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好好的氛圍被梁小鳥一句話破壞,幸好孫逸飛那邊人多熱鬧沒聽見,不然准得揍他一頓。
林穆心裏既不感慨也不感動了,木著臉敲了下樑小鳥的腦袋,“瞎說什麼?”
梁小鳥還不服氣,摸著額頭認真道:“真的!我那次尿床泡壞了小霸王遊戲機,就是因為玩了火!”
“……你那時候睡覺前,爸媽是不是讓你喝了很多水?”
梁小鳥努力回憶了一下,“好像是……”
“……”
怎麼就能傻成這樣?
林穆擔憂地看著梁小鳥,忍不住擔心梁爸爸不在公司,他會被那些副總們欺負。
派對還在繼續,等孫逸飛和謝海青停下親吻,林穆和梁小鳥送上自己的祝福和禮物,酒店的服務員已經在沙灘上擺好了燒烤架和各式海鮮。
情場小王子孫一達蹭到了白裙子小姑娘邊上,臉上頂著兩朵紅暈,看起來比處男還純情。
“……這麼說也不太對,他本來就是個處男。”
說起這個,梁小鳥得意地挺了挺胸膛。
而他,已經是一個身經百戰的已婚人士了。
“……”林穆簡直沒眼看。
同樣是處男的單身狗小白“嗷嗚”了一聲,順著他的腿滾到沙灘上,歡快地奔向工作人員剛抬過來的一個水族箱。
裏面裝的是梭子蟹,蟹鉗都被繩子綁住,剩下長長的、尖銳的蟹腿能夠自由活動。
一小半的梭子蟹都在努力地越獄,其中一隻踩在同類的身體上,爪子已經勾住了水族箱的邊緣。
小白仰著腦袋,好奇地看著那只梭子蟹,把下巴貼在箱壁上。
很快,越獄的梭子蟹拼著戳瞎同類眼睛的風險,把自己送到了箱子外邊的世界,然後鬆開爪子,自由下墜——
八爪朝天地橫在了哈士奇那張高貴冷豔的臉上。
小白用鬥雞眼看著越獄蟹正對著它的屁股和白肚皮,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麼,“汪嗚?”
越獄蟹揮舞著爪子,口吐白沫:放我下去!
然而小白並不能理解一隻螃蟹的肢體語言,反而覺得對方是在跟自己玩耍,尾巴飛快地搖動起來。
“汪嗚!”
工作人員很快搬來新的食材,瞧見梭子蟹橫在客人寵物的腦袋上,嚇了一跳,趕緊把越獄蟹抓回了水族箱,蓋上蓋子。
小白隔著玻璃跟裏頭的梭子蟹玩了一會兒,很快聽見自家主人在叫自己的名字,於是邁著小短腿,從沙灘表面“遊”回他們身邊。
沙灘表面留下一條長長的痕跡,像是大蟒蛇從這邊路過,只不過腦袋處變成了一隻甩著舌頭的哈士奇。
梁小鳥嫌棄地抱起它,“別亂跑,你這麼矮,待會兒這些人喝醉了踩到你怎麼辦?”
林穆拿毛巾粗略地清理了一下小白的肚皮,上面全是走動中蹭到的沙子。
“帶它去吃點東西,吃完了讓人先送它回房間。”
這時謝海青湊過來,很嚴肅地對梁小鳥說道:“不要老拿它的個子說事兒,小孩子的內心很脆弱的!”
“……”
食材全部準備停當,酒店的廚師開始烹飪,負責海鮮的廚師拿起竹簽,乾脆俐落地刺穿了一隻梭子蟹的心臟。
把蟹殼刷洗乾淨後,廚師嫺熟地掀開螃蟹殼,剔除肺葉及尖臍,放到水裏洗乾淨、加入配料,然後用錫箔紙包起來、放到燒烤架上。
海鮮的烹飪不需要太久,侍應生佈置好餐桌,眾人就紛紛落座。
小白趴在梁小鳥的懷裏,十分懷念沙灘“游泳”的滋味,扒拉著四肢正想下去,卻突然聞見食物的香味,把腦袋轉了過來。
然後就瞧見剛剛還在水族箱裏跟自己玩耍的梭子蟹們紛紛變成了紅色,趴在餐盤裏一動不動。
孫一達跟白裙子女孩兒坐到了一起,終於不再是孤零零的一個人。
林穆和梁小鳥坐下時,孫一達剛掀開一隻梭子蟹的外殼,細心地挑出蟹肉,整齊地放進身旁女士的盤子裏。
白裙子女孩兒吃了一點,被同桌的另外一個女生叫起來,手拉手去洗手間補妝。
梁小鳥對孫一達的殷勤嗤之以鼻,“你給多少女生剝過螃蟹?”
孫一達頭皮一緊,趕緊壓低聲音道:“別這樣!我認錯,我懺悔!我教你怎麼開螃蟹還不行嗎?!”
作為一個渣男,為女伴剝蝦、剝蟹、開核桃等等可以獲得好感度的技能都是必修課程,孫一達甚至還有一手好廚藝。
梁小鳥追林穆的時候曾經向他討教過這些技能,但是自從前女友聯繫自己卻不是為了複合,而只是想問梁繼的火鍋蘸料配方後,撩妹導師孫一達深感挫敗,於是撂挑子不幹了。
梁小鳥同樣壓低聲音:“教我做飯!”
孫一達臉色一下就綠了,想也不想地拒絕道:“不行!我剛買的全自動一體化廚房!不能再炸一次了!”
林穆適時開口:“梁小鳥。”
這人簡直跟個小孩兒似的,生起氣來半天都不消停。
孫一達這回找的顯然跟前邊那些都不一樣,要真是讓他給攪黃了,以後這兩人還怎麼見面?
梁小鳥也不是不知道這一層,只不過孫一達上回辦事實在不太地道,想嚇嚇他罷了。
他意味不明地哼了一聲,過了一會兒說道:“愣著幹嘛?教我剝蟹,阿穆等著吃呢!”
孫一達清了清嗓子,掐著聲音說道:“……喳,奴才遵旨。”
“別用這種聲音跟我說話!雞皮疙瘩都要出來了!”梁小鳥罵了一聲,停頓一下,很快笑起來,“你個臭小子,這次看在阿穆的面子上,就饒了你……”
小白歪著腦袋看他們倆剝蟹,突然認出其中一只是掉在自己腦袋上那只越獄蟹,頓時彷彿被電擊了似的,“嗷嗚”一聲,甩著腦袋瘋狂往梁小鳥的懷裏鑽。
“嗷嗷嗷嗚!嗷嗚!嗷……”
夭壽啦!我的梭子蟹朋友們都被吃掉啦!下一個不會是我吧!
狗子還不想死啊!
……
派對開到很晚,孫家給所有人安排好了房間,今天晚上就住在海島上。
孫一達特意給梁小鳥和林穆兩個留了個情趣套房,作為上回白月光事件的賠禮。
雲歇雨畢之後,梁小鳥抱著林穆躺在巨大的圓形水床上,饜足地親親懷中人的耳朵。
“我讓人買了一家海鮮餐廳,到時候天天給你剝螃蟹吃。”
林穆的身體還沉浸在快感中,但腦子裏的旖旎卻因為他這句話散了些,深吸口氣閉了閉眼,說道:“……不用了。”
看梁小鳥這個樣子就知道,他這個人壓根想不出什麼浪漫的點子,最初告白的時候是這樣,後來求婚也是這樣。
當初梁小鳥做這兩件事情的時候,都是孫一達給他出的主意,而且結果顯而易見,都成功了。
——這也是為什麼,他會那麼相信孫一達這個狗頭軍師的話。
梁小鳥告白那天,是10月2號,國慶假期的第二天。
聯誼會的主持人,也就是林穆的室友,原來準備在聯誼會後,帶領成功牽手的成員們一起去爬長白山,培養一下感情。
結果那天最漂亮的妹子——女裝的孫逸飛被自家親哥給拐回了家,最帥的兩個男生——林穆和梁繼又看對了眼,分別按住了兩邊蠢蠢欲動的追求者們。
其他人對比了一下剩下的聯誼物件跟這三個人的品質,頓時失去了對這個活動的所有興趣。
還是再等等吧。
萬一哪天也有個帥氣多金的男人突然冒出來,坐在他們對面,拿一盤火鍋蘸料跟他們搭訕呢?
到最後,剩下的人裏誰也沒有成功牽手,只有林穆和半途闖進來的梁繼兩個人走得比較近。
林穆的室友兼主持人在這次活動中感受到了深深的挫敗,拒絕三人同行吃狗糧,於是這次旅行就成了林穆和梁繼兩個人的約會。
十月一號出發,第二天,林穆和梁繼抵達了長白山下的小鎮。
八月份那場十年之約的餘波還沒過去,又是國慶假期,來長白山旅遊的人很多,幾個著名的旅遊景點都失去了平日的寧靜。
在小鎮上休整的時候,一些韓國遊客總是想攔住這兩個帥氣得有些過分的小夥子,跟他們倆合影。
這時候梁繼總會把林穆拉到自己身後,用剛從網上查到的韓語拒絕對方:“請不要打擾我們。”
他們倆沒有跟旅行團走,自己找了個當地的退役兵當嚮導。
走到天池邊,其他的遊客都停下來拍照留念,林穆和梁繼不太在意這個,隨意拍了幾張照片,就在湖邊找了塊地方坐下,吃點東西補充體力,靠在一起看風景。
天池是休眠火山口積水形成的湖,夏融池水比天藍,冬凍冰面似雪白,被16座山峰圍繞,湖面一點波瀾都沒有,像一面鏡子一樣,把四周山峰的倒影都攏在裏面。
大自然的美總是能夠觸動人心靈最深處的東西,林穆和梁繼靠在一起,身體的溫度隔著厚厚的棉衣傳到對方的皮膚上,引發心底一片波瀾。
他們對視一眼,很快又將視線轉開,不經意似得舔了下自己的嘴唇。
梁繼不是什麼詩意的人,這麼安靜了一會兒,很快就耐不住性子,拉著林穆要玩遊戲。
林穆這才回過頭,再次跟他對視,帶著笑意問道:“玩什麼?”
他對這個沒什麼心眼的男生表現出了超乎尋常的耐心,有時候感覺自己就像是在照顧一個年紀相仿的弟弟,但是內心裏那種悸動,又跟兄弟情完全不一樣。
林穆知道,自己的心恐怕已經被這個獵人抓住了。
在剛剛那一瞬間的對視裏,又或者是在聯誼會上,那一小碗的蘸料裏。
梁繼像剛認識的時候那樣,朝他笑了一下,露出兩排大白牙,“送你個禮物。”
說完,他脫掉手套,雙手同時伸進自己的背包裏,摸索了一陣,然後握著拳頭伸到林穆跟前。
“猜猜看,禮物在哪只手裏?”
林穆瞧著梁繼,在那雙跟天池湖水一樣澄澈的眼睛裏瞧見了雪山的倒影,還有他自己。
他想,他知道梁繼接下來會做什麼。
曖昧達到一定程度的時候,由誰來捅破那一層窗戶紙,各自都心知肚明。
這是一種默契。
他選了左手。
梁繼攤開手,掌心裏是一行字:我喜歡你。
林穆忍不住笑了起來。
在此之前,他從來不覺得自己會選擇一個比他還小一歲的男人--甚至可以說是男孩兒--但命運的美妙之處,就在於它經常會給人意料不到的驚喜。
林穆的掌控欲和好奇心都不強,但當時的情況下,他卻非常想知道梁繼的另外一隻手裏藏著什麼。
梁繼卻把手背到身後,朝他神秘地搖了搖頭,“秘密。”
林穆瞧著他的眼睛,那裏面有細碎的光芒,是擺脫束縛逐漸釋放出來的愛慕。
那專注的神情實在是太迷人了,林穆忍不住屏住呼吸,定定地瞧著他。
片刻後,兩個人的呼吸都亂了一下,同時回頭朝嚮導大喊道:“回去!我們要回酒店!”
嚮導正在喝酒,被他們嚇了一跳,差點兒嗆到,“現在?”
兩個年輕人臉上綻放出笑容,“現在,立刻!”
他們等不及了。
……
海島上的酒店裏,林穆的神經被回憶觸動,翻身壓住梁小鳥,定定地瞧著他。
梁小鳥下意識扶住他的腰,還沒有從吃螃蟹的話題中回過神,“……阿穆?”
林穆的臉頰燒了起來,俯身下來吻住他的唇,低低地說道:“已經過了零點。”
此時此地,兩個人還有餘力,難道就此休戰?
梁小鳥僅僅愣了一瞬,很快反應過來,腰間一用力,將林穆從自己身上掀下來壓在水床上,狠狠回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