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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讀守則》第79章
79、第 79 章

  朱成鈞從牆頭上跳下來的時候, 徐氏著實被嚇了一跳。

  時值傍晚,徐氏正拎著一個木桶在靠牆開墾出來的菜地裡給菜苗澆水,展見星的俸祿雖不高, 養她們母女倆足夠,只是展見星天天忙得腳不沾地, 徐氏卻沒什麼事做,閒得實在無聊了, 就自己在後衙挖了幾小塊地出來,種些白菜豆苗之類,自給自足。

  「嬸子。」朱成鈞向她打招呼。

  徐氏瞠目結舌,手裡的葫蘆瓢都跌在了地上:「九、九——」

  她差點想掐自己一把, 看是不是在做夢。

  「嬸子,你們吃過晚飯了嗎?我和秋果還沒吃。」

  臨川距崇仁有七八十里,他這個年紀, 之前喝的那點水酒抵得什麼饑, 這會兒早餓了。

  這個話題是徐氏所熟悉的——朱成鈞不是頭一回問她要吃的, 她漸漸回過神來:「吃過了,不過廚房裡還有飯菜,你等著, 我去給你熱一熱。」

  她轉身要往廚房走, 腳步又頓住:「我得告訴星兒一聲——對了, 秋果那孩子呢?」

  徐氏又轉頭,一堆問題快把她的腦袋填滿了,以至於她一時居然沒想起來問朱成鈞為什麼要翻牆進來。

  朱成鈞替她安排了一下:「嬸子, 我自己去找展見星就行了。秋果還在外面,你讓門子把門開一下,放他進來。」

  徐氏下意識道:「好,我這就去。」

  她糊裡糊塗地走了。

  朱成鈞在院子裡打量了一下,見到正面東廂房的窗紙裡透出光來,便大步走過去。

  這個時候,展見星正在燈下看著崇仁縣歷年所積已結及未結的案卷。她來的時候不長,除了實地出去走訪民情之外,這些案卷是最快也是最方便幫助她瞭解當地風土的捷徑。

  白天她要下鄉,要判案,要處理公文,只有晚上才能擠出些空閒來,一個多月以來,堪堪看完了最近一年的案卷。

  她從中看出一個感想就是:此地是個很矛盾的地方。

  譬如大同,因為是軍事重鎮,文教上就很不怎麼樣,整體風氣偏向剛硬,而她幼年時待過的江南呢,文治發達,一個小小縣試能擁去上千人爭考,與此相對應的就是民風柔婉,百姓摩擦多止於口角,甚少到大打出手的地步。

  而處於江西的崇仁,很不一樣,它兼收並蓄了大同與江南的兩種風氣:一方面文治出眾,一方面民風彪悍。

  就不說普通百姓了,光是秀才當街為瑣事扭打的案子去年就有兩起,一起是一個秀才出門買肉,賣肉的屠夫鄭某少割了二兩,秀才又去買菜時在菜攤上秤了出來,掉回頭大鬧,爭執間動了案上的剔骨刀,差點鬧出人命。

  另一起則是兩個秀才互毆,一個指責另一個使錢收買縣學訓導,在歲考時做手腳,搶了他的一等稟生,另一個堅不肯認,兩人在縣學裡動起拳腳,驚動了崇仁原知縣,趕來將兩人統統降為三等,至於訓導,因為查無實據,暫未處理。

  燈花跳了一下,展見星對著那個訓導的名字陷入沉思,這個名字她認得,但因為比較常見,也許只是重名重姓,她去過縣學一回,當時這個訓導正好不在,她還沒有見過他本人——

  一道影子悠悠籠了過來,將她罩在其中。

  雖然在看的並不是什麼驚悚的案子,但人全神貫注之際,忽然為外物中斷,那也要受驚嚇的。

  展見星就差點跳起來:「娘,你——九爺?!你怎麼進來了?」

  朱成鈞往她案邊一靠,把她的燈光全擋住,道:「翻牆。」

  他太理直氣壯直言不諱了,展見星一時居然不知該說些什麼:「……」

  朱成鈞有話說:「你氣性怎麼這麼大?我這麼老遠來,你門都不叫我進。」

  展見星無語:「我不讓你進,你不還是進來了。」

  她最生氣那陣其實已經過去了,神色間也就淩厲不起來,朱成鈞馬上看出來了,眉眼垂著,向她笑了笑。

  展見星只有歎氣:「——九爺,你太亂來了,你跑江西來做什麼?你和我不一樣,你封過來,就再也動不了了,一輩子都回不去大同。」

  「回不去就回不去罷,我不覺得那裡有什麼好。」

  聖旨都下了,說那些也晚了,展見星再聽他這麼無所謂的口氣,只有無奈地揉了下額角:「算了。」

  她有意不去想朱成鈞此舉背後所代表的含義——想了也沒用,她無法回應,也不知該怎麼處理,消了氣也不肯放他進來,正是她所做出的一種逃避舉措。

  她只能盡力用一種公事公辦的語氣先道:「九爺,你的王府我向皇上上了書,本地百姓農事繁重,這時候實在征不出徭役來,我請求推後幾個月,等到十月左右,地裡的活忙完了,再與你建,皇上才批復回來,已經准了。」

  她回復隔壁臨川縣令「有數」之語,正是來自於此,她跟朱成鈞雖然熟,也不會真大模大樣地把他晾著什麼都不幹,該走的程序,她冷靜下來的時候就已經做了。

  朱成鈞隨意點了點頭:「隨你什麼時候建。我們先來算算帳。」

  展見星聽他說這兩個字就警惕起來,不覺往後靠了靠:「……算什麼賬?我有聖旨,皇上同意了我先不建。」

  「這裡的人都不知道我跟你好是不是?」

  展見星隱隱覺得他的用詞有點不對勁,但她多年男裝,心理上失之粗疏,覺得不對也挑不出理來,遲疑地點了點頭:「嗯。」

  「那就是了,你拿拒絕給我建王府當幌子唬人,把你縣衙裡的人都嚇住,讓他們不敢不聽你的話,你說,你是不是用了我?」

  展見星反駁:「我沒想那麼多,這時候本來就不適合建府,我為民生考慮,才做的決定。至於別人要多想,那與我不相干。」

  朱成鈞一時沒有說話,眸中帶著深思,盯著她。

  「——你看什麼?」

  「看你做官沒多久,怎麼更加壞了,你以前可不好意思跟我耍這個賴。」朱成鈞踢一下她的腳尖,「你衙門裡雇個書辦,用人家一天,也要給人家一天工錢,怎麼就拖著我的賬不但不還,連認都不肯認?」

  他是質問,可是話語裡帶著說不出的一種笑意,似深沉又似輕飄,展見星撐不住,把腳往後縮去,又忍不住辯解:「這真不是我的本意。」

  「我知道,但你也沒否認,順水推舟了是不是?」

  展見星初入官場,歷練不深,面皮畢竟不夠厚,被「苦主」這麼清楚問著,否認的話就說不出來:「……」

  她確實很快就發現了手底下吏員們不同尋常的馴服,雖非她本意,但既然歪打正著,難道還要自己把這張虎皮扯下不成。接下來,她便有意保持了沉默,以至於外面的風聲因此越傳越歪,快把她和朱成鈞傳成不共戴天的仇人了。

  展見星想到此處,忽又覺得不對:「九爺,你怎麼知道?你早就來了?」

  朱成鈞道:「沒有,我才來,別人告訴我的。」

  展見星腦中靈光一閃:「臨川郡王?」

  朱成鈞點頭:「猜對了。怎麼,你和他打過交道?」

  「也不算。」展見星老實道,「他給我送過一回禮,我沒收,退回去了。除了他和你一樣是藩王,我想不出你在這裡還能認識別的人。」

  果然。朱成鈞了然道:「是不是想問你打聽我?」

  展見星點頭:「九爺,你也猜對了。我才來沒多久,他就派了一個姓王的幕僚來,備了厚禮,問了許多問題,問我們怎麼會到江西來,又問我和你熟不熟,問你性情如何。」

  「你怎麼回答他?」

  展見星頓住。

  朱成鈞立刻道:「我知道了,你肯定說我壞話了。」

  又被他猜准,展見星也不瞞著了,索性道:「我那時才看到聖旨,知道你騙了我,正在氣頭上。他來問那麼多,我又不認識他,也不知道他問了做什麼,就告訴他你這個人古怪得很,我跟你不熟,也合不來。至於別的,我都不知道,我作為外官不便和藩王來往,也不能收他家王爺的禮,就叫人把他連人帶禮一起請出去了。」

  「隔了一陣子,臨川那邊的縣令不知怎麼回事,又寫信來問王府籌建的進展,很關心的樣子,崇仁境內的事和他又沒關係,郡王府的工程不算浩大,也不需要協調越境征人,我覺得他很有可能是受臨川郡王的指使,就也沒大理他,隨便回了封信,把他搪塞回去了。」

  朱成鈞聽了,誇讚她:「展見星,你這個七品官做得很厲害嘛,郡王你不買帳,同僚你也不搭理。」

  展見星疑惑地望著他——不知他是不是諷刺,卻只見他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心臟位置,說出了結論:「你不是對我一個人這麼壞,我就放心了。」

  展見星:「……」

  她氣道:「臨川郡王這麼費心思打聽你是什麼好意嗎?我這麼得罪人,都是為了誰?」

  朱成鈞怔了一下,整張臉都放出光來,他一手撐著案邊,把整個上半身都俯壓過去,逼近展見星,語氣很平靜:「為了誰?」

  展見星板著臉,把他往後推:「走開,跟你沒關係。」

  她力道使全了也沒多重,其實根本推不開朱成鈞,但朱成鈞沒跟她硬掙,順從地靠回了案邊,腳尖在地上點了點,仰著下巴,眯著眼,聲音中壓抑著的那股愉快終於全飄了出來,他很認真地道:「都是為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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