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重傷

　　滴答……滴答……

　　水？下雨了？溫熱的液體滴落在臉頰上。

　　亞倫睜開雙眼，一陣眩暈的感覺襲來，他強忍住想吐的慾望，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個逼仄的駕駛艙裡。

　　想起來了！他們被戰艦追擊，駕駛機甲從蟲洞中躍遷……

　　科林！

　　Alpha的雙手還抓在機甲的操縱桿上，身體緊緊的貼住自己。鮮血不住的從嘴角流出，已經陷入了昏迷。

　　打開駕駛艙，亞倫吃力的把靠在自己身上的Alpha抱出艙外。從機甲內找出了一套治療儀和若干藥劑。

　　開啟治療儀，機器上的紅光掃過科林的身體。顯示屏上出現了【內部出血，請立即服用止血劑】的字樣。亞倫趕緊把止血劑塞進科林的嘴裡。

　　藥片一進去就順著鮮血流了出來，在失敗了幾次以後。亞倫咬咬牙，索性把藥含在嘴裡送了過去。

　　用舌尖抵住藥片，推送至喉嚨深處。重傷的Alpha終於反射性的把藥嚥了下去。

　　過了一會兒，觀察到科林嘴角的血漸漸止住了，亞倫又用治療儀給他全身檢查了一遍。確認對方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的Beta才放下心來。

　　Alpha的身體自愈能力很強，只要沒有危及生命，幾天之內，科林應該就能清醒了。

　　鬆了口氣的Beta終於有精力觀察起四周的環境了。

　　這裡漫天都是碎石和黃沙，連天空也是暗暗的黃灰色。遠處有淡淡的車轍的痕跡，看起來還有人類文明。亞倫可以確定，這絕不是他們計劃要躍遷到的萊迪星域。

　　在腦海裡搜尋了一圈後，亞倫嘆了口氣，他居然完全不知道自己現在正在哪裡。

　　默默的把兩個人的信息環都設置了關閉，收入機甲。不知道軍部已經被敵方入侵到了什麼程度，如果他們控制了光網，就完全可以通過信息環定位到他們。

　　亞倫想起勞倫斯將軍給他們的指環，他打開通訊功能，入耳的卻是一片雜音。

　　「……」

　　虧勞倫斯當時還把它當成寶貝似的，關鍵時刻居然派不上一點用場。

　　好在當他開啟了搜尋功能後，戒指竟然可以接入光網，亞倫一看，首頁上鋪天蓋地的彈出了克里斯上將之子——科林克里斯賣國通敵的消息。

　　竟然誣陷他們賣國通敵，他們怎麼敢！

　　這簡直是對聯盟軍人最大的侮辱。亞倫氣憤的隨意點開了一篇報導，最上面播放的是一段十多秒鐘的對話錄音。

　　「科林先生……你們是否和昆廷人在一起？」

　　「是的，我們在昆廷人這邊。」

　　錄音中間有一小段故意被對方模糊掉了，製造出了科林承認自己和昆廷人在一起的假像。

　　報導中張貼著自己和科林的照片。上面寫到：克里斯上將之子科林克里斯和自己的Beta同學亞倫奧斯汀，從雲夢艦隊中盜取了機密文件，交給了昆廷軍隊，在逃跑的過程中被警衛隊擊斃。

　　克里斯上將因為這件事情被罷免了職位，勒令其在家接受調查。連加百利校長也吃了掛落，被停職降級。

　　亞倫關閉光網嘆了口氣，仔細思考著這一系列事件之間的聯繫。光網上已經對外宣佈他們成為了死人，為了不被發現，信息環肯定是無法使用了。

　　不知道背後操縱一切的到底是什麼人，也許現在只有找到勞倫斯所說的那個自由勢力的領袖，才能揭開所有事情的謎底。

　　看了眼仍然雙目緊閉的科林，把機甲恢復成了吊墜的大小收了起來。背起昏迷不醒的Alpha，亞倫沿著車轍的方向前行。

　　約莫走了大半天，一個城市的影子隱隱約約的出現在遠處。天已經半黑，亞倫找了個山洞把科林放了下來。

　　簡單的在洞內鋪上了乾草，讓Alpha在上面躺好。亞倫在自己的臉上抹上黑泥，又用軍刀把頭髮削短，確認自己的樣子和光網上的照片已經大相徑庭了，才往城市的方向走去。

　　艾琳諾的夜晚是神秘而美麗的，人們大多聚集在城中心的酒吧裡，幾杯黃湯下肚後，就能把生活的苦寂給遺忘乾淨。街道上空無一人，拐角的雜貨舖裡，門簾被風捲起。一個精瘦的青年走了進來，店員拜耳頭也不抬的說了聲歡迎光臨。

　　一把鋒利的軍刀閃著寒光抵在了他的脖子上，拜耳全身的冷汗都冒了出來。戰戰兢兢的看著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人，滿臉黑色的泥灰，一頭短髮，下半張臉被破布遮住，正目露凶光的看著自己。

　　「好……好漢饒命。」拜耳說著在對方的面前跪了下來。

　　「站過去，臉貼著牆。」蒙面人聲音低沉的說道。

　　拜耳哆哆嗦嗦的走到了牆邊，面對牆壁站的筆直。蒙面人在他的頭上放了一個玻璃杯道：「不許動。掉下來的話，你就死定了。」

　　拜耳覺得自己發揮了人體潛力的極限。不知道到底過了多久，頭上頂著一個玻璃杯，他一動不動的靠著牆壁。一隻蒼蠅落在他的鼻尖上，他皺了皺鼻子，強忍住想打噴嚏的慾望。祈禱著那隻小蟲快點飛走，不要再折磨自己。

　　然而蒼蠅沒有聽懂拜爾的話，它好奇的在他的鼻子上搓著手來回爬動，似乎想要在上面做窩似的，鑽進了鼻孔裡。

　　「阿嚏……」

　　伴隨著一聲脆響，玻璃杯終於從頭頂落下。拜耳癱坐在地上，玻璃杯碎了！他死定了！

　　心灰意冷的閉上眼睛，等待著自己的死刑，拜耳等了好一會兒，身後沒有一點動靜。他猶猶豫豫的回過頭，雜貨店裡空無一人，蒙面人已經消失了身影……

　　艾琳諾是一個被聯盟遺忘的星球，這裡有幾十萬常駐人口，大部分都是被流放的罪犯和他們的後代。

　　整個星球上資源貧瘠，卻盛產一種光彩奪目的礦石，這種稱為宇宙之心的礦石，逐漸成為了鑽石的替代品。

　　有宇宙之心的礦產資源，又經過了數百年的努力，艾琳諾從一個貧瘠的原始星球慢慢有了文明。但是和聯盟先進的科技相比，這裡還處於低級水平。

　　艾琳諾出生的人口並沒有被聯盟登記身份，因為屬於黑戶，大多數人一輩子也無法離開。

　　不過偶爾也有一些有夢想的青年，幻想著走出這裡，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看看那些只能在書上見到的美景。

　　歐泊特就是這樣的一個青年，他的父母很早就在礦難中死去了。一整週辛苦的勞作之後，他領到了微薄的薪水。拒絕了一起去喝一杯的邀請，向城市邊緣的圖書館走去。

　　他並不是去那裡看書，而是找一個叫做橘貓的胖子，並交給他三百星幣。

　　和早就通用信用幣的聯盟不同，艾琳諾沒有網絡，所有人還在使用星幣。歐泊特工作一周的報酬是四百星幣，他只留下一百基本生活費，剩下的全部交給橘貓，積累到三十萬星幣後，就可以換取一個聯盟的身份離開這裡。

　　歐泊特的朋友們都笑話他，三十萬星幣，給一個身分不明的人，即使是分期付款，也需要至少二十年。但他卻執著的堅信，不管要多少年，一定能離開艾琳諾星。

　　在把錢交給橘貓以後，歐泊特和往常一樣來到了街角的雜貨舖，這個時間段這裡通常沒人，他可以買一包打折煙，還能省三個星幣。

　　然而這一次，還沒等走進商店，一個匆匆離開的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

　　這個人雖然遮著臉，但是他腳下的靴子上卻刻著聯盟的字母。他從來沒看過這樣的靴子，歐泊特立刻精神了起來。

　　直覺告訴他，這個蒙面人一定不簡單。對未知的事物都充滿好奇的歐泊特毫不猶豫的跟了上去。

　　亞倫離開雜貨店不久，就發現了身後跟著的青年。他本想不動聲色的甩了他，轉念一想，又覺得他也許知道些什麼。於是亞倫故意放慢腳步，讓他一直跟在身後，直到把對方引到了死胡同裡。

　　青年一拐進死胡同，就發現自己上當了，他立刻想轉身離開，卻發現剛才跟踪的蒙面人從自己的身後攔住了去路。

　　「你……你到底是什麼人？」歐泊特弱弱的問道，語氣有些有氣無力。看著對方手上亮出的刀，他終於害怕了，他還沒有離開呢，絕不能死在這裡。

　　「這句話正是我想問你的。」亞倫說道：「你是什麼人，鬼鬼祟祟的跟著我想幹什麼？」

　　「你……你是聯盟的人吧？對不對！你不是艾琳諾人。」

　　歐泊特的話讓亞倫吃了一驚，他已經盡量把自己打扮的看不出身份，難道還是被眼前的這個青年給認出來了？

　　「你是從哪裡知道我的身份？光網嗎？」

　　「光網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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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對方雞同鴨講了好一陣，亞倫才知道，原來這裡並沒有網絡，眼前的青年是從軍靴的文字上認出了自己來自聯盟。

　　「所以說，你跟踪我，是因為你想離開這裡？」亞倫聽完歐泊特的交代不禁感到有些頭大。

　　看來他們來到的這個地方，雖然屬於聯盟，卻早就已經被人遺忘了。怪不得記住了光網資料中所有星球的他，怎麼也想不起來這是哪裡。

　　「你可以走了，記住不能告訴任何人關於我的事，不然的話……」

　　拿著軍刀在歐泊特面前比劃了幾下，暗巷裡的牆壁一下子就被削下了好大一塊。

　　亞倫轉身離開了暗巷，渾身是汗的歐泊特咬咬牙，在他身後喊道：「求求你把我帶走！不然……不然我就去警衛署那兒告發你。」

　　聽到這樣的話，亞倫臉色一暗，他重新轉過身來：「第一，現在我自己也不知道怎麼離開這裡。第二，我可以保證，你到不了警衛署，因為你現在的下場就會和這面牆壁一樣。」

　　亞倫的話讓歐泊特愣住了，沒想到面前的這個人真的要殺了自己。

　　「別……」他害怕的一步步後退，後悔自己剛才居然還敢和這窮凶極惡的歹徒談條件。

　　「別殺我！我告訴你離開艾琳諾的方法。」情急之下，歐泊特絕望的脫口而出，亞倫的動作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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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橘貓是什麼人？」聽完歐泊特的交代後，亞倫皺眉問道。聯盟的身份可不是那麼好弄的，怎麼可能只需要三十萬星幣？現在看來，如果歐泊特說的是真的，那麼他很有可能被對方給騙了。

　　「他不是艾琳諾本地人，聯盟裡每週都會有人過來拉礦，而橘貓就是他們放在這裡的聯絡人。」歐泊特嚥了口口水道：「他對我們說，自己是一個什麼勢力的域主，只要我們交夠錢，就可以幫我們弄到一個聯盟的身份。」

　　「什麼勢力？厄斯嗎？」亞倫想起勞倫斯將軍對他說過的自由勢力的名字。

　　「我……我不記得了！你可以自己去問他……」歐泊特結結巴巴的說道，祈求著面前這個凶悍的聯盟惡徒能夠放過自己。

　　「好吧。」亞倫點點頭，速度很快的把一個藥片塞進了歐泊特的喉嚨裡。歐泊特驚恐的摳著嗓門吐了半天，也沒能把吐出肚子裡的東西。

　　「這是聯盟最新的慢性毒劑，中毒以後會在一個月後全身潰爛而死。不過你放心，我不是想制你於死地，只要你不對任何人說起我的事情，解藥我就會定期給你。必要的時候，我還會找你幫我做事，做得好的話，也會有獎勵。」

　　看著對方明顯鬆了一口氣的樣子，亞倫想了想又補充道：「如果你乖乖聽話，等我找到了離開的機會，也不是不能帶上你。」

　　歐泊特聽到這裡，立刻兩眼放光，也不像之前那麼害怕了。他激動的說：「您放心，只要能離開艾琳諾，我一定全力的配合您！」

　　之後會利用到歐泊特的地方還不少，亞倫一個大棒一個甜棗的招呼了一番，讓他做起事來才能更加放心。他又簡單的問了對方一些當地的基本情況，這一次，歐泊特果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把青年打發走後，亞倫才抱著從雜貨店順來的東西，在夜色的隱蔽下往山洞的方向跑去。

　　不知道科林醒了沒有！亞倫一邊想著，一邊反覆確認了四周沒人後才鑽進山洞。

　　「科林！」亞倫目呲欲裂。

　　地上鋪好的乾草被弄的到處都是。剛才躺在上面的Alpha，已經失去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