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元帥的過去（一）

　　「父王，我們明明就有可以離開這裡的通道，您為什麼要欺騙他們？」讓衛兵送走了亞倫和科林，紫鑰向陷入沉思的紫霄提出自己的疑惑。

　　紫霄雖然從來沒有對紫鑰說起過通道的事情，但是他卻在靈魂之河的記憶中看到過通道開啟的畫面。

　　「為了保護塔奈希。」紫霄說到這裡長長的嘆了口氣：「通道只有王族血脈才能開啟，而且一旦打開，就會給塔奈希帶來無窮的災禍，需要有人在對面關閉。 」

　　「紫鑰，當年你爺爺的堂兄因為謀反失敗，走頭無路之時開啟了這條通道離開塔奈希。為了關閉通道，你爺爺也離開了塔奈希，並且從此以後再也沒有回來。」

　　紫霄拍了拍兒子的肩膀：「開啟通道很容易，可是如果我開啟了通道，又要犧牲誰去對面關閉通道呢？」

　　紫鑰聽了父親的話沉默下來，雖然他對亞倫他們的印象不錯，很願意幫助他們，但是如果這個幫助是建立在犧牲自己親人的基礎之上，他也是絕不願意的。

　　「現在你明白我為什麼不把這件事情告訴他們了。懷璧其罪，我不告訴他們也是為了大家好。」

　　紫鑰點點頭道：「父親，你做的對。這件事情我也一定會保守秘密。」

　　「國王撒謊了。」離開王宮，亞倫避開身後的守衛湊近科林的耳邊說道。

　　「太明顯了……」科林有些無奈的挑眉。

　　比起聯盟裡那些能面不改色的胡說八道的老頭子們，塔奈希的人明顯樸實很多。剛才國王在說謊時和紫鑰之間的眼神簡直明顯到飛起……讓亞倫和科林尷尬的都不好意思當場拆穿他們了。

　　科林接著道：「他給我們的線索也不算沒用，無論如何，我們先去那裡看看。」

　　亞倫打了個響指表示贊同：「和我想的一樣。而且根據時間判斷，我對那個離開這裡的人有一個十分大膽的猜測……」

　　衛兵把他們帶到了王城東面的一處豪華宅邸門口。一番交涉之後，下人們拉開了大門，把亞倫和科林放了進去。

　　「兩位這邊請。」看起來非常幹練的女管家把兩人請進了大廳。

　　不過片刻，一位年過半百，大腹便便的中年Alpha便杵著柺棍從樓梯上走了下來，他的身材雖然早已在酒肉和時間的摧殘下變的臃腫，但是眼神中閃耀著的精光還是能看出作為聯盟軍人依稀的神采。

　　看到科林的第一眼，Alpha的雙眸中閃過一抹詫異。

　　「您好，我們是從聯盟來的。」亞倫上前一步，友好的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叫我奧爾多。」中年男子回握了兩下，簡短的自我介紹：「你們能來到這裡，應該已經經過了靈魂之河的考驗，這很不容易，我誠心的為你們感到高興。」

　　「謝謝您。」亞倫禮貌的朝著奧爾多一笑。

　　「你是克里斯家的……」他挑眉看向科林。

　　「沒錯，我是科林克里斯。」科林點頭回應。

　　「我記得克里斯上將家只有一個獨子，沒想到你竟然也被困在了這個地方。」奧爾多長嘆一聲：「麗芙還不知道要多麼的傷心。」

　　「你和我母親認識？ 」科林問，麗芙是克里斯夫人的閨名。

　　「小時候算是有些交情。」奧爾多彷彿陷入了回憶：「不過後來我和你的父親到是更加熟悉一些，在軍部的時候，我們的合作可不算少。」

　　「父親的朋友大多數已經不在了，如果他現在見到您的話，一定會非常的開心。」科林說道。

　　「孩子。」奧爾多扶著沙發把手慢慢的坐了下來，龐大的身軀讓沙發陷進去一個大坑：「可惜這注定只是個假設，如今我們都困在這裡，下一次恐怕要等到在靈魂之河裡相遇了。」

　　對方的回答早在他們的意料之中，亞倫尤不死心的追問道：「難道就真的沒有離開這裡的方法了嗎？我聽說您有一個同伴已經離開了。」

　　「他是個瘋子。」奧爾多同情而遺憾的搖搖頭說：「他花了幾個月修理好了戰艦，並且試圖駕駛戰艦穿越電磁波雲層。事實上我也不知道到底成功了沒有，或許他已經死在了電磁波風暴中了。」

　　「如果您的同伴是西蒙元帥的話，我可以肯定的告訴您他現在還活的很好。」亞倫的話讓奧爾多震驚的睜大了雙眼。

　　「他還沒死？」奧爾多沉默良久：「他真的穿越了電磁波雲層嗎？」

　　「具體是怎麼做到的我不知道，至少在我們進來這裡之前，他都還活的好好的。 」科林頗具耐心的解釋到。

　　「真是沒想到！真是沒想到……」奧爾多不可置信的反覆說著：「他當時明明已經瘋了，我還以為他會在穿越雲層的過程中就死掉了。」

　　「瘋了？ 」亞倫疑惑的看著奧爾多。

　　中年Alpha自嘲的苦笑了一聲：「是啊，誰也想像不到。年輕的戰神，戰無不勝的元帥，會在經過靈魂之河的考驗之後就完全瘋掉了。」

　　…………

　　十三年前……聯盟邊境的爾沙地區，昆廷人發起了幾百年來最大的一次入侵行動。聯盟的軍隊節節敗退，上億人被殘忍的屠殺，整個聯盟籠罩在一片死亡的愁雲之中。

　　議會大廳裡，三隻艦隊的艦長齊聚一堂，和所有議員們正激烈的討論著下一步的對戰情況。

　　「現在已經到了我們血戰的最後時刻了！」而立之年將軍西蒙正慷慨激昂的指著全息屏幕上的星圖對所有的議員們說道：「爾沙不保，接下來就是卡羅勒區，再下來就是美蒂斯……昆廷人的侵略不會因為我們的妥協而停下腳步。退後，只是暫時的逃避，當整個聯盟都危在旦夕的時刻，又有什麼人能倖免於難呢？」

　　「我贊同！」年輕的上將勞倫斯按耐不住的衝上講台，不顧議會席間自己家族長老的臉色緊跟著附議：「現在放棄爾沙，就是放棄了那裡仍然倖存的四億人的生命。雲夢艦隊為了聯盟的每一個公民而戰、我們不做逃兵！」

　　議會席上的所有議員們陷入了一片激烈的討論之中，嗡嗡的嘩然聲響徹了整片場地。

　　「西蒙將軍！上個季度軍部的開支已經比上年度超過了百分之三百，聯盟現在需要韜光養晦，而不是陷入戰爭的泥潭拖垮自己！」

　　「奧斯汀家的勞倫斯還是太年輕了，以現在聯盟的財政，根本不足以支持你們再打下去。」

　　「克里斯上將，您怎麼看？軍部現在一天的花費就佔用了財政總收入的百分之四十，這樣下去我們可吃不消。 」

　　「星河艦隊隨時做好了戰鬥的準備。」克里斯上將的表情深不可測，他低頭看了眼台下克里斯家族的議員們垂下雙目：「是退、是戰，我們一切聽從軍部的安排。」

　　……

　　關於是否繼續戰鬥的話題無休無止的爭論一天一夜。在第二天清晨時分，終於由西蒙為首的主站派取得了微弱的勝利。

　　「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

　　「本以為是個識時務的，沒想到卻養出了一個白眼狼！」

　　議會裡幾個原本一直支持西蒙的幕後財團怒氣沖沖的離開了現場。他們一路扶持著草根出身的西蒙走到今天，沒想到對方卻作出了這種和他們的利益背道而馳的事情。

　　「你可把自己的財主們得罪慘了。」勞倫斯半開玩笑的對西蒙說道。

　　「沒辦法。」西蒙自嘲的苦笑了一下：「如果在這種關乎聯盟生死存亡的關頭我都不能堅持自己的立場，那這個勞什子的將軍做起來還有什麼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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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曙光艦隊將要出征爾沙的消息傳遍了整個光網，聯盟陷入了一片狂歡。被死亡陰影壓迫了太久的聯盟人民太需要這樣一個能夠帶領他們走出黑暗的英雄人物了。

　　在高漲的民意的推動下，西蒙從將軍被推舉為了元帥，然而過高的聲望卻讓他背後原本的支持者忌憚更多。這個沒有後台的草根將軍翅膀已經漸漸長硬，恐怕將來也不會再受他們的控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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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爾沙的戰場之上，已經苦戰了幾個月的曙光艦隊陷入了彈淨糧絕的窘境。

　　「一級能量泵還沒有運過來嗎？」西蒙黑著臉責問自己的軍需官。

　　「元帥……他們說上個季度的費用還沒有結清，能量泵的供應企業已經不願意為我們提供賒賬了……」軍需官戰戰兢兢的低著頭回道，實際上除了能量泵，還有其他的彈藥裝備也已經全線短缺了。

　　短暫的沉默之後，西蒙對軍需官說道：「拿二級能量泵先頂上！我再去想辦法！」

　　自從自己得罪了那些財團，曙光艦隊的軍費就越來越少，最近更是以各種理由拖欠不給，以至於戰鬥開始不久他們就陷入了苦戰。

　　「元帥！」年輕的紅髮副官來報：「前線又攻下了一個昆廷人的戰地，我們在裡面找到了三十萬的倖存者。」

　　「讓議會安排把災民們引渡回去。」

　　「我們已經聯絡過了，但是議會那邊說災民太多，聯盟沒有多餘的空間和金錢安置他們了……」副官的聲音越來越小，直至快要低的聽不見。

　　「先把他們送到後備基地吧……」西蒙深深的嘆了口氣。

　　「那他們的開銷……」

　　「先從軍費裡出。」

　　「是！」

　　目送著副官匆匆離開的背影，西蒙長長的嘆了口氣。再堅持兩個月！只要再堅持兩個月，他就能把昆廷人徹底趕出聯盟的領土！

　　滿目瘡痍的爾沙戰場上……曙光艦隊的全體戰士們在做著最後的堅持。

　　「元帥！聯盟的後援部隊還沒到嗎？前面傷亡太過嚴重，戰士們快要堅持不下去了！」

　　「那邊通知說增援部隊和醫療隊昨天就已經在路上了。」西蒙想到了幾小時前對方的說辭：「我們再等等……增援部隊應該馬上就快要到了。」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勞倫斯和萊爾正被一群議員大佬們攔在了議會大廳裡。

　　「你們這是什麼意思？造反嗎？」勞倫斯冷笑著坐在椅子上。

　　昨天早上，他和克里斯以開會為由被突然叫到了這裡。一開始，議會派出了幾個議員不停的和他們討論武器和藥品的開支。緊接著，某兩個議員突然發難，因為意見分歧和他們爭吵了起來，而且絞盡腦汁的攻訐他們，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在胡攪蠻纏了接近二十多個小時以後，勞倫斯和克里斯回過神來，想起來已經很久沒有收到消息，這才發現了自己的通訊頻道已經被完全屏蔽了。

　　「勞倫斯上將，放鬆點，我們只是請你過來坐坐。如果我們想對你怎麼樣，還用這樣好吃好喝的伺候著你們嗎？」議會會長神情自若的坐在上首，整個會議大廳被守衛們團團包圍。

　　「我們可以坐在這裡陪你們喝茶，可是我們的艦隊事務繁忙，你們至少應該打開通訊屏蔽，讓我們和艦隊保持聯絡吧？」克里斯上將不悅的放下茶杯：「在此期間，如果耽誤到軍情，你們可是有裡通外敵的嫌疑。」

　　議會會長的臉色一僵，繼而陪著笑臉道：「何必說的這麼難聽，我們只是對軍費的支出有些分歧而已。大家都是為聯盟辦事，談不上誰對誰錯，即使是有什麼矛盾，也不要上升到通敵的地步上嘛。」

　　「現在是戰爭時期，兩個艦隊的指揮官接近二十四個小時沒有消息，你知道會給戰鬥帶來多大的影響嗎？」勞倫斯怒道：「我現在沒功夫陪你們玩兜圈子的把戲，三分鐘內，你要是還不放我們離開，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面對兩名盛怒中的上將，議會又堅持拖延了半個小時才放人離開。勞倫斯和萊爾一離開議會大廳，信息手環差點被接二連三的消息炮轟到爆炸。

　　「可惡！爾沙的戰況已經危急到這個地步了！」勞倫斯氣的一拳捶在牆上。

　　「怪不得把我們騙來這裡，原來是想借昆廷人的手來除掉西蒙。」克里斯上將喃喃低語。

　　像西蒙這樣的草根軍官，一旦變得不夠聽話，他背後的財團就會想盡辦法把他換掉。

　　兩位艦長第一時間派出了自己的艦隊為對方提供支援，然而耽誤了一天才出發的增援部隊還是去的太遲了……

　　西蒙元帥的曙光艦隊勝利了！元氣大傷的昆廷人離開了聯盟，放棄了爾沙星域。然而這場勝利的代價實在是太大，大的幾乎讓人無法承受。

　　曙光艦隊的機甲戰隊、陸戰部隊全軍覆沒，只剩下了後勤和戰艦內不到2萬的倖存者。無數受傷的士兵因為缺少救援而死掉，在醫療發達的聯盟，已經幾百年沒有出現過這麼淒慘的戰況了。

　　西蒙全身是血的走下戰艦，剛剛踏上中心區的土地，就被檢察院的審訊員給帶走了。

　　他被議員們以指揮不當為由告上了法庭，聯盟的民眾們還沒有來得及慶賀戰爭的勝利，媒體們就預謀好了一般放出了曙光艦隊全軍覆沒的消息。

　　一場勝利的戰爭反而讓聯盟的人民感到恥辱，口風大概在不到一天內就完全轉變了。西蒙元帥從一個百戰百勝的英雄變成了害死幾千萬戰士的劊子手。

　　垃圾西蒙以死謝罪的標語在光網上鋪天蓋地，雖然由勞倫斯和克里斯作證，審判的結果是西蒙無罪，然而在民意的作用下，他的軍職還是從元帥被貶為了普通中將。

　　曙光艦隊被軍部解散，空有中將名頭的西蒙變成了光桿司令。幾個月後，西蒙接到了一紙軍令，上面讓他到黑三角禁區附近抓捕星際海盜。

　　「元帥！這種軍令簡直是可笑！」西蒙的部下義憤填膺的摔掉了手中的杯子：「抓捕星盜明明是星際警察的活，他們怎麼能這樣對你！」

　　「我已經不是元帥了。 」西蒙自嘲的苦笑了一聲，糾正了部下的話：「他們讓我去就去吧。現在昆廷人已經不會對聯盟構成威脅，我一直閒在軍部裡也是無聊。」

　　他頓了頓，留戀的看著窗外的星空道：「不過這一去，議會的那幫老傢伙們肯定輕易不會再讓我回來了。離開之前，我想去看看艦隊裡那些烈士的遺孤們安置的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