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昊略有意外。

「所以你也不知道那個敵人長什麼樣子？」

對面的老者搖頭。這聽上去有些匪夷所思，卻是事實。因為見過那個人的族人，都已經死了。

而唯一活下來的黛綺絲，她的記憶似乎是被抹去了，所以也根本不知道，那個人應當是什麼模樣。

齊昊倒是更好奇。

不過黛綺絲的記憶被封閉的話……

「能否讓我再見一見黛綺絲姑娘？」

這老者看向齊昊。

他倒是有些猶豫不決，不過齊昊這麼問，倒也正常，而且他這幾日對齊昊的確有些好感，想一想還是同意了。

「不過黛綺絲之前被我們族人問過幾次，她卻什麼都不記得，所以好似受到了一些輕微的刺激。」

「所以若非必然，我們都不想要再逼問她，免得讓她痛苦難當。」

齊昊點頭，這點分寸他還是有的。

這老者放心齊昊單獨去見黛綺絲，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因為齊昊的修為，瞧著也就是剛剛突破到神將級別不久。

而黛綺絲的修為，則是已經達到了神將後期。

就算齊昊有什麼心思，也敵不過黛綺絲，所以他自然放心。

如果換做前來的，是他看不清楚虛實的萬梵，這老者只怕就要擔憂許多了。

他領齊昊到黛綺絲暫時居住的房間外。

然後推開門。

齊昊走入門中，那個同萬梵生得相似的少女，顯然也聽見了動靜，睜大眼睛，好奇地盯著齊昊看。

齊昊只是一時意氣跑過來，眼下黛綺絲這麼直勾勾地盯著齊昊看，齊昊一瞬間反而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猶豫了一下，然後才輕聲說道。

「我……我來是想要問……」

「關於你外婆的事情。」

「還有萬家的事。」

既然問不了戎術族的敵人，那問問萬家的來歷也好。萬家顯然是同萬梵有千絲萬縷的聯繫，萬梵既然不願意說，但是他可以從黛綺絲這裡問問看。

他很好奇。

萬梵的過往。

這個強大無比的魂修，總不會是從石頭裡頭蹦出來。

在她進入古藏淵之前，必定也有家人朋友。

齊昊對於她的這一面，很好奇。

所以，他希望能夠從黛綺絲外婆那條線之上，窺探一二，好讓他能夠了解萬梵。既然眼下一路都要同她共行，多了解她一二總是好的。

也免得，她一言不合，便要殺人！

齊昊懷揣著這樣的目的，所以才想要了解更多。

而黛綺絲則是看了一眼齊昊，她沒有想到齊昊會問及此事。她想了想，那雙眼睛看向齊昊，眼神之中，流露出幾分歉意來，齊昊聽見她說道。

「其實我出身的時候，萬家已經衰敗得差不多了。我母親在族中，地位也不是很高——關於我外婆的隻言片語，都是我從我母親口中聽聞的，可能沒有那般詳盡。」

而齊昊則是搖了搖頭。

「沒關係，我也只是和你隨意聊一聊。你知道多少便同我說多少便好了。」

他這樣說，給對面的少女也減輕了一些負擔。

她深呼吸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將她所知道的，一五一十地認真說出來。

「我外婆的家族，似乎頗為傳奇。我聽聞，當年萬家在神域之中，雖然不算鼎鼎有名的頂尖世家，但是在一些特定的人群之中，也擁有不小的名氣，因為萬家擅長一門特殊的法決！」

「換日決。」

「而萬家最後，也是因為這門法決而分崩離析的。」

齊昊打起精神來。

「換日決？」

單單從名字，好像聽不出來什麼，也很難想象這門法決的威力。對面的少女點頭。

「名字應當便是這個名字。但是我也沒有見證過這門法決的威力，按照我母親的說法，這門法決，只有我外婆方才掌握，而從我母親開始吧，便已經失傳，哪怕是我母親，也難以施展。」

「畢竟這門法決，需要血脈，更需要天賦。」

「我就更加一竅不通。」

「萬家當年鼎盛的時候，聽我母親的說法，比全盛時候的戎術族也有過之而不及，但是後來家族敗落。」

「她才流落四野，險些隕落，幾番蹉跎之後，被我父親所拯救，帶回戎術族，成為我父親的伴侶。」

「但是也正因為，我母親在戎術族之中，過得並不開心。因為她在戎術族中，被人排擠。」

「尤其是因為我父親天賦頗高，族中也多有女子仰慕。這些女子多針對我母親。」

「我母親鬱鬱寡歡，在我生下之後不久，在我剛剛記事之後，便離世。所以我母親同我所說的內容，我也記得比較模糊，隻記得一些最為關鍵的。」

「然後我便被我長老們撫養長大。」

她猶豫了一下，才繼續說道。

「倒是聽族中見過我母親的老人說過，我生得似乎同我母親並不算太相似。」

「我想，我容貌應當隨我外婆。」

她心裡頭也隱約明白這一點。

「你們一行人之中，那個同我容貌極為相似，性情頗為冷淡的強者，應該同萬家有點淵源吧？」

「但是萬家如今差不多已經消亡了。」

「她若是不想承認，也不奇怪。」

她神色有些惆悵。

齊昊一時之間不知道應當如何安慰她，而且萬梵倒也不是不願意承認……

他只能聲音含糊地說道。

「她也有她的苦衷，你也不需要太過在意了。」

萬梵當然是有苦衷，畢竟即便她當真出身萬家，但是曾經的一切對於她而言，已經沒有任何意義。她幾乎等同於再活一次，如果她還繼續留戀於曾經的因果，對於她而言，有百害而無一利。

她肯接近黛綺絲。

對於她而言。

已經是很難的事情了。

過去就是過去，應該如同一縷青煙，消散得一乾二淨。

她是魂修，同過去牽扯得越深，只會對她自己造成不可預料的損傷。但是這些話，齊昊倒也不方便直接告訴黛綺絲，這點輕重，齊昊還是有的，所以他只能含糊其辭，把這件事情模糊過去。

黛綺絲咬了咬唇，她臉上浮現出一絲略帶淒婉的笑意。

「眼下戎術族搖搖欲墜。她不願意摻和到這爛攤子之中，也是情理之中，我總不能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