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救二
孔溯想想回過神來,問道:「你為什麼能見鬼?我之前在你身邊飄的時候, 你都沒有發現。」
「反正就是看見了。以前也看見過, 過幾天就看不見了。」胡惜察覺過來, 不悅道:「你在我身邊飄什麼?你偷看我?」
「鬼的事情, 能叫偷看嗎?那叫監護!」孔溯快速轉移話題,「你說怎麼回事啊道長。」
江風猜測說:「她應該是煤氣中毒,魂魄有點不穩, 所以看見你了。過幾天就不會。」
「啊……」孔溯有點遺憾,「那我得抓緊時間, 給你做點思想建設。」
孔溯飄到胡惜旁邊, 拍著她說:「唉,小妹妹,姐姐告訴你。錢能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我當明星那麼多年, 積蓄還是有的。來,我寫一份遺囑, 你拿著去找律師, 姐姐的遺產都送給你,氣死你爸。」
孔溯挽袖子說:「我跟你差不多, 家裡的親戚都是白眼狼。但我是看清了。你死了,該死的照樣滋潤的活著, 反而還要笑話你。起碼你活著的時候能膈應膈應他們, 沒什麼比活著更重要了。」
胡惜神色懨懨:「根本不是錢的問題。」
胡惜在江風家裡吃了一頓年夜飯,覺得腦袋不再那麼犯暈,似乎好了不少, 就堅持回到自己的出租屋去。
總不能在一個陌生男子家裡留宿。
江風借了她一千塊錢以備不測。胡惜身上是真沒錢了,所以無法拒絕。她穿上鞋子,將手揣進兜裡,昂首挺胸,一副無堅不摧的模樣走出社區。
孔溯扒在窗戶口,問道:「放她一個未成年人自己住不大好吧?而且她還剛自殺過。」
「她快成年了。放我跟一個未成年異性住也不大好。」江風抬起頭說,「她剛剛不是講得很明白嗎?死裡逃生一次,能想清楚吧。」
孔溯回過頭,正經道:「江風同志,你一定是個單身狗。」
江風黑線:「你想說什麼就說,為什麼非要奚落我一下?」
「女人呐,雖然嘴上說的狠,但她心裡還是軟的。」孔溯歎了口氣,「我們外人罵兩句覺得很痛快,可那畢竟是她爸啊。她說起他的時候又生氣又難過,就說明她對他爸很失望。越失望就意味著她越期望。誰能接受,世界上本來應該是最愛自己的人,變成這個樣子呢?」
江風無聲搖頭。
可是那又怎麼樣呢?這個世界上不是誰都能管得了別人的生活。
對的沒錯,那是她爸啊。
高三生的假期短暫得令人髮指。大年初五過完直接就要上課了。
不出孔溯所料,胡惜根本就不想去上課。
對方躺了幾天,已經看不見她了。戲精孔女士第一時間跑來找江風告狀,喊江風過去督促拿人。
鑒於對債主的配合與順從,胡惜才勉為其難地背上書包,去學校報導。
孔溯悄無聲息地跟在胡惜身後,觀察她的表情。
一路上胡惜無意識地長歎了三次,坐上公車後,身體僵硬,眼神渙散,手指緊緊抓著扶手。每次停站,都要瞥一眼站牌,然後滿臉的不情願。
她在全身心地表達對學校的抵觸。
五站後,胡惜走下公車,從校門口走進去。
她在學校顯然是個名人。
大部分路過的學生看見她,視線都要多停留一刻,隨著她走動而扭頭,停下腳步。雖然沒有出聲,但他們的眼神中帶著赤^裸裸的好奇與探究。還有部分人則是不加掩飾的輕蔑。
胡惜背著自己的包,一路恍若未覺地走向教室。
胡惜坐在教室的最角落,雜物櫃的旁邊。
孔溯站在教室的後排,審視整個空間。
教室裡竊竊私語。眾人的視線不斷在胡惜和前排一位女生身上流轉。
未幾,那女生推開椅子走過來,站在她旁邊嗤笑道:「你還有臉來學校啊?」
胡惜語氣中透露著不屑:「滾。」
那女生兩手環胸道,笑了一下:「還發短信說什麼你別後悔,我還真以為你自殺了呢。可惜,臉皮厚的人怎麼會死呢?」
她彎下腰在胡惜耳邊說:「一個人過年過得開心嗎?我就告訴過你,你在我爸心裡連個屁都不是。」
胡惜咬了下唇,勾起嘴角邪氣笑道:「你現在不滾,你馬上會體會到後悔的滋味。」
「真有本事了啊。」女生挑眉,「你敢動我一下試試。」
胡惜抬起頭,滿帶殺氣地看向她。瞳孔裡倒映出跟她有略微相似的臉,她卻覺得異常噁心。
「沒意思。」那女士撇撇嘴角,轉身去後面接水。
胡惜兩手握拳,擺在桌上。呼吸漸沉,鼻翼微縮。
孔溯靠過去關切地看著胡惜,靈敏的耳朵又聽見前排女生在議論:
「喂……之前傳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是吧?不然她爸媽怎麼都不管?」
「那她還有臉來學校啊?」
「沒想到啊,看著好學生呢。」
「我這暴脾氣……」孔溯甩了下自己的長髮,「罵她呀!杠她呀!這種小妖精有什麼好怕的?這種檔次的姐姐我一個能撕十個!」
「吱呀」一聲,胡惜也拉開椅子站了起來。
教室裡瞬間安靜,眾人將目光調到後排。
胡惜走過去,揪住那女生的衣領,拽到自己桌前。
孔溯臉色微變,急道:「別動手!動手你就輸了!能嗶嗶就別動手!」
女生絲毫不懼,還迎上去一點:「胡惜你想幹嘛?」
胡惜歪著腦袋仔細看她的臉。
王纖,這個人,是她同父異母的妹妹。
聽起來其實很好笑。
她爸是她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是他牽著自己的手送走了媽媽。十幾年的感情,朝夕相伴。
她媽媽臨終前告訴她要聽爸爸的話。她聽了。
對方總是以心力交瘁的模樣讓她懂事一點,甚至連胡惜自己都有些懷疑,是不是她太任性了。
面對所有的事情,她還是心存僥倖。希望一切可以有緩和的機會。畢竟她只是一個孩子,她不想一個人。
所以她一再忍讓、順從。
可是,今年母親的忌日,他跑去跟自己的新歡慶祝。大年三十,收到自己自殺示意的短信,連一個電話都沒有。
胡惜醒悟了。
她曾經嫉妒過這個人,可是仔細想想,有什麼好嫉妒的?
所謂的父愛如此廉價又不值錢,卑劣而腥臭。誰愛要就拿去,她這輩子是注定享受不到了。
胡惜低下頭,也在她耳邊小聲說:「你跟你媽真是一個樣,小三生的女兒,都跟你一樣賤嗎?」
女生怔了下,然後惱羞成怒道:「我要撕爛你的嘴!」
「誰撕爛誰的嘴?」胡惜將她用力按在桌子上,不讓她掙脫,冷笑道:「去年我高考,你媽故意把我吃到食物中毒。這次期末考,你又往我包裡塞東西誣陷我作弊。我作弊?呵,呵,整個考場裡有誰成績比我好?我閉著眼睛都能考得比他們高。你以為我是你嗎?腦子留在脖子上只能做個裝飾,還偏偏要靠整容才能發揮它的功效性。要不怎麼說有其母必有其女呢?全是那麼醃臢的手段,敢來點光明正大的嗎?」
王纖猛然爆發,掙脫她的束縛。用身體將她撞開。
胡惜背部磕到雜物箱,吃痛地抽了口冷氣。
王纖指著她罵道:「賤人!」
胡惜也罵道:「知道什麼叫賤嗎?你跟你媽合在一起才是雙賤合璧!」
眾人怕她們打起來,紛紛出聲相勸:
「喂,你們兩個都別吵了。」
「大家說話都留點德,沒必要弄得跟仇人一樣吧?」
王纖:「胡惜你瘋了嗎?」
胡惜爆發了:「你家現在用的錢全是我的!你爸就是個吃軟飯的東西,他有什麼本事?你回去問問他,為什麼我姓胡他姓王!拿著我媽的遺產在這裡揮霍你心裡不覺得慚愧嗎?你一個孕期出軌生出來的也敢在我面前叫囂?小人得意什麼?還有一個月我就十八歲了,等我成年,所有的東西我都要拿回來!你就跟著那個姓王的哪裡來滾哪裡去!」
眾人都被她的話驚住了。
因為印象裡,王纖就是一個白富美,腳上穿的是名牌,手上戴著的名表,身邊跟著一幫富二代。胡惜則完全相反。一雙鞋子洗得快發白了。
王纖說胡惜是他爸前妻的女兒,眾人就以為胡惜是非婚生子,沒有血緣關係的那一種。胡惜自己也不主動澄清,只是陰森地笑笑,沒想到是這樣。
王纖先動的手,胡惜被同學拽住,一時無法躲避也無法反抗。看著王纖的眼睛要噴出火來。
同學們尖叫著出去找老師。
眾人將兩人拉開,擋在中間,避免她們再動手。
孔溯很生氣。她監護的人被打了。
都是鬼,別的鬼可以打家劫捨,怎麼她就那麼沒用呢?合著一次白死了?
一股怒意在心頭徘徊,她感受手上有了些變化,在王纖身邊轉悠,突然伸出手試著拉了下她的褲子。
「啊!」
雖然是寒冬臘月,但王纖裡面沒穿秋褲。褲子一脫,露出她白花花的大腿。
王纖低頭去拽褲子的時候,孔溯順勢按著她的頭往下一壓,然後踢一腳在她膝蓋後面。
「噗通」一聲,那女生就那麼在胡惜面前跪下了,褲子還沒穿好,行的是標準的跪拜大禮。
胡惜見狀,笑出聲來。
老師進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幅辣眼場景。一時間連話都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