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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禁史(NP)》第73章
快跑,阿淵

  執劍駕著馬一路狂奔到宮門口,但出宮的門早已被泱泱的侍衛包圍。

  「不好,我們被前後夾擊了!」他用力扯住繮繩,迫使還在往前奔跑的馬停住脚步。

  身後追趕的人馬也停下步伐,把斐一幾分團團圍在中央。爲首的女子翻身下馬,揚聲道:「還想往哪跑?」

  執劍和鶴心看清她的長相,紛紛楞在原地,又扭頭看向馬車裡的斐一。

  「有兩個……陛下?」

  事已至此,斐一乾脆也從馬車中下地,目光晦暗不明地看著不遠處的『斐一』。

  只有她清楚,自己是個『冒牌貨』,她是從現代穿越而來的异國人。但她也可以肯定地斷言,她是穿越進了原先的暴君『斐一』身體裡。

  既然『斐一』的身子在她這,那面前出現的這個又是怎麽回事?

  這時,又兩班人馬姗姗來遲。一隊是江之鄴留給斐一的暗衛,披荊斬棘突破包圍圈後把斐一護在身後。

  另一班……

  以君家長老爲首的十幾名大臣,走到了『斐一』的身邊。

  斐一握緊拳頭,暗道糟糕。

  她知道君家一直不滿她上位掌權,而爲她打點的君堯也夾在她和君家之間左右爲難。現在突然出現另一個女皇,趁她回宮時發難,背後必定有君家在搗鬼。

  想把她鏟除,再次恢復君家大權。

  明明是司馬昭之心,但表像上,君家不過是保護真正的皇家血脉,扶匡大義,誰都說不出一點不對。

  「皇帝只有朕一個人。」『斐一』也毫不退縮地迎上斐一的視綫,「一年前朕遭賊人刺殺昏迷不醒,沒想到神不知鬼不覺地叫人李代桃僵了。」

  「這個女人!」她劍指斐一,「假扮成朕的模樣在龍椅上堂而皇之地坐了一整年!」

  她的話一出口,這場詭异的對峙的天平突然開始傾斜。

  沒錯,一年前……

  在場的大多數人立刻有了頭緒,不因爲別的,只因爲女皇這一年的改變實在太大了。

  女皇是出了名的暴戾殘忍,但從一年前的某一天開始——嚴格來說是她遇襲後開始,突然就變得溫和起來。甚至跟著衛國侯江之鄴學習國政,長進飛速地開始親政。

  不是沒有人懷疑過,但以「皇上突然變好了」爲理由發難,恐怕也只會惹來他人的嗤笑。

  斐一的面色非常不好看——她沒有底氣,因爲那女人說的全都是真的。

  「空口無憑,你又如何證明你才是真正的斐家後人?」她只能寄希望於,這個女人是君家找來的替身。就像爲君堯找了執劍一般,尋到一個和她一模一樣的人。

  君家長老似乎就是在等她說這句話,站出身沉聲:「老夫可以證明。」他伸手指向『斐一』腰間刻著『斐』字的血玉,「陛下腰間挂著的玉佩是斐家繼承人代代相傳的憑證。」

  「你若是真的斐家後人,何以沒有玉佩?」

  斐一確實沒有,她只以爲是原先的『斐一』弄丟了,隨便換了一隻龍紋玉佩挂在腰間。

  誰想到,居然在她的手裡。

  君長老的話一出,就算假的也必須成真了。

  一個國家可以有個昏庸的皇帝,却不能有一個假皇帝。在這個時代,唯有真龍血脉才是最重要的。守在斐一身邊的暗衛開始竊竊私語,甚至有幾個意志不堅定的拋下了武器舉手投降。

  「——你們!」執劍憤怒地大喝。「陛下,屬下現在就斬了叛徒!」

  斐一痛苦地閉上眼,微微地搖了搖頭。

  爲什麽,在她好不容易接受了自己可能要永遠留在這裡的時候,給她當頭一擊。

  她騙不了自己,憑藉她對自己記憶中那個暴君的熟悉,她有種冥冥的感覺,這人就是『斐一』。至於身體的事,她也想不通。

  大勢已去,她留在這只有死路一條。

   「陛下,屬下一定會帶你逃出宮的。」執劍一手持劍擋著敵人,一手在身後緊緊握著斐一。

  力氣大得她想要呼痛,手指骨頭被攥得「咯咯」作響,但她忍住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出宮後再從長計議,陛下,別放弃,有屬下在。」他捏了捏她的手。青年手心手汗水,成了斐一唯一能感受到的溫熱。

  他明明聽到了,她幷不是什麽「陛下」。

  爲什麽,他一點都不動搖呢?

  『斐一』終於失去了耐心,對侍衛們下命:「給朕拿下!」

  「——慢著!!」

  聽到熟悉的聲音,斐一猛地抬頭。

  一個白衣男子扒開侍衛人墻,衝到兩撥人馬之間。斐一從來沒見過他如此狼狽的樣子,衣衫不整,頭髮散亂,手心攥著匕首的利刃。傷口的皮肉翻白,露出血淋淋的手心肉,鮮血撒在衣角。

  他急切地看著她,眸子如墨色的雲烟,她却讀不懂他的目光。

  「君堯!你瘋了!」君長老震怒。

  「爲什麽……」君堯表情有微微的扭曲,轉頭質問地看向君長老:「爲什麽給我下藥讓我睡著?爲什麽擅作主張追殺她?爲什麽!」

  君堯的心腹冒著生命危險找到他,他才知道前朝宮變。一路趕來,爲了消除迷藥的效果,他只好用匕首割傷手心保持清醒。

  「你還有臉問我爲什麽!」君長老壓低聲音,想把他拽回來,「你難不成對個冒牌貨生了私情?你別忘了,這位才是真正的斐國皇帝陛下,你可是君後!」

  他就知道,君堯對那個斐一動心了。爲了她,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撓他們君家,簡直是忘恩負義。

  「你以爲我——」君堯激動地把手裡的匕首擲到地上。

  你以爲我想當這個君後?

   「君堯。」斐一開口,望著這個她思念了幾個月的男人。她還記得臨行去偃國前,君堯說她可以不用那麽累,他會幫她撑起這片天,像蒼天大樹冉冉旭日。

  她想撲入他的懷裡,嗅他熟悉的體香。

  但這可能注定是無法實現的事了……

  她是個無耻的小偷,占了他夫妻的名分,又占了他的心。明明這一切都不屬她,她却停不下痴心妄想。

  對不起,可是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對不起,如果我知道會變成這樣……」他發楞的模樣在眼眶中模糊成一滴月白色的泪,墜落在脚邊。他一直都是清風朗月般的謫仙之姿,何時像此刻不堪過。

  如果她知道,這個身份注定有一天要還回去的話,她不會和他有一絲交集,更不會擾亂他的心。

  「放我走,求你。」

  看在她的真心的份上。

  「不……」君堯下意識地喃喃道。

  他有一種預感,如果她走了……這輩子,他們真的就有緣無分了。

  不能讓她走。把她關進宮中大牢裡,他還有方法保住她的命。但她出宮後饒是他也鞭長莫及,如果君長老和皇帝派人追殺她,他根本沒可能救她。

  到時全城圍捕,她怎麽可能逃得過。

  他不想見到她死,也絕不會讓她死。

  別恨他……

  「抓住她。」

  隨著他的話音落地,早已蓄勢待發的侍衛一齊朝斐一衝來。君堯搖搖欲墜的身影被他們的利刃潮水般淹沒,他的冷聲像一束鋒利的冰錐:「把劍收起來,不許傷她。」

  侍衛躊躇看向君長老尋求意見,君長老也不想把君堯逼急,勉强點頭同意了。

  執劍抱住斐一扛在肩上,把鶴心交給其他暗衛,幾人往宮門口突破。

  他的武功在君家也是一等一的,很快就把包圍圈打破了一個缺口,衝向宮門。

  「——斐一!!等等我!」

  斐一被執劍背在肩上,抬頭看向遠處的侍衛被一個接一個地打飛。一個銀髮的男人滿身傷口地朝她跑來,伸著一隻胳膊試圖趕上執劍。

  「……阿淵!」斐一直起身子,死死地盯著他。

  執劍一邊戰鬥,一邊抓牢她:「陛下,不行,來不及了!趕回去接他我們都要死!」

  阿淵拼命搬動他傷痕累累的雙腿,在宮道上朝斐一狂奔。

  他其實根本還不怎麽會跑,赤著生嫩的雙足,被地面的石子硌得皮開肉綻。

  長髮在空中劃出銀色的波浪,直直地向前衝。

  『斐一』皺眉,對侍衛下令:「不許讓他跑了。」立時有一群侍衛轉去拉扯他。

  壓倒斐一的最後一根稻草悄然落在她肩上,她崩潰地大喊:「不要,放過他!」

  她的地位可能是她從別人那偷來的,君堯可能是她從別人那占來的,唯獨阿淵——

  唯獨阿淵……

  那條曾經泡在污水池裡,鱗片剝落,渾身黯淡無光的瘦弱鮫人,是屬她的。是她斐一救了他,喂他吃食物,一字一句教他說話,讓他忘記往日痛苦的回憶。

  「快跑,阿淵。」

  她拼命給他加油,每喊出一句,阿淵跑得就更快一分。

  「阿淵,快跑!」

  左腿、右腿、再左腿。

  「快跑!」

  空氣涌入刺痛的喉嚨,快要撑爆他的胸口。

  快跑到她這兒來!

  鮫人矯健的身子仿佛要從地面上飛起來一般,破空把阻礙他的人群劈開。狂風呼嘯過他的耳畔,就像在水中自由地游弋般,他用盡全身力量,每一塊肌肉都綳緊到極致。

  直到身後的侍衛抓住阿淵的脚腕,他猛地跌倒在地。

  「啊——」

  「阿淵!!」

  還沒來得及爬起來,又一個侍衛飛撲到他的身上壓制住他。

  「砰」地一聲,砸在他的後背。

  一個,又一個,把他淹沒在人海之中。

  執劍不忍地回首看了阿淵一眼,帶著斐一繼續往城門突圍。

  「斐……一……!」

  阿淵匍匐在地上,試圖從侍衛身子堆砌的重擔下爬出來。青筋畢露的手指緊緊扒著地面,劃出五道血痕。身上的重量幾乎壓碎他的胸膛,他的肺腑,讓他動彈不得,口吐鮮血。

  腥氣蔓延在口齒間,染紅了他鋒利的牙齒,看起來像一隻嗜血的野獸。

  執劍和斐一的人影逐漸縮小,然後徹底消失在他的視野。

  「別走……斐一……咳……」

  君堯望著他們,手指緊緊地按著匕首割出的傷口,痛得他手掌發麻,心尖抽疼。

  別走,斐一……

  她不顧一切地奔向自由,而他被纏住手脚,困在這深宮裡。

  別走。如果你要走的話,那至少,把我也帶上。

  和你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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