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在醫院和野蠻（前）女友狹路相逢01┃李師師是個狠人

保住了，他的命根子保住了！

他一進醫院就被抓去做了B超，蓄了一把大白鬍子的老醫生還幽默，笑眯眯地對李一笑說道：“小朋友運氣不錯啊，要知道多少男人都是這麼一不小心就成了太監。”

“我沒事啦？”李一笑喜出望外。

“我兄弟能出院啦？”韓麥也喜不自勝。

“只要不再疼，一般沒大礙。”老醫生說道。

李一笑感動到淚流滿面，夏甜雨更是喜極而泣：“太好了，我不用嫁給太監了！”

醫生繼續笑眯眯地說：“小姑娘，你們宮女和太監搭夥過日子的不叫嫁人，這叫對食。”

夏甜雨臉一紅，大聲道：“我當然知道，只是剛才一時沒想起來罷了！我可喜歡看宮廷劇了！”

一臉慈祥的老醫生突然精神一震：“你也喜歡看歷史宮廷劇？”

“啊？啊，是……是啊。”夏甜雨沒想到這位老醫生這麼潮。

老醫生喜笑顏開：“我也喜歡。《大明王朝1566》真是太經典了，我閑著沒事翻來覆去看呢。小姑娘，你喜歡看哪一部劇嗎？”

夏甜雨壓根兒沒聽說過老醫生說的那部劇，愣愣地說道：“我喜歡看《絕世寵妃之愛在宮闈》。”

老醫生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千言萬語化為一聲冷漠的：“哦。”

李一笑感覺到了空氣中彌漫的尷尬，打了圓場：“現在年輕人，口味就是這樣的。”

韓麥在一旁使勁點頭：“對啊，現在的年輕人還喜歡喊麥呢。”

李一笑猛地轉頭去看韓麥：大哥，你這樣自黑真的好嗎？

老醫生皮笑肉不笑地補充了兩個字：“呵呵。”

夏甜雨隱約感覺到自己說了不恰當的話，但又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有些局促不安地說：“既然你不會變成太監了，我也不用嫁給你了，那我們回去吧，先說好了，你既然沒事，我是不會賠你醫藥費的！”

李一笑頗為嫌棄地看了她一眼：“我就算變成太監也不會娶你……啊不，和你對食的！”

夏甜雨氣憤道：“我這麼漂亮想娶我的人一抓一大把，個個賣力跪舔，輪得到你？”

“舔狗終將一無所有。”李一笑冷酷地說。

“你說誰舔狗呢？我才不是舔狗！我才沒有舔金鋒呢！你混蛋！你才會一無所有呢！”夏甜雨回想起自己對金鋒毫無結果的暗戀，感到自己舔狗的心被深深刺痛了，氣急敗壞地摔門走了。

李一笑默默無言：姑娘，你這樣自爆真的好嗎？

韓麥撓了撓頭：“兄弟，我去看看甜甜，免得她走丟了。”

李一笑也不知道這姑娘哪來這麼大脾氣，汗顏道：“去吧去吧。”

陪他來醫院的兩個同事都走了，李一笑和老醫生大眼瞪小眼，老醫生冷酷道：“你既然當不成大內總管，跪安吧。”

“喳！”

李一笑被趕了出去，在走廊裡徘徊，他還不知道同事的手機號碼，這會兒都不知道哪裡去找人，只好自己在醫院裡晃蕩，希望碰運氣能找到他的小夥伴。

但是他忘了，他這個人天生事故體質毫無運氣可言。

醫院走廊慘白的燈光下，李一笑清晰地看到了前方有一個熟悉的老太太拄著拐杖顫巍巍地向他走來——可不就是那個差點掉進池子裡的老太太？！

她不是被他那個如花似玉心如蛇蠍的“女兒”送到醫院檢查去了嗎？竟然好巧不巧地和他在同一家醫院裡？

李一笑頓時渾身一凜，左右環顧，生怕哪裡又殺出一個女裝大佬按住他碰瓷。

左看右看，四下無人，李一笑松了口氣，背過身去躡手躡腳地準備跑路，就當沒見過這個老太太。

可不料，這老眼昏花的老太太看到了他遠去的背影，突然精神一震，高聲喊道：“榮榮！榮榮你等等外婆！”

誰他媽是榮榮？

李一笑慌忙扭頭，卻見那老太太突然健步如飛地朝他追來，一邊追趕一邊喊著“榮榮”。

“我不是啊！你認錯人了！”李一笑生怕這又是一起新型碰瓷事件，嚇得拔腿就跑。

這不跑還沒事，一跑就出了問題，李一笑還沒跑出幾步，迎面撞上了一個人，他一邊道歉一邊抬起頭，卻對上一張皮笑肉不笑的漂亮臉蛋，女裝大佬李師師意外地說道：“沒想到你這個人還挺厚道的，我都不要你賠醫藥費了，你竟然還主動找上來了。既然你這麼真心實意地想要賠錢，走吧，跟我去交醫藥費。”

老太太也終於追了上來，欣喜地抓住李一笑的胳膊：“榮榮，你可算回來了！”

前後狼後有虎，李一笑絕望地說道：“你們果然是聯合起來碰瓷我。”

李師師卻聞言臉色一變：“你認錯人了，他不是榮榮。”

李一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到底誰是榮榮啊？”

“他怎麼不是了？師師你是太久沒見到榮榮了吧？”老太太眉開眼笑地把李一笑和李師師的手交疊在了一起，對李一笑說道，“傻孩子，你媽媽都好久沒見到你啦，她可想死你啦！”

李一笑驚恐地看著李師師：“夭壽啦，你孩子都有我這麼大了？你今年到底幾歲啊？！”

李師師斜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她年紀大了，腦子不清醒，根本沒有這個人。”

李一笑扁扁嘴：“所以你是多嫁不出去，才讓她焦慮到直接認了個孫外？”

李師師的臉頓時黑了下來：“閉嘴！”

老太太沖李一笑咧開嘴，牙都掉了一半了，滿臉的皺紋都擠到了一起，跟一朵皺起來的菊花似的。

李一笑也只好沖老太太乾笑，笑得像一個發現自己身中五百萬卻在彩票兌換點弄丟了彩票的倒楣蛋，比哭還難看。

這難道是報應嗎？他天天占人家便宜喊人家“崽”，逼著人家叫爸爸，現在好了，他多了個媽！還是個男的！

“我能走了嗎？我同事還在等我呢？”李一笑用渴望的眼神看著李師師。

李師師還沒回答，老太太就著急了：“不行啊，榮榮，外婆都好久沒有見到你了，你這麼快又要去美國念書，外婆捨不得你啊，你可不可以別走了？”

李一笑驚訝地在李師師耳邊說道：“你媽這腦補的人設做得還挺完整的啊。”

李師師的神色有些複雜，他拉過老太太的胳膊：“媽，走吧，我們該回家了。”

“不走，我今天不走了！我要和榮榮說說話！”老太太一手被李師師拉著，另一手拉住了李一笑，沖他笑，“榮榮，我們再聊聊天吧，外婆想死你啦！”

李一笑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為難地看著李師師，李師師皺了皺眉，不知道想了些什麼，最後對李一笑點了點頭。

李一笑哭喪著臉，拉過李師師小聲道：“你讓我演你老母親的海歸外孫？夭壽啦，我就念了個職高，ABCD全靠蒙，英語只考40分！”

李師師一臉冷酷：“要麼演，要麼掏醫藥費，你自己選吧！”

“你，你這是……逼良為娼！”李一笑氣憤道。

李師師挑了挑眉：“你英語不怎麼樣，語文倒是還可以嘛。湊合演演吧，還能跑咋滴？”

李一笑哭喪著臉問道：“真的不能罷演？”

李師師冷酷道：“可以啊，給錢。”

貧窮讓一個可悲的男人當場放棄了節操認賊作媽。

只要生活過得好，哪裡需要幹哪裡，這就是他的命了！

李一笑打定主意後深吸了一口氣，既然都當人家的兒子了，他說什麼也不能放過這個便宜老媽。於是李一笑伸出了手，猥瑣地搓動著三根手指，作出一個“要錢”的動作，滿臉堆笑道：“我這麼有原則的人，那當然是選擇當你的兒子啦！媽，給崽崽一點零花錢唄？崽崽是真的缺錢啊！”

李師師的臉上出現了殺氣。

老太太及時拯救了處於“死亡”邊緣的李一笑，拉著他在走廊兩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關切地問道：“榮榮，有女朋友了嗎？”

“啊……這個……有一個，不過已經分手了。”

“哎呀，怎麼分手的呀？”

李一笑尷尬地抓了抓臉，看著老太太關切的目光，他沒法隨意敷衍過去：“就是兩人不太合適吧……”

李師師瞥了他一眼，倒是沒說什麼嘲諷他的話。

老太太十分惋惜：“有照片嗎？給外婆看一看呀。”

李一笑掏出了手機，打開相冊給老太太看，他的手機裡一大半都是各種表情包，剩下的除了各種美食照片，就只有一個姑娘的照片了。

那是一個有些圓臉的姑娘，看起來甜甜的，正是家中長輩都會喜歡的那種長相。她一手拿著叉子往嘴裡送食物，另一手比了個可愛的“V字”手勢，對著鏡頭笑得一臉開懷。

老太太越發惋惜了：“哎，多好看的姑娘啊，你們怎麼就分手了呢？”

李一笑勉強笑了笑：“很多事情上，我們的想法不太一樣……其實她也很可憐……不說啦，不就是分手嘛，這年頭誰沒分過幾次手啊！”

李師師冷哼了一聲：“我啊。”

李一笑用狐疑的眼神看著他：“你確定不是因為你是一條單身狗嗎？”

李師師：“……”

竟然無法反駁！

“那你們現在還有聯繫嗎？”老太太問道。

李一笑搖了搖頭：“早就不聯繫啦。”

號碼還留在他的手機裡，卻已經不再聯繫，但是不再聯繫不代表李一笑沒有關注她，她還是呆在他的微博特別關注裡，她新發的每一條吃播視頻他都會看，還用小號給她點過贊。

“有會動的照片嗎？”老太太繼續問道，滿臉都是好奇。

“是視頻吧？”李一笑被老太太急切的神情逗笑了，打開手機微博裡的特別關注，隨便點開了一個視頻給老太太看。

鏡頭裡的女主播熱情地對觀眾揮手介紹自己：“Hello，大家好，我是你們聰明活潑可愛但能吃的豬豬女孩圓圓！今天我要吃的東西可不一般……”

李一笑凝視著螢幕上這個熟悉的姑娘，一切恍然間回到最開始的地方，他提著外賣急匆匆地跑上沒有電梯的樓層，氣喘吁吁地敲開了她的門……

“我從小就喜歡吃各種好吃的東西，每次吃到美食都覺得好幸福！我要把這種幸福傳達給別人，所以我才想做吃播。李一笑，我要成為最棒的吃播女主播！”她大聲對李一笑宣佈。

那一瞬間，這個姑娘的身上有一種他無法移開視線的光彩。他一生都不會忘記。

他們分手三個月，他背起為數不多的行囊到處流浪，一路靠打工賺路費，走到哪裡是哪裡。這一路上他想了很多，關於自己的未來，關於她的未來，他確定，他們不會再有未來了。

李一笑以為自己可以很輕易地放下這一切，他們一同努力的一年零三個月對他而言好像是一場太過久遠的夢，他只是從這個夢裡醒來。可他不甘心就這樣告別這個行業，也不忍心看著她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他想證明給她看，即便不去欺騙觀眾，他也可以獲得成功，甚至比她更成功。

關於她的未來，他也許已經無法再參與，但至少，他要給她展現另一種未來。

發小陳陽的一通電話，為他不著邊際的流浪之旅畫下了一個句號，也讓他下定決心，從幕後走到台前。

如今她換了策劃，換了攝影，換了後期——從前這些都是他的工作——唯一沒有變的是她面對鏡頭時的笑臉和津津有味的吃相。明明是一個近來主打大胃王的美食主播，她吃得比從前還多，可卻越來越瘦了。

“榮榮，榮榮？”老太太喚他，終於把一個走神的人喚了回來。

李一笑脫口而出：“誒，外婆！”

李師師“撲哧”一聲笑出了聲。

夭壽啦，他還真的喊出了這一聲“外婆”，他這是被洗腦了嗎？還是演戲演上癮了？

李一笑氣憤地看著李師師：“又不是喊你，你笑什麼笑？”

“誰是我兒子我笑誰咯。”李師師理直氣壯道。

李一笑正色道：“你錯了，我不是你兒子，我是你爸爸！”

老太太用拐杖一下戳在了李一笑的腳上，嚴肅道：“不許對你媽沒大沒小的！”

李一笑疼得一激靈，背都挺直了。

“榮榮，你也老大不小了，女朋友分手就分手吧，外婆再給你介紹一個吧。剛才給外婆帶路的那個小護士人可好了，和你般配！”老太太興致勃勃地說道。

哎呦，這是要給他介紹小護士？

李一笑害羞地婉拒：“我哪配得上人家啊。”

“可以的，你們般配，沒有問題！誒，小趙，正好，我給你介紹個物件吧！”老太太突然高聲對路過的護士喊道。

人高馬大膘肥體壯的男護士回頭一看：“啊？”

李一笑看著滿臉橫肉的男護士：“啊？！”

介紹物件？介紹誰？難道是……男護士的目光落在了嫣然一笑的李師師身上。刹那間，他好像被丘比特的愛神之箭射中了一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知道對著“美女”傻笑個不停。

於是李一笑看著男護士，男護士看著李師師，一個驚恐一個害羞地異口同聲道：“這不好吧？”

老太太喜笑顏開：“哪裡不好啊？你們般配得很！小趙啊，這是我外孫李宇榮，在美國念書，可有出息了，你這麼漂亮，工作穩定，和他很配啊！”

趙護士投向李師師的目光一下子扭到了李一笑身上，表情呆滯，萬萬沒有想到這個老年癡呆的老太太竟然連男女都分不清楚了！他完全接受不了自己的相親物件從一個大美女變成了一個大老爺們！

李一笑尷尬地笑了：“老太太腦子不清醒，你別往心裡去啊。”

趙護士面無表情：“哦，我還有工作，先走了。”

“外婆我也有事，我先走了，下次再來看你！”李一笑心覺這是個好時機，不等老太太反應過來，跟著趙護士拔腿就跑，簡直使出了吃奶的勁，飛一樣地逃離了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