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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室謀略》第192章
第一百九二回

飛沙關。

大秦徵西大軍軍營。

寫有斗大“傅”字的軍旗迎風搖曳。

帥營內,傅城恆正滿臉冷厲的坐在上首,看著下面吵作一團的軍師副將幕僚們。

“……我們徵西大軍足足有三十萬,又兵強馬壯,糧草充足,難道還怕西番區區十萬蠻子不成?元帥,依末將拙見,我們不該只守不攻,而是應該趁著眼下士氣正旺,主動出擊,一舉滅了西番蠻子的,只窩在這裡在他們進攻時才出手,還不如趁早班師回朝呢,也好為朝廷省一些糧食!”左路軍都督崔之放打一開始便主張進攻。

右路參軍侯炳卻每次都反駁他的意見,主張先按兵不動,“如今已經入秋了,氣候一日比一日寒冷,最多再等一個月,就會滴水成冰,蠻子們原就糧草不足,不然也不敢以卵擊石犯我飛沙關,哪裡撐得過一個月?等撐到彈盡糧絕之時,他們自然會退回去,我們不費一兵一卒就能打退他們,何樂而不為?何必定要損兵折將的去進攻,以致元氣大傷?末將懇請元帥三思!”

與崔之放持相同意見的偏將諸鷹立刻冷笑反擊:“若只為打退蠻子,而非打敗甚至滅了蠻子,朝廷又何至於需要派出三十萬徵西大軍?只要飛沙關守軍上下齊心,後方補給充足,守個把個月又有什麼問題?犯得著三十萬大軍勞師動眾、晝夜兼程的趕至這裡?難道就只為嚇西番蠻子一嚇?須知三十萬兵馬就算再節衣縮食,一月下來也需要不少糧草,直接將這些糧草送給蠻子們豈不更好?那還打什麼打,直接班師回朝罷!”

“今春西番大旱,糧食近乎顆粒無收,那些蠻子窮極了餓瘋了,抱的都是破釜沉舟,背水一戰的信念,正所謂‘最可怕是瘋人’,真要硬打,我們雖人多勢眾,未必就能占到便宜,何不讓他們知難而退?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再其次才是伐兵,我們此時占盡上風,為何定要採取最下策……”侯炳也有支持者,以參將燕三山為首,他們這群人多是讀過書的,因此頗有些看不起崔之放一群人。

只是燕三山話沒說完,已被崔之放冷笑著打斷:“什麼上策下策,少他媽給老子在這裡拽文,怕死就怕死,找這些藉口做什麼!老子此番就是為滅西番而來的,說什麼讓他們知難而退,老子只知道斬草除根,不然不止上對不起皇上,下更對不起飛沙關並遼西千千萬萬的百姓!”

兩派人馬漸漸吵了個不可開交。

傅城恆冷眼坐在上首,既不發表任何自己的意見,也不出言阻止正爭個如火如荼的下屬們,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大軍在這裡安營紮寨已經近十日,該摸清的情況也都摸清得差不多了,也是時候該做點事了!

“報!元帥,蠻子的敢死隊又上來了!”

一聲突兀的吼叫,終於讓正吵得不可開交的人們停了下來,齊齊看向了單膝跪在當中的傳令兵,隨即又不約而同看向了上首的傅城恆。

傅城恆雙拳緊握,霍地站起身來,沉聲說了一句:“都隨本帥看看去!”便率先大步往外走去。

後面眾人見狀,忙跟了上去。

一行人上得城頭,果然就看見了城墻下傳令兵口中的‘敢死隊’。

絕望的眼神,破爛的衣著,凄慘的哭喊哀求著,被後面西番士兵拿著長槍,像趕鴨子一樣趕著往前去死的人們,他們,原本都是屬於大秦的百姓。

驅趕俘虜走在最前線,消耗掉大秦軍隊的陷阱,箭支,還有士氣,這就是西番人最常用的伎倆。

“元帥,要不要開城門,將這些百姓都放進來?”帶兵守在城頭的千戶鄭百鳴啞聲請示傅城恆,眼裡滿滿都是不忍和悲憤,只要將士們掩護得當,應當可以將那些百姓都放進來,而不讓蠻子們混進來。

傅城恆卻像是沒看見下面那些絕望的人們,也沒看見城頭眾將士眼裡與鄭百鳴一樣的悲憤不忍一般,冷酷的下令:“放箭!”

“小不忍則亂大謀”,若是真開了城門,有一便有二,有二則有三,萬一哪次不慎真讓蠻子們趁勢攻了進來,亦或是隻讓他們混了幾個人進來,後果都將不堪設想!

鄭百鳴等從軍多年的老兵將還稍稍好一些,一顆心早在戰場上被磨礪得冷硬如鐵,聽得傅城恆的命令,即使心在滴血,還是要一絲不苟的執行命令,指揮兵士們放出手裡的箭。

那些才入伍沒多久的新兵就要怯弱多了,大多面露不忍之色,有的眼中甚至還溢滿了淚花,手下的動作自然遲緩得多。

“若是守不住這裡,下次就是你出現在下面!”狠狠踹了旁邊一個眼裡還帶著淚意的新兵一腳,傅城恆的聲音冷硬如冰:“放箭!戰後沒死自己去領二十軍棍!”

“是,元帥!”新兵哽咽著,終究放出了手中的箭。

箭雨鋪天蓋地般灑下,很快便將‘敢死隊’全部射殺完了,西番人也開始了再一次攻城。

不能不說侯炳分析得很到位,隨著天氣一日冷似一日,西番將士們都知道自己最多隻能再堅持一個月,等天氣再冷一些後,他們不撤也得撤,不然就算不因糧草不足而餓死在戰場上,也得因天氣寒冷而凍死在戰場上。

但也正是因為上下都知道這一點,所以西番將士才更是卯足了勁兒,想盡快將被大秦軍隊把守得鐵桶一般的飛沙關攻出一個缺口來,以便他們攻進去,肆意的燒殺搶掠一番,以保證己方將士乃至西番全國上下都能在這個冬天不被餓死也不被凍死!

也因此在過去這短短十幾日裡,他們已發起過大小不下於幾十次的進攻,哪怕明知己方近乎是在以卵擊石,他們也不曾有過絲毫的退縮。

“報!元帥!蠻子的敢死隊又去了東門!”又一名傳令兵疾速跑到,單膝跪到傅城恆面前稟報。

傅城恆面無表情,冷靜而簡短的下達了命令:“放箭!”此時的他,就像是一台最精密的機器,摒棄了個人的所有情感,縱觀全局,精密計算,只知道要以最小的損失,換取最大的利益。

整整持續了五個多時辰,西番將士的攻勢才漸漸緩了下去。又持續了一個多時辰,他們才徹底退了回去。

“元帥!”一回到帥營,崔之放便猛地單膝跪到地上,大聲說道:“末將請令即刻帶領一萬人馬攻打蠻子去,他們才折騰了這麼一場,一定人疲馬乏,且也料想不到我軍會趁夜忽然進攻,勢必事半功倍,末將懇求元帥準末將之請求!”

侯炳照例反對他,“蠻子們人疲馬乏,我軍又何嘗不是?況且我軍地形不熟,貿然出擊,只會……”

“你個貪生怕死的給老子閉嘴!”話沒說完,已被崔之放大聲喝斷,“方才我大秦的老百姓如何慘死,大家都是看見了的,你做為一名軍人,但凡有點血性,都該自動請纓為他們報仇去!你貪生怕死不請纓也就罷了,別擋老子的路!”

侯炳被他這席話氣得滿臉通紅,在軍隊混久了,再是讀過書自詡文人儒將,也不可避免會爆幾句粗口,“你他媽的給老子把話說清楚,誰貪生怕死了?老子只是希望能用最小的損失,換取最大的勝利罷了,你敢說老子貪生怕死,老子今日跟你沒完!”

“你若不貪生怕死,怎會一再的阻撓我向元帥請命進攻……”崔之放立刻反脣相譏。

“閉嘴!”只是話沒說完,已被一個冷厲的聲音喝斷,正是傅城恆的聲音。

傅城恆居高臨下看著吵得面紅耳赤的兩人,目光冰冷如出鞘的劍,“立刻下去各領五十軍棍!”

“元帥,我……”正吵得不可開交的二人顯然不服氣。

“再加二十軍棍!”傅城恆的目光越發的冰冷,逼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下首崔之放和侯炳被他睨視天下的氣勢所懾,這才各自應了一聲“是”,自下去領軍棍去了。

餘下眾將領面面相覷,再不敢多說一語。有那想出言為崔之放侯炳求情的,見此形式,也閉緊了嘴巴。

很快七十軍棍打完,崔之放與侯炳雖然都面色慘白,到底憑著一口氣硬撐著,搖搖晃晃走回了帥帳來,“啟稟元帥,末將已領了七十軍棍,特來復命!”

傅城恆直直看了二人片刻,忽然喝命:“崔之放聽令!”

崔之放怔了一下,隨即挺直腰板大聲說道:“末將聽令!”

傅城恆面無表情的下令:“本帥給你一支兩千人的精騎兵,也沿用一下蠻子們的老伎倆,去他們後方,速攻!你們只管殺人,放火,搶劫,他們聽到消息一定會回援,一遇到主力,你們就退。”說著竟然破天荒的慢慢笑了起來,“然後嘛,就按著一日三餐外加一頓宵夜的頻次去拜訪咱們的老朋友,本帥不命你們撤,你們就給本帥慢慢的磨,磨到他們半死為止。”

他笑得一臉的溫柔和煦,眉眼間也因此而帶出了幾分風流,說話的語氣更是真摯得似乎真是要使人去拜訪老朋友一般,卻讓下面眾人都瞧得不寒而慄,不約而同的暗想,元帥,雖然您笑起來很好看,但您能不能別笑了?真是太可怕了!

“末將領命!”就在眾人發怔之際,崔之放已經大聲領了命。

傅城恆就滿意的點了點頭,又喝命:“諸鷹聽令!本帥命你帶領兩萬精兵,連夜趕路突襲安定城去!”

此話一出,滿堂皆驚。

皆因安定城乃是西番最大也是最繁華的城市,因其後方是一個葫蘆形的平原,所以也被稱作葫蘆城。

這並不是關鍵,關鍵是安定城乃西番的國都,就像上京之於大秦一樣,想也知道時刻都有重兵把守,又豈是說突襲就能突襲的?

“元帥,您這是要……”片刻,還是軍師左騫最先回過神來。左騫向來自詡了解傅城恆,因此在崔之放與侯炳數度吵得不可開交之時,都不曾發過一語阻止他們,只因他知道傅城恆定然自有主意,卻沒想到傅城恆的主意會是這樣。

不待左騫把話說完,傅城恆已抬手阻止了他,“本帥自有主張!”派兩萬精兵去突襲安定城是假,沿途設下埋伏伏擊西番去增援的兵馬是真。西番國小勢微,此番圍住飛沙關的十萬兵馬不說已窮極其舉國之勢,至少也已窮盡了大半,想也知道如今安定城後方正虛,一旦安定城被突襲,飛沙關這邊的兵馬必定會趕回去增援,到時候再遭遇以逸待勞的大秦將士,誰勝誰負,不言而喻。

左騫原是個聰明絕頂,極有謀略的,不然也不能勝任軍師一職了,見傅城恆這般篤定,他再一細想,也就將其中的關節泰半想通了,禁不住贊道:“元帥好智計!”

傅城恆不說話,只是看了一眼他親自挑選訓練出來的神機營掌營副都督,養兵千日,眼下總算是到了用兵一時的時候了。他素來信奉“要麼不做,要麼做絕”,這一次既然勞師動眾的來了,自然要斬草除根,一舉滅了西番,讓遼西百姓至少過幾十年平靜安定的生活!

將左中右三路兵馬都安排好,議定進攻計劃後,已經是深夜了。

傅城恆回到後營,也不卸甲,就直接躺到了簡易的床上。當著一眾下屬即使表現得再從容,再殺伐決斷,再無堅不摧,說到底他終究只是一個有血有肉的凡人,背負著保家衛國的責任和幾十萬甚至幾百萬人的性命,總有覺得累的時候。

躺了一會兒,傅城恆睜開眼睛,手摸索著放進胸口,在貼近心臟的地方掏出了一個小小的香囊。不用於一般繡了花鳥蟲魚的香囊,這個上邊繡的是一層疊一層的繁複紋路,有些像字,要很仔細的看,才能分辨出,那是平安符上的花紋,一個個秩序的纏繞交疊,都要分辨不出到底有幾個平安紋了,至於香囊的裡面,則放著一塊通透瑩潤的貔貅玉佩。

看著通體瑩潤,還散髮著自己淡淡體溫的玉佩,傅城恆不可避免想到了孔琉玥,想到了她那如三月桃花般嬌艷的笑臉。

此時此刻,她正在做什麼?好不好?有沒有像他想她一樣正想他?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又瘦了?她本就生得單弱,可不能再瘦下去了!上次她來信說,去莊子上小住了幾日,感覺還不壞,若是以後有機會,還想再去,等他回去後,他一定帶了她去!

心念電轉之間,傅城恆已經輕輕將香囊放回胸口,重新坐了起來。他走到同樣簡易的書桌前,也不叫玉漱琴台進來服侍,自己動手磨了墨,讓筆吃得飽飽的,開始給孔琉玥寫起信來……

已是十月的天,京城在下了幾場雨之後,真正冷了起來,屋檐下甚至已結起了霜凍子。

孔琉玥就著白書的手穿好襟邊和袖口都攏了一圈白色狐狸毛的夾襖,再披上石青色猩猩氈的披風,便打算出門往樂安居給老太夫人請安去。

“夫人,稍等片刻!”卻在走出幾步後,被謝嬤嬤攔住,將一個才加了銀霜炭燒得熱熱的手爐塞進了她手裡。

孔琉玥不由有些汗顏,這才十月初的天好不,現在就用手爐了,等進了十一月,她豈不是隻能足不出戶了?

她將手爐塞回謝嬤嬤手裡,“現在還用不上這個,等過程子再說罷。”

謝嬤嬤還待再說,適逢初華領著潔華搖搖的走了進來,屈膝給孔琉玥行禮:“母親!”

姐兒倆一穿淡紫羅襦羅裙,一穿淡藍羅襦羅裙,外面則罩的是同色系的披風,看起來就像是兩朵正含苞待放的花兒,在這樣蕭索的秋冬時節裡,油然生出幾分甜蜜的春意來,恰是“冬雪吹花魂,妙色天成之”。

孔琉玥笑著命二人起身後,問道:“可用過早飯了?吃的什麼?”

隨著天氣一日冷似一日,孔琉玥晨起時對溫暖床鋪的眷戀也是與日俱增,無奈身為晚輩和當家主母,她必須得在辰時之前起床。抱著“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的信念,她索性免了三個孩子的請安,以便他們能多睡一會兒,也因此母子四人沒有再一起吃早飯,而是分頭在各自房裡吃的。

對孔琉玥這個決定,初華和潔華都是喜之不迭,兩個小丫頭跟孔琉玥相處得久了,漸漸都少了幾分客氣和謙恭,多了幾分小女兒在母親面前時的親昵和嬌態。惟獨傅鎔仍是卯時一到便起床,習武讀書,將自己的時間排得滿滿當當的。

初華見問,笑嘻嘻的應道:“已經吃過了,吃的水晶蝦餃和八寶粥。母親吃了嗎?”

孔琉玥點點頭,領著兩個孩子,被簇擁著去了樂安居。

老太夫人久病未愈,如今天氣又轉冷,越發的足不出戶,每日裡只窩在羅漢床上,無以打發時間,因此一瞧得娘兒三個進來,臉上立刻溢滿了笑,向初華潔華招手道:“兩個丫頭,過來太祖母這裡坐。”

初華潔華便行了禮,笑著爬上羅漢床,坐到了老太夫人身側。

孔琉玥也笑著行了禮,“祖母今兒個可覺著好些了?使去打發消息的人回小華太醫明日就該回來了,到時候再請了他過府來給祖母請脈。”又請問,“今兒個可想什麼吃的?昨個兒莊子上送來了今冬頭一起摘下的時令菜蔬,不如中午大家一起吃火鍋?”

老太夫人笑道:“我活了七十幾年,說句不怕託大的話兒,什麼東西沒吃過?吃什麼都是次要的,要緊的是跟誰一起吃。”

初華插言道:“只要太祖母喜歡,初姐兒以後天天陪您吃飯。”

潔華不甘示弱,也道:“潔姐兒也是,潔姐兒以後也天天陪太祖母吃飯。”

老太夫人一張臉就越發笑成了一朵花兒,“這可是你們姐兒倆自己說的,明兒可別嫌我這裡的飯菜素淡,不合你們的口味。”

潔華天真爛漫的說道:“太祖母放心,我們不嫌的。至多我們回母親那裡再吃便是,母親那裡的飯菜合口味。”

說得眾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正熱鬧著,二夫人領著舜華被簇擁著進來了。聞得初華潔華的話,舜華便也說道:“太祖母,以後舜姐兒也天天陪您老人家吃飯。”

說得老太夫人開懷不已,與曾孫女們說笑了一回,隨即命人帶了她們去暖閣裡玩後,方正色與孔琉玥並二夫人說道:“一晃離你們母親過世,就將近兩個月了,我算著日子,家廟裡七七四十九日的水陸道場也該做完了。老四向來身子骨不好,此番傷心過度,又在那裡吃了這麼久的素抄了這麼久的佛經,還不定瘦成什麼樣了呢……我的意思,是打算明兒便派了老二親自去家廟看看,安排一下其他事宜,順道接老四回來,橫豎只要心誠,在哪裡守孝都是一樣的,況總不能真抄一年的佛經罷?等出了孝,老四還要下場呢,還是在家裡的好,未知你們妯娌意下如何?”

永定侯府又不僅僅只是孔琉玥和二夫人的家,也是傅頤恆的家,二人自然不會有異議。

孔琉玥因笑說道:“還是祖母慮得周全,我待會兒就命人灑掃四弟的屋子去。”

老太夫人就滿意的點了點頭:“你辦事素來都是極妥帖的,我很放心。”

說完這句話,卻沉默了下來,好半晌方嘆道:“好好兒的一個家,非要弄得像現在這樣,明兒去到地下,我都沒臉見你們祖父和父親!”

孔琉玥與二夫人對視一眼,都知道老太夫人是想到了傅旭恆,都低垂下了頭去,沒有說話。對她們兩個來說,傅旭恆不過只是小叔子,且還是犯了不可饒恕之錯,即將被逐出族譜的小叔子,說句不好聽的,他是死是活都與她們沒有幹係;不比老太夫人,終究是自己的血脈,就算狠下心割捨掉了,傷口還是時常會隱隱作痛。

第二日一早,傅希恆果真打馬去城外家廟,於午後接了傅頤恆回來。

傅頤恆穿著素白的衣衫,面色蒼白,眼瞼發青,整個人都瘦了一圈兒,衣服穿在身上看起來空盪蕩的,一進門便給老太夫人磕頭:“祖母,不孝孫兒給您磕頭了!”

早被老太夫人命盧嬤嬤攙了起來,拉了他的手紅著眼圈笑道:“好孩子,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又一疊聲的命廚房整治素席去。

傅頤恆又給孔琉玥和二夫人見了禮,受了孩子們的禮,才先回自己的院子更衣梳洗去了。

彼時傅希恆方得了空兒回老太夫人的話:“道場已經做完了,僧眾都打發了,守靈的人也都安排好了。只是三弟……只是傅旭恆說自知罪孽深重,要在母親靈前守足一年孝期,托我回來代為稟告祖母,還說他除了接住家廟的房舍,其他一切用度都自理,請祖母千萬開恩應允。”

孔琉玥聞言,就忍不住冷笑起來,傅旭恆這招緩兵之計倒是用得好,說什麼‘自知罪孽深重’,要在太夫人靈前‘守足一年孝期’,說穿了還不是想拖延他被逐出族譜的時間,等時日一長,老太夫人漸漸心軟了,事情便不了了之罷了,倒是打得好算盤!

哼,她是不會讓他如願的,即便拚著讓老太夫人不高興,她也不會讓他讓三房再踏進永定侯府的大門半步!

心念電轉之間,孔琉玥一直密切注視著老太夫人的神情。

果見她神色間已有所鬆動,眉頭卻微微蹙了起來,一副為難至極的樣子。

孔琉玥就禁不住冷笑了一聲,老太夫人到底要什麼時候才能改了這動不動就心軟的毛病?須知對敵人仁慈,就是在對自己殘忍。就算在她看來,傅旭恆不是敵人,不會傷害她,但誰又說得清他什麼時候就會變成敵人?難道定要釀到傅旭恆謀害到她自己頭上了,她才會徹底硬起心腸?!

清了清嗓子,孔琉玥正要開口,老太夫人已先於她開了口:“只要心誠,要守孝什麼地方不能守,何至於定要在靈前守孝?你使人去告訴他,之前既說好了是一百日,那就只能是一百日,時日一到,他便不再是我傅氏的子孫,讓他不要妄想拖延時日!”

“是,祖母。”傅希恆聞言,忙拱手應道,“我等會兒就使人傳話兒去。”

老太夫人點點頭,打發了傅希恆,方看了一眼孔琉玥,緩緩閉上眼睛說道:“我雖然老了,但還不至於老到犯糊塗的地步,知道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你就放心罷!”

孔琉玥聞言,微微有些汗顏,她方才的確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她正想說點什麼來解釋一下,又聽得老太夫人說道:“你和老大都是好孩子,鎔哥兒也被你教育得極好,永定侯府交到你們手上,我是再放心不過的……總算在這件事上,我能見你們祖父和父親!”

只要永定侯府後繼有人,她便是哪一日忽然死了,也能死而無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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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戰爭場面神馬的,寫不來,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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