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的夫子，聽見這少年的話語，這夫子則是嘆了一口氣，他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後這夫子直勾勾地盯著對面的少年的眼睛，這少年抬眸跟夫子對視，這夫子沉默了好一會兒，隨即他嘆了一口氣，然後說道。

「誒……」

這夫子其實心底的心情也是很複雜的，他抬眸看了一眼這少年的臉龐，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後這夫子方才喃喃自語一般說道。

「可是孩子你這樣做，未免也太傻了一點……」

這夫子苦笑著看向對面的少年。

而這少年朝著這夫子點了點頭，他眼底仍是一片安之若素的光芒，然後這少年說道。

「我從典籍之中，能夠讀得出許多道理來。比如少年強大，則國家強大。比如——君子的品德，又比如，我們的讀書的目的是什麼。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道，為去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這些事情，我都記在心裡。」

這少年抬起頭來，他注視著對面的夫子的眼睛，這夫子看著對面的少年，這少年緘默了好一會兒，然後他同夫子對視，這少年用不急不緩，不卑不亢的語調繼續說道。

「外頭的那些學識很好，很厲害。」

「但是根本的東西……」

這少年深吸一口氣，隨即指向書本。然後這少年認認真真地說道。

「根本的東西，都在書本之中。」

「這才是我們的根本。」

對面的教書先生怔怔地看著這少年，明明是年紀還小的孩子，可是從他口中所說出的話語，卻又讓人覺得那般鄭重其事。他抬眸，看著對面的教書先生，這教書先生沉默了好一會兒，隨即苦笑著搖了搖頭，然後他說道。

「原來如此。」

這教書先生心底深處，又有些感慨。

「可是你這樣的孩子——還是太少了。」

「而且……大家所想的……只是學習外頭的那些所謂的先進知識，我們祖宗留下來的東西，大家根本不知道要珍惜，隻覺得是祖宗糟粕，應該被拋棄……誒，實在是太難了啊！」

這教書先生的聲音連連感嘆。他感慨萬千！

聽見這教書先生如此感嘆萬千的語調，這少年沉默了好一會兒，他的睫羽略微顫動了一下，然後這少年說道。

「也不能算是祖宗糟粕吧。」

他抬起頭，他說道。

「存在有存在的道理。」

「至少我所認為的，是如此。」

對面的教書先生卻極為為難的樣子。

「如今，其他學生都已經走遠了——那麼只剩了你一個人的情況下，要如何上學？「

「我也不能教你一個——誒，我也要養家糊口的，隻依靠你一個學生的學費，恐怕是有點問題的。」

這教書先生抬起頭看向對面的少年，他開口說道。

「不是麽？」

聽見這教書先生這麼說，這少年沉默片刻，隨即抬起頭來注視著這教書先生，然後這少年開口說道。

「所以……」

「先生說這樣的話語，是打算離開了麽？」

這少年認真地盯著這教書先生的眼睛，然後他認認真真地開口問道！

而聽見這少年這樣開口提問，這教書先生的神色也有點猶豫不決似的，隔了好一會兒，然後這教書先生方才看向這少年，然後他說道。

「是的。」

這教書先生的眼神之中，帶了幾分愧疚，畢竟眼前還有學生選擇堅持，但是他這個做教書先生的，先選擇離開了——這教書先生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後這教書先生說道。

「對不起，孩子，只是我也要考慮我的前程……只是我那裡還有一些古籍，都是我這些年做過批註的，所以孩子，我希望你能夠繼承我這些書，好好地看下去……」

這個小小的孩童，擁有一雙清澈的眼睛。他聽見對面的教書先生，用愧疚的語氣這樣說，這小孩子點了點頭，然後他說道。

「好。」

他的語氣很輕也很好聽。他抬起頭來，看著對面的教書先生，片刻之後，這少年簡之舟說道。

「先生不必愧疚。先生可得好好的。多謝先生這幾年的教導。」

……

而等到簡之舟回到簡家之後，拉住他的，則是簡家之中，照顧他長大的奶娘。奶娘一把拉住了簡之舟的胳膊，然後這奶娘用慌慌張張的口吻開口說道。

「阿舟，收拾收拾，咱們得離開了！」

這奶娘的眼神都有點慌張無措的模樣，而簡之舟則是忍不住蹙了蹙眉頭，簡之舟凝望著這奶娘的眼眸，然後簡之舟說道。

「去哪裡？我哪裡都不去，就要留在廣城讀書。」

他這句話說得一點兒都不含糊，幾乎是斬釘截鐵一般的口吻，而這奶娘，則是驀然一瞬間瞪大了眼睛，她的眼底浮現出了一縷深深的不敢置信，這奶娘的呼吸都有些急促起來，她怔怔地盯著簡之舟的臉龐，她的音調都有些變了。

「廣城？」

「廣城讀書？」

這奶娘感覺天都要塌了，她一把攥住這少年的胳膊，口口聲聲地吆喝道。

「誒呦，我的少爺，您怎麼一點兒都，一點兒都不著急啊。」

「還去廣城讀什麼書，少爺，您這可真的是……一點兒不上心。少爺，您只怕是瘋了吧——廣城讀書？」

「您可知道，外頭打起來了——可當真是一點都不太平，外頭一片亂糟糟的，情況糟糕透頂了，大家誰都不肯讓誰，誒呀，這等歲月，兵荒馬亂，可當真是一個不好，便要鬧出人命的節骨眼！少爺您怎麼還想要在廣城讀書？」

「咱們可得抓緊時間走，咱們得去一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才好呀！」

這奶娘慌張地來回亂竄，而聽見這奶娘慌慌張張的語調，這少年則是抬眸同這奶娘對視，他的眼底深處，一片平靜，他說道。

「我不怕。」

「越是風雨飄搖，人心越是不可以亂。要不然，沒有被外頭的時局嚇到，反而被自己嚇到了，豈不是，豈不是很可惜麽？」

聽見這少年的話語，這奶娘則是倒吸一口冷氣，她怔怔地盯著這少年的臉龐，她說道。

「少爺，您可不能這麼，這麼不怕死！」

「我讓老爺跟少爺你說！」

她拉扯著這少年的身體，就要讓這少年去旁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