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玄月往外頭走去，少女的眼眸帶了幾分淡淡的冷靜。

外頭風吹動她的發，她的腳步急促得很。

諾奴跟在她後頭，外頭的天色已經暮了，彤紅色的雲朵從天邊浮現，色彩一點點氤氳開來。

葉玄月的聲音聽上去很輕。

「有沒有辦法讓自己變得更強大？」

諾奴怔怔地看著身旁少女。

她的眸光裡頭帶了幾分倔強，諾奴遲疑一二，還是老老實實地開口說道。

「可是你現在已經很強大了。」

她已經是武帝修為，這個年紀，已經是奇跡，她想要變得更強的話……

便需要吃更多的苦。

修鍊從來都是越往後頭越難的。

少女搖了搖頭，她的聲音很清冷，然後程諾聽見她開口說道。

「不夠。」

「我現在還不夠強大。」

她這句話說得極其認真。

對於葉玄月來說，她這樣說，乃是真心實意的。

她是當真覺得自己不夠強大。

若是她足夠強大，她眼下便應該闖入扶雲塔最高一層——而不是在這裡蹉跎。

程諾沉默了一瞬，然後他抬起頭看著眼前的少女，他輕聲說道。

「其實……」

「我知道，如果想要變得強大……」

「還有一個法子。」

葉玄月抬起頭。

少女的眸光認真地盯著諾奴看，然後她聽見他開口說道。

「你知道麽。」

「皇朝的每一任陛下，幾乎都是皇朝最頂尖的高手，無一例外。」

「雖然因為血脈之力的限制，哪怕修為再高，也無法飛升，而且壽命十分不長……」

「但是他們都很強大。」

「這才是皇朝能夠延續至今的基石。」

「我猜想——這不一定代表每一任帝皇的天賦都當真那般過人，一定有什麼秘密……」

「保證每一任的陛下，都是頂尖高手。」

其實這些猜測，幾乎是誅心之言。也只有程諾這些年不斷查探，才能夠發現這其中的秘密。

葉玄月的眉頭微皺。

少女抬起頭，聲音很輕。

「只有皇朝陛下才能夠得知的秘密？」

對面的程諾點了點頭。

他的神情亦是認真的。

這雖然是他的猜測，但是他可以保證，十有八九是真實的。程諾微微猶豫了一瞬間，然後繼續說道。

「其實你的血脈之力的濃度應該很高。」

「或許你不應該放棄，應該尋個機會去測試一番……」

他的意思很明顯。

他認為葉玄月，也是有繼承皇位的資格的。

葉玄月並沒有什麼反應，她頓了頓，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輕聲開口說道。

「我的血脈濃度麽？」

「怎麼測試血脈濃度？」

程諾的回答很流暢。

「皇族有專門的測試血脈之力的法陣。應該便在皇宮之中，你若是想去測試的話——應該也不會有什麼阻攔。」

「你若是想要去，便得儘快。」

「否則等到一切塵埃落定，便沒有那麼簡單了。」

他口中的一切塵埃落定……

指得是如今的陛下隕落，葉玄月知道他的意思，少女的眸光之中難得閃爍過幾分遲疑，然後她點了點頭，低聲說道。

「我知道了。」

……

葉玄月走出去的時候，天色已經有些黑沉沉的，外頭的風越吹越大，讓人覺得心裡頭有些說不出的空落落的。

葉玄月今日雖然說出了那番話，但是心裡頭卻也並沒有多少痛快，只是覺得……像是解開了一個結，但是心裡頭還是空空的。

她其實是疏涼的性子，只是畢竟面對這種……勉強算得上是親情的東西，心頭隱隱還是有幾分動搖。

葉玄月低著頭，微微地嘆了一口氣。

然後她往前走了幾步。

耳畔卻傳來了冷莫燃的聲音。

「玄月？」

葉玄月猛然抬起頭。冷莫燃看著她，神情可以用溫柔來形容。

他走過來，輕輕地伸出手攬住她。

那種感覺……

就好像一瞬間外頭的冷風全都消失一般。

葉玄月被他的氣息包裹住。

那是一種，讓人的心一瞬間便能夠安定下來的氣息。葉玄月抬起頭，蹭著他的臉頰，他的眼睛亮晶晶的，裡頭似乎還帶著清澈的笑意。。

「走吧。」

他沒有問她如何，因為他足夠了解她，他只是說了一句走，卻讓葉玄月感覺就如同孩童找到家中燈火，狂風驟雨之中的船只找到了躲避風浪的港灣。

他的手掌緊緊地攥住葉玄月的手，然後往外頭走去。

很溫暖。

夜好像……沒有那麼黑了。

……

暗黑峽谷之中。

那隻白澤獸靜悄悄地睜開眼睛。她的眼眸裡頭透著幾分睿智，她的胸膛跳得厲害。

她睜著有些顯得無神的雙眼，腦海裡頭揮之不去的，卻還是方才閃現的畫面。

她感覺自己快要發瘋。

這隻白澤獸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等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輕盈地往前躍了幾步。

她腦海之中的片段是完全破碎的——但是她畢竟是白澤獸。

她覺醒的天賦，就是之前那種……傳聞之中，極其厲害的天賦。

預知能力。

但是……

白舞樂又仔細地想了想方才看見的畫面，她的眼神之中閃過了一絲焦急，然後她猛然向外跑去。

那個少女……

不行，一定得想辦法通知她才可以。

太危險了……

如果她看見的畫面沒有錯的話。

怎麼會有那般可怕的人類……

她那麼危險……

不行，一定要想辦法通知那個人類才行。

白舞樂急匆匆地往外頭走，她頓了頓，突然反應過來。

這裡是暗黑峽谷？

那麼她當初把自己託付給的那隻靈獸，說不定也能夠幫得上忙才行。

不論如何，都得找到她。

告訴她才可以。

……

葉玄月完全不知道白舞樂已經覺醒了天賦。此時此刻的葉玄月，同冷莫燃已經回到了紫運學院之中。

程諾說這皇城之中。

他還有些事情要去處理，便消失了。

他的修為，根本不需要葉玄月為他擔心什麼的。

眼下，葉玄月抬起頭看著漫天的星光，每一顆星辰彷彿都能夠散發出璀璨光芒，少女的眼底也彷彿有星辰閃耀，她腦海之中傳來了靈獸的傳音，很輕。

「主人？」

「你以後要留在人類皇朝，不離開了麽？」

問話的是多多。

她的聲音帶了些稚嫩。

聽得出，她的些許不安。

多多很想知道，這少女，日後還會同它們在一起麽。

如果她要做人類的帝王，豈不是……

要離開它們麽。

所以它不安了。

葉玄月看著天穹的星星，她的聲音平靜而又溫和。

「我是不會離開你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