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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魂之判官》第97章
97、流產

  江風跟褚玄良說了聲,先接通苗女士的信號。

  「我錯了我錯了。」對方倉皇道, 「你來吧, 我什麼都告訴你!」

  說完就是兩聲尖叫, 那邊似乎很混亂。

  苗女士捏著手機跑遠。江風把音量調整到最大, 聽到了對方的喘息聲,還有壓抑著的呼聲。

  隨後是關門的合響。苗女士重新對準接聲口哭道:「道長,你快點過來, 我現在不知道該怎麼辦。我被纏上了!」

  江風問:「你冷靜一點。鬼更喜歡欺負膽小的人。你越害怕,它就會越倡狂。尤其不要躲到人少的地方。你說吧, 遇到了什麼?」

  苗女士聽他的話, 似乎又打開門出去了。她抽了抽鼻子,道:「一個嬰兒的魂魄。它剛剛流產出來的,一直跟著我, 還想咬我。我現在怎麼辦啊?」

  這話說得有點奇怪了。但江風沒有跟她糾結。

  「我過去你那邊,起碼要三四個小時。」江風說, 「你先找個地方待著。」

  苗女士才想起來這件事情:「那怎麼辦啊?你……你能不能快點來?我應該躲什麼地方?」

  江風:「你可以先選一家道觀或寺廟待著, 儘量在陽光下跟人多的地方,不要去墳地、醫院這些, 我現在過來。」

  苗女士稍稍冷靜了些:「好,好。」

  掛掉這邊, 江風又給褚玄良打:「她讓我們現在過去。」

  「嗯。」褚玄良說, 「坐動車好了,比較快,一個半小時就到了。我去買票。」

  江風:「好。」

  等他們在動車上碰面, 褚玄良的事還沒說。

  **的事情不好在大庭廣眾之下商談,可周圍又全是人。兩人就對著手機發信息。

  褚玄良:我找朋友跟蹤了苗女士夫婦,發現苗女士的老公,已經跟她分居很久了。她現在是獨居。

  江風:離婚了?之前關係挺好的。

  褚玄良:看著是挺好的吧,沒離婚。我也不知道怎麼形容。

  褚玄良:她老公在外面包了個情婦,現在懷孕,她老公搬過去照顧了-。-#

  江風:??

  褚玄良:今天那個情婦去找苗女士……示威吧?結果忽然就自己大出血了,送到醫院,沒保住,流產了。

  江風:……

  褚玄良:她在外面等著。結果就出事了。我朋友看她在手術室外對著半空抓來抓去,知道一點,覺得應該是中邪了。

  江風抬起頭,看向對面的褚玄良。

  褚玄良歎說:「其實有錢人的世界我不是很懂。」

  江風:「嗯……」

  其實很多人類的世界他都不是很懂。

  兩個半小時後,二人跟苗女士在寺廟下的茶館包間裡匯合。

  剛流產的嬰兒魂魄畢竟比較脆弱,加上苗女士跟他不是直接親屬,對她抱有戾氣本身就很奇怪,出了醫院後就沒有追著了。

  但苗女士身上的陰氣真是如影隨形,一直消減不去。最近越發憔悴,臉瘦得都快掛不住肉了。

  苗女士拍著胸口,顯然還是驚魂未定。

  江風:「那我就直說了。那個嬰兒為什麼跟著你,是你做了什麼?」

  「跟我沒關係。」苗女士捂著嘴說,「流產了……說明是真的。」

  褚玄良:「什麼?」

  苗女士抬起眼皮,說道:「我老公的八字是……,出生在……」

  她報了一串數字,還有她老公的家庭情況,褚玄良一面掐指估算,說道:「你老公是和尚命?」

  所謂和尚命不是指適合當和尚的命,而是民間代指絕後、無後的命格。

  身體功能是正常,但懷的孩子要嘛生不下來,要嘛生下來活不到成年。即便活到成年,也是短命之相。

  也不是不能破,但是要有人擋煞。鄉間有種做法,就是把生下來的孩子跟別人家的交換,當作是別人家的孩子養。等領養來的孩子死了,再把親生的換回來,基本就能養大。

  實際上是一命換一命。

  舊社會時期人人都很能生,加上生活窮苦,生得孩子多了本身也會丟棄或棄養,會有人這麼做。現代社會就沒有人捨得了。

  何況本身只是一種說法而已,誰會因此就先把自己的孩子送給別人養?

  苗女士低聲說:「包括上一次,我一共流產了三次,每次都會出現不同的意外,生不下來。流產真的太痛苦了,那時候我已經能感受到胎動,結果它還是死了。你們不懂那是什麼感受。我每天都活在崩潰之中。然後我終於不能再生育了。我以為是命,哈,真的是命,可卻是我老公的命,不是我的。」

  褚玄良:「你老公不知道?所以你不孕後,他就去找了個情婦?」

  「對。他不信鬼神的,就算知道了也不會認命。」苗女士仰起頭,靠在椅背上:「那女人很嬌縱,一個還沒出社會的女大學生,她以為自己懷孕,生一個兒子出來,就能讓我跟我老公結婚,就能走上社會,少奮鬥個幾十年。現在有的年輕人啊,喜歡撬別人的牆角又義正言辭,因為步入社會的優質男士,基本上都已經名草有主了,她們也只能撬牆角。學歷拿來提升自我只是為了找男人,人生的規劃就是,借由真愛當幌子,直接過上自在生活的包養生活。把自己作為一個待價而沽的貨品,這社會究竟是怎麼了?」

  原配三次流產就去找情婦。他們也在想這社會是怎麼了。

  苗女士低下頭,嘴角扯出一個笑來。說不清楚是苦笑還是哂笑。

  「她從懷孕開始,就不停地來跟我示威,給我發一些他們的合照。我才知道,他們在一起的時候,我流產了才不到兩個月。我老公起初還會照顧我的感受,故意瞞著我,到後來她懷孕,軟磨硬泡下直接就搬走了。」

  「我覺得他是愛我的。有時候我能清楚感受到他在愛我。可是更多時候,我覺得很累,很抑鬱,他能夠溫柔地安撫我,卻抽不出時間來看我,而我還要在外維持他好男人的形象,告訴別人我很幸福。為什麼要這樣對我?這又不是我的錯。」

  苗女士拍著胸口道:「他對誰都很溫柔,誰在他身邊都能感受到自己被愛,然後離不開他。但我也是最特別的一個對吧?因為我跟他結婚了。」

  褚玄良都被她的思路帶懵了。是這麼一回事兒嗎?

  無所謂,反正他不擅長做情感疏導。

  苗女士神情悲慟,目光流轉地看著二人。對面兩個則一臉抱歉。

  他們不知道應該給予怎樣的認同跟安慰。對,你那個出軌的男人還是愛你的?

  算了罷。

  褚玄良咳了一聲:「所以,然後呢?」

  苗女士輕抿唇角,轉向窗外,說道:「我很想要一個孩子,非常非常想。打擊太大,所以我把上次流產的孩子留了下來。」

  江風:「古曼童?」

  「我不知道那是不是古曼童。反正就有一個道士,讓我把它留在瓶子裡,放到床底下。我不會再有孩子了,我只有它。」苗女士說,「自從那以後,我就出現了各種各樣的問題,如你們所見。可是我又不敢丟,道長說過那東西不能隨便丟。我想去問問那個道長,他卻不見了。」

  江風:「是沒養好?」

  褚玄良:「沒養好的正統古曼童也不會招來災禍的。就是發發脾氣,哭兩聲吵人。最多玩點惡作劇。明顯是你做的小鬼不對。」

  江風:「帶我們去看看。」

  苗女士深吸口氣,站起來說:「走吧。」

  苗女士帶他們回家。她從臥室的床底下摸出一個玻璃瓶,遞給兩人。

  一個嬰兒形狀的紅色肉塊蜷縮在瓶子裡,瓶口用一張黃色的符籙封緊。

  因為紙張捲曲,褚玄良不好分辨符籙上的字跡。但這封存手法顯然不對,沒聽說過哪個正統道門這樣養小鬼的。

  何況這還是自己親生的孩子。不趕緊放去投胎,養著作孽嗎?

  「這東西你留著不害怕?」褚玄良說,「雖然不能自己生,但是你可以領養吧?為什麼非要留一隻鬼在身邊?」

  苗女士順了下耳邊的碎發:「我只是不捨得離開它。當時一時糊塗,我也沒多想啊。」

  褚玄良並不多問。他對探究人性黑暗一面沒有興趣。把這小鬼帶回去,先看著能不能超度。

  苗女士一直盯著他,看他將瓶子收進包裡,也沒有說話,才終於移開視線。肩膀輕微地向下,好像鬆懈下來。

  正在這時,門從外面被打開。

  她先生直接穿著鞋子衝了進來,眼眶發紅,周身帶的風都在展示他的憤怒。

  苗女士被他這模樣嚇住,怯怯道:「老公!」

  對方已經衝到她面前,直接揮臂就抽去一巴掌。

  「你為什麼要去動恬恬?她流產了你高興嗎?你知不知道那是我的孩子!我很看重他他會是我的第一個孩子!你生不出來你也不能這麼惡毒啊!」

  苗女士捧著臉,像不認識他了一樣,唇角有血絲流出,她緩了兩口氣,才終於聽見自己的聲音說出口:「我沒有!」

  先生:「那她怎麼會流產!」

  「我怎麼知道!」苗女士對著他吼說,「她剛出了事你就來怪我,你問過我了嗎?」

  先生:「她最後就是跟你在一起的!」

  苗女士:「最後是在咖啡廳!還有其他人!有本事你去問啊,我有什麼好不能說的!」

  先生:「那就走!」

  江風跟褚玄良一起跟了上去。

  苗女士和那女人最後見面的地方就在樓下的咖啡廳,對於早上的流產事件服務員還心有餘悸,當事人腫著一張臉來問,他們就連忙把事情經過都說了。

  基本和苗女士說的相符。

  先生聽了還是不相信,要他們拿監控,他們只能無奈到後面的休息間,拿出監控給他看。

  將時間跳到案發時。

  畫面裡,苗女士一直在喝咖啡,沒有說話,倒是對面的女生張牙舞爪地說著什麼。兩人根本沒有接觸,那個叫恬恬的女生忽然倒地。隨後服務員、苗女士等人匆匆上去,打了急救電話。

  看完這一幕,先生的表情瞬間尷尬起來。

  苗女士滑到地上,開始痛哭控訴:「你還不相信我!你有沒有良心。我為你流了三次產,結婚前你是怎麼說的?現在又是怎麼做的?你去找小三我認了,是我命不好。她來我這裡耀武揚威,我也忍,可你還是打我!你是男人嗎?啊你是男人嗎?!」

  服務員一臉同情地看著她。

  褚玄良接過滑鼠往前倒,叫江風過去看。

  流產前的一段,兩人是沒有接觸,但在畫面裡,一直有股黑氣蔓延過去,纏繞住了對方的肚子,開始收緊。

  最後女生倒地流產。

  苗女士當時應該正被惡鬼纏身,去見對方,才影響到了對面的孩子。

  江風從電腦的上方看過去,苗女士正趴在她先生的懷裡啜泣。對上江風冰冷的眼神,她畏縮地移開了目光,身體也緊繃了下,然後反手抱住她先生尋求安慰。

  先生抱著她低聲說:「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唉……我也很難受,可我最愛的還是你,你知道的。」

  苗女士哽咽點頭。

  服務員明顯打了個寒顫,看著他們聳肩。

  兩人沒有拆穿她……玄學的事情不好宣揚,也無從解釋。但這地方他們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帶上瓶子便匆匆離開。

  等出了大門,徹底遠離那家人,呼吸到新鮮的空氣,才覺得這世界正常了一點。

  褚玄良頭皮發麻道:「跟他們一家幾口待一起,我都覺得我腦子快不正常了。這是什麼家庭倫理?都瘋了吧?」

  江風也很難受:「回去吧。」

  褚玄良去買了最近的一班動車,跟江風一起趕回去。

  「哦對了,你把小山神接回去吧。」褚玄良苦著一張臉說,「是,狗是不哭了,但是你兒子哭。你兒子一哭我師父就想跟著哭。不是夜間,是二十四小時。這生活我們也快受不了了。乾元觀……能發展到今天不容易的。祖宗的基業」

  江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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