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艾找對象

　　立夏笑了， 「咱們鄰居都知道，你是國家電視劇製作中心的人， 雖然很有名氣， 也得聽領導的。到那時只會說你領導， 不會說你。」

　　「但願吧。」小寒上輩子隻拍過電影， 因爲起點高， 第一部電影就得獎，後來幾乎沒拍過爛片， 哪怕有幾部票房撲街，也有獎項挽尊， 所以觀衆對她很友善。也是因爲在電影圈打拼，小寒不怎麽關注電視劇，也不大清楚電視觀衆喜歡什麽， 對於這部狗血滿滿的電視劇， 小寒心裡很沒底。可事已至此，說再多也沒用，「爸的車借我用一下。」

　　夏民主：「你隨便用。」

　　「我用就得給你加滿油，換成你兒媳婦就隨便。」立夏不禁嘖一聲， 「您老真偏心。」

　　夏民主瞥他一眼， 「那讓小寒給我加滿油？」

　　「你不講小寒也會加滿。」立夏道。

　　夏民主：「連你都知道這一點，我會不知道？我知道，還用得著再重複一遍麽。」

　　立夏噎著了。

　　蔡紅英忍不住說，「活該！」

　　立夏猛然轉向她，嗤一聲， 「想現在就分家是不是？」

　　「你——」蔡紅英指著他，張了張嘴，「懶得搭理你。」

　　立夏：「說得誰稀罕搭理你似的。」

　　「吵，使勁吵，明年這個時候想吵也沒得吵。」夏民主道。

　　蔡紅英猛然把到嘴邊的話咽回去。

　　立夏瞥一眼她，輕哼一聲，向娃娃走去，「爸爸領你去公園。」

　　「這麽冷公園沒什麽好玩的。」小寒道，「離晌午還早，你開車帶他去遠地方逛逛吧。」

　　妞妞從屋裡跑出來，「我可以抱著娃娃坐在後面。」

　　「作業寫好了？」立夏看著她問。

　　妞妞：「可不可以下午再寫？」

　　立夏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看得妞妞心驚膽戰，想說她不去了，才開口道，「拿圍巾帽子，上車等著。」

　　「哎，謝謝小叔。」妞妞轉身就喊，「姐姐快來。」

　　囡囡：「我得看書。」

　　「勞逸結合。」立夏拿著車鑰匙走過來，「平時上課，星期天還窩在屋裡，別回頭還沒到高考，你先抑鬱了。」

　　夏明義聽他這麽一說，連忙說，「囡囡，出去散散心，下午再看。」

　　囡囡下意識看立夏。

　　立夏皺了皺眉，「走！」

　　囡囡跑回屋拿東西。

　　立夏載著仨孩子繞著首都三環轉一圈，回到家正好吃飯。飯畢，娃娃就往外跑。

　　小寒忙問：「幹什麽去？」

　　「車上等著。」娃娃大聲說。

　　夏民主樂了，「還玩上癮了。得睡午覺，醒來再去。」

　　「我不困，爺爺。」娃娃道。

　　立夏笑著說，「爸爸開車累了，爸爸得睡一會兒。過來，陪爸爸睡會兒。」

　　「媽媽不累。」娃娃走過來說。

　　小寒：「但是媽媽吃過飯就想睡覺啊。睡覺開車會把車開到河裡的。」

　　娃娃停下來，望著小寒，又看看立夏，最後轉向他大伯和他二伯。立夏開口說，「不用看他們，他們都不會開。」

　　「回頭我們就買輛車。」夏明仁道。

　　立夏嗤一聲，「真有錢。」

　　「我，我就是有錢。」夏明仁說著話，忍不住偷偷瞄一眼夏民主。

　　立夏看到他的小動作，冷冷吐出一個字，「蠢！」

　　「你說誰？」夏明仁瞪著他問。

　　小寒搶先道，「車是消耗品，大哥，房子能增值。」頓了頓，「你們又不談生意，買來也用不著。再說一輛桑塔納現在能在亞運村買一套房，過幾年可就不見得了。」

　　「這些不用你說我也知道。」夏明仁道。

　　立夏嘖一聲，「媳婦兒，知道什麽叫倒打一耙了吧。以後多吃菜，少說話。」隨即給小寒夾一塊瘦肉，「吃點補補，好去錄歌。」

　　小寒點點頭，眼角餘光注意到娃娃還在門口站著，「寶貝兒，要不要跟媽媽再吃點？媽媽吃不完這麽大一塊。」

　　「我幫你，媽媽。」娃娃想著出去玩兒，就吃個七分飽，小寒這麽一說，小孩兒坐在他媽腿上又吃三大塊肉，才搖搖頭表示自己飽了。

　　立夏放下筷子，爺倆擦擦嘴，就抱著他回房間，給娃娃講故事。

　　小寒和蔡紅英一起把厨房收拾乾淨，到臥室就看到娃娃趴在立夏身上睡著了。不禁摸摸兒子的小臉，「你現在有自己的辦公室，我去錄歌的時候，你帶他去上班吧。」

　　因爲工作關係，立夏和小寒很少同時陪娃娃出去玩兒。小寒一想到娃娃之前跟自己在劇組待幾個月，就心疼孩子，不捨得再把他扔在家裡讓長輩照看。

　　立夏小時候跟沒爹沒媽的孩子差不多，他厭惡張淑華，對夏民主也親近不起來，對兩個哥哥也一樣，以致於他覺得妻兒才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也想把最好的給妻兒。可是他沒太多錢，也沒什麽權，能做的便是好好照顧他們娘倆，於是就說，「行啊。正好我單位的人都想見見娃娃。」

　　「見見他？」小寒看一眼娃娃，「見他做什麽？」

　　立夏：「想看看你兒子是不是跟你一樣好看。」

　　小寒不由自主地笑了，「那就把他帶過去。對了，跟保安說別讓他出去。」

　　立夏：「放心吧，他不敢亂跑。」

　　娃娃是不敢往別處跑，但他到新聞中心就一刻沒停過，看到有白頭髮的就喊爺爺，看到和他媽媽差不多大的就喊阿姨，小嘴特別甜，短短半天，連忙著背稿的播音員都知道他叫娃娃，大名夏小滿。

　　晌午，立夏從辦公室出來，就看到他兒子左手一把糖果，右手一把瓜子，兜裡也裝的滿滿的，「誰給你的？」

　　娃娃想抬手指給立夏看，兩個小手滿滿的，就努努嘴，「那個爺爺，那個叔叔，那個，還有那個。」

　　「你有說謝謝嗎？」立夏問。

　　娃娃點點頭，「我說謝謝啦。」

　　「你們挺閒啊。」彎下腰接過娃娃手裡的東西，立夏睨了衆人一眼。

　　一位年輕女子連忙說，「冤枉，是娃娃太可愛，我特意出去買的。」

　　「上班時間出去？」立夏問。

　　年輕女子臉色微變，弄不清他接下來要說什麽，就老老實實說，「快過年了，家裡準備些年貨，我早上上班的時候就順便裝一點，只有一點，都給娃娃了。」

　　立夏抱起娃娃，瞥她一眼，轉身去食堂。

　　年輕女子大鬆一口氣，就忍不住說，「這個閻王怎麽能生出娃娃那麽可愛的孩子。」

　　「小心他聽見。」另一個中年男子道。

　　年輕女子下意識往電梯口看一眼，「走了，走了，現在該到食堂了。」

　　立夏抱著娃娃到食堂就問，「想吃什麽？」

　　「不想吃。」娃娃道。

　　立夏捏捏他的小臉，「吃零食吃飽了？爸爸打個酸酸甜甜的西紅柿炒鶏蛋，我吃西紅柿，你吃鶏蛋？」

　　娃娃不餓，聽到「酸」字有一點點感覺，「好的。」

　　立夏把他放座位上就去打飯，用西紅柿湯汁給他拌點米飯，不想吃不想吃，娃娃還是吃小半碗飯，肚子也撑得鼓鼓的，隨後就忍不住打哈欠。

　　立夏沒再逼他，吃好飯就哄他睡覺，隨後把他放辦公室裡的沙發上，給他蓋上從家裡拿的小被子。娃娃一覺睡到兩點，醒來睜開眼看到陌生的地方，張嘴就想哭，眼前也多一個人，「爸爸？」

　　「是不是忘了這裡是爸爸工作的地方？」立夏笑著問。

　　娃娃楞了楞，隨即小臉通紅，拉著被子蒙上頭。

　　立夏抿嘴笑笑，「要不要上厠所？爸爸領你去。」

　　娃娃扔下被子衝立夏伸出手。

　　立夏抱著他出去，娃娃看到上午給他花生的伯伯，張嘴就好，「伯伯好。」

　　對方嚇一跳，循聲看去，不由自主地笑道，「娃娃好。」

　　「伯伯再見。」娃娃揮揮小手。

　　對方下意識問，「主任回家？」

　　「上厠所。」立夏朝娃娃屁股上一巴掌，「別調皮。」

　　娃娃拍拍他爸爸的肩膀，「不調皮。媽媽說，再見是過會兒見。」

　　「你媽媽說的是改天見。」立夏推開厠所門，「要不要我給你脫棉褲？」

　　娃娃抬起手，「謝謝爸爸。」

　　立夏搖搖頭，輕笑一聲，「快點，爸爸在外面等你。」

　　「我不拉臭臭。」娃娃解决好，跑出來就拽立夏的胳膊。

　　立夏又彎腰給他提上褲子，「明天跟你媽媽去錄音棚吧。」

　　「我喜歡爸爸。」娃娃以爲錄音棚是片場，片場工作人員沒有隨身帶吃的習慣，而且片場還冷，得時刻戴著帽子和圍巾，因此第二天小寒一說帶他去錄音棚，娃娃伸手抱住立夏的大腿，哪也不去，就跟爸爸。

　　錄音棚沒什麽玩的，也沒幾個人，立夏是不可能讓娃娃去的，那樣講不過是逗娃娃，見娃娃這樣，就趁機說，「今天不准再要別人的東西，給你也不能要。不然就跟媽媽去錄音棚。」

　　娃娃點點頭，「不要。」

　　到新聞中心，人家給他東西，他拔腿就跑，以致於還沒到飯點，娃娃就跑餓了。晌午，娃娃吃滿滿一碗飯，立夏高興了，也放心了。又過三天，娃娃在他爸單位玩够了，小寒也錄好了，離過年也沒幾天。

　　周末，立夏帶著妻兒去特供處弄一車東西，回去的路上就問小寒，「要不要給師大那邊送點？」

　　「不用吧。」小寒道，「小艾談個對象，今年應該會把人帶回去，奶奶爲了面子也會多買點年貨。」

　　立夏：「我怕老太太指望人家拿東西過去。」

　　「那，我們繞過去看看，先別拿東西，就說咱們帶娃娃出來玩兒。」小寒猶豫片刻，「我奶奶要是真等著人家拿東西，再給他們一點肉和兩條魚。」

　　立夏想一下：「我聽你的。娃娃，老奶奶要是問你幹什麽去了，你就說玩兒，不知道怎麽回答，就對老奶奶說，你問問爸爸媽媽。」

　　「我知道，爸爸。」娃娃枕著小寒的腿，躺在車座子上，「爸爸，下午出去玩兒。」

　　立夏：「下周末，今天爸爸媽媽累了。」

　　「我不累啊。」娃娃道。

　　立夏轉個彎，才說，「你媽媽一直抱著你，你當然不累。」

　　娃娃看到熟悉的樓房，連忙坐起來，「到了？」

　　「快了。」立夏話音落下，開始减速，三分鐘，車停在他岳父家門口，打開車門，小虎從裡面出來。

　　娃娃扒著窗戶大喊，「舅舅！」

　　小虎打車車門抱起他，「有沒有想舅舅？」

　　「想舅舅。」娃娃摟著他的脖子，在小虎臉上「啵」一下，就指著隔壁，「舅舅，那邊是什麽？」

　　小虎順著他的手指看去，看到攤子上多不勝數的零食和玩具，「舅舅不知道。外面冷，我們進屋。」不等他開口，就抱著他進去。

　　甫一進去，娃娃就掙扎著要下來，隨後就往外跑。慢一步的小寒到門口堵住他，隨即伸手抱住他，「家裡有好吃的和玩具，不准再買。」

　　「我不買。」娃娃說著話，眼睛瞪得滴流圓，無聲地說，你冤枉我。

　　小寒瞥他一眼，「外面車多，不買也不能出去。」抱著他往裡走，到裡面看到小艾正抹泪，頓時嚇一跳，「怎麽了？」

　　「奶奶駡她了。」小虎小聲說。

　　小寒：「因爲什麽？」話說出來，猛然睜大眼，不敢置信地問，「小，小艾，你不會是，懷孕了吧？」

　　「什麽？」小艾忘記哭。

　　韓高氏抬起頭，「你說啥？！」

　　「不，不是？」小寒鬆了一口氣，就問，「**了？」

　　小艾的臉一下紅了。

　　小寒忙問：「真的？」

　　「大姐！」小艾無語，「胡說什麽。」

　　小寒不禁眨一下眼，「都不是？奶奶幹嘛駡你？奶奶，什麽事不能好好說。」

　　「我想跟她好好說，她根本沒容我說。」韓高氏指著小艾，咬牙切齒道，「要不是看她自己能掙錢，我都想打死她。」

　　立夏試探道：「跟錢有關？」

　　小虎連連點頭，「我姐夫就是我姐夫。」

　　「別貧！」小寒瞪他一眼，「到底什麽事？」

　　小虎輕咳一聲，就看向韓高氏。

　　韓高氏冷聲道，「看我幹啥？你姐問你話，快說。」

　　「這一兩年流行洋節日，再過幾天是洋人的情人節，二姐就想給她對象準備個禮物。」小虎道，「二姐不知道買什麽好，我就陪二姐去街上轉轉，然後讓二姐就買一塊男士手錶。」說到此，不禁看一眼韓高氏，「進門被奶奶碰個正著，奶奶一問價格，就說二姐倒貼人家，還說二姐是不是嫁不出去。」

　　小寒不想也知道應該挺貴，但她很好奇，「什麽表？」

　　「海鷗。」小虎道。

　　立夏驚訝道，「你還真捨得啊，小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