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海邊的對持

　　夜晚，宛紗找監管員要了張被子，臥在沙發上睡覺。

　　傅一珩回來得較晚，看著沙發隆起的被窩，僅僅是抿起薄唇，冷漠地別開眼。

　　兩人互不交流，你睡你的我睡我的。

　　宛紗躺在硬冷的沙發，聽到對面大床，像是在翻來覆去。

　　曾聽他說過好幾次，失眠對他而言是常態。奇怪的是，他昨夜貌似睡得很安穩，還沒翻身吵醒過她。

　　明明犯困，卻無法安眠，她一遍遍數羊羔，突然聽見大床傳來響動。

　　踏，踏，踏，腳步在接近，沙發旁停駐下來。

　　宛紗屏住呼吸，心臟紊亂跳動，細細聽他一舉一動。

　　數秒後，腳步聲重新響起，離她越來越遠。而後，門哢噠一開，又碰得關上。

　　大晚上的，他居然又出去了？

　　梁琪今早還提醒，夜晚千萬別出門，宛紗相信梁琪的直覺，獨自在外可能會有危險。

　　同樣，她也不希望傅一珩遇上險境。

　　宛紗迅速穿好衣服，掏出包裡的電擊棍，匆匆忙忙追趕傅一珩。

　　跑下樓梯，找了圈別墅外的小花園，都不見傅一珩的人影。

　　「人呢？」宛紗坐在花壇歇息，耳廓忽地被刮了下，錯愕地轉頭。

　　暗淡燈光下，傅一珩單手揣褲兜，居高臨下地睨著她。

　　宛紗問：「你跑出來幹嘛？」

　　傅一珩挑眉：「這話我問你才對。」

　　宛紗直言：「還不是看你出門，我不放心才跟來的。」

　　傅一珩低笑：「哦？」

　　宛紗意識到這話有點曖昧，解釋說：「我朋友說，這座島可能有大蜥蜴，好像叫……柯洛多？晚上最好不要出門。」

　　「是科莫多。」傅一珩徐徐說道，「這座島沒科莫多，科莫多是群居動物，生性兇殘，發現一隻必定有很多隻，這裡的監管員是不會讓這種野獸存在海灘，死一個學生對他們來說很麻煩。」

　　宛紗皺眉，低聲喃喃：「琪琪她看到的是什麼？」

　　傅一珩旋過身，朝臺階走去。

　　宛紗問道：「傅一珩，你去哪裡？」

　　他輕飄飄落下一句話：「睡不著，出去兜風。」

　　宛紗還是有點擔心，大步跑過去：「我也睡不著，一起吧。」

　　傅一珩腿長，腳步如風。

　　宛紗怎麼也跟不上，累得直喘氣。

　　還沒走百來步，傅一珩稍作停歇，靜靜地站著，像在看風景，又像在等候她。

　　宛紗好不容易，與他肩並肩地走，來到靠海的碎石灘。

　　遠處，矗立一座燈塔，投射迷離的光。

　　傅一珩放眼看夜幕下的波濤，目光深遠。

　　宛紗找了處石墩坐著，凝視他孤冷的側面，竟覺得他似乎有不少心思。

　　「你為什麼會來這所學校？」她不由開口，提出疑惑很久的問題。

　　傅一珩側頭，看她一眼：「你呢？」

　　宛紗直言不諱：「我是為了來找我哥，如果找不到他，就沒待下去的理由了。」

　　傅一珩冷淡地說：「這是全封閉學校，你覺得自己走得了？」

　　宛紗從未想過這個問題，遲疑地問：「輟學也不行嗎？」

　　傅一珩說：「簽合同沒認真看吧，這學校不修滿三年，不准任何人離開。」

　　宛紗不知道這事，她一心想找哥哥，來之前合同是信手簽的。

　　實在不希望，在這種不正常的學校，待三年那麼長的時間。

　　她心煩意亂，走到石灘邊緣，撿起地上一塊碎石，扔向浪花翻騰的大海。

　　撲通一聲，石子落進海面，濺出小水花。

　　宛紗盯著水面一圈圈水紋，忽地想起在客船上，第二次遇到傅一珩，聽到的巨大落水聲。

　　而當時，他在意味不明地看著一圈波紋。

　　夜風將海水的寒意，從領口鼓進她的全身，肌膚的汗毛直直豎起。

　　宛紗轉頭看向傅一珩：「趙微龍落水了，當時你在對不對？」

　　傅一珩看似沒料到她的問題，片刻後，淡然地嗯了聲。

　　宛紗愕然地問：「為什麼不跟監管員講？」

　　傅一珩輕笑：「你覺得，這與我有關嗎？」

　　宛紗往後退了退，想起監管員86說過，傅一珩是危險人物，難道是真的？

　　「是他自殺，還是你推的？」

　　傅一珩聞言，眉宇微蹙，看向她腳跟，眼底突地騰出一股殺意：「別動！」

　　宛紗心生惡寒，想立即遠離這裡，突然聽到絲絲聲，低頭一看，一張吐著紅舌的血盆大口，咬向她纖細的小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