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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都在慶倖自己還活著》第62章
62. 金光日-番外(上)

  金光日想,他的父親金志宇開始對他和母親失望冷落,大概是從那張體檢報告單開始的。

  那時候的他還小,並不知道體檢報告單上的『無精症』和『勃.起.功能障礙(ED)』是什麼意思。直到他吃了無數的藥品,看了眾多的專科醫生之後,他才慢慢的理解了其中的含義。

  這簡簡單單的幾個字徹底的摧毀了他的人生。

  被他的父親單方面的摧毀掉了。

  •••

  •••

  金志宇是在一個極其『傳統』的家庭裡長大的,所以他自然而然的受了他父親的影響,完美的繼承了那重男輕女的思想。

  也或許是老輩的思想觀念過於偏激,這導致金志宇總是認為女孩天生蠢笨,沒有培養的價值,所以堅決不同意自己聯姻的妻子孕育女孩,他反而高價購買一些能夠生男孩的偏方,之後配給妻子吃。而他的妻子實在是太愛這個『傳統』的男人了,她失去了自我和理性。於是她聽了丈夫和婆婆的話,一直在喝著那些莫須有的藥物,但卻始終沒能懷孕。等結婚好幾年終於懷上了兩胎,也在判斷性別時發現是女孩,便被毫不猶豫的打掉。

  由於一直沒能懷上男孩,她在婆婆的面前一直備受白眼和冷遇,最後大概是『感動』了上天,她終於在金志宇三十九歲的時候懷上了一胎。

  而經人確認了好幾次是男孩子之後,金志宇這才答應妻子讓她將金光日生了下來。

  同時她也落下了不能再孕的病根子。

  可是終於喜得兒子的男人卻沒空搭理略有傷感的妻子,他抱著包裹的嚴實的男娃娃,樂呵呵的表示完全沒關係,而此後一家三口也確實是過上了一段幸福的日子。

  直到那張體檢報告單的出現。

  •••

  •••

  雖然醫生曾勸說這其中的遺傳問題佔據很大的因素,並且委婉的告訴金志宇,他是患有少精症的。

  所以金志宇更加憤怒了,他從一開始的不信到懷疑自己的妻子出軌給他戴了綠帽子,之後便抓了根金光日的頭髮去驗了DNA,得到的結果當然是與他所想的不同,金光日確實是他的親生兒子。

  這個在外溫文爾雅的男人滿身酒氣的回到家中,陰沉著一張臉怎麼叫都不應,最後卻因為妻子疑惑那衣領上的口紅印子時暴跳如雷,並對自己的妻子和兒子說盡了羞辱之詞。

  而自小就早熟,且已經上了初中的金光日沒有像過去那般跪在地上哭泣求饒,他甚至在父親毆打母親的時候冷靜的坐在沙發上,最後撥打了報警電話。

  當警.察破門而入的時候,父親驚怒又憎惡的神情卻讓金光日久違的笑了出來。

  他終於清醒並且確認,這個頂著他父親的名頭的男人自始至終的沒愛過他,他所提供給他的所有的教育以及越來越好的資源,並不是單純的為了他好,不是為了讓他變得更加優秀,而是為了那可笑又單薄的面子,為了不成為政治對手們茶餘飯後的談資——這個男人認為他金光日是他政治生涯中的污點,是極其羞恥的存在,是一個恨不得殺之而後快的廢物。

  那麼理所當然的,這個男人更沒愛過自己的妻子,她對他而言只是個生育機器罷了。

  所以說啊,到底誰才是那個廢物?

  金光日用手掌遮住了臉上那誇張無比的無聲的笑容,直到帶隊的警.察喚他,他這才抹去眼角那笑出來的眼淚,最終秉著糾結恐慌的表情給警.方提供了半真不假的筆錄——雖然這沒有半點用處,因為以他父親現在的地位完全可以將這事兒輕鬆的壓下來。

  而最後的結果也確實如此。

  被男人一拳打倒在地的金光日望著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燈,上面折射的光線刺眼極了。可是他卻突然間想起兒時父親抱著他去夠那閃閃發光的裝飾物,那個時候他大概笑的很開心吧。

  不過現在想想卻有點噁心。

  金光日沒什麼表情的合上乾澀的雙眼,並任由男人繼續打罵他也不吭一聲,甚至不去反抗——就像是一具沒有任何知覺得屍體。

  他的母親呢?

  閉著眼睛只能看到一片黑暗的金光日想,估計她又躲在房間裡哭吧,畢竟之前父親打他的時候,她都是不阻攔甚至不露面的。

  每次都是這樣。

  她從來沒有維護過他,卻在奢求他的維護。

  他的母親會在被打了之後沒完沒了的哭泣。

  『光日啊,我該怎麼辦啊•••可我離不開他的•••』

  會沒完沒了的抱著他抱怨訴說著男人薄情。

  『光日,你長大之後會不要媽媽了嗎?媽媽真的好愛你啊。』

  會沒完沒了的看著那些體檢報告單。

  『光日,你要是正常的男孩子就好了•••怎麼可能會這樣呢?』

  會沒完沒了的很快忘卻疼痛。

  『光日,今天做爸爸最喜歡的鰻魚飯哦。我看他最近又開始忙了,唉•••』

  會沒完沒了的在公眾場合與那男人扮作一對恩愛的夫妻。

  『光日,爸爸還是愛媽媽的,對嗎?這張照片拍的真好,就是我的口紅有些掉了•••』

  沒完沒了•••

  『光日•••』

  沒完沒了。

  『光日——』

  沒完沒了!

  『閉嘴。』

  閉嘴!

  閉嘴閉嘴閉嘴!!

  「——」

  頭部的劇痛令金光日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他頭昏眼花的睜開眼睛,卻看到了男人瞪得猶如銅鈴的充滿了紅血絲的眼睛,那表情猙獰的活像是個從地獄裡爬出來的餓鬼,仿佛下一秒就會將他給生吞活剝。

  原來他的父親真的那麼恨他啊。

  金光日扯開破了皮的嘴唇,鐵銹味的液體順著牙齒流進了口腔,將他的舌頭染成了紅色,他淺褐色的眼珠死死地盯著男人的臉,最後在對方錯愕的眼神和怒駡中大笑出來。

  就像是一個瘋子。

  •••

  •••

  母親死了。

  對外說是舊疾復發。

  抱著黑白照片的金光日作為『孝子』站在人群的最前方,他眼含淚水的看著玻璃棺槨中母親蒼白的面容,看著身穿黑色西裝的父親雙眼通紅的為她遞上了最後一朵生前最愛的玫瑰。

  伴隨著葬禮司儀沉悶的聲音,身後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朋友們開始發出斷斷續續的哭聲,而金光日也眨了眨眼讓蓄積在眼眶裡的淚水流下。

  ——手有些酸。

  雖然心裡這麼想,但金光日卻紋絲不動的抱著相框維持著一個挺拔的姿勢,他垂下還掛著小小淚珠的睫毛,看著那價值不菲的相框,有點想在這軟質的木頭上留下點兒痕跡。

  不過說起來他的母親並不喜歡玫瑰,她不喜歡任何花束——

  因為她有花粉過敏症。

  可她從來都沒和男人說起過,因為她每次都因為那男人送過來的花束而驚喜。

  她一度認為他愛她。

  金光日重新抬起頭,紅色的玫瑰襯得母親的膚色更加慘白,那被一絲不苟的扣好且很靠上的衣領完美的遮住了脖頸上那圈青紫色的痕跡。

  只有他知道,母親是被父親掐死的。

  就在他因撥打報警電話而被痛打的第三個月的第一天,就在春天剛剛開始的時候。

  那天晚上似乎格外的平靜,這對於眼下充滿了火.藥.味甚至難以維持的家庭裡,是很難得一見的。

  不過金光日對此卻毫無感覺,他知道這種假像維持不了多久。由於早早地就完成了學校裡的課業——那對他來說簡直簡單的不可思議,所以他能夠分出更多的心思去學習其他的東西。

  政治,金融,法律,代碼等等。

  果然在他翻閱基礎的經濟學原理的時候,隔壁傳來了父親暴躁的叫駡,接下來就是母親的若有若無的哭聲。金光日翻書的手都沒有停,他習以為常的拿起一旁插.著耳機的手機,熟練地將耳機塞進了耳朵裡,最後調大了媒體音樂,播放了一首最近練習的鋼琴曲目——貝多芬的《暴風雨》。

  第一樂章開始。

  沉重莊嚴的樂聲幾乎掩蓋了隔壁的爭吵聲,他的手指不自覺得彎曲,隨著耳機裡的音樂在桌面上敲出沉默的樂章,大致看完了這本書之後,金光日的手上的動作一停,隨即探向了桌上的馬克杯,遞到嘴邊以後才發現裡面一滴水也沒有。

  於是他站起身,將手機揣進了睡衣褲兜裡,單手拿著馬克杯,繼續聽著音樂出了房門,在路過父母的房間時,他無意中發現房門是虛掩的,但他並未在意,而是一路去了餐廳為自己倒了杯純淨水,隨後便拿著杯子想回房間。

  當他再一次路過父母的房門前,卻在餘光中發現了什麼,接著他喝水的動作便停了下來,一口乾淨的水還含在嘴裡沒有咽下去。

  亮著曖昧的暖黃色燈光的臥室裡,雙人床上雜亂不堪,衣服枕頭落了一地,他的父親面目猙獰的跨坐在他母親的身上,一雙大手正攥著她脆弱不堪的脖頸。

  音樂逐漸變得焦灼而急切,就像是有什麼東西馬上就要從黑暗中踱步而出。

  女人的頭垂在床沿,額頭上是堆積在一起的醜陋的皺紋。她烏黑的長髮垂落在地,一雙胳膊正拼命的抓著男人結實的臂膀,接著她又漲紅著臉試圖將脖子上的那雙如鐵塊般的手拽開,卻只是徒勞。最後她大張著嘴巴試圖呼救,而赤紅而潮濕的眼卻在這一刻對上了門縫中金光日的眼,便瞬間迸發出了希翼和懇求。

  『光日!光日!!』

  她用口型喊出了他的名字。

  『救救媽媽——救——』

  可金光日的眼裡只有那一截脖頸,那血管暴起的卻依舊細膩的脖頸。

  他的睫毛微抖,捏著杯子的手漸漸地變緊,他仿佛看見了那頸動脈富有生機的搏動,是那樣的充滿活力,似乎在下一秒那凸起的血管裡就會噴出而些什麼東西來——

  他的心跳變得與平時不同,喉結上下一滑,口中已經變得溫熱且混合著唾液的水被他咽了下去。

  耳機裡的鋼琴聲也開始漸緩,就好像周圍的一切都消失了,變得空白。

  「••••••」

  母親通紅的眼睛暗了下來。

  她的雙臂無力的癱軟在了舒適的被子上,揚起了很輕的塵埃,但她脖頸還是那樣的修長美好,即使是在那鮮紅的印記下,還是那樣的美的令人著迷。

  而就在此時,他那如同野獸一般的父親氣喘吁吁的抬起了頭,卻在發現他的瞬間愣住了。

  金光日將自己的視線從那截脖子上挪開,隨後他將杯子拿起抵在唇邊,用喝水的動作掩住了那露齒的笑容,但他的一雙眼卻因為這笑容而彎起。

  他並不知道他此刻的眼神是多麼令人窒息,但他卻從父親那顫動著的瞳孔裡看到了一絲絲的端倪。

  隨後金光日那因為興奮而顫抖的手搭在了門把手上,並在父親的注視下安靜的關上了房門。

  瞧,他是個多麼體貼的兒子。

  他反身往自己亮著白熾燈的房間走去,雖然他的那處並無動靜,甚至此後也不會有任何的反應。但是他還是在這個瞬間體會到了某種不可名狀的快.感。金光日的指尖因為那餘韻而發涼發麻,而耳機裡的樂聲在他回到房間之後重歸平靜。

  第一樂章結束。

  回過神來的金光日壓下了上揚的唇角,他接過一旁不知姓誰名誰的親戚手裡的白菊,並將那殘缺了幾瓣兒的花放在了棺槨的尾部。

  最討厭花的母親,還是在大片花朵的簇擁下敗落了。

  ——不過這確實是件可笑卻有趣的事情。

  不是嗎。

  他懷抱著那張黑白照片,背對著正哀悼著親人逝去的人們,露出一個隱秘又期待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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