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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傷》第77章
第80章 番外6

“師父,是這樣的嗎?”

我抽空看了眼身旁少年遞過來的不鏽鋼和面盆:“再加點粉,有點稀。”

少年乖乖點頭,轉身忙活去了。

人總有年老體衰的時候,我想將許美人傳承下去,勢必要像師父當年收我為徒一樣,收更年輕的孩子為弟子。

簡山是我正式收的第一個徒弟,今年才十六歲,是名beta,目前處於半工半讀狀態,只在節假日上班。

他性格有些內向,不太愛說話,家境不算好,因此特別能吃苦耐勞,力氣也很大。就目前來說,我還挺滿意這個小徒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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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作間內線電話響起來,簡山跑過去接了,應了兩聲,掛斷後道:“師父,夏盛的外送訂單來了,您要不要親自送過去?”

夏盛離這邊不遠,可能是為了照顧我這個“總裁夫人”的生意,也可能確實覺得許美人的蛋糕好吃,那邊的訂單一向不少。但一般的訂單都有外送員,像這樣直接打到店裡來,會問我要不要親自送過去的,除了宋柏勞的訂單別無其他。

“宋總今天又要吃什麼?”

烘焙間其餘人聽到我對宋柏勞的稱呼,不約而同小聲笑起來。

簡山走到我身旁,掰著手指道:“兩個牛奶戚風杯,三個巧克力馬芬杯,兩個紅絲絨奶酪慕斯杯,再一個抹茶瑞士卷……”

這麼多?

宋柏勞這個人是可以為了一個馬芬杯就讓我騎車給他送過去的傢伙,點這麼多,肯定不是他一個人吃,大概率應該是在開會。

摘下帽子和口罩,我和其他人打了聲招呼,挑齊訂單上的貨品,騎上自行車去了夏盛。

由於市中心的關係,就算不是早晚高峰時段,路上仍舊車水馬龍十分擁堵。

還差一個紅綠燈就要到夏盛大樓,我停下等綠燈,最後兩秒,大家都有些蠢蠢欲動。紅燈跳綠一瞬間,機動車與非機動車同時起步,前方一輛灰色小轎車忽然往右邊斜了斜,擠到了正常騎行的一位老伯。

自行車與小車發生了短暫的擦碰,老伯嘴裡“哎呦哎呦”著,慢下速度險險一腳踩地,我騎到他身邊的時候,他還一臉驚魂未定,正拍著胸口順氣。

“您沒事吧?”我問他。

他愣了愣,半天道:“沒事,就是嚇了一跳。那人不知道怎麼開車的,碰了人也不停下來,太沒素質了。”

“可能沒發覺吧。”司機關注前方,側後方的狀況難免疏忽。

確認了對方沒事,我也就繼續前行了。

將車停在夏盛樓前,拎著外賣盒剛走沒兩步,看到一個熟悉的車牌號,正是剛才撞到老人家沒停下來那輛灰色小車。

也是湊巧,對方同樣停在了夏盛樓前的停車位上,從車上下來的人大概三十多歲,戴眼鏡,一身深色西裝,手裡拿著一個公文包,從身高長相等綜合判斷,應該是個已婚alpha。

我看他在查看車身情況,快步走到他面前。

“先生,剛才在紅綠燈那裡你撞到人了。”我以為他沒察覺到,便善意地提醒他,“是位年紀很大的老伯,不過還算好,對方沒什麼事。”

他蹙眉上下打量我一番:“你想幹什麼?敲詐我嗎?”

我錯愕不已:“什……”

“我沒讓他賠我車輛維修費就很好了,你看看都把我車刮成什麼樣了?”他指著他的車,一臉義正言辭,“年紀大了就在家裡好好呆著,出來亂竄什麼,不知道別人都趕時間嗎?”

看來他剛才並不是沒察覺到自己撞了人,而是察覺到仍舊當什麼也沒發生,就那樣開走了。

現在還倒打一耙,覺得我是追上來敲詐他的……這就是個垃圾啊。

“你一個beta,好好做你自己的事,不該管的別管。”他說完這句話,看了眼腕表,似乎趕時間,沒再理我,匆匆往夏盛方向而去。

我望著他逐漸遠去的背影,差點都給氣笑了,好多年沒碰上這麼不要臉的人了。

這時手機響了起來,我一看,是李旬來電。一接起來,她問我到哪兒了。

“已經在樓下了。”我邊回電話邊往夏盛走。

“哦哦,那就好。”她壓低聲音,“是宋總讓我打的,他看您遲遲不來,著急呢。”

我笑了:“跟他說馬上到了。”

夏盛的安保與前台都已經眼熟我,主動為我刷開了閘機。

我謝過他們,坐電梯直上頂樓宋柏勞的辦公室。

一出電梯,李旬便迎了過來,接過了我手上的兩盒蛋糕。

“寧先生您先在這兒坐一會兒,宋總馬上開好會了。”說著她往走廊另一端的會議室快步走去。

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電梯“叮”的一聲再次打開,這次從裡面走出來兩個人,一個是夏盛的人力資源主管,還有個樓下剛見過,那個開車的眼鏡男。

兩人見了我都有些驚訝,眼鏡男更甚一些。我想他應該很疑惑,為什麼我一個穿著烘焙服的beta會出現在夏盛的總裁室裡。

“寧先生。”主管衝我打招呼。

我示意他不用管我,我坐一會兒就走了。他點了點頭,讓眼鏡男也在沙發上坐下。

“等宋總開完會會親自面試你,你現在這裡坐一下。”

眼鏡男看了我一眼,略顯侷促地坐在了我的對面。

“這位是……”他向主管詢問我的身份。

主管正要介紹我,我出聲打斷他:“我只是過來送蛋糕的外賣員。”

眼鏡男明顯不信,滿目狐疑,可主管已經不再對我的身份多言。

這時遠遠傳來人聲,似乎是終於散會了。

眼鏡男聞聲站了起來,有些緊張地整了整衣襟,又清了清嗓子。很快,宋柏勞與李旬的身影出現在會客室外。兩人並肩走進來,李旬攤著一個資料夾讓宋柏勞簽字,宋柏勞簽完字將筆丟給她,囑咐了兩句,隨後抬頭看過來。

他不笑的時候瞧著就有些凶,第一次見他的人很容易被他的外表唬住。

眼鏡男整個人都僵直了,遲了半拍才上前:“宋總您好,我是今天來面試市場開發經理的……”

“你又騎車來的?”

宋柏勞看也沒看他,直直朝我走過來。

可能我臉上還有些沒乾的汗,粘在鬢角劉海,這才被他瞧出了端倪。

我也不站起來,就這麼抬著頭看他:“二十分鐘車程而已,騎車比較方便。”

他撥弄了下我的額發:“不熱嗎?”

老實說現在這天騎二十分鐘自行車還是有些熱的。

“誰叫你是重要客戶,馬虎不得。”

他頗為受用地勾起一邊脣角:“下次我讓司機去接你。”

那你不如別老是打店裡電話訂外賣?

“我還是騎車吧,那條路容易堵車,坐車說不定還沒我騎車快。”

他彈了彈我的額頭:“隨便你。”

人力主管忍不可忍地清咳兩聲,提醒著在場還有其他人的存在。

宋柏勞收回手,若無其事轉身,對眼鏡男道:“你叫什麼來著?”

眼鏡男臉色難看,再次伸出手同宋柏勞自我介紹。

宋柏勞虛虛與他握了手,從主管手中接過對方簡歷,轉身往他辦公室走。

眼鏡男傻傻站在原地,被主管推了下,催促道:“跟上啊!”

他這才後知後覺追上去。

宋柏勞進了門,又退出來,拿文件夾指著我說:“我出來前不準走。”

辦公室門合上,會客區只留我、李旬與主管三人。

沒話說顯得有些尷尬,於是我主動開口:“會開完了嗎?”

李旬道:“會議還沒結束,現在是中場休息茶點時間,宋總面試完了等會兒還要回去開會的。”

那他留我做什麼?

等他開完會都不知道要什麼時候了。

在外面等了十來分鐘,宋柏勞辦公室門再次打開,眼鏡男從裡面出來。

宋柏勞人未見聲先出:“李旬,送客。”

李旬微不可查地愣了愣,很快站起來為眼鏡男引路。

眼鏡男在她指引下走向電梯,臉上笑都要掛不住了。

“看來宋總不怎麼滿意啊。”人力主管倒吸著氣,忐忑起身。

他話音未落,宋柏勞從辦公室大步走出,一把將資料夾拍在他胸口。

“你找的什麼東西,一問三不知,說話還結巴。”

主管悶咳兩聲,委屈道:“這是少有的能到終試的了,之前面試真的一點都不結巴。老大是不是你嚇到人家了?”

宋柏勞瞪他:“我是會吃人嗎?有什麼好怕的?”

“可能是我嚇到他了吧……”

主管:“那也不好說啊。”

他猛地一頓,接著和宋柏勞兩個一齊看向我。

“你怎麼他了?”宋柏勞問我。

於是我就將不久前發生的小摩擦說了一遍。

宋柏勞聽完什麼也沒說,轉向人力主管,目光裡的嫌棄溢於言表。

主管捧著文件夾,緩慢後退。

“行了,小的明白了,主子您不用勞心,這小賤人以後絕不會出現在您面前。”

主管反手按了電梯鍵,直接退到了電梯裡。

宋柏勞收回視線,看了我半晌,忽然問:“你為什麼不和他說你的真實身份?”

他並非好奇,更像是……有點在意。

“我不就是一個送外賣的嗎?”我心虛地別開眼,“還有什麼真實身份……”

身體一下子被環著腰拉扯過去,宋柏勞將我按在他懷裡,垂眼語氣淡淡道:“你說呢?”

我感到腰間的力量不斷收緊,嘶了聲,叫了疼,那力量便瞬間松懈下來。

我裝出恍然憶起的模樣:“哦,你是說‘宋夫人’的真實身份啊?我怕這身份太大,嚇死他。”

他嗤笑一聲:“嚇死他?”他看著我,眼裡閃過諸多情緒,最終長長嘆了口氣,將我輕輕抱住。

臉貼著臉,身體微微搖擺。

“你先是寧郁,再是宋寧曦和宋墨的‘媽媽’,再再是許美人的烘焙師,最後,才是我宋柏勞的夫人,是嗎?”

真是無時無刻不在鬧彆扭的幼稚鬼。

“不對。”我糾正他,“這些身份是沒有先後的,每一個都很重要,每一個我都不想失去。不告訴他我和你的關係,只是不想跟那樣的人多有瓜葛,你別亂想。”

“我對你很重要嗎?”

他將我的話拆得七零八落,得出了個感覺好像沒什麼不對,但就是有哪裡不對的總結。

不過……算了,他高興就好。

我閉上眼,低低應道:“嗯,很重要。”

宋柏勞龍心大悅,纏著我又黏糊了好一陣,直到李旬忍不住來催,他才頗為不甘地離去。

之後我回了許美人,下午五點左右,我看了眼手機,沒宋柏勞發來的短信,知道他該是還在開會,就自己回了家。

我到家時,九嫂說宋霄下午就來了,現在正在妹妹房間陪她玩。

我沿著樓梯上樓,到寧曦房門前時,方推開一點門,就聽到裡面宋霄講電話的聲音。

“那天我喝醉了,代表不了什麼,你別誤會。”他背對著我坐在地毯上,並沒有發現我的到來,“大概月底走……不是,你別岔開話題,我連那晚是不是你我都不知道,你別以為這是什麼‘和好’的信號,沒有,我只是醉了,醉了你明白嗎?就像……”

他突兀地停頓片刻,又繼續:“就像發情期的alpha與omega,不受自身意志控制。”

第81章 番外7

“你過你的,我過我的,井水不犯河水,就這樣吧。”

我又開了些門,宋霄這下感覺到了,回頭看過來。

“吃飯了。”我無聲用口型道。

宋霄略有些尷尬地點了點頭,匆匆掛了電話。

寧曦正在地上玩積木,我走到她面前,彎腰撐著膝蓋道:“吃完飯再拼吧?”

她像是才發現我來了,猛地從專注中回神,驚喜地朝我伸出胳膊。

“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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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將她從地上抱起來:“等哥哥回來就可以開飯了。”

她東張西望地看我身後,問我爸爸呢。

“爸爸今天公司有點忙,不回來吃飯了。”

她噘了噘嘴:“那我睡覺前又見不到爸爸了……”

小姑娘怕歸怕,親歸親,一日看不到宋柏勞就想他的緊,這或許就是血緣紐帶。

“明天早上讓爸爸上班前叫你起床好不好?”

她老氣橫秋嘆了口氣,似乎是勉為其難接受了。

“好吧。”她環著我脖子,用稚嫩的語調道,“你讓他多陪我玩玩,不然我都長大了。”

“她真這麼說?”

晚上宋柏勞回家時,已經是夜裡九點,寧曦早已入睡。

“你的確很久沒休息了,正好墨墨也要放假了,找個時間我們一起去旅行吧?”他脫去外套,我從他手裡接過,替他掛上衣架。

“旅行?”他慢條斯理地解開襯衫扣子,露出精壯的身軀,“說起來,我還沒和你一起旅行過。”

衣物一件件落地,他赤身裸體著從那堆衣物中踏出,緩慢走向浴室。

“那你想想要去哪裡吧,我沒有異議。”

拿了換洗衣物送進浴室,一進門便被灼熱的水汽撲了滿臉。

“怎麼不開排風?不悶嗎?”我將衣物一一放下,去開墻上的開關。

連續的水聲響起,宋柏勞仰躺在寬敞的浴缸裡,抬手抄了把濕潤的頭髮。

“忘了。”他嗓音含著微微沙啞。

本想離開的腳步一頓,我走到浴缸前,側坐下來,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

他微閉的眼眸顫了顫,緩緩睜開:“怎麼了?”

手掌蓋在他濕漉漉的額頭,我仔細觀察他的臉色,沒發現特別糟糕後,著實松了口氣。

“怕你累病了。”手指順著額頭滑下,指尖滑過鬢角,也滑過他耳後那道顯眼刺目的疤。

他輕笑出聲,握住我的手,按在他臉側。

“你呀,也有點太小心翼翼了。”他抬眼看向我,漆黑的眸深邃一片,“我身體好得很,要不要試試?”

雖然是詢問的語氣,但不等我回答,他已經握住我的手腕,將我扯向了他的方向。

“你做什麼……”

我撐著浴缸邊緣,掙扎著不被帶下去。

“做什麼?”他意有所指看了眼水裡,“當然是做這個時間段該做的事啊。”

“我還穿著衣服呢,你先等我……”話沒說話,拉拽著我的力量不減反增,直到將我完全扯入水裡。

瞬間水花四濺,我穿著睡衣,雙腳懸在浴缸外,狼狽地一屁股坐到宋柏勞腿上。

水珠一滴滴從發尖滴落,我無奈又懊惱,瞪向始作俑者:“就不能等我把衣服脫了嗎?”

他輕輕抬起我的下顎,在我脣角啄吻了一下。

“等不及了。”

沾了水的衣服沉重地黏在身上,我嘆了口氣,摟住他脖子,主動追上去加深了這個吻。

度假的事就這樣定了下來。雖說隨便我,但宋柏勞也不可能離開香潭太久。休越長的假,堆積的工作也越多,事後還不是要他加班加點處理。

我選了一座就近的海島,大約飛五小時就能到,氣候宜人,陽光明媚,水果和海鮮都很多。

宋霄之前去過那裡,給了我很多行前建議,還說小孩子腸胃弱,讓我不要喂太多海鮮,容易引起腸胃不適。

我不知道他和駱青禾到底怎麼樣了,但如果他不想說,我會當做什麼也沒察覺,更不會告訴宋柏勞。

以前橫在他們中間的,有家族,有標記,有十幾年的誤會怨恨。可現在,家族和標記已經不是問題,無論他們是老死不相往來,亦或舊情復燃重歸舊好,都是他們的自由,別人並無資格評說。

想是這樣想,但我心裡總有種預感他們會複合。

畢竟,怨恨也好,不甘也好,不都是放不下的表現嗎?正因為心中還有彼此,才會這樣在意。

不過讓我意外的是,在我們去度假前宋霄就離開了香潭。再一次的,頭也不回地,投身到自己熱愛的事業中。而駱青禾身為議員,事務繁忙,註定不可能來場說走就走的追愛之旅。

兩人就此天各一方,也不知下次重逢會是什麼時候。

我將宋霄送到機場,望著他瀟灑揮手的背影駐足許久,才轉身離去。

算了,兩個人都不是小孩子了,應該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寧曦年紀小,並不能很準確地理解“家族旅行”的定義,也不見多興奮。宋墨和她比起來就要對這場旅行期待得多,早早就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還做了攻略。

“妹妹,到了海島你不能亂走哦,我牽著你的手你才能下水,知道嗎?”臨行前一晚,宋墨嚴肅地又一次重申安全的重要性。

寧曦盤腿坐在地上,因為太胖了,也不能完全盤起。

她聚精會神地拼著自己的樂高積木,抽空點了點頭:“知道了。”

海島不大,但作為熱門旅遊地,海灘沿岸的五星級酒店非常多,在這五花八門的酒店裡,李旬為我們定了一家擁有頂樓無邊泳池,能俯瞰藍色大海的酒店。

怕三個大男人帶一個小姑娘不太方便,我把九嫂也帶來了,一共三間房,晚上她就帶著寧曦睡。這樣大家玩得好,也更放心。

“媽媽……”寧曦本在遮陽傘下堆著沙子城堡,抬頭看了眼前方,突然問我,“為色麼你和爸爸身上都有畫?”

畫?

我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只見站在海浪中的男人背對著沙灘,露出寬闊的脊背,脊骨上的黑色梵文分外顯眼。

再低頭看看自己的腹部,由於是豎切傷口,泳褲遮不住紋身,露出了一小截猩紅。

對於小姑娘來說,可不就是“畫”嗎?

“大人根據興趣愛好,可以在身上紋上自己喜歡的花紋。等你長大了,也可以紋哦。”

小姑娘一下來了勁兒:“那妹妹長大要紋大象!”

我古怪地問她:“為什麼是大象?”

寧曦拍了拍自己堆的城堡,異常認真道:“森林裡大象最大,其它動物都怕它。要是別人惹它生氣,它就可以一腳把他們踩使!”

童言童語的,聽了讓人頗有幾分心驚肉跳。

我幹笑著摸了摸她的頭髮:“好,等你長大了,就可以去紋大象了……”

寧曦點著頭,嘴裡念叨著不成調的自編歌曲,繼續玩自己的沙子去了。

“大象,大象,踩使他……”

她的成長環境分明健康又有愛,怎麼還暴力起來了呢?

心裡嘆了口氣,我看了眼遠處玩水的父子倆,他們正游得歡暢,估計沒那麼快上岸。與九嫂說了聲,我起身往洗手間而去。

洗手間在酒店內,並不算遠,走幾步路就到了。

可我沒想到,世界這麼大,偏偏會讓我在洗手間外遇上一見就頭疼,根本就不想再有交集的傢伙。

他一副海島風打扮,小巧的臉上架著大墨鏡,頭髮染成了淺亞麻色,與在我印象裡的形象大相徑庭,因此我一開始還沒認出他來,直到他開口叫了我。

“小郁。”他取下墨鏡,露出精緻依舊的面容,“你也來度假嗎?”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這樣多可以度假的地方,同一時段同一地點同一酒店,我和朱璃卻相遇了,真是要命的孽緣。

“是。”我與他幾年沒聯繫,就連寧詩的消息也是間接從其他渠道得知,這次相見,也可說得上“久別重逢”了。

阮凌和能摘除腺體,自然是因為他和朱璃的婚姻已經解除。阮華雄再欣賞朱璃,也不可能讓一個外人過多插手家族企業。據說錢給了不少,之後便遺憾地將人“請”出了焱華世紀。而朱雲生自從幾年前中風後,一直癱瘓在床,現在身體是一年不如一年,朱氏企業也不復當年能與阮家和夏盛三足鼎立的實力。

我看媒體人評論這段聯姻,都說是朱家的失算,半點好沒撈到,反而惹了一身腥,還得罪了宋柏勞以及他背後的駱青禾。但我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朱璃會這樣容易就被打敗?他費盡心思嫁給阮凌和,白白浪費四年,甘心就這樣拿一筆錢走人?

“你很久沒見你媽了吧?”他脣角啜著笑,“最近她一直和我鬧呢,鬧得我心煩,只好來海島躲清淨。”

朱雲生不死,財產就不分,寧詩當然要盡可能地從朱璃嘴裡搶肉吃。她恐怕也知道,要是朱雲生死了,遺囑一公布,自己怕是撈不到什麼好。因此才會這樣爭分奪秒,緊迫盯人。

“她還把我爸藏起來了,讓我找不到他。你要是有空聯繫她,替我勸勸……”他一臉溫良無害,說出來的話卻進攻性十足,“她鬥不過我的,想平安養老,就放聰明一些,別老是惹我。”

我沉下臉:“你們之間的事和我無關,你有話就自己對她說,我不是傳聲筒。”

我正要錯開他向洗手間走,裡面傳出個稚嫩的男童聲音,很快,有過一面之緣的幼小身影出現在我眼前。

“媽咪,我洗好手了。”

他看到我霎時愣住,雙眼慢慢越睜越大:“啊,醜八怪的媽媽!”

我蹙了蹙眉,還沒說什麼,一旁朱璃彎下腰拍了拍自己兒子的腦袋,教訓道:“小竹,不能沒有禮貌。就算是實話,有些想法也不應該輕易說出來,明白嗎?”他點了點男童的嘴脣,“你要時刻討人喜歡,才能更輕易的得到自己想得到的。”

我算是知道為什麼朱璃的兒子連性格都那麼像他了,這樣的教育方法,教出來的只能是另一個蛇蝎美人。

由於他俯身的動作,我也得以更清晰地看清他的後頸。那裡仍舊有alpha的咬痕,但與尋常被標記omega不同的是,他的咬痕附近,遍布著一些青紫的痕跡,仔細看的話,能看到還沒消退的針孔,那應該是打抑制劑形成的。

就算離婚,被alpha拋棄,他仍舊留著標記。難道朱璃和那些保守人士一樣,也怕摘除腺體後未知的副作用嗎?這可不像他的作風。

“明,明白了。”小男孩聽話地點了點頭。

朱璃滿意地笑了笑:“去找艾米麗吧,我和叔叔說會兒話。”

男孩乖巧地點點頭,跑向等在門外,看起來像是保姆的女孩。

第82章 番外8

“我已經好久沒離開香潭了,阮凌和不太讓我看孩子,怕被我教壞,我和他說這是最後一次帶岳竹出來旅行他才同意的。” 直到男孩和保姆的身影消失在門前,朱璃才收回視線。

他不能離開香潭,應該是之前傷人案判決的關係,我記得他當初是被判了三年緩刑,以及每周三個小時的公益服務,算算刑期,去年應該已經全部結束了。

“你要說什麼?”

“被自己的alpha拋棄,你一定覺得我很慘吧。”

我簡直要笑了:“你為什麼認為我會一直關注你的事呢?”

雖然我的確事先從梁秋陽那裡聽來了八卦,但就像每日娛樂新聞裡播報的報道,主角如何其實和我並沒有關係,我也不會在意。

風過無聲,雁過無痕,聽過就算。既不憐憫,也不會幸災樂禍。

“不會嗎?” 他笑了笑,“我都忘了你一向如此,善良心軟到讓人作嘔。我和你完全相反,想做的事就一定要做到,討厭的人就一定要鏟除,哪怕擋在前路上的是alpha,我也會一個個將他們踩在腳下,讓他們成為我成功路上的墊腳石。”

就像當初的我和宋柏勞,一個擋了他的路,一個惹他生厭,所以我們活該被他踩在腳下,殘忍的對待。

他說我善良心軟到讓人作嘔,他自己又何嘗不是自私惡毒到嘆為觀止。

“你沒有心嗎?” 我發自內心的覺得疑惑。

朱璃看著我,默然半晌,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不久後我會回去執掌朱氏能源,轉告宋柏勞,有什麼恩怨,就在商場上見分曉吧。◼一米小說◼” 他重新戴上墨鏡,轉身離去。

此後我一直有些心不在焉,就算再不在意,但不可否認我還是被這場突如其來的偶遇攪亂了心神。

“……郁。”

“寧郁!”

我猛地回神,宋柏勞站在我身前,手裡舉著瓶喝到一半的礦泉水,身上掛著還未乾透的水珠。

“想什麼這麼投入?”他伸手揉亂了我的頭髮,將礦泉水瓶遞向我。

“我剛剛見到朱璃了……”接過瓶子,我仰頭喝了幾口,將方才在洗手間前遭遇的事複述了一遍給宋柏勞聽。

“他還真是陰魂不散。想在商場上贏過我?”他冷嗤一聲,顯而易見的輕視。

朱璃從以前就沒有贏過宋柏勞,他就算吊兒郎當完全不把課堂當回事,也總能穩坐年級第一寶座,有著叫人羡慕又不甘的學習能力。而朱璃再怎麼努力,也只能屈居第二。

天生的強者,不服不行。

“你就是因為這麼個東西心神不寧?”宋柏勞勾起我的下巴,眉頭微蹙。

“我怕他又耍什麼陰招。”

他抹了抹我的脣角:“不相信你老公的能力?”

我的臉因這個稱謂一下子變得滾燙,錯開他的目光,小聲道:“……信。”

雖然日常生活中我們一直以伴侶相稱,同別人介紹也是如此,但他偶爾也會用“老公”這樣的自稱,特別是在床上。

搞得我現在聽到這個詞,都有點條件反射。

可能是顧慮我的情緒,晚上宋柏勞便要求換了酒店,在海灘的另一端,與原先的那座酒店差了好幾公里。

酒店經理得知情況,以為是他們服務不周,誠惶誠恐上門道歉。

宋柏勞直截了當與他說,並非不滿意他們的服務,他只是不想和垃圾住在同一屋檐下。

酒店經理聞言後臉色變了幾變,似懂非懂地乾笑著離開,恐怕也是揣測頗多。

之後的行程倒是沒再遇見朱璃,只是寧曦在我們出海垂釣時有些暈船,趴在船室內哼唧了一路。

“妹妹,你沒事吧?”宋墨擔心地坐在床頭,緊握妹妹的手。

寧曦虛弱地雙眼睜開一條縫,帶著哭腔道:“哥哥,我房間的窗台下面,藏著一盒巧克力,你回去別忘了吃掉……然後告訴駱爺爺,宋爺爺和夏爺爺,妹妹永遠愛他們。”

宋墨眼淚都要出來了:“妹妹,你不要說這樣的話,哥哥好擔心你。”

就暈個船,用得著跟生離死別一樣嗎?

“妹妹,起來喝點檸檬水,很快就不難受了。”將她扶起來喂了點水,又在她耳後擦了點薄荷膏,之後重新哄她躺下。

“妹妹平時也不暈車,怎麼會暈船呢。”九嫂擰了條小毛巾敷在寧曦額頭,心疼道,“瞧這小臉白的。”

“可能是早飯吃多了,顛得難受。”今天早上她吃了兩顆蛋一碗小米粥一碟水果一枚可頌外加一大杯牛奶,我懷疑她的胃都給***。

走出船室,宋柏勞手裡握著釣竿,聽到動靜轉身看向我:“怎麼樣了?”

“交代‘遺言’呢。”我如實道,“把她那些平日裡藏起來的零食都託付給了哥哥。”

宋柏勞笑了:“這小鬼。”

事實證明的確可能是吃多了,睡了一覺再醒來,宋寧曦又是生龍活虎小霸王一個。遊艇上下到處亂竄,還湊到宋柏勞身邊要和他學釣魚。

宋柏勞還真把釣竿給她了,一接到手,差點沒被沉重的釣竿拖進海里。

剛往前踉蹌一步,宋柏勞邊勾著她的腰將她抱起來,釣竿也重回自己手中。

“還學不學了?”

妹妹是全家寵著的小公主,但只有在宋柏勞面前會變成吃癟的小可憐。

“爸爸討厭!”小姑娘一見這架勢馬上知道是宋柏勞在故意逗她,嘴噘得都能掛瓶子。

“討厭我啊。”

“討厭。”

宋柏勞無所謂地一笑:“沒關係,媽媽喜歡就好。”

小姑娘一聽憋得臉都紅了,兩腮微微鼓著,眼裡都有水光。

我怕她真的哭,剛想讓宋柏勞差不多行了,寧曦一下子撲進爸爸懷裡,軟軟道:“我騙你的,我愛你。”

宋柏勞愣了愣,神情一下子柔軟到不可思議。

“我也愛你。”他蹭了蹭女兒毛茸茸的腦袋。

寧曦很快又愉快地和哥哥玩耍去了,圍著宋柏勞釣上來的魚蟹分析著它們的長相與口感,交流得不亦樂乎。

見小的們沒有關注這裡,我湊到宋柏勞身邊,將腦袋歪在了他的肩上。

“我喜歡就好嗎?”

湛藍的海面波光粼粼,一望無際,看久了不免生出一些生而渺小的孤獨感,但與宋柏勞這樣相互依偎著,又有種說不出的安心。

放到十年前,我根本不敢想象自己會被他鍾愛。

“你喜歡就好。”宋柏勞一隻手鬆開釣竿,摸了摸我的臉,“這一點,我可沒有騙人。”

我閉上眼,感受著海風吹拂在臉龐上,帶來些微的潮濕與腥鹹氣息。耳邊是孩子們的玩鬧聲,伴著海浪,叫人從骨子裡泛出溫暖的洋流,舒服得一根手指都不想動。

遊艇回程途中,海浪頗大,寧曦直接又不行了,還吐了一場。回酒店一頭倒在床上,晚飯都沒吃,蔫到了第二天才好。

九嫂說她半夜醒來硬要打電話給駱青禾,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說想他了,又說讓對方不要忘了她。嚇得駱青禾忙讓她把電話交給九嫂,問清楚了只是暈船沒有別的毛病這才放心。

給駱青禾打完電話,她還想給宋霄打,但宋霄那邊可能信號不好,打不通,她轉而撥通了維景道人的電話。

維景道人與她隔空論道,成功將她繞暈,通話只進行了五分鐘就以自己困了為由和乾爺爺說了再見。

要說她長得是我和宋柏勞的綜合體,性格中的霸道暴力偏向宋柏勞,乖巧偏我,那這怕死愛演的一部分到底像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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