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扯謊

　　小寒微微搖頭， 「不行哦。」

　　「爲什麽？」囡囡不解。

　　小寒：「因爲他的臉比豆腐還嫩，臉皮薄， 輕輕碰一下就有個紅印子， 他不舒服。」

　　「對哦。」妞妞收回手， 「紅了。」

　　囡囡勾頭一看， 娃娃的臉上真有兩個手指印， 正是妞妞剛才戳的，「你別戳他， 妞妞。」

　　「不戳，以後都不戳了。」妞妞嘴上這樣說， 還是忍不住想伸手摸摸，於是就把胳膊背到身後，打量一番娃娃， 「比我的臉還軟。」

　　小寒好笑， 「你十歲，他才一個多月大。」

　　妞妞說出來就意識到不對，小臉微紅，「我忘了。」

　　「沒關係， 現在記住也不晚。」小寒看向立夏， 「你去把衣服洗洗？」

　　立夏點頭，「我去。」說著，就往屋裡去。

　　蔡紅英扭頭看向夏明義，「你看看人家。」

　　「怎麽了？」夏明義明知故問。

　　蔡紅英：「小寒坐月子的時候他洗衣服，小寒出月子了， 還是他洗。」

　　「所以呢？」夏明義道。

　　囡囡仰頭看她爸，「從明天開始你洗衣服。」

　　「爲什麽不是你洗？」夏明義問。

　　囡囡想一下：「因爲我還沒成年。」

　　「這個理由不錯。」屋裡有吊扇也有台扇，而兩個風扇都開著，一家人便擱屋裡坐著，夏民主道，「四年後換你洗。」

　　囡囡：「四年後再說。小嬸，娃娃好像要睡覺。」

　　「也該困了。」小寒走過去把他放小床上，隨後拿個板凳坐在床邊，「你和妞妞也去睡會吧。」

　　夏天熱，人容易犯困，小寒話音落下，妞妞就忍不住打個哈欠。於是就拉一下囡囡，姐倆去屋裡一覺睡到將近三點。

　　她倆起來醒醒困，吃塊西瓜就找娃娃。

　　樊春梅道，「你叔和你嬸剛回屋。」

　　「睡覺？」囡囡問。

　　樊春梅點頭，「應該是。你們別去打擾他們，你嬸天天十一點睡，四點醒，白天不多睡會兒，身體可撑不住。」

　　「我們知道了。」妞妞看一眼冰箱，「我想吃雪糕。」

　　樊春梅：「過會兒再吃。」

　　五點多一點，妞妞拿一個雪糕，剛把雪糕紙扔垃圾桶裡，立夏抱著娃娃出來了。

　　妞妞拔腿跑過去，「娃娃。」

　　「娃娃還在睡。」小寒隨後出來說。

　　妞妞不解，「那你幹麽把他抱出來？」看向立夏問。

　　立夏：「屋裡悶。」說著話就往樹下去。

　　「樹下會不會有蟲啊。」囡囡擔憂道。」

　　小寒把床放下，立夏就把娃娃放在床上，小寒立刻把手裡的東西罩在小床上。囡囡驚訝，「蚊帳？」

　　「去年的，破了一個洞，我想扔忘了扔，把洞剪掉正好當他的蚊帳。」小寒笑著說。

　　囡囡不禁說，「小嬸真厲害，連這些都能想到。」

　　「你叔提醒我的。」小寒道。

　　囡囡看一眼立夏，不信。

　　立夏嗤一聲，便對小寒說，「你看著他，我去給他買兩箱尿不濕。」

　　「又用完了？」樊春梅不禁問。

　　立夏：「還有一包，也快了。」

　　「讓你們用尿布，你們非要用那個，麻煩還浪費。」樊春梅道，「你們嫌舊衣服不好，買點棉麻布也比尿不濕省啊。」

　　立夏看著她，「你給洗尿布？」

　　「我，我洗就我洗。」樊春梅猶豫一下就說。

　　可是小寒不好意思，她畢竟只是立夏的嬸子，不是她婆婆，而這麽熱的天小寒不想洗，更不捨得讓立夏洗，畢竟他一周上六天班，平時就够累的，「等他一周歲就好了。」

　　「還有十一個月。」樊春梅提醒她。

　　小寒看看她兒子，「娃娃這麽乖，也許十個月大就知道自己尿尿拉屎了。」

　　「你當娃娃是天才啊。」樊春梅忍不住說。

　　「娃娃就是天才。」

　　立夏的聲音傳進來，小寒驚訝，「你還沒走？」

　　「不用去了。」立夏推著車子進來。

　　小寒不解：「怎麽了？」

　　「我來了。」

　　小虎的聲音突然響起。小寒張嘴想說什麽，就看到他和小艾進來，手裡還拎著兩大包東西，「你買的？」

　　「是也不是。」小虎道。

　　娃娃還沒出生，夏明珠、夏明敏和夏明佳就認爲娃娃是男孩，哪怕立夏反復强調，有可能是女孩，三人也不管，每人給娃娃買一套男裝。

　　小寒的師妹和同學以及立夏的朋友買的也是男裝，而韓家又準備兩套，導致娃娃的衣服能穿到一周歲。小寒就跟大家說，以後別再給他買衣服。

　　住在小寒房子裡的那些人，估摸著小寒該出月子，就讓在小虎店裡賣磁帶、和電子産品的韓來玉問，孩子穿多大的衣服。

　　小虎就對他說，娃娃的衣服多的穿不完，於是就建議他們買尿不濕。

　　孫大明有錢，想給他侄子弄一箱，考慮到別人，就跟大傢伙兒說一人買一包，便是小虎和小艾拎來的這些東西。

　　小艾道，「够用三四個月的。」

　　「讓他們買這些幹什麽啊。」小寒皺眉道。

　　小艾：「韓來玉他們要買的。再說了，要不是你在這裡，他們現在還擱家裡插秧種稻呢。」頓了頓，「大表哥都想在首都買房了。」

　　「買房？」蔡紅英驚訝道，「你表哥這麽有錢？」

　　小虎見她一臉不敢相信的模樣，很想翻白眼，「沒錢。有錢早就買了。」

　　「可是你剛才說想，不就是要買？」蔡紅英問。

　　小虎：「想是還在猶豫。」讓妞妞給他搬個小馬扎，坐下解釋給小寒聽，「大表哥覺得幾千塊錢買一間店鋪，地段還不是很好，很不划算。不買吧，他現在租的店面租金一年比一年貴，大表哥又怕以後太貴租不起，所以一直在猶豫。」

　　「小明怎麽想的？」小寒問。

　　小虎：「他倆想擱在一起買，奶奶不同意，我也覺得不大好。可是像我那邊好一點的店鋪，一間他也買不起。」

　　「那就先買房。」小寒道，「前門大街那邊的房子便宜，要是錢不够，就再往南，或者去五道口東北面看看，以後在五道口擺攤，那邊學校也多。」

　　小虎不禁眨了一下眼，「那邊是郊區。」

　　「這個，我不知道該怎麽解釋。」小寒沉吟片刻，「亞運村那邊以前就是莊稼地。」

　　小虎眼中一亮，「姐的意思是市政府準備在那邊蓋亞運場館？」

　　立夏嗤一聲。

　　小虎：「不是？」

　　「虧你還是大學生。」立夏道，「現在是亞運，將來就是奧運。」

　　「奧運！？」

　　衆人驚呼，皆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樣。

　　立夏：「怎麽了？十年前你敢相信咱們也能辦亞運？」

　　「你姐夫說得對。」小寒倒是不意外立夏會提到這一點，「城中沒地方，將來辦奧運肯定是往周邊拓展。對了，上個月國家還要在五道口那邊搞高新技術産業開發試驗區，以後發展好了，那邊的房價肯定會漲。」

　　小艾道：「問題能發展好嗎？」

　　「你倆啊。能不能問問你大伯不就知道了。」樊春梅道。

　　小虎猛然驚醒，「對，大伯，大伯——」

　　「別喊，出去了。」立夏想他一個肯定答案，但他還是說，「發展不起來，在那邊也合算。大明弄一套小院子，把老人孩子接過來，老人看著孩子上學，他媳婦也能出攤。兩口子分開幹，最多三年，就能掙一間店面。」

　　小虎知道孫大明一個月能賺多少錢，算一下，「我回頭就跟他說。」

　　「差多少讓他找你奶奶借。」立夏道，「給她利息，你奶奶一準借。」

　　說到這個，小虎也想到借小寒的錢還沒還。幷不是小虎忘了，而是韓高氏給五千，他先給小艾兩千。缺了兩千，算上去年暑假他擺地攤的時候攢的私房錢，也不够小寒的，就决定再擺一個暑假地攤，攢够了一塊還她。

　　立夏提到利息，小虎覺得不用等到暑假。他到家就跟韓高氏，讓韓高氏再給小寒一千。原本說好五千，突然多一千，韓高氏不大樂意。

　　小虎就說，小寒現在不拍戲，也沒廣告代言，孩子還用尿不濕，將來還吃奶粉，手裡連一點錢也沒有，你也不說多給她點，以後再想找她要東西就難了。

　　韓高氏能看出來，小虎故意的，但她也找人打聽過，他們如今住的兩間兩層小樓漲了不少，別說給一千，給兩千，她還能賺一間，就給小虎一千。

　　小虎放暑假就給小寒送過來。

　　小寒聽說他找韓高氏要六千，却只能給她五千，不禁想笑，「天天扯謊，哪天翻車了，奶奶不指著你的鼻子駡，我的五千塊全給你。」

　　「你們不說，我和二姐不說，她不會知道的。」小虎道，「姐和姐夫工資高，這個錢也用不著，回頭借給二姐吧。」

　　小寒：「小艾要幹什麽？」

　　「讓二姐跟大明哥一塊去買房子。」小虎道，「房子看好，我們就去羊城批發電子産品，順利的話今年暑假就能賺上來。」

　　小寒：「你當自己印鈔啊？」

　　「我搞批發。」小虎道。

　　小寒睜大眼，「你，搞批發？」

　　「對。」小虎笑著說，「我和二姐、大明哥和小明哥輪著去羊城，不間斷，首都這麽大，一個小商販賺他一百，一百個就是一萬。」

　　小寒張了張嘴，擔憂道，「你弄這麽大會不會有什麽危險？」

　　「不會。」小虎道，「我們是薄利多銷，又不是囤積居奇、買空賣空，沒人管我們。再說，有夏大伯那麽一尊大佛，也沒地痞流氓敢找我們麻煩。」

　　小寒猶豫片刻，「明年不准再做。」

　　「明年我是老師，你給我再多錢，我也不幹。」小虎道，「大明哥說，真能幹好就把小姑一家帶過來。」

　　小寒對兩個便宜姑姑印象挺好，「路上注意安全。我再給你拿五百，多了我現在也沒有。」

　　「不用，我找奶奶要。」小虎道，「這一年多賺的錢都在她手裡，那麽大年紀，房子還是他們的名，也不知道還要錢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