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扒啦

　　一路順利，很快就回到了B城。

　　顏楨突然掏出手機看了看——啊，十一點了！

　　當下裏，他也不再慢悠悠了，直接轉過頭去。

　　方振邦一直在觀察顏楨，見了連忙問：“顏大師，您有什麼吩咐嗎？”

　　顏楨說：“我要回去做飯了。”

　　方振邦：“……”

　　其他人：“……”

　　——看吧！顏大師對藺隊果然是真愛！還惦記著做飯呢！

　　已經抓到了扈冰青，方振邦沒理由要顏楨跟他們回去特辦處總結工作，於是立即回復：“您只管回去，我們這邊沒事兒了。”

　　顏楨滿意地點點頭，優哉遊哉地拎著九尾狐，直接回到了寢室裏。

　　這個點兒差不多正好是他平時做飯的時候，他從兜裏抓出一根長長的草莖，對著九尾狐的脖子一栓，把它給系在一旁。

　　女辛：“……”

　　要不是怕被立刻扒皮，它一定會說士可殺不可辱。

　　顏楨沒理它想什麼，又掏出一些食材後，開始給藺陽鋒做飯了——就跟以往的每一次一樣，不同菜色二十來樣，絕對的色香味俱全。

　　女辛只好老老實實地趴在旁邊，它時不時就看見顏楨掏出幾種生前實力強大的異獸扒皮取肉或者掏出更美味的部位，渾身瑟瑟發抖。

　　糟了，該不會被殺了扒皮以後也被這麼做了吃吧……

　　半個小時候，所有的菜上了桌。

　　就跟訂了時間似的，有人拿鑰匙開了門，然後傳來“嘎吱嘎吱”的輪子滑動聲。

　　女辛立即發現，顏楨笑成了一朵花兒，特別殷勤地走出廚房。

　　然後就傳來顏楨溫柔的嗓音：“你回來啦？飯菜已經做好了。”

　　接著，來人的聲音有些低沉，聲音裏帶著些戾氣：“多謝。”

　　顏楨的聲音更溫柔了，好像要滴出水來似的：“不用謝呀，你好好吃就行啦。”

　　戾氣的嗓音說：“嗯。”

　　女辛：“……”

　　那個山精太他媽可恨了吧，對它和對那個剛來的，哪像是一個人？

　　廚房外，藺陽鋒跟以往每一次一樣大快朵頤，他一邊吃，一邊也打量了顏楨。不是為別的，而是他知道今天是顏楨一大早就跟特辦處一起出去抓那只母狐狸的事，現在顏楨已經回來了，那麼事情肯定是順利解決了。

　　看著顏楨沒什麼異樣，他就沒多問。

　　等吃完飯，顏楨把碗筷全都送進廚房的洗碗機裏——這是藺陽鋒偶爾一次帶回來的，可把顏楨給感動壞了——然後出來時，他牽著只四腳著地、尾巴簇在一起蔫兒不拉幾的狐狸。

　　藺陽鋒低頭看一眼，愣了愣：“九尾狐？”

　　顏楨喜笑顏開：“我給你帶的……”他想了想人類習慣的用詞，“帶的手信。你看看它的皮子，喜歡不喜歡？”

　　藺陽鋒：“……”

　　不是抓扈冰青去了嗎，那不是八尾狐嗎，怎麼來了個九條尾巴的？

　　顏楨還盯著藺陽鋒的臉，等他回答。

　　藺陽鋒嘴角微抽：“還行吧。”

　　顏楨眨眨眼：“那你最喜歡什麼顏色呀？”

　　藺陽鋒彷彿聽出點什麼，身體有點繃著，問：“你問這個幹什麼？”

　　顏楨說：“我去給你剝你喜歡的皮子呀。”

　　藺陽鋒揉了揉太陽穴，他其實對皮子沒什麼要求，印象裏，從破殼以後他就是獨自摸爬滾打，在最初躲避這些有皮子的還來不及，後來有實力了，那些帶皮子的早就死的死睡的睡，他也沒機會更沒心情去找，哪還能想到哪張皮子更喜歡？

　　現在被問了，這一時間，他也不知道是感動呢，還是糾結。

　　藺陽鋒最後還是說：“都可以，不然你給我個驚喜吧。”

　　顏楨的眼睛瞬間亮了：“好！”

　　藺陽鋒鬆了口氣：“那我回房間了。”

　　顏楨用力“嗯”了一聲，他要扒皮子了，血淋淋也不想給蛋崽看呢。

　　藺陽鋒朝他點了點頭，轉動輪椅，回到自己的房間裏。

　　他不由又想了一回，這顏楨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對他這麼好，又為什麼好像跟他很熟悉，偏偏，他記憶裏從來都沒有。

　　藺陽鋒有些懷疑，顏楨是不是認錯了人，也想過開口問一問，但每次想問時看到顏楨那開心的樣子又問不出口……有時候，他都忍不住捫心自問，自己是不是失去了什麼跟顏楨相識的記憶，可是不對啊，他明明記得很清楚，從出生到現在，所有的經歷，都歷歷在目。

　　•

　　等藺陽鋒回房後，顏楨蹲在九尾狐的前面，朝他露出個笑容。

　　這個笑容無疑是非常非常好看的，可是看在女辛的眼裏，就跟催命符似的，讓它不由自主地渾身瑟縮了一下。

　　顏楨有些好奇地問：“你什麼時候醒的呀？”

　　女辛警惕地看著他：“三天前。”

　　顏楨有些驚訝：“那扈冰青剛受傷你就醒了？”

　　女辛沒有放鬆戒備：“不是，她傳承的是我的血脈，重傷快死的時候發出了一種信號，我才先醒過來的。”

　　留下來的幾隻九尾狐，彼此的實力沒太大差別，論理說是該一起醒過來的，還是因為扈冰青的緣故，才讓女辛第一個醒。

　　女辛本來以為這是自己運氣好，只要玄孫傷勢痊癒，就可以帶著它混跡在現在的世界裏，想怎麼吃人就怎麼吃人，等其他同族醒來以後，根本不會是它的對手。可它卻沒想到，先醒的反而先倒楣，直接撞上了扒皮怪！

　　每時每刻，它心裏都在後悔。

　　顏楨沒管女辛心裏怎麼想，而是摸摸下巴，笑著說道：“這樣啊，那我開始扒皮啦，你忍著點痛哦。”

　　女辛：“……”

　　活、活扒嗎？？？？

　　•

　　十分鐘後。

　　顏楨雙手平舉，在他的兩臂之間，一張流光溢彩、彷彿披著風的青色毛皮熠熠生輝，每一寸的皮毛都無比順滑，真是美到了極點。

　　這樣的皮子，世上罕見！

　　顏楨滿意地摸了又摸，然後才小心翼翼地收好。

　　然後，他對縮在牆角的肉團說：“可以啦，你留下三條尾巴就走吧。”

　　女辛忍著渾身的劇痛，還沉浸在一種無法自拔的悲慟與一種古怪的慶倖裏。

　　扒皮，原來真的只是扒皮？居然、居然沒有殺了它！

　　渾身的妖力鼓蕩，只在短短幾秒鐘的時間裏，女辛的身上重新披上了一層皮毛，新長出來的皮毛不僅毛髮粗糙，色澤也很暗淡，上面更沒有帶著清晰的妖力，就像是一隻再普通不過的狐狸。但是，命保住了。

　　女辛回憶顏楨的話，幾乎是立刻褪掉了三條尾巴，渾身的妖氣陡然降低了幾十倍，再也沒有一開始那種凌駕於眾多狐狸之上的威懾了。

　　這也不奇怪，九尾狐的第九條尾巴才是精華，前面八條加在一塊兒，也比不上那第九條。所以，哪怕是九尾狐只褪下一條尾巴，還剩八尾，也已經變弱很多，更何況還是再褪兩條。

　　總之，現在的九尾狐比扈冰青剛出場時還差一些，大概也就是個五級的水準。

　　褪掉尾巴後，女辛緊張地開口：“我、我做完了。”

　　顏楨側頭看它：“那你走呀。”

　　女辛看似猶豫，實際閃電般地出現在門口：“我走了。”

　　顏楨看都沒看它一眼，隨便揮了兩下手。

　　女辛眼裏光芒一閃，幾乎是刹那，已經遠遠奔逃而去。

　　這一刻，它壓根就不想什麼吃人啊混跡在人類社會的事了，它只想趕緊回到青丘山上修行，怎麼也要重新把第九條尾巴長出來！

　　……人類確實是它的“最愛”，可人類的身體裏沒什麼靈氣，只是好吃而已。

　　到底，還是活著更重要。

　　寢室裏，顏楨把那三根尾巴撿起來，扒掉外面的皮，把尾巴肉都給切下來，剁吧剁吧做成丸子，放進冰箱裏凍起來。

　　他分得很細緻，其中第九條尾巴剁成的丸子是單獨存放的，畢竟它的靈氣最旺盛，也才配給他家蛋崽吃掉嘛。而另外兩條，靈氣就弱太多了，剁成的丸子他準備炸好以後帶到店裏去賣掉，換點錢回來，給蛋崽換最好的家庭影院，回頭讓蛋崽在家裏開開心心的……

　　•

　　顏楨坐在雕花木桌後喝茶，在桌子的一角，有個小爐子，爐子上有個盤子，裏面放著十幾個肉丸子，正隨著爐火的炙烤嗞嗞冒油。在桌子的下面有個大桶，裏面滿滿當當的都是肉丸子，每個丸子都一模一樣的大小，一模一樣的形狀。

　　鄒凱踏進門來，依舊是奉命跟顏楨搞好關係，不過這回因為大家一起合作過了，所以也就不需要他尬聊了。

　　見到顏楨後，鄒凱立刻笑著說道：“顏大師，托您的福，我們處裏已經派人去挖掘青丘山裏的資源了。一切順利的話，隊員們的實力都會提高很多。”

　　顏楨聽他恭維，想了想：“女辛回去啦。”

　　鄒凱的笑容僵在臉上，難以置信地說道：“可是，您不是說要它的皮子？”他心裏猛地湧起一種不好的預感，該不是九尾狐花言巧語，矇騙了顏大師放走它吧？要真是那樣，他們特辦處就麻煩了！

　　顏楨詫異地看他：“扒了啊。”

　　鄒凱一愣，張口結舌：“扒了？扒了怎麼它……還活著？”

　　顏楨懂了鄒凱的想法，弱唧唧的人類要是扒皮肯定會死，可九尾狐不會呀。於是，他就直接解釋：“它自己可以又長皮的。”

　　鄒凱深呼吸，心情有些複雜：“那它……您覺得我們現在能對付它嗎？”

　　顏楨說：“應該可以吧。”

　　鄒凱一喜：“難道它沒了皮毛後實力大降？”

　　顏楨點點頭：“也算？”他指了指爐子上烤著的丸子，“我還剁了它三條尾巴。”

　　鄒凱的視線順著顏楨的手指看向肉丸，心裏陡然產生一個奇怪的想法。

　　難道、難道……這是九尾狐的尾巴肉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