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玄月抿了抿唇，讓自己冷靜下來。

她之前——其實便已經隱隱猜到仙界的存在，所以哪怕是聽章破勢說出關於當初那滴鮮血的真相，她也並不覺得如何吃驚了。

少女的眸子目不轉睛盯著眼前的這道章破勢的幻象。

他的聲音微微頓了頓，然後繼續開口說道。

「我當初縱橫凌天大陸，得到了不少寶物。我心知肚明，我一旦身死，我的後代沒有我的修為，哪怕已經建立了皇室，也未必是福氣。」

「門派必定生禍——靈獸也未必服氣皇朝的存在，皇朝要想長久存在，必定需要平衡之道。」

「所以我雖然給皇朝留下不少寶物，建立了大陣，維繫皇朝的統治。」

「但是卻把幾樣極其重要的寶物，帶走了。」

葉玄月看了一眼冷莫燃。

這應該便是重頭戲了。

葉玄月最為焦急的，便是傳聞之中的那一處地火，究竟被章破勢放在了何處！

「當初我所得到的寶物之中——扶雲塔乃是仙界之物，被我留在皇朝，用整個皇朝氣運牽連，讓它無法重返仙界，從此為我皇朝所用。」

葉玄月心中猛然一驚。

原來扶雲塔居然是仙界的東西！

葉玄月起初以為扶雲塔乃是哪個門派的私藏——原來扶雲塔的來歷居然如此驚人。

不過……

如此看來，仙界恐怕也不太平。

否則當初不可能有仙血墜落，仙人下凡塵——從而引發後頭的一系列問題，但是那太遙遠了，葉玄月覺得同自己關係不大，她恐怕也弄不清楚了。

而眼前的這道幻影，繼續面無表情地開口說道。

「除此之外——我當初得到了一團地火，乃是凌天大陸排名前三的頂尖地火，蘊含天地之精華。」

「那地火，我沒有留給皇朝。」

「就在這宮殿的地下藏匿著。這地火乃是鳳凰進化所必備——若是日後我皇朝有人契約了鳳凰，或許有機會能夠獲取這地火，留為己用。」

葉玄月的眸光微微一亮！

果真有地火藏在地下！她心中暗暗下定決心，無論如何，一定要把這一團地火拿到手，她抬起頭，卻聽見章破勢繼續開口說道。

「我當初修為足以破碎虛空，之所以無法前往仙界，乃是因為身體之內的那滴仙人之血！」

「只要我一去度那飛升之劫，便會立刻被仙界雷劫劈得粉碎，絕無倖免之機。」

「但凡是我的後人，都再難前往仙界。」

冷莫燃的神情裡頭隱隱帶了些擔憂之色，他眉頭微皺，正打算開口說什麼，卻聽見章破勢的那道幻影繼續開口說道。

「我苦思冥想，最終想到了破解之法——但是我的身體已經崩壞，根本無法再去嘗試了……哈哈，這都是我的命數……」

「哪怕不甘心，又有何用？」

對面的那道幻影的聲音變得有些悲愴起來。

他的確是一代梟雄不假！

能夠一手建立皇朝，這其中，蘊含了多少攪動風雲的英雄事跡！

但是如今，卻通通成為了泡影。

隻怪他死得太早，一切雄心壯志，通通化作了浮雲。

葉玄月抬起頭，這面容俊秀的青年幻影，他的眉眼之中隱隱有著幾分不甘心，他的聲音聽上去那股悲涼之意，很容易便引發了人的共鳴。

葉玄月聽見他的聲音，低沉而又悲愴。

「若是……」

「若是一切都還來得及……」

「當真是可惜啊。」

這幾句話，帶著無能為力。葉玄月彷彿能夠感覺到他彼時的絕望。

然後葉玄月聽見他深呼吸了一下，輕聲開口說道。

「還有一些事情……我在地下留了一枚記憶力因果，裡頭藏了不少關於凌天大陸的隱秘之事。若是我的後代，用鮮血便能夠解開禁製。」

「這些隱秘之事，都是不能夠外傳的。」

葉玄月心中微動，她抬起頭，這人看向她的眼神，變得稍稍溫柔了一些。

「我相信……總有一日……」

「總有一日會有人能把我當初沒有做完的事情做完的……」

這斯文俊秀的青年抬起頭，眸光之中隱隱帶了幾分期盼。

然後他的身影逐漸消散了。

葉玄月沉默著，她頓了頓，然後開口說道。

「我們走吧。」

「找這座宮室的地下室。」

葉玄月的腳步有些篤定。

四周華麗的宮室卻顯得空空闊闊，葉玄月握緊了身旁青年的手，還未走出幾步，耳畔傳來了一道低沉清朗的聲音。

「玄月！」

這聲音在喊她的名字。

葉玄月微微一頓。

卻沒有回頭。

這聲音像是不肯放棄一般，繼續堅持喊著她的名字。

「玄月？」

「你為什麼不回頭？」

葉玄月沉默了一會兒。

她低聲說道。

「我為什麼要回頭？」

少女的眸光有些清冷，她頓了頓，然後開口說道。

「章玉安，當初在皇朝的時候——我為什麼會被圍殺，你應該很清楚。」

身後的呼吸聲一下子急促了許多。

章玉安沉默了一會兒，他低聲說道。

「對不起。」

雖然不是他告密，但是他終歸還是猶豫了那麼一瞬，他若是當初有勇氣肯說出真相，不會讓她險些死掉。

是他的私心。

他無話可說。

章玉安低下頭，看著那牆壁上頭的宮燈，她的影子緩緩地搖曳著，章玉安的心像是被放在油上炙烤，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才低聲說道。

「我知道你是我的姑姑的女兒了。」

「我這一次回到皇城，才從我姐姐章玉蓮口中聽見這件事情。」

「我父親想要殺你，因為只要你存在……你便是皇位的第一繼承人。」

「所以你非死不可。」

他的聲音低沉，比起他之前少年清潤的聲音，帶了幾分沙啞，他的眸光有些涼。

「你母親……也就是我姑姑，是陛下最最疼寵的小女兒。」

「她當年乃是皇位的第一繼承人。」

「後來她因為一些變故……」

少年沉默了一下，然後開口說道。

「我之前沒有想到你是她的女兒。」

「章玉蓮一直想要殺掉你，便是因為這個關係。」

葉玄月安靜地聽著他說，少女的語氣依然清清冷冷，帶了幾分波瀾不驚。

「我知道的。」

「這些事情……我很早便知道了。」

葉玄月頓了頓，然後開口說道。

「可是我對那個位置沒有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