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周家】

　　翌日，鄭宥廷回到周家時，見到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見到人的那一刻，鄭宥廷的脊背更加繃直，他大步上前，頷首躬身喊了一聲：「義父。」

　　正是蘇素。

　　他皺著眉看著鄭宥廷，見他因為自己的出現而覺驚訝卻也沒有別的表示，不滿地冷哼了一聲道：「如果不是我到這兒來，你是不是打算瞞著我和那個狗屁董事鬼混一輩子了？！」

　　他沒想到一向謹慎冷清的義子會在這樣重要的關頭出現這樣的疏忽。

　　剛運著那批貨到東郊，就不歇腳地去找一個男人，甚至是到了第二天的午後才回來，中間做了什麼根本不用花腦筋想！

　　鄭宥廷面不改色，「義父，只是一個男人，和以前那些人沒什麼不一樣，我知道分寸。」

　　若不是顧忌著周老爺子在場，他不好太下鄭宥廷的面子，否則蘇老鬼當場就要劈頭一頓痛罵！自己的義子跟在自己身邊五年，他還會不清楚他的個性？誰都沒他清醒，誰都沒他冷酷無情，但這樣的人，往往不能動情！

　　一旦動情，那就危險了。

　　他沉著臉道：「記住你自己的話。還有，現在就和那個男人了斷了，我以後不想聽到你和他還有什麼糾葛。」

　　知道最看重的義子是個同性戀時，他是失望的。這個人是自己看好的接班人，難得的是女兒也喜歡他，這等兩全其美的事就毀在這上頭了。什麼法子也都試過，實在無法勉強，他為了讓女兒能靜靜心，冷了對鄭宥廷的心意，加之維權會的動靜頗大在蘇家手腳備受束縛，才將鄭宥廷放到周家來，未嘗沒有歷練他的意思。

　　而鄭宥廷確實沒讓他失望，甚至超出他的預期。

　　見鄭宥廷沒什麼遲疑地點頭答應，蘇老鬼才放了心。只是玩玩最好，感情這事最害人，鄭宥廷要是和一個華夏維權會董事牽扯不清，對蘇家而言將會是一個防不勝防的隱患。

　　鄭宥廷見他緩和了臉色，才問道：「義父，您親自來這裡，是事情出了變故嗎？」

　　蘇素沉重地點了點頭。

　　他點燃了不離手的煙管，深深地吸了一口煙，才道：「原定的交貨時間和地點走漏了，我當面和老周驗過貨後，你協助周大把貨運出去，我會想法子掩護你們。」

　　他這一次親自來，自然不是為了這一批貨的貨款，他與周家合作多年這點信譽彼此都信得過。驗貨是其次，主要是擾亂視聽，掩護好周家將這批貨成功送出去。他們調整路線，捨棄了在邊境的交易點，直接將這一批貨從東郊運出海，他們在私海上與人交貨，確保萬無一失。

　　海上他們都已經打點好，只要入海，那麼事情就成了一半！

　　因此，從東郊公海到私海的這段路絕不能出任何紕漏！

　　鄭宥廷臉上絲毫看不出因為這個消息而受的震驚，聲音依舊冷淡，點頭道：「我知道了，義父。」

　　當天下午，封傲的賬戶中多出了一筆不小的數目。

　　李輝在彙報這件事情時滿臉驚訝和疑惑，「鄭董，這筆錢來得這麼奇怪，會不會是韓棟想要陷害您？」

　　眼看著督察隊的人就要到子公司了，這當口私人賬目上出現這麼一大筆數目，要是被有心人知道，肯定要大做文章！

　　封傲卻是看著網頁上的匯款記錄皺了眉。

　　阿超的電話很快打了進來，他聳肩夾著手機，手指不斷在鍵盤上敲打，一接通就急聲道：「老大，查到了，錢是境外匯過來的，走的是蘇家的公賬。」

　　蘇家！

　　封傲心裡那種預感被證實了，會從蘇家的賬戶匯錢給他的人只有鄭宥廷！他之前聯繫不到他時心裡便有不好的預感，此時如何能不心急！

　　這是不是一種求救的暗示？是任務失敗了，還是其他？

　　這時候，又一個通訊接了進來：「老大，周家沒有變故，但是今天來了一個神秘人，和任佑關係匪淺，我試探了下，這個人的身份應該就是蘇素！」

　　聯繫不到鄭宥廷的時候，封傲便立刻讓安插在周家的耳目打探消息，就算提前暴露眼線，也要求一個心安。

　　現如今，他的耳目遍佈五區，沒有能及時發現蘇素的到來也並非他們無能，蘇素作為蘇家的家主，一個在華夏維權會有名有姓的家族如果沒有一點手段那才叫人側目。

　　封傲聽他這樣說，才鬆了口氣。

　　如果是蘇素在場，那麼鄭宥廷人身安全就沒有問題。確定了這一點，封傲冷靜下來。蘇素這時候出現在周家，就耐人尋味了。

　　只能說明他們原先的計劃出現問題。

　　封傲道：「通知下去，計劃有變。阿超，你立刻聯絡上董鵬飛，確認事態。另外，你告訴他，他的任務只有一個，帶著他的人，保護好任佑的安全，他必須毫髮無傷。」

　　「這是命令。」

　　「是！」

　　阿超的手指動得更快了。

　　一條條指令，從他飛快的手指敲擊中不斷流出。

　　見封傲放下手機，臉上往常的淡笑都消失了，李輝試探道：「鄭董，那今晚的飯局……」

　　封傲冷冷地勾起嘴角，「去。」

　　他與鄭宥廷的事情不曾瞞過任何人，手底下的人都清楚他是怎樣著緊鄭宥廷這個人。李輝不僅因職務而跟在封傲身邊時間最長，他自己也有同性戀人，自然清楚封傲與鄭宥廷之間的感情羈絆，聞言，李輝遲疑道：「那任先生那邊……」

　　封傲下意識敲打著桌面的手指頓了頓，他看向李輝，聲音微沉。

　　「我從不懷疑他的能力。」

　　他這樣說，理智上，封傲相信他絕對有法子讓這件事情如他計劃一般地完美收尾，可……知道他身陷險境，封傲發現自己無法自信或是因為信任他就毫不擔心。

　　今晚的飯局，對於子公司而言極其重要。

　　督察隊的人在午後順利抵達五區，今晚是他們的接風宴，非常隆重，整個五區不論的集團公司不論是否列入本次督查的名錄中都爭著一席之位來參加這場接風宴。

　　封傲作為子公司的首席董事自然不能缺席。

　　飯桌上，氣氛很是融洽。

　　督察隊的成員並不像子公司高層所擔心的那樣嚴肅刻板，相反，其中有幾人慣會談笑風生。尤其是那個帶隊人，年有五十，慈眉善目，身寬體胖。

　　他又是個和藹的人，酒量也不錯，封傲向他敬酒的時候，他從旁人口中聽得這位鄭董事的事蹟，直誇了他一番後生可畏，爽快地將酒喝下了。

　　封傲的酒杯空了，又立刻被蓄滿，他轉向了督察隊帶隊人下手邊的一人，客套話還未說出口，那人卻已經站了起來，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恭聲道：「不敢勞動鄭大少爺，我喝，您隨意。」

　　封傲的眉頭微動。

　　他之前就注意到了這個人。

　　督察隊的人能言善道，但對幾人卻微妙地保持距離，對於子公司幾人的接待和奉承接受卻沒有其他表示，顯然立場十分中立。而這個人，在一開始就表現出偏頗。

　　封傲被他打量了許久，對方似乎這才確定了什麼事情似得，道出他的身份。

　　封傲面色不變，又倒了一杯酒道：「哪裡當得起這一聲少爺，折煞我了。」

　　那人沉默了下，似乎也驚疑不定，半晌才接過封傲的酒，笑道：「看我的眼力，大概是認錯了人。不過，鄭董事，可有人說你與咱們一區鄭家的大公子長得很像？我以前有幸見過他一面，一如鄭董這麼丰神俊朗，你湊巧又與他同姓，我一時倒是自作聰明了。」

　　封傲之前就打聽過這些督察隊成員的組合，他們是游離世家勢力之外的第三方，也正是因此，才能秉持公正。可想而知，他們對世家勢力或許熟悉，可認得的世家子弟著實不多。而鄭晉峰那般不出挑，原以為根本沒有被人認出的可能。

　　也正是因此，鄭宥廷才會放心他應對這些督察隊。

　　可封傲之前沒有考慮到，鄭晉峰可以說是一區世家子弟中的異類，常年和一些普通公民在一起工作，而且是這些公民們飯後的談資，有一兩個普通人知道他，實屬正常。

　　很不湊巧，這個人就是其中一個。

　　「不過想也是，鄭董事年輕有為，有才幹有能力，哪裡是鄭家那位少爺可比的，是我眼拙……」

　　他的話成功引起了幾人對這個長得像封傲的鄭家大少爺的興趣，一時間飯桌上成為了那人的主場，話題就是董事局八卦二三事。

　　封傲聞了聞酒香味，心想，該不該動手叫這個人永遠閉上嘴。

　　沒有人把這件事情當真，封傲就算身後有再大的背景，也不可能是一區鄭家那樣大的家族！可是這件事，入了周老爺子的耳朵，立即挑逗了他某根緊繃的神經！

　　「鄭家？」

　　周老爺子擰起眉頭。

　　接風宴毫無例外地設在豐凰會所，這一家會所雖然名義上隸屬於五區多個世家，但其實出資的只有周家。可以說，這個上流人士鍾愛的聚集地到處都是周家的眼線，而封傲等人的這一段話也很快由人複述到周老爺子耳中。

　　這種當口，周家自然對督察隊倍加關注。

　　選擇在這種時機動手，正是應了那句最危險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動手，總好過被他們時時刻刻盯著，防不勝防。

　　周管家道：「說的正是一區的那個鄭家，但是那個鄭家長子我倒是也有耳聞，聽說為人十分落魄，沒有半點世家子弟的風範，和鄭晉峰應該不是同一個人。」

　　自華夏維權會成立的幾百年來，世家之間競爭而危及下一代的例子屢見不鮮，因此近百年來早有默契對未掌實權的下一代信息私密處理，對外也只有一些模稜兩可的信息。尤其是頂級世家，這種憂患意識非常強，對於家中沒有建樹的孩子對外極少透漏對方信息。

　　何況周家地處五區，雖是維權會成員之一，但因一區周家的存在，在一區的勢力怎麼也滲透不了太深入，對於華夏維權會註冊的家族都一一有所耳聞，但要深入瞭解卻很困難。

　　連管家都聽說過的人物，周老爺子又怎麼會不知道呢？打從一開始他就沒有將鄭晉峰與那鄭家草包長子牽扯在一起。以鄭晉峰目前表露出來的行事作風和飽學詩書的風度來看，與那鄭家嫡系應該沒有關係。

　　但，周老爺子行事從來不允許『應該』的存在！

　　「這種時候絕對不能掉以輕心，叫人把鄭晉峰處理乾淨，就讓老七動手，要辦的漂亮。」

　　周老爺子在燈光下的神情尤為陰森。

　　聽到老七的名諱，周管家張了張嘴，那可是周家最王牌的僱傭兵，原本是要到周大身邊候命的。但他不敢反駁周老爺子的決定，立即應是。

　　三個小時後。

　　周家的工廠的地下通道正式打開，一車接一車的貨物運從地下通道運走，只要三合村的地下隧道就能轉入地下河，順流出海。周大和任佑踏上車，對目送他們離開的蘇素點了點頭。

　　啟程。

　　而此時，周管家踉踉蹌蹌地跑進書房，對周老爺子驚駭道：「老爺！老七不見了，他帶走的人，全部沒有回來！」

　　「鄭晉峰呢？！」

　　「……他還活著。」

　　*

　　卻說當晚，宴席結束已近深夜。

　　督察隊自稱行途辛苦不勝酒力，拒絕了子公司高層的其他安排，返回酒店。韓總經理搶在封傲前頭攬下送督察隊回酒店的差事，其他人也一一散去。

　　路燈敞亮，車子在平坦的大道上行進，阿超正交代道：「老大，其他人那邊進展都很順利，只是老董自從十分鐘前說任佑和周大一起把貨運出去了，現在應該出了東郊倉庫。我給老董他們分了追蹤器，連上設備就可以知道他們到哪兒——」

　　「彭！」

　　封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開車的阿超的頭按在方向盤上！只聽耳旁一聲巨響，打在玻璃窗上的子彈的火力將玻璃震碎，子彈在響聲發出的同時已經從駕駛座的玻璃窗穿透了副駕的窗戶！

　　是消音槍！

　　如果不是封傲聽到細微的子彈出膛的聲音，那顆子彈穿透的就是阿超的腦袋！

　　有碎玻璃將阿超的臉劃出一道血痕來，阿超罵了聲操，趕緊將防彈窗升起來。

　　這玩意兒在封傲這輛專用車上改裝已經有不短的時間，在此之前卻從沒有用過。也幸好封傲的憂患意識極強，否則今天車上三個人還不得在這槍林彈雨中變成抖篩子的馬蜂窩。

　　李輝同封傲一起坐在後座的，他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也被封傲一把按在後座椅前，聽見玻璃被打碎的聲音時本能地抱頭驚呼了一聲。

　　車子一震，行駛的方向一下子就失控了。

　　是有人開槍打爆了車胎！

　　這些人已經發現車身的材料防彈，轉而攻擊輪胎。

　　封傲勾唇冷冷一笑：「繼續開。」

　　被襲擊是在意料之外，但封傲很快就想通其中的關節，恐怕是周家得知了宴會上的巧合之談，寧可錯殺一千不肯放過一個，這才派人對付自己。

　　呵，當他封傲是方海軍那種廢物嗎？在他身上故技重施，未免太可笑。

　　封傲拉開車門，門不過開了一瞬，又彭地關上了。

　　車內哪裡還有封傲的人影在，阿超大讚了一聲厲害，在車身不斷傳來的呯彭聲中李輝頭也不抬地罵道：「趕緊地開，你速度都快不過鄭董！」

　　暗處還在瞄準黑色轎車不斷開槍的人，此時此刻他們不知道這舉動也已經把自己暴露在了死神的利爪之下。

　　僱傭兵只感覺到身後多出一個人，來不及回頭脖子就被狠狠地一扭，卡擦一聲就斷送了性命。

　　封傲沒有浪費時間，拿起手槍，在手裡掂了掂，往隱藏在暗處的人身上掃過。身為自由僱傭兵，這一生最熟悉的莫過於手中的槍和它瞄準人的感覺了，可換做自己被瞄準的時候，他們竟連規避的時間都沒有，不過本能地看向槍口所在的方向，腦門上便被子彈洞開！

　　不過一分鐘的時間，周家派來的三個僱傭兵從這個世界消失得悄無聲息，不多時，那些來處理事故現場的周家下屬也同樣聲消命隕。

　　周老爺子在一下思考之後下令周家的王牌『老七』執行這個任務，他摸不清封傲的底細，如果這個人當真是鄭家的大少爺，那麼這個人的性情和能力何止深不可測！那位大少爺雖然流傳出來的信息不多，可但凡對世家有一點瞭解，也知道鄭家出了一個沒用的廢物，就是鄭家那位長子。

　　這幾乎是全一區的共同認知。

　　如果事實與之相出入，那麼這位鄭家長子該有多深的心機，多駭人的偽裝？

　　周老爺子更有被愚弄的憤怒，這個自己賞識的後輩，若是真的是維權會派來的臥底，那於他而言簡直是奇恥大辱！就算只是自己的一時誤會，他也決不允許這種可能性存活在這個世上！

　　但他怎麼也預料不到，就算是周家最強的存在在封傲手裡同樣不堪一擊。

　　黑暗中，照亮道路的燈源反而隱藏在最直接的黑暗中，而燈光背後，恰恰成為隱藏黑暗最安全的所在。封傲的身影在半空中的路燈上方起起落落，一閃即逝，無聲無息地追上歪歪扭扭畫著蛇形往前橫衝直撞的黑色轎車。

　　一隻手按在了車窗上。

　　自認為見過不少大世面的阿超也險些沒被嚇得尖叫出聲，他一把踩了剎車，不幸的，慣性驅使下他的腦門又在擋風玻璃上磕了一下。

　　車門被打開，李輝戰戰兢兢地直起身，直盯著看了封傲幾秒鐘一顆心才算落到實處。

　　「現在怎麼辦？」

　　封傲沒有安撫受驚的小助理的心思，他直接對阿超道：「掉頭，去酒店。」

　　既然周老爺子有心唱這一場戲，他不煩加點火候，讓這齣戲唱的更熱鬧一點。

　　當天晚上，一個消息彷彿炸彈一樣在子公司炸開。

　　首席董事鄭晉峰在回程路上遇襲，逃至酒店讓督察隊小心防範，果然當晚便有人攻擊維權會督察隊！維權會暗地裡保護督察隊的人當即回擊！

　　督察工作非常吃力不討好。

　　他們直面的都是維權會的註冊世家，一旦其中有什麼齷齪事被督察出來，難保那些家底雄厚的世家用手段威逼督察隊或直接危及督察隊的性命。因此，每年督察工作進行時，維權會都會出一隊精英來保全他們的安全。

　　這些人實力非凡，很快將刺殺者擊斃，他們追上一個負傷逃亡的僱傭兵，很快追蹤到了周家！

　　竟然是周家！

　　督察隊員們自然對五區的周家知之甚深，三年前那次周家在督查名錄中，他們中有不少人和那位仙姿道骨的周老爺子打過交道。卻怎麼也沒想到周家會對他們出手。

　　而且事情似乎有些太過巧合，那個負傷的僱傭兵如果真的有職業道德，也決計不會在任務失敗後把自己的東家供出來才是，反而還將他們的視線引到周家。

　　這，會不會只是一場不高明的陷害？

　　封傲沉吟了聲，似乎有些遲疑，但最終還是道：「那些人的手法，和方海軍方董事的死亡現場很相似。」

　　他的話，成功地將關注點引開。

　　督察隊的人看向封傲，雖然周家在他們此次督查範圍之外，但如果涉及他們督查對象的身家性命就不一樣了。況且，方海軍當時的罪行震驚華夏維權會，他們對那些罪狀如數家珍，如果方海軍背後的人就是周家的話……

　　「鄭董事，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請不要對我們隱瞞，這也是配合我們的工作。」眼前這位董事聽說和周家關係匪淺，在交往中得知一些不為人知、且不能由他們維權會所知的秘密緻使周家與他反目成仇要取他性命，也不是不可能。

　　見封傲猶豫，督察隊長以為他是擔心周家的報復，道：「你是維權會本次督查對象，你的安全維權會有義務和責任保全。但說無妨。」

　　「只是偶然聽到罷了，並沒有證據。」

　　封傲此言，已經是承認了周家和方海軍的不軌！

　　他又道：「雖然方海軍死有餘辜，但是，私以為，有些事情維權會和司法局不需要旁人插手。您說是麼。」

　　還未離開的韓棟總經理也在酒店，聽聞異動的時候已經趕過來，此時見封傲這般說，不由驚愕地睜大眼睛！

　　那可是周家！那可是周老爺子！

　　一時間，他幾乎懷疑封傲是否因為這次意外把腦袋嚇出毛病了。但，在封傲的微笑下，那些反對的話竟說不出口。這個人，這樣笑著，竟讓他覺得心寒，那種難以捉摸的卻彷彿真實存在的氣勢，仿若天威。

　　當晚，維權會督察隊及其護衛擒著那名負傷的僱傭兵大張旗鼓來到周家。周管家提前得到消息，他沒想到封傲不僅沒死，還將督察隊牽扯其中！他看向沉默的老爺子，在看到老爺子眼中的陰狠和隱晦的憤怒後，他的心不禁發涼。

　　沒人比他瞭解自己跟隨了這麼多年的主子是怎樣的謹慎，他也知道老七的能力，除非有人事先通知了封傲，否則封傲不可能躲過一劫。事情擺在眼前，那就只有一個可能——有內奸。

　　而這個內奸，竟然瞞過了所有人，瞞過了從無疏漏的周老爺子的眼睛，將計就計地倒打一耙將風尖浪口下的周家暴露在維權會的利劍下，這意味著什麼？

　　周管家不敢正視心裡已經明確了的答案。

　　周老爺子捏緊拳頭，他撐著桌角站起來，脊背挺直。「隨我一起出去招待貴客。」他如是說。

　　周管家驚道：「那大少爺他們那邊？」

　　周老爺子警告地看了他一眼。

　　此時就算是他，現在也只能以不變應萬變，更何況，他不信，區區一個鄭晉峰能抗衡他整個周家……

　　鄭宥廷和周大一行在蘇素帶人攔截他們的去路之前，並沒有任何異常。

　　董鵬飛就在護送貨物出海的一行人之列，他比周老爺子都早一步得到阿超發來的關於事變的消息，雖然他並不明白封傲的身份暴露到底指的是什麼，不過他沒有遲疑地將阿超這『通訊鬼才』之前給他的通訊干擾設備打開了。

　　這時候，他要做的是神不知鬼不覺地切斷這一行人與外界的通訊，以策萬全。這也是聞訊的蘇老鬼聯絡不上鄭宥廷和周大的原因。

　　蘇素不比周老爺子，他對維權會有著與生俱來的敬畏。

　　蘇家底蘊不及周家是一方面，蘇素本人也沒有周老爺子破釜沉舟的勇氣。

　　蘇家從蘇素父親一輩加入維權會，除了繳納一定的成員費，他所受到的便利和利惠非常可觀，蘇家才起步，他不能讓蘇家就斷送在自己手裡。

　　畢竟一旦觸犯維權會的規則，作為維權會的成員，所受的處罰不堪設想。

　　他蘇家再強，對上維權會其餘千萬的世家，家毀族滅實非恐嚇，而是擺在眼前的結局。但他從來沒想過，竟然會栽在這裡。

　　他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