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玄月的眉頭微微一皺,她往前走了兩步,然後開口問道。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這女孩把頭低下去,埋在胳膊裡頭,聲音聽上去有些悶悶的晦澀。
「我知道什麼?」
「我什麼都不知道。」
「我已經是妖心城之中,最後一隻白澤獸啦。」
葉玄月猛然一愣。
等等……
這女孩的原型,居然會是白澤獸?這種珍奇的靈獸,幾乎可以說是獨一無二的……居然追隨了當初靈獸聯盟的盟主大人麽。
而且,若是葉玄月沒有記錯的話,白澤是祥瑞之獸。怎麼會像是這女孩這般性情……這般狡黠,狡猾,她原本以為這女子的原型是某些以狡黠聞名的靈獸而已。
沒有想到居然會是白澤獸。
但是等一等……
若是白澤的話,不應當是神獸麽。但是她方才之前聽旁人的議論聲,這少女似乎只是聖獸?
她似乎是看出了葉玄月的疑惑,沉默了一瞬間,然後低聲說道。
「真正的白澤神獸自然是神獸之體,但是我們雖然是白澤獸,卻不是神獸白澤,而只能夠算是他們的遠方親戚而已。」
「我們族群,具有一定的預言之能。」
「但是這也是有區別的。除非是真正能夠覺醒族中至高的天賦,否則根本無法做到預言。我的族人全都離散,是因為他們的天賦全都不是預言。」
「而我之所以被妖心城留到現在。」
「是因為……我的天賦到目前還沒有覺醒,還有有一定幾率覺醒預言天賦的。所以這些年,哪怕是我不斷地做壞事,妖心城的那些長老也不會把我趕走。」
這白澤少女抬起頭看了一眼葉玄月,然後唇間帶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剛才你雖然幫了我,但是你不幫也不打緊。」
「反正妖心城的那些長老,只要我一日天賦不覺醒,就不會對我怎麼樣。」
「哪怕嘴上說要把我趕出妖心城,也不過是恐嚇恐嚇我罷了。」
葉玄月看著眼前的少女,她的眸光帶了一絲淡淡的悵然。
「不過覺醒預言天賦根本沒有那麼容易的。」
「我們族中也要千年甚至是萬年的時間,才能夠出現一隻可以預言的靈獸。」
葉玄月瞧著這少女,她此時此刻倒是沒有了之前那詭計多端的模樣,她抬起頭,看著眼前的葉玄月,低聲問道。
「松鼠大人怎麼樣?」
「還是老樣子?」
「我記得它當初就是頗為頑皮的性子,哪怕是出了妖心城,估計也不會更改到哪裡去的。好在它天賦太過強大,整個靈獸聯盟也沒有什麼靈獸能夠奈何得了它了。」
葉玄月倒是有些吃驚地看了這白澤少女一眼。
她頓了頓,然後低聲說道。
「你想要問關於盟主大人的事情麽?」
葉玄月沉默了一瞬間,然後點了點頭。
「這對我很重要。」
這女孩抬頭,捧著酒壺喝了一口酒,眼神盯著葉玄月看,突然笑了起來。
「鳳凰……鳳凰呀。」
「你當真是鳳凰麽?」
葉玄月看著眼前的這白澤女孩。
她沒有想到,連荒司略都沒有懷疑的事情,居然被這少女懷疑了。葉玄月沉默了一瞬間,然後開口說道。
「不像麽?」
她笑了笑,低聲說道。
「愛管閑事的,便不像是鳳凰。何況鳳凰幾千年都懶得插手妖心城的風波,突然來妖心城,實在是有些古怪。」
「我不管你到底是誰。」
「不過松鼠大人的印記若是真的。我便相信你。」
葉玄月頓了頓,她的手指放在那印記上頭,那釋放出來的幾分淡淡的氣息,讓眼前的女子眼眸之中,流露出了幾分懷念的味道。
「的確是真的。」
「它眼下在哪裡?」
葉玄月搖了搖頭,她低聲說道。
「我也不知道。上一次見……應該是暗黑峽谷。它說有事,要離開靈獸聯盟。」
葉玄月沒有明說,它去了靈武大陸。
這少女卻看了一眼,葉玄月總覺得她的眼神,似乎是有一種,什麼都知道的感覺。她微微沉默了一瞬間,然後低聲說道。
「其實,我想過,如果能夠離開妖心城就好了。」
「這裡,只是外表瞧著風光無限,但是其實實際上,是一個會吃靈獸,而且吃靈獸根本不吐骨頭的地方。」
「松鼠大人當初離開,其實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這句話說得幾乎毫不客氣。
這少女頓了頓,她的眼神有些迷茫。
葉玄月沉默了一會兒,低聲問道。
「那你為什麼不走?」
這白澤少女抬起頭,卻突然笑了起來。
「你以為,妖心城的那些長老會放我走麽。我天賦一日不覺醒,我便不可能離開。」
「而且……我自己也不想離開這裡。」
「我還有些很重要的事情沒有做,我怎麼能夠離開這兒?」
葉玄月頓了頓,她低聲問道。
「你是為了……你父親的事情?」
她的笑意依然是盈盈的。但是葉玄月能夠看得出來,那笑意其實只是一種偽裝,一種遮擋住她真實情緒的偽裝罷了。
眼前的這隻靈獸,實在是太過隱藏自己了。
她把她自己的所有真實情緒,全都深深地隱藏起來,用玩世不恭頑劣不堪,當成偽裝自己的一種武器。
葉玄月看著她,聽見她開口說道。
「我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
「我父親,曾經是這妖心城的長老。」
「我們白澤獸,在妖心城之中,是有一個鐵打不動的長老之位的。」
「這個位置,傳承了很久很久,卻斷絕於我父親。我父親死後,他的長老之位,給了其他的靈獸種族。」
說到這裡,她的臉上依然是完美的笑意。
看不出憤恨,憤怒。她就像是,在說一個跟她沒有半點關係的笑話一樣,但是這才是最為可怕的事情。這個白澤少女低聲說道。
「當初我父親的死,的確處處都是蹊蹺。」
「但是有什麼辦法呢。他已經死了。而白澤一族僅剩的幾個人,全都離開了妖心城,也只剩下我。我當初甚至不能化形,距離武帝級別的修為遙不可及。既沒有資格當長老,也沒有資格調查什麼,只能夠孤獨地在妖心城裡頭成長而已。」
「誰讓我們白澤,只是一個擁有崇高地位的弱小種族。」
「那崇高地位乃是之前的靈獸盟主大人給我們的。眼下他既然不在了,沒有人庇護我們,乃是很正常的事情。」
「所以……」
她笑了笑,輕描淡寫地說出了四個字。
「不能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