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定下

　　院長噎住了。

　　電視臺主任忍俊不禁。人藝領導後退兩步。表演系系主任看到， 怕到最後三家單位都不要，就開口說，「依我看韓小寒同學就去電視臺。」

　　話音落下，衆人齊刷刷看向系主任， 包括還沒去卸妝的學生。

　　系主任幷不希望小寒去話劇院， 在人民藝術劇院領導找到他時， 他就給個模棱兩可的答案。因爲什麽？系主任從她身上看到星光。

　　好演員有很多很多， 能憑一個角色就讓觀衆記住他的臉， 吸引很多觀衆給電視臺寫信的幷不多。小寒正是極少數之一。

　　起初系主任沒考慮過電視臺， 小寒拍的《臨危受命》播出， 系主任家的大人小孩脫口而出，張雙雙。系主任楞了， 一時沒想起來張雙雙是誰。他五歲的孫女告訴他， 《知青》裡的張雙雙。

　　《知青》雖然時常重播，但多是放在晚上， 那時候他孫女都睡著了， 所以沒看過幾次。孩子小，還不甚記事， 居然能記住小寒，系主任這才留意她。

　　《楊家將》播出，電視臺熱綫電話被打爆一事， 他也聽別人說過。系主任便認爲小寒應該拍電視劇，扮演不同角色，接受觀衆檢閱， 她想懈怠觀衆也不同意。如果進了劇院，像主任所言，一年磨一部，哪怕小寒不斷進步，成了藝術家，又有幾人還記得她？

　　看話劇的時候別人或許能想起她，可大部分人民群衆忘了她。系主任也想過讓小寒拍電影，但電影製片廠有幾個不錯的女演員，到那裡小寒就得跟別人爭。

　　小寒去電視臺，是台裡唯一一位知名青年演員。拍電視劇，也能成爲表演藝術家，還是家喻戶曉的藝術家。戲劇學院也會因爲她，在坊間的知名度蓋過電影學院，他們學校表演系的老師也不用愁招不到好苗子。

　　系主任心裡想的這些，自然不會同衆人說，否則幾家單位的領導又得吵起來。系主任看著劇院院長說，「小寒到話劇院，然後去拍電視劇，常年不在劇院，劇院的其他同志會有意見吧。」

　　「這是一定的。」朝廷台主任道，「不說別的，接下來的《穆桂英》，把韓小寒同志的戲集中起來拍，也得一個多月。算上到劇組和回去休息幾天的時間，得兩個月。」說完看向劇院院長，你就別跟我爭，讓人家小同志作難了。

　　院長眉頭微皺，「今年不是剛拍了《楊家將》？你們電視臺資金——」

　　「觀衆反響熱烈，我們也沒辦法。」主任打斷他的話，「不瞞你說，我們電視臺還决定年後就拍《西游記》，和《穆桂英》同時拍攝。」

　　小寒抬頭看向主任。

　　院長：「你們忙得過來嗎？」

　　「忙不過來也得忙，爲人民服務啊。」主任道，「這兩年拍的都是古裝片，我們電視臺打算登報徵集現代劇本。韓小寒同志以後每年要拍兩部電視劇。」

　　院長不信：「兩部？」

　　「是的。」主任道，「假如有好劇本，小寒同志可以拍一部現代劇再拍一部古裝劇。」頓了頓，看向小寒，「服從組織安排嗎？」

　　小寒抿嘴笑笑。

　　主任：「就這麽定了。」

　　「定什麽？」國家話劇院院長道，「韓小寒同志還沒答應。」

　　立夏走過來：「我替她答應。」

　　「你是？」院長疑惑不解。

　　立夏：「我是她愛人。不出意外的話，我會去電視臺工作。」

　　「你？」主任驚訝，「你哪個學校的？」

　　立夏：「帝都大學。」

　　「帝都大學？不錯，不錯。」主任十分滿意，「你想去哪個部門？」

　　立夏：「學校讓我去新聞中心，具體還得你們單位定。」

　　「我現在就可以答應你，等等，你是哪年考上大學的？」主任突然想到，「和韓小寒同學一樣？」

　　小寒：「不是的。他是七七年考上的。」

　　「不錯！」主任更滿意，隨即算一下，「按照時間你這個學期就可以去我們單位了。」

　　立夏點頭：「是的，不知道什麽時候過去合適。」

　　「下周一過來吧。」主任看向院長，你好意思拆散人家小夫妻嗎？

　　院長嘆了一口氣，隨即想到他此行也不是衝小寒來的，心裡好受許多，「韓小寒同志，哪天在電視臺沒戲拍，歡迎去我們單位。」

　　小寒笑笑：「謝謝院長。」

　　「應該謝謝你自己。」院長同她握握手，就轉身往外走。

　　小寒想送兩步，田老師按住她的肩膀。小寒停下來，「主任，我哪天去報導？」

　　「你的畢業論文？」主任提醒。

　　小寒：「不在學校也可以寫。我家離這邊很近，缺什麽資料可以隨時來學校找。」

　　「我們家附近也有個很大的圖書館。」立夏道。

　　主任點頭，「你也周一過去吧。」

　　「謝謝主任。」小寒微微鞠躬。

　　主任笑笑，「拍出觀衆喜愛的電視劇，就是對我最大的感謝。」

　　「小寒一個人可沒法拍出觀衆喜愛的作品。」立夏笑著說，「導演、編劇、服道化比她還重要。」

　　主任：「不愧是表演工作者的家屬。」

　　「應該的。」立夏說著，見他想走，就和小寒送他出去。隨即才回來騎車載小寒回家。

　　倆人到家洗洗躺在床上已十點半了。小寒今天太累，到床上就讓立夏關燈。立夏想以玩笑的口吻跟他說有個女人喜歡她，見她滿臉疲憊，把話咽回去，把燈關上。

　　翌日上午，立夏到學校就找老師。他們的課都差不多了，鄭小兵、姜渺、周琰等人每天都去學校，就是爲了等單位通知。

　　鄭小兵見立夏工作落實，有點羡慕，就請班主任催催他單位。

　　班主任對學生家的情况比較瞭解，比如姜渺，等著工資養孩子。鄭小兵提醒她一下，九月底，立夏的同學們全部離校。

　　鄭小兵去《華國日報》，周琰去了新華社。在立夏拿到十月份的工資時，蘇靜怡找到夏明珠，問她立夏怎麽不在學校。

　　夏明珠反問：「你覺得我有可能知道嗎？」

　　「你不知道。」蘇靜怡道，「你去問問你爸。」

　　夏明珠：「憑什麽？」

　　「就幫我問一下，你不說我不說，沒人會知道。」蘇靜怡道。

　　夏明珠：「那你去找別人幫你問。」

　　「別人都不知道。」蘇靜怡道，「我特意請假去你三哥學校三次，第一次他請假了，第二次他們班沒人，第三次他們班的人都去單位報導了。要不然我才不來找你。」

　　夏明珠頓時覺得呼吸困難，「是我讓你來的？出去，出去，我家不歡迎你。」

　　「告訴我你三哥在什麽地方。」蘇靜怡抓住門框說道。

　　夏明珠：「你去問他老師，再不濟去我爸家問。」

　　「他老師不說。」蘇靜怡道，「你三哥現在還不認識我，貿然去你家，他會把我當成神經病。」

　　夏明珠：「你本來就是神經病。」

　　「你說什麽？」蘇靜怡不敢置信睜大眼。

　　夏明珠：「你又不是嫁不出去，你爸媽給你找的對象挺好，幹什麽非要嫁給夏立夏？」

　　「我爸媽介紹的都沒他條件好。」蘇靜怡道，「又高又好看，你爸還是市長。他本人還是大學生，你能給我找個這樣的，我，我就不去找你三哥。」

　　夏明珠打量她一番，「做夢！」

　　「你不幫我介紹，連這點小忙也不願意幫，我蘇靜怡真是看錯你了。」蘇靜怡生氣道。

　　夏明珠：「正好，我也不想看見你。」

　　「你別後悔。」蘇靜怡道。

　　夏明珠：「同樣的話我也告訴你。」說完，把門關上。

　　夏明珠的丈夫看了看緊閉的房門，「你爲什麽不告訴她，三嫂是韓小寒？」

　　「我爲什麽要告訴她？」夏明珠生氣道，「天下男人那麽多，她明知道我隻煩夏立夏，還想嫁給夏立夏，把我這個朋友置於何地？虧得我以前經常陪她逛街，陪她去相親，哼！」打開電視，一看又是《楊家將》，「怎麽天天放她？」

　　「電視臺沒別的可放。」

　　夏明珠關上電視，「煩死了。」

　　「你不煩嗎？」小寒看著身邊興致勃勃的男人。

　　立夏：「不煩。媳婦兒，再試試這件衣服。」

　　「我都試八件了。」指著櫃檯上放的毛衣，小寒嘆氣道，「人家售貨員都嫌咱倆煩了。」

　　今兒是周末，別人都放假，百貨商店的售貨員却要堅守崗位，偏偏有人試一件又一件，也不說買，售貨員是嫌煩。然而，看見試衣服的女人是小寒，比電視上還好看，售貨員高興了，拿起白色毛衣，「我覺得這個最好看，韓同志，你買這件吧。」

　　「這件也好。」立夏拿起正紅色的，「還有這個黃色的，還有這個淺藍色，對了，還有粉紅色，這五件都帶回去。」

　　小寒頭疼，「買這麽多幹什麽？」

　　「那你挑一件。」立夏道，「可是你又不挑。」

　　小寒指著淺藍色，「我說要這件，是你不同意。」

　　「因爲你穿粉紅色更好看。」立夏道。

　　小寒揉揉額角，「我要粉紅色，可是你又說我沒淺藍色的衣服。」

　　「你是沒有。」立夏道，「所以我讓你這件也拿著。」

　　小寒：「我自己會織毛衣。」

　　「你只會織緊身毛衣。」立夏道，「聽我的，五件全買。」

　　小寒沒好氣道：「你很有錢？」

　　「我算過了。」立夏道，「我這個月工資够你買毛衣，褲子和外套。說不定還能買一條圍巾。」

　　小寒深吸一口氣，「我有圍巾。」

　　「那是你自己織的。」立夏道，「又不是我給你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