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玄月同孔萱對視了一眼。她們聽見的那響聲顯得無比巨大。

孔萱深呼吸了一下，開口說道。

「看上去……他似乎之前還隱藏了些修為。沒有想到他居然會隱藏得這麼深。」

「那個傢夥，應該已經是武帝頂級的修為了吧？」

「枉我之前還以為他被龍族追殺到沒有半點鬥志，這個傢夥，恐怕一直都在隱忍！」

「隱忍到足夠強大，才要開始反擊報復！」

「也是一個能夠進行黑暗變異的龍族，無論如何想，都不大可能是普通龍族。他恆心毅力乃至隱忍的功夫，應該遠遠超過普通靈獸才是。」

「那個龍族的長老，不可能是他的對手的。」

葉玄月安靜地聽著那動靜，她心頭也微微有些唏噓。

她之前聽過傲禮那一日對多多說的話——他的遭遇毫無疑問也是可憐的。當初被龍族迫害，讓他從最為光明的龍族尊主繼承人，變成了如今這個，只能夠躲藏在暗黑峽谷的過街老鼠。

他的心靈，只怕早已經徹底扭曲了。

難怪他會如此偏激。

不過……

葉玄月深呼吸了一下。他想要毀滅整個龍族，僅僅憑藉他一人之力，怎麼可能成功？

……

傲禮的手已經掐上了那個老者的脖子。他微微用力。

對面的老者的臉龐一下子變得青紫交加。

他抬起頭，艱難地抬起頭，同眼前這個眼眸赤紅的男子對視，龍族體質極佳，即便被掐住脖子，他依然可以呼吸。

他拚儘力氣想要掙脫傲禮的手掌，然後沒有半點猶豫，重重一口口水吐在了對面的男子的臉龐之上！

他的聲音斷斷續續。

「你想要殺了我？」

「你……你……會死得……比我……慘十倍！……」

「你想不想知道……」

「當初……你的父母……是怎麼死的……」

「哈哈哈……他們根本不承認……有你這個……孩子！……」

「他們跪下來……求我……」

「舔我的腳……讓我饒了他們……」

「哈哈……你可以想象那是……」

「一種怎麼樣卑微……的模樣麽！我還記得……清清楚楚……」

「就是那樣無恥而卑微的人……是你的父母……」

「哈哈……傲禮……」

「你根本……一無所有！」

「你……還想著做龍族尊主？」

「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人在乎你！……」

對面的青年的眼眸幾乎快要流淌出鮮血來，他低著頭，看著眼前老者猙獰的面容，他的語氣帶著得意的嘲諷。傲禮鬆開了自己的手腕，他的聲音更是顯得癲瘋而痛快。

「你絕對想不到……你的妻子死得時候，痛苦的樣子……哈哈哈……」

「尊主親自出手，殺死了她！」

「你所在乎的一切，都早已經被毀掉了，就連你自己，也會被尊主殺死的，哈哈……」

傲禮的胸膛劇烈起伏著。那些痛苦的過往，好像又再一次地在腦海之中浮現出來，當初是如何痛苦地……一點點地變成暗黑變異靈獸的，那是他根本不想要回想的曾經。

那種痛苦，比死更加強烈。尤其他曾經是一隻光明力量的巨龍！

當渾身上下的光明力量比黑暗鯨吞，那一瞬間，整個世界都沒有了光。

他是瘋子。

他早就瘋了，從叛逃出龍族的那瞬間，他就已經瘋了。

……

葉玄月同孔萱趕回去的時候，聽見的是最後一聲，幾乎可以用驚天地來形容的巨響。葉玄月走過去，眼前的男子渾身落了燦爛的龍血，他抬起頭，笑容顯得猙獰而殘忍。

但是葉玄月卻居然隱隱能夠從他的眉眼之中看出幾分悲涼之意來。

那龍族老者變成了原型，倒在一旁。

現在已經被他擊斃了。

傲禮抬起頭，他精緻的臉龐之上，帶了幾分絕望同黑暗，葉玄月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感覺眼前的這頭黑暗巨龍變得更加可怕起來。

葉玄月的直覺告訴她。

此時此刻的傲禮很危險。

她站在那裡，居然隱隱有種預感……最好不要上前。

而葉玄月沒有動。

傲禮卻突然抬起了頭。

他看著葉玄月，聲音一瞬間變得低沉而沉默起來。

「你不是要取走你的靈獸的本命鱗片麽。」

「你不要過來。」

「你讓她自己來拿！」

「我就會給她了。」

葉玄月咬了咬嘴唇，她也沒有想到，傲禮居然會突然又提出了一個新的條件。她的眉頭微微皺了皺，然後開口說道。

「為什麼？」

傲禮抬起頭看了一眼葉玄月，眸光凌厲而冷漠。

「沒有什麼為什麼。只因為我想。」

葉玄月咬了咬唇，不知道該拒絕還是答應。

腦海之中，卻傳來了小白的聲音。

「主人……多多說讓她出去。」

「她要親手把自己的鱗片拿回來。」

葉玄月站在那裡，陷入了劇烈的思想鬥爭之中，她看著眼前眉眼彷彿沾染了無窮無盡的血腥氣息的傲禮，深呼吸了一下，然後方才開口說道。

「好。」

「但是你若是傷害她……」

「我哪怕拚了性命，都要跟你搏鬥到底。」

傲禮的眼眸依然冰涼。

葉玄月的眼眸微閉，她小心翼翼地召喚出了多多。這個人類形態的小龍從空中緩緩出現，她瞧著像是一個天真稚氣的孩子。

葉玄月抬起頭看著多多。

多多給了她一個清淺的笑意。

「主人你不要擔心。」

「我只是去把鱗片拿回來而已。」

這小女孩同葉玄月說完了這句話之後，轉過身，看向了傲禮的防線，她深呼吸了一下，然後一步步地，走向了眼前的這頭龍！

傲禮的眸子還是一片血紅。

他一動不動地等待著錢多多走向他。

他渾身的鮮血讓他顯得有些可怖，錢多多小心翼翼地走近，距離他的距離越來越接近。

然後這頭小龍抬起頭。

她的聲線還顯得有些稚嫩。

她開口問道。

「我的本命鱗片，可以還給我了麽？」

傲禮一動不動，空氣彷彿凝固住了，他低下頭，看著這小女孩澄澈的眼眸。

他很久很久，沒有見過這麼純凈無比的東西了。傲禮伸出手，像是想要撫摸一下她的臉龐，但是卻沒有。

他一言不發，手中卻緩緩地浮現出了一枚鱗片。

葉玄月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

那正是當初多多交給他的本命鱗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