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對朱璃來說,每個人都是可以利用的棋子,包括他自己。】
我將電話給到宋柏勞。
他詫異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手機,接了過去。
“是,我是宋柏勞。”電話那頭韓音不知道與他說了什麼,他起先還是漫不經心的態度,手指劃拉著碗裏剩餘的一點醬料,放進口中輕吮,聽到一半忽地眉間蹙起,臉色也變了,“你現在過來吧,見面細談。”
片刻後,他按掉電話,將手機還給我。
“韓音說陳榛女兒遇襲這整件事完全是個陰謀,她知道是誰做的。”宋柏勞道。
“陰謀?”我有些震驚,“她說是誰?”
這件事鬧得可不小,如果是陰謀,為的又是什麼?針對陳家,或者……我腦海裏突然閃過駱青禾被砸雞蛋的畫面,覺得抓到了點什麼。
難道是針對駱青禾的?
宋柏勞看了看窗外天色,沉聲爆出兩個字:“阮家。”
雖然並不出乎意料,但仍然叫人心驚。
阮家這手段也太齷齪了點,竟然拿無辜小姑娘下手。我知道政客心狠手辣是常態,但這已經不是心狠手辣,是下作了。
半個小時後,韓音到了。
她一進門看到我,先是微笑著和我打了招呼,轉向宋柏勞時,立時有些拘謹,牢牢抓著包帶的手顯得十分緊張。
“宋先生,我帶來了一些證據來證明我說的話……”
宋柏勞止住她的話頭:“我們到書房再說。”
兩人往樓上走去,走到半途宋柏勞突然毫無預兆停下來,轉過了身。
他居高臨下俯視著我,命令道:“回房間躺著去,你別以為好一點就能不聽醫囑。”
我移開視線不去看他,尷尬地撓了撓鼻尖:“知道了。”
兩人消失在轉角後,我招來九嫂,讓她等會兒宋墨下課後記得把冰箱裏的馬卡龍拿出來給他吃,但叮囑她不要給太多,這東西糖分多,吃多了容易晚飯吃不下。
九嫂應下後,我便上樓睡午覺去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睡得正熟,就感到身下床鋪微動,背後擁上來一具溫熱的人體。
他將我緊緊摟在懷裏,臉埋在我的頸後,氣息全都吹拂在我的脖子上。
雖然還有點迷糊,但他一這個姿勢我就覺得他要咬我,瞬間整個人都清醒過來。
可能感覺到我的緊繃,身後的人呼吸輕了輕,隨後抬起頭,沒再繼續挨著我。
“醒了嗎?”
我沒有回頭:“嗯。”
“韓音已經走了。”宋柏勞道,“她給了我一塊硬碟,裏面有大量證據表明,陳榛女兒遇襲事件都是朱璃一手策劃的。他為了阮家,也算手段用盡。”
我一聽,轉過身與他面對面:“韓音怎麼會有這些?”
宋柏勞鬆了鬆對我的懷抱,一隻手在被子外輕撫著我的腰側一塊,流連摩挲。
“其中一個犯事的beta是她朋友的兒子。她朋友一直覺得自己兒子不是那樣激進的人,於是自己做了調查,結果在自家院子裏找到了被埋起來的大量現金以及一塊移動硬碟。對方可能也是想留一手,或者等著日後出獄再敲一筆吧。”
“那接下來要怎麼辦?”
“怎麼辦?”腰間的手靜止下來,他臉上露出笑來,“好不容易抓住毒蛇的尾巴,當然是要把他拽起來狠狠砸向地面,弄死他啊。”
我哆嗦了下,這場蛇與伯勞鳥的較量,或許很快就能迎來結局。
“害怕了?” 宋柏勞用指尖撥開我的額發,唇角的笑已經消失,換上一副不快的表情。
我咽了口唾沫:“沒有。”
“那你抖什麼?”
我看著他:“有點冷。”
屋裏全屋都有地暖,四季恒溫,況且這會兒我們都在床上,說冷自然是託辭。宋柏勞盯著我片刻,沒再問什麼,替我拉了拉被子,收緊手臂重新將我摟進了懷裏。
“再睡會兒吧。”他說。
這一覺直睡到晚飯前,九嫂來敲門我們才從睡夢中醒來。
下到餐廳時,宋霄已經回來了,在飯桌上給我們看了許多他今天拍的一些山中景色。
“我還在山上發現一座道觀,裏面就一個道士,非得拉著我給我算命……”
宋柏勞邊吃飯便道:“那是夏維景,夏喬的叔叔。”
宋霄笑容一僵:“哦……怪不得他說我面善來著,以前大概在哪兒見過。”
不,有極大可能這是他的套路,維景道人對算命似乎頗有執念,逮著誰都說有緣。
我見氣氛有些凝滯,忙道:“霄叔你拍得真好,我都不認識這是維景山了,看著就跟另一座山頭似的。”
“人眼和鏡頭總是有區別的。山裏冬天有些蕭瑟,但是小動物還是很多的,你看我拍的這個……”
一說到攝影,宋霄很快打開了話匣子。
宋墨認真地在旁邊聽著,突然道:“明天我也想和爺爺一起去。”
宋霄一愣,隨即高興道:“行啊,不過你不能亂跑,要牢牢跟著我知道嗎?”
“嗯,知道了。”
飯桌上的氣氛溫馨又和諧,大多都是我和宋霄在說,夾雜著宋墨的童言童語,宋柏勞不怎麼開口。
待到快吃完的了,九嫂命人撤下各自身前的碗碟,上了甜湯。
宋柏勞沒有要,直接擦了擦嘴,結束進餐:“對了,等會兒駱青禾可能會來。”
我和宋霄同時停下手上動作看向他,宋霄有些無措,我則是詫異。
他這消息宣佈的會不會過於隨意?幸虧他是吃過飯再說的,不然我看宋霄都要食不下嚥了。
“那我,我回避一下。你們慢點吃……”分明說的是“等會兒”才來,宋霄卻像是此時此刻人已經到了門前一樣,站起來就快步往自己房間走去。
直到傳來他的關門聲,我才收回視線,沒好氣地看向宋柏勞。
他與我對視片刻,無辜道:“你這麼看著我幹什麼?他來取硬碟的而已,不會待很久。”
“你怎麼不給他送過去?”
“他說想順便來看看墨墨。”
哦,看孩子,真是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我信他才有鬼。
約莫過了半小時,駱青禾的車到了大門口。
他該是從哪個正式場合直接過來的,穿得是三件式的燕尾服,髮型也是精心打理過的樣子。只是可能喝了些酒,眼尾淡淡飛紅,脖子上的領結不知是不是在車上時被他取下的,直接鬆開了襯衫前兩顆扣子,相對於平日裏的無懈可擊,顯得有些“鬆懈”。
他在進門時看了我一眼,又抱著墨墨說了會兒話,之後便與宋柏勞進了書房密談,一談就是兩個小時。
“你看,連成五個我就贏了。”“怎麼辦?”腰間的手靜止下來,他臉上露出笑來,“好不容易抓住毒蛇的尾巴,當然是要把他拽起來狠狠砸向地面,弄死他啊。”
我哆嗦了下,這場蛇與伯勞鳥的較量,或許很快就能迎來結局。
“害怕了?” 宋柏勞用指尖撥開我的額發,唇角的笑已經消失,換上一副不快的表情。
我咽了口唾沫:“沒有。”
“那你抖什麼?”
我看著他:“有點冷。”
屋裏全屋都有地暖,四季恒溫,況且這會兒我們都在床上,說冷自然是託辭。宋柏勞盯著我片刻,沒再問什麼,替我拉了拉被子,收緊手臂重新將我摟進了懷裏。
“再睡會兒吧。”他說。
這一覺直睡到晚飯前,九嫂來敲門我們才從睡夢中醒來。
下到餐廳時,宋霄已經回來了,在飯桌上給我們看了許多他今天拍的一些山中景色。
“我還在山上發現一座道觀,裏面就一個道士,非得拉著我給我算命……”
宋柏勞邊吃飯便道:“那是夏維景,夏喬的叔叔。”
宋霄笑容一僵:“哦……怪不得他說我面善來著,以前大概在哪兒見過。”
不,有極大可能這是他的套路,維景道人對算命似乎頗有執念,逮著誰都說有緣。
我見氣氛有些凝滯,忙道:“霄叔你拍得真好,我都不認識這是維景山了,看著就跟另一座山頭似的。”
“人眼和鏡頭總是有區別的。山裏冬天有些蕭瑟,但是小動物還是很多的,你看我拍的這個……”
一說到攝影,宋霄很快打開了話匣子。
宋墨認真地在旁邊聽著,突然道:“明天我也想和爺爺一起去。”
宋霄一愣,隨即高興道:“行啊,不過你不能亂跑,要牢牢跟著我知道嗎?”
“嗯,知道了。”
飯桌上的氣氛溫馨又和諧,大多都是我和宋霄在說,夾雜著宋墨的童言童語,宋柏勞不怎麼開口。
待到快吃完的了,九嫂命人撤下各自身前的碗碟,上了甜湯。
宋柏勞沒有要,直接擦了擦嘴,結束進餐:“對了,等會兒駱青禾可能會來。”
我和宋霄同時停下手上動作看向他,宋霄有些無措,我則是詫異。
他這消息宣佈的會不會過於隨意?幸虧他是吃過飯再說的,不然我看宋霄都要食不下嚥了。
“那我,我回避一下。你們慢點吃……”分明說的是“等會兒”才來,宋霄卻像是此時此刻人已經到了門前一樣,站起來就快步往自己房間走去。
直到傳來他的關門聲,我才收回視線,沒好氣地看向宋柏勞。
他與我對視片刻,無辜道:“你這麼看著我幹什麼?他來取硬碟的而已,不會待很久。”
“你怎麼不給他送過去?”
“他說想順便來看看墨墨。”
哦,看孩子,真是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我信他才有鬼。
約莫過了半小時,駱青禾的車到了大門口。
他該是從哪個正式場合直接過來的,穿得是三件式的燕尾服,髮型也是精心打理過的樣子。只是可能喝了些酒,眼尾淡淡飛紅,脖子上的領結不知是不是在車上時被他取下的,直接鬆開了襯衫前兩顆扣子,相對於平日裏的無懈可擊,顯得有些“鬆懈”。
他在進門時看了我一眼,又抱著墨墨說了會兒話,之後便與宋柏勞進了書房密談,一談就是兩個小時。
“你看,連成五個我就贏了。”我將黑子放到棋盤上,對宋墨道,“比飛行棋簡單吧?”
宋墨點點頭,似乎會了:“我們重新來。”
將棋子歸到各自的盒子裏,我執黑子,宋墨執白子,在四方的棋盤上下起五子棋。
宋墨不愧是宋柏勞的兒子,繼承了他優秀的學習能力,起初兩盤還輸給我,到後來已經掌握了訣竅,可以與我廝殺一番打個平手,甚至還能小勝我兩局。
我和他正玩得來勁,眼角瞥到宋柏勞從樓上緩緩走了下來。
停下動作,我往他身後張望了番,沒見駱青禾身影,壓低聲問他:“人呢?”
宋柏勞伸手指了指天花板:“他說有話要和我媽說,現在兩人都在天臺。”
我就知道宋墨只是個藉口,他真正的目標是宋霄。
宋柏勞走到我們邊上看了眼棋盤,不屑道:“五子棋?”
宋墨乖巧地捧上棋子:“爸爸你要玩嗎?”
“不玩。”宋柏勞高貴地環起手臂,表示自己並沒有興趣,“我就看看。”
在他的注視下,我和宋墨又下了兩盤棋,都是宋墨贏。
宋柏勞有些看不下去了:“寧郁,你連六歲小孩都贏不了,你還行不行了?”
我將棋子丟回棋盒,站起身讓出自己的座位:“你來你來。”
就在這時,屋外突然響起一聲類似瓷器碎裂的聲音。
我忙跑到窗邊查看,發現是一個陶瓷花盆砸在地上碎了。而且這器型這位置,只能是天臺上砸下來的。
我轉身對宋柏勞道:“我上去看看,你在這陪墨墨玩會兒。”
說完也不等他反應,直接上了樓。
“你做什麼?你瘋了嗎?”
“我只是想把它接住……”
他們該是沒關門,而且離通道很近,我站在樓梯下,直接就能聽到穿過狹長通道後被放大的聲音。
只聽駱青禾語帶嘲諷道:“既然是你不要的東西,我為什麼不能扔掉?我扔了,你又為什麼去接?”
宋霄的聲音響起:“我之前留著戒指,是因為還把你當做‘愛人’,現在把戒指還給你,是因為決定了要結束這段感情。我已經……不想和你糾纏下去了,我無法原諒你對柏勞做的事。”
有很長一段時間,天臺再沒傳來聲音。駱青禾某些地方和宋柏勞挺像,我怕他瘋起來沒輕重和宋霄動手,豎起耳朵聽得越發仔細。
“我對柏勞做的事?”駱青禾總算出聲,嗤笑道,“你拋棄了我們,你把我送回我曾經付出一切都想逃離的地方,你十幾年來甚至都不敢回來看我們一眼,你現在責怪我沒有成為一個完美的父親?你憑什麼責怪我?你有什麼資格?”
最後幾個字,已經是咬牙切齒。
“你恨我,所以就要折磨我的孩子來報復我嗎?你強迫他和夏喬的兒子……”宋霄似乎難以啟齒,“你知不知道你們做了什麼?”
“難道你想看到他像我一樣受制於ao之間的標記一輩子不得解脫嗎?我曾經也為家族做出過犧牲,這就是在大家族裏必然要付出的,你想他過得好又不想他付出,天下哪有這麼好的事?既然你將他留給了我,就該想到這一點!”
“……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我本來可以變好,是你把我推了回去。”駱青禾道,“你留個戒指就是還愛著我?你的愛也太廉價了。”
下一瞬,響起大力關門聲,我連忙找地方躲了起來。
駱青禾從天臺氣勢洶洶步下,我在後方看到他走出一段忽然停了下來,隨後垂頭用手捂住臉,就這樣靜靜地站了片刻。
我連呼吸都不敢用力,就怕被他發現了。還好他很快放下手,深吸一口氣,昂首闊步著下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