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儆傚尤
當那道芊柔的身影走到面前,盧湛箐躬身一輯,“妹妹見過太子妃!”
唐淺淺眼中弧光飛閃,唇角的笑意清湛。
說起來還是桃紅桃香她們有先見之明,聽著盧良媛求見,就刻意的把她往奢華裡好好的打扮了一番凳。
雖沒有穿著代表太子妃的明華珠冠,可身上的紅色耀眼牡丹,還有那一身的流溢百裙,卻是奢華極美。更不要說她們在她的頭上帶上的那幾枚精緻步搖。金銀稍許,卻是碧玉剔透只映襯的她面如皎月媧。
早在用膳之前,盧良媛拿起居錄到她跟前,她就知道盧良媛來者不善,所以在聽聞盧良媛求見之餘,也心存著稍許給她點兒顏色瞧瞧的心思。對桃紅桃香的刻意盛裝,唐淺淺也只能嘆息了聲作罷。只是當她走出來看到盧湛箐身上所穿的,便不得不說桃紅桃香的先見之明。
盧湛箐身上也是一襲的錦衣華服,精緻的碧玉珠釵也都華美無雙。本就讓她當初一眼就覺得驚豔的美麗面容更是因為這一身的華美而更顯豔麗。
即便是曾經看過了人造美女的她都不由心生了讚歎。
這樣的美人兒,又是胸懷聰穎,心計頗深,怎麼樣都是電視上演的那種宮心計當中最後能奪得勝利的主兒。
“盧良媛請起!”
唐淺淺虛抬手,隨後擦肩而過。
盧湛箐面上的笑容不減,跟在唐淺淺的身後,坐到了唐淺淺所坐主位左首的首位上。
這時候,桃紅桃香已經奉上香茶。
唐淺淺端起來,淺淺品茗。
盧湛箐自也恭順,端起來,低頭輕抿。
唐淺淺一邊品茶,一邊輕掃著盧湛箐的優雅品茶神態。
雖低垂眉眼,看不到她臉上的神情,可緊捏著杯盞的手指,還是洩出這女子此刻的心境。
……所以,她還是心腸太軟啊!!
唐淺淺的目光並不掩飾,這邊,盧湛箐自然察覺到唐淺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盧湛箐喝了半盞茶,便放下杯盞,抬眸淺笑盈盈的看向唐淺淺,“昨兒妹妹聽聞太子妃姐姐大喜,今兒特意來恭賀姐姐!”
說著,盧湛箐身後的侍婢上前,手裡捧著一盒不知道是什麼的物件兒。
“妹妹知道太子妃姐姐這邊什麼都有,所以,也不過妹妹的一點兒心意,還請太子妃姐姐笑納!”盧湛箐道。
唐淺淺使了個眼色。
桃紅上前把那個盒子拿過來,在唐淺淺的跟前打開。
一株沉香赫然在目。
唐淺淺的眼中一閃贊光,手裡的香盞也放了下來,“我耀國沉香稀少,只有在滇西密林之中才有稍許,本宮看這沉香的年齡,總也是超過百年之數,所謂當真上品!”這樣的沉香,即便是在宮裡也是少有。而在耀國,沉香更是有價比千金之意。
盧湛箐聽著,連連點頭,“還是太子妃姐姐識得此物,想來還是有緣!”
唐淺淺微微一笑,抬眉道,“說有緣什麼的還不是盧良媛先得到,不然本宮豈不是要去深山裡才能窺得一二真身?”
聞言,盧湛箐卻是一本正經的搖頭,“若是這株沉香真的只存在深山,豈不便是猶如明珠蒙塵,妹妹以為,此沉香只有在太子妃姐姐手裡,才能綻放光華!”
“……”
這言辭懇切,又是如斯厚重之物,怎麼看也以為她是誠心誠意而來呢!
唐淺淺抬手,桃紅把沉香木收了去。退到一邊。
唐淺淺斂了袍袖,眉眼含笑的看向盧湛箐,“盧良媛奉送如此重禮,應該不只是道賀吧!”
盧湛箐臉上的笑意微微一滯,眉眼低垂,似有不好開口之意。
唐淺淺彎唇,“很不好說麼?”
只是隨著話音落地,臉上的笑意已經不著痕跡的斂去。
殿內,也隱隱的有冷意赫然。
盧湛箐霍得起身,彎腰就跪倒了地上,“妾身請太子妃恕罪!”
“哦~?妹妹何罪之有呢?”唐淺淺輕嘲冷諷。
先前盧湛箐以示親熱,唐淺淺都是“盧良媛”的稱呼,
tang如今盧湛箐請罪自稱“妾身”,唐淺淺又開始“妹妹”的呼喚。
這聽似不以為意,實際上已然隱怒昭昭。
盧湛箐低垂的眼中快速的閃過一道暗光,只是唐淺淺的視線之內,只能看到她咬住唇角,“……妾身今日應於辰時末送錄冊。”
錄冊,也就是起居錄。
唐淺淺的嘴角勾出一抹冷意,袖袍一甩,桌上的杯盞被碰到,“碰——”一聲,跌宕到桌上。
似若唐淺淺正因為此事惱怒。
激的下面跪著的盧湛箐一驚,身子也幾若有些發抖。
唐淺淺看在眼裡,輕哼一笑。
裝的好像!
………………
“原來盧良媛知道錯了……”唐淺淺陰陰的說著,寒意四侵。
“是,還請太子妃恕罪!”盧湛箐依舊跪倒垂首。
“恕罪?”唐淺淺冷冷的盯著她,“若是盧良媛不過世門小家之女,本宮也就睜一眼閉一眼,畢竟宮規繁瑣,但免有行事不周之處,可賞花大會上,盧良媛一舉奪魁,且不說盧尚書世代官家,只說盧良媛你入府之後備受太子寵愛,更是幾次手握太子府上下大權,若是這種事情也不知,可是讓本宮心寒啊!”
話中之意,已經說明了盧湛箐就是故意的。而且字裡行間的都透露出了唐淺淺對盧良媛受寵之事的不滿。
盧湛箐一驚,聲音輕顫不已,“太子妃恕罪……”
唐淺淺並不看盧湛箐,只是吩咐桃香,“梅子糕呢?”
“是!”
桃香應諾,很快就把一碟子梅子糕端了過來。
唐淺淺像是沒有看到正在面前不遠跪著的盧良媛,拿起一塊兒就施施然吃起來。
味道甘甜,吃起來還帶著丁點兒的酸。
……桃紅的手藝越來越精湛了。
唐淺淺剛吃了一塊兒,就聽著外面有人報,“莊怡園小主兒求見!”
唐淺淺捏著糕點的動作一頓,稍許,手裡的糕點碎成幾塊兒。
身側伺候的桃紅連忙的奉上帕子,給清理了。
唐淺淺看也不看,一雙冷眸只是戲謔的瞧著盧湛箐,“還真是好手段!”
仍是保持著跪倒的樣子,可已經有些顫抖的盧湛箐又微微垂下了頭,唐淺淺輕哼了聲,
“起來吧——”
“是,謝太子妃!”盧湛箐忙連聲道謝,
………………
很快,莊怡園的那幾位承微進來,在看到殿內坐著的盧湛箐時,各人臉色閃過些許異樣,只是還是一起躬身道福,“妾身見過太子妃……”
盈盈細語,又是美麗動人。
“起吧——”
唐淺淺很是溫和。
幾人又轉到盧湛箐面前,“見過盧良媛!”
盧湛箐擺手,幾人先後坐下。
而桃紅等人剛把茶盞放下,唐嫣然也來了,沒一會兒,那幾位昭訓也過來了。
只是轉眼,殿內就已經坐滿了美人兒。
唐淺淺好笑的看看眼前的這一眾美人兒,又轉頭看向身邊的大侍婢,桃香,“今兒好像並不是拜見的日子吧!”
“是!”桃香應聲,“照太子妃的懿,三日後才是正日子!”
唐淺淺點了點頭,又看向面前的各色美人兒,“所以,你們今兒過來是為什麼呢?”
唐淺淺的話溫柔和藹,卻是讓在場的各位美人兒臉色都有些異樣。
只是倒也沒等那些美人兒說什麼,唐嫣然已經先道,“旁人來做什麼,妹妹不知道,反正妹妹此來是來恭賀姐姐的!”說著,唐嫣然身側的侍婢奉上來一個盒子,
桃紅接過來。
唐淺淺一看,盒子裡赫然一枚很是明潤珠圓的大珍珠。
“這是上次父親來的時候要嫣然交給姐姐的,父親說,我們姐妹在父親眼中,便猶如明
珠光華!”唐嫣然笑臉盈盈,只好似堪比那枚明珠的耀眼。
唐淺淺面露欣然,衝著唐嫣然點頭一笑。
而後,其他的美人兒也都先後的上前,紛紛表示了各自的敬意。
唐淺淺也一一接了過來,
當各位美人兒再度各自坐好,唐淺淺看向一直猶如隱形人坐在一邊的盧良媛,眼底所落,銳光一閃。
“既然今兒各位妹妹們都到了,那本宮也便不妨說上一句,本宮意把府中上下事務收回——”說著,唐淺淺轉向盧湛箐,“盧良媛,一個時辰之後,就把所有的事務交了吧!”
絲毫不容人拒絕異議,一語定論。
各位美人兒的臉上不約又是一變,唐嫣然眼中顯然有喜色溢出,而盧湛箐的臉上則是一閃驚訝慌張。
“太子妃……”
“怎麼?”唐淺淺打斷盧湛箐,“難不成盧良媛不願?”
“不,妾身不敢!”盧湛箐忙從軟椅上起身,遙遙一福,柔美的身子不經意的一晃。
旁邊的美人兒有注意到的,上下稍微打量,臉色便是微微一變。
唐淺淺的眸底一眯,在盧湛箐裙裾之處看到了些許的灰塵痕跡。
顯然,她那裡的異樣已經被一些美人兒看到。
唐淺淺挑眉,身子往後一搭,唇角的笑意越發深厚,“按照規矩,本宮似乎太過急躁了些,可畢竟本宮才是太子妃……所以,並在情理之中!”
不管是刻意,還是故意,又有什麼陰謀之類,她唐淺淺只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可太子府的大權,她務必要捏在手裡。
盧湛箐咬唇,猶豫再三,“可是太子殿下說……”
“盧良媛這是想用太子殿下來壓本宮?”唐淺淺似笑非笑。
“……妾身不敢!”盧湛箐忙道。
盧湛箐話音未落,坐在盧湛箐對面的唐嫣然已經輕嗤了聲,“若是盧良媛當真沒那個心思,就趕緊的把太子府上下的事務交還給姐姐才是正理兒……”
“可……”
盧湛箐似乎想要說什麼,唐嫣然已然掩唇一笑,“難不成盧良媛是心唸著姐姐安康,所以捨不得姐姐勞累?”那索性連太子妃之位都拿走吧!
唐嫣然後面的話沒有說出口,可已經說的很直接了。
在場的美人兒即便是最愚鈍的,也很快明白了唐嫣然話裡的意思,各自臉色都很有微恙。
盧湛箐咬唇,堪堪站直的身子再度躬身跪倒,
看似驚慌,可隨後說出來的話卻是讓唐淺淺面色一緊。
“請太子妃恕罪,這,這的確是太子殿下的意思,妾身不敢違背……”
“放肆——”
唐淺淺一手拍到桌上,豁然起身,臉上也陡然低寒。“太子殿下的意思?太子殿下的意思就是要你於辰時末送上錄冊?太子殿下的意思就是要你恃寵而驕,而不把本宮放在眼裡?”
“妾身知罪!”
盧湛箐更是驚慌。
唐淺淺輕哼一笑,“好,既然你知罪,本宮也不免來個賞罰分明!”
“盧良媛接替本宮行事以來,尚算職守,可盧良媛攪擾本宮修養在先,意圖壓服本宮在後,念在盧良媛也懷有皇嗣的份兒上。本宮身為太子府中之主,今日便當著眾位妹妹的面兒,稍盡懲罰——來人,請盧良媛出去跪上一個時辰,以儆傚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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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中,議政殿。
桐梓附耳低語,南耀羽聽著,唇角輕佻一勾。
在桐梓言罷,退到一邊之餘,南耀羽轉頭看著桐梓,面帶興味,“你可還記得太子妃上次發怒是什麼時候?”
“……”
桐梓瞅著自家主子興致頗高的神情,嘴角微微一抖。
南耀羽只若沒有看到,幽深的眸底很有些懷念,“……本宮倒是很想去看看……”
桐梓低垂下頭,突然有些想要碎碎念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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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麼說,名義上都是您老人家的女人,這在府內鬧成這般,宮裡那兩位很快就會知道的啊!
雖然太子妃聰慧,可畢竟懷著您的骨血,這要是有丁點兒的閃失,就怕您就沒有這麼想要看戲的興頭了。
斟酌了下,桐梓以為自己就算是多嘴了,也要多說上一句,“太子殿下,太子妃或正等著您呢!”
南耀羽臉上虛無的笑意斂了下,瞅著桐梓很有些鄙視,“這還用得著本宮嗎?”
“去,瞧瞧盧尚書那邊做什麼呢?”
“是!”
…………………………
盧尚書府。
並不算寬敞的書房內,盧尚書焦亂的來回走動,臉上憂心不已。嘴裡一遍遍的念叨著,
“胡鬧,簡直是瞎胡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