大，傅川自然也聽見了，他心瞬間加速：“姚姚，你在樓下麼？”

　姚一還來不及回傅川的話，就被熱情的李叔拉了進去：“小同學，快進來。少爺剛剛醒，你來得正好。”

　傅川握著手機，聽到裡面的聲音，一隻手捏住被子想掀開下樓。

　那邊姚一已經開口：“嗯，我來了，上樓去找你。”說完將手機掛了。

　傅川重新將掀開了半形的被子蓋上，垂眉順眼乖乖坐在床上等，半點不見生病時散發出來的疏離和冷漠。

　“小同學，你幫我把藥和水帶上去給少爺。”李叔笑眯眯的將一罐藥和水遞給姚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