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懲戒

　　「怎的？」

　　「正梳妝呢，爺怎麼過來了？」莊婉對著鏡子看了眼，見好了才站起身，歎道，「身子不爽利，臉色也差了一截，等下見額娘可得好好遮遮，省的擔心。」

　　「我瞧還好。」胤禛握著莊婉的下巴看了看，「中午回來你再躺躺。」

　　腰間頓時被莊婉擰了一把，「卻不知是托了誰的福。」

　　胤禛小小地得意，心情大好，連平日都不大碰的銀耳甜湯都多用了一碗。

　　因為都要進宮，時間趕著，連帶莊婉也不敢再拖時間，隻匆匆交代了一遍府上的事，門外的胤禛見自家福晉這般仔細的樣子，既覺得莊婉不愧是他看中的能做好事的人，又覺得莊婉太過操勞。

　　「身子不是不爽利？」胤禛看著莊婉轉身眉頭微皺的樣子，打斷了她的話，「額娘在宮裡等著，再者，不過半天時間，交給下面人也無妨。」

　　府上的大爺都這麼說，再加上腰上卻是墜墜地發酸，莊婉便不再說什麼，隻跟在胤禛身側往門外去。

　　卻是外面娉娉婷婷走來一個身著粉色旗裝的女人，正是趕著時間過來的李氏，見到迎面走來的胤禛，臉上立刻揚起羞怯的喜樣。

　　「李氏給爺請安。」

　　胤禛打量了她一眼，隻嗯了聲。李氏還想說點什麼，便看到後面跟著出來的莊婉，登時臉色微變，只是再看看莊婉上了粉明顯憔悴了些的臉色和踉蹌了一下的步伐，只道是莊婉果然在胤禛面前沒討好，現在兩人一起只是因為莊婉今天也要進宮。

　　平日福晉最恨的就是被男人下面子的樣子還被妾室看到，李氏憋了一晚上的心霎時間鬆快起來，故意又轉向莊婉，笑顏豔豔地做了禮。

　　「李氏給福晉請安！」沒等莊婉說什麼便直了身子，帕子掩著嘴角道，「福晉今兒的妝真好，果真福晉身邊都是手巧的。」

　　莊婉莫名地看她一眼，「李妹妹怎麼來了，可是大格格和小阿哥那裡又有什麼事？」

　　李氏面色一曬，立刻笑道，「自是沒問題的。前些日子身子不適，今兒個爽利了些，妾身是特來請安的。」

　　聞言莊婉的神色更加詫異，「尋日的請安可不早就免了嗎？」

　　卻是莊婉來了這裡，早上便愛晚起，又懶得天天面對宋氏逢迎李氏挑事的樣子，除非月初月中，早晚安卻是免了的。

　　為著這事吳嬤嬤還好一陣心疼，只當莊婉是被李氏折磨狠了，脾氣都沒了。

　　莊婉越是理所當然，李氏神色便越發僵硬，不由覷向一旁的胤禛，「賤妾自是知道的……昨個兒小丫頭為了賤妾叨擾福晉許久，賤妾知後甚為惶恐。賤妾身子不適……」

　　「既然身子不適，那便在屋裡待著好好養著，」胤禛驟然發話，不耐地摩著指節上的玉扳指，「大格格和小阿哥你也照顧不來，直接送來……」

　　李氏卻是傻臉了，孩子是她的命根子，看著面前神色冷漠的男人，不由失聲，「爺！大格格和小阿哥可是賤妾的……」

　　這邊莊婉心裡卻也是猛地揪起來，她自是不願養李氏的孩子的，可偏偏不知道李氏又幹了什麼惹了胤禛的嫌，他素來是愛把事記在心裡的，估計這男人心下一煩，便又要把李氏的孩子往自己這裡送了。

　　這算什麼事？小妾幹出事，竟還要來折騰正房不成？

　　眼見得胤禛的眉頭重重挑起，莊婉連忙插口道，「妹妹這是怎麼了，爺體諒你身子不爽裡，只怕孩子和你肚子裡的都照顧不來而已。宋氏也是有過好些個孩子的，暫且讓她照看著，等你身子好了再挪回來豈不好？」

　　眼見得李氏還要說什麼，莊婉微微笑，「你們關係素來是親近的，交給她總比交給旁的好。爺，你看呢？」

　　這說的是早些年李氏得勢時候的事，宋氏可沒少向李氏投誠，被壓得死死的。

　　大早上便鬧出些糟心事，胤禛想到先前讓莊婉抱孩子時的反應，歎了口氣應了。

　　「也好，你且看著安排吧。」

　　莊婉心下一鬆，便招了竹湘來，「去跟宋格格說一聲，她那院子還有幾間房空著，趕緊招人佈置了，東西從庫房取新的就好，莫要委屈孩子們。」然後對李氏身旁的丫頭道，「還不把李格格扶回去，都這個月份了，你們這幫下人可得盡心！」說得丫頭小香扶著虛軟的李氏諾諾地應了。

　　進了宮，難免問到孩子的事，弘暉死後四貝勒府上就沒了嫡子，在子嗣上就顯得格外薄弱。偏偏皇家關心子嗣薄弱就是讓府上進新的女人，要莊婉說，平白進來些沒事折騰人的，就能折騰出嫡子了不成？

　　只會越折騰越沒嫡子才對。

　　莊婉挑著府裡的事講了些，說到把李氏的孩子送了宋氏那裡，德妃也無甚大反應，只點了頭，旁敲側擊地道，心思多的就是該管管。

　　「你以前就是太縱容她們了，大家裡哪有孩子自己養著的道理，你還是抱過來養為好，總歸是跟你親近的。」

　　作為宮裡的大妃，這般苦心教導也是上心的了。

　　莊婉笑容淺淺地應著，「身子一直沒好透，總覺得心力跟不上。再者……」說著，聲音低了下去，「兒媳還想再懷上一個，好歹弘暉以後也有個香火……」

　　德妃默然歎息，拍了拍莊婉的手，「正是這個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