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好了。」葉行知目的達成,一邊恬不知恥地把手機放回人貼身的口袋,一邊哄著人轉移注意力道,「撤展的事情你不用擔心,我知道是怎麼回事。」
周維夏果然順利被他牽著思維走了,有些疑惑地抬頭看他,「怎麼回事?」
葉行知沒說話,稍稍退後一步,幫人整理剛剛拉扯折騰出的衣服褶皺,「別管了,也只是一次群展而已。」
「但錯過這次,下次這種群展機會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周維夏眉頭都擰起來,口吻也變得專業,「新人畫家的作品要推出去真的很不容易。」
葉行知眼睛裡的笑意更深了一點,盯著他道,「有其他辦法啊,就怕你不答應。」
「……」就算周維夏再遲鈍,也反應過來八成這人又給他挖好了坑只等他往裡跳。他警惕地看著他,站直了身體。
「你來幫我做我的——」
葉行知去牽他背在身後的手,剛要說什麼,門外響起一陣不輕不重的敲門聲,晏平大大咧咧地在外面問,「哥,你好了嗎?」
這聲動靜提醒了周維夏身處何地,他掙扎了一下,連忙從葉行知的拉扯裡掙開,咳嗽著說,「我該出去了。」
葉行知臉上的笑意僵住,索性一點風度也不講了。他攔住要去開門的人,不耐道,「別告訴我這小子這幾年成天跟著你。」
但門已經開了一條縫,晏平順勢輕鬆推開了。他看見門裡糾纏不清的兩個人,在腦子裡又過了一遍周維夏剛剛那句『只是同學關係』,覺得實在有點難以消化,嚥了嚥唾沫道,「那個……哥,我爸找你。」
周維夏點點頭,耳朵紅紅的,顧不上再多解釋,趕緊過去了。
葉行知不情不願地看人急匆匆走進人群,沒給無辜推門的小孩什麼好臉色,摸出手機去另一邊撥了一個電話。
他倚著欄杆,在露台無人的角落裡靜靜看著周維夏忙著在幾個前輩之間交談周旋,不由自主地揚起了唇角。
口是心非。
電話倒是很快接通了,那頭傳來了沈章萎靡不振的聲音,「喂?」
年前做過手術後,沈章的情況稍有好轉。但近期病情反覆,不得不住院,連帶精神狀態也不佳。葉行知照例沒有什麼問候,單刀直入道,「這次又是你讓人撤展?」
並不是第一次了。這幾年沈章因為工作的問題和他爭執過幾次,從匿名讓人買畫到干預撤展的招數都用遍了,在B市參加的幾次展覽就沒有很順利過。
「你姐姐最近很忙,你總掛著一個副總的頭銜也說不過去,既然在這邊就來公司幫忙。」沈章總還是不太願意和他正面起衝突,一面吃下幾顆藥一面避重就輕道,「明天到醫院來。」
或許又覺得自己剛剛的口吻過於嚴厲,沈章稍退了一步,耐心解釋道,「你把公司的事情做熟了,再去忙你自己那些事。不然再過幾年你想接手都……咳……」
葉行知低頭不知盤算了什麼,半天才開口,好像忽然被他勸動了一般,「我應該先跟沈雲漫見一面。」
「見你姐姐?」沈章聽起來寬慰了不少,「雖然公司主要是她在打理……但那邊你不用管,我會安排你進最大的分公司。」
葉行知卻很堅持。大概沈章也覺得日後姐弟兩人共同經營很難不打照面,提前緩和關係更好,思索片刻便答應了。
掛了電話,葉行知低頭想想,翻出微信給周維夏發了一條消息,說要先走。
收到消息的人下意識地回過頭找他。葉行知遠遠看著他的視線四處飄忽不定,失笑著給他撥了個電話。
周維夏猶豫幾秒,還是稍稍走開幾步接了起來,聽見葉行知輕聲對他道,「右邊。」
他順著右邊看過去,男人果然靠在露台玻璃門不遠的欄杆處衝他笑。
明明葉行知背後是燈火璀璨的高樓大廈,周維夏卻一眼從那堆繽紛閃爍的光芒中找到了自己的星星。他沒走過去,站在原地故作從容地問,「什麼事?」
「沒事。」葉行知和他隔著人群對望,濕潤的晚風浸得他言辭柔軟,「要走了啊,想看看你。」
臉皮薄的那個人一如既往的沒有回應,片刻才訥訥說,「策展老師說,可以幫你聯繫出品人,你去見一見應該還有機會的……」
葉行知輕聲笑了笑,「知道了,晚安。」
按理說此刻就該結束通話,禮貌道別,但周維夏卻忍不住握著手機,朝那邊挪動了兩步。一站得離人群稍遠,餐會輕快的音樂聲悄然變成低吟淺唱的背景,放大了他有些快的呼吸。
葉行知盯著在細碎燈光中看不清的紅紅的臉,「周維夏,同學關係也能跟我說個晚安吧。」
他顯然是在逼周維夏記起兩人剛剛曖昧的對話,被他激得臉發熱的人這下直接轉過身不再面對他,語速很快地說,「沒什麼事我就先掛了。」
葉行知無奈地掃了一眼顯示掛斷的手機屏幕,搖頭笑著推開露台的玻璃門下樓離開了。
沈章的動作很快,葉行知第二天去醫院點了個卯,離開的時候就被秘書攔在樓下,說是已經約好了沈雲漫,要帶他去公司的會議室。
沈雲漫意料之中地對他沒什麼好臉色,如臨大敵地坐在那。手邊放了一堆文件,外面還陪著兩個律師,一副要分清楚財產的架勢。
秘書剛坐下緩和了兩句氣氛,葉行知就打斷了他,「我想跟沈小姐單獨聊。」
桌上的其他人都愣了愣,秘書估摸了一下,還是選擇起身帶上門出去了。
沈雲漫精巧的下巴稍抬,斜睨著對面的男人,抬手指了指面前的幾份文件,冷淡道,「看在爸爸的面子上,這幾間你自己挑一個。」
葉行知看也沒看一眼,又往後靠了一些,張口倒是沒有太多火藥味,「用不著。我有其他的事跟你談。」
這次見面沒花多少時間,沈雲漫從公司回到別墅的時候,周維夏正在樓上和他父親通電話。
他爸爸信奉過多的社交生活幹擾創作的理論,平常都是靠座機和郵件聯繫。周維夏對他這些作風一向尊重,也很少這麼鄭重其事地打電話過去打擾。
「你是說老蘇有個學生的畫被撤展了?」周父問。
「嗯。蘇叔叔已經打聽過了,大概是出品人的問題。」周維夏吞吞吐吐道,「爸爸,我問過了,那個出品人之前和您合作過,所以我想請您……幫忙。」
他幾乎沒和父親提過要求,話說得格外緊張,小心翼翼道,「或者至少問一問原因吧。」
周父倒是很爽快地答應下來,又讓他簡單傳幾份作品圖片到自己郵箱裡,表示很好奇讓他這麼盡心盡力幫忙的作品。
周維夏拼湊了兩個理由,便聽見沈雲漫在外敲門。他如蒙大赦地趕緊和父親說了再見,忙著去開門。
結果沈雲漫劈頭蓋臉第一句話就讓他臉白了白,「你跟葉行知是不是又攪和到一起了?」
作者有話說:
明天不一定更,十一點前沒上線就是後天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