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玄出現的瞬間，才是真正令妖族震動的。

過往東荒來過許多人類強者，其中不乏至尊，但是沒有哪一個，能夠帶給人如此強烈的威脅感。

白玄的可怕之處，在於他一出現，震動了整個妖族。妖族都因為他而動蕩不安，令人擔憂不已。白玄抬起頭，他眼眸略微上挑，看著眼前因為他的出現，而浮動而出的這些古妖血脈的強者。

他開口，眼底有淡淡笑意。

「我回來了。」

只有他才有資格說這樣的話。

因為東荒就是妖族血脈的發源地，的確只有白玄才有資格，說出回來了這樣的話語——理論而言，同妖族妖神山一般無二，他才是這片大地的王者，不論多麼強勢的血脈，都要在他面前臣服。

而事實……

也的確如此。

白玄面前烏壓壓的人群，卻根本不是同他敵對的。

寧洛趕來的時候，心存擔憂，因為她很擔心白玄會同這些古妖對上，但是等到寧洛真正趕來，她卻見到了讓她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的一幕，因為那些古妖，居然通通拜服在白玄面前。

她震驚地盯著那個少年。

覺得好似不認識他那張臉一般。

而這少年只是隨意勾了勾手，便有無盡輝煌光芒凝聚在他的手掌心，他站在那裡，仿若天地中心，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他的臉頰之上。

這少年的聲音，平靜如水。

「我讓你們煉製的萬妖符煉製好了麽？」

寧洛驚愕到了極致。因為她完全想不到，萬妖符居然會是——白玄讓古妖煉製的。

她想過無數種可能性。

比如古妖想要反攻人類。

又比如古妖出了新的強者，或者古妖不甘心一直留在東荒，想要佔據更好的修鍊風水寶地，才想要煉製出一枚萬妖符打開局面，但是令寧洛萬萬想不到的是——這枚萬妖符，居然會是白玄讓古妖煉製的。

他瘋了麽。

他知不知道這樣意味著什麼。

寧洛激動得雙眸都有些通紅，她衝上去，盯著白玄的眼睛，聲音幾乎都有些嘶啞，她冷冰冰地開口問他。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讓古妖煉製萬妖符，你知不知道這樣會有什麼後果？我萬萬想不到，會這樣做的人會是你。」

「萬妖符被煉製出來，首當其衝就是人族。」

她的情緒激動，讓她的臉頰都浮現出了一絲不自然的紅色，然後寧洛聽見白玄反問她。

「我知道會有嚴重的後果，但是——那又如何？」

他的唇角微微上揚，這個少年的面容俊美無比，可是他的神態，卻又流露出幾分不屑一顧來，他的神情，同他的氣息一同，構成了一種讓寧洛陌生又複雜的感覺。

寧洛甚至不知道，眼前的這個少年，為何要這樣做。

「可是……」

「可是什麼？我是妖神。我既然坐了妖神的位置，便要對妖族負責任。讓妖族復興，對我而言，有什麼錯麽？」

「這才是我理所應當要做的事情。」

他的聲線，冷酷並且斬釘截鐵。

「我不能對不起妖族。」

寧洛眼眶都有些泛紅，她一瞬間不知道該如何同他辯論，她口中瀰漫上苦澀的滋味，然後隔了好一會兒，寧洛才喃喃地說道。

「可是你這樣做，難道就能夠對得起……對得起玄月了麽？」

「你一定要讓她難過麽？」

對面的少年，卻高傲地看向她。

「我從沒有對不起她過。我只能夠保證，我的這枚萬妖符，絕對不會用在神鯨島。」

「哪怕神界大亂，那裡也可以作為神界的最後一塊凈土存在，如此還不夠麽？」

他抬起頭，眸光平靜地盯著寧洛看，寧洛心裡頭卻像是有一塊崩塌，她搖頭，一瞬間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而穿著紅色小靴子的艷骨，則是蹦蹦跳跳地來到這少年面前，她顯然也是第一次見這少年，眼睛滴溜溜地轉動著，神情之中，對這少年頗有幾分打量，她的聲音，更是充滿了幾分好奇。

「欸？」

「你便是……你便是妖神？」

「這一代的妖神，怎麼是這麼一個年紀輕輕的小白臉？」

她這話說得老氣橫秋的，聽語氣好似她是這少年的長輩一樣，而這少年則是蹙起眉頭，隔了數道呼吸，他才說道。

「小白臉？」

「那你呢。你覺得我是個年紀輕輕的小白臉，你作為這一代的萬妖女王，不也是這麼一個稚氣未脫的小姑娘而已？」

寧洛吃了一驚。

萬妖女王？

她之前便覺得很好奇，為何看不出這個小姑娘的本體，但是她卻萬萬沒有想到，這個小姑娘居然會是萬妖女王！

聽聞萬妖女王，乃是妖族之中的特殊存在。同妖神不同，萬妖女王是有固定的種族的，但是無人知道，萬妖女王的本體是什麼。

妖神可以是妖族的任一種族。

只要繼承了妖神印記，便是妖神。

但是萬妖女王不同。萬妖女王就是萬妖女王——不可能是其他種族。她們的傳承也很神秘，誰也見不到萬妖女王本體。

但是寧洛心中，認為這種幾乎可以稱之為妖族最強存在的女王級別的人物，想象之中應當霸氣無比，卻沒有想到，是這樣一個，穿著紅色小皮靴，蹦蹦跳跳的小姑娘。

這同寧洛心中的想象，簡直隔了十萬八千裡，根本不是一個模樣，寧洛轉頭看向艷骨，艷骨卻依然是笑眯眯的樣子。

看上去，就是一個天真稚氣的小姑娘的形象。

艷骨開口說道。

「萬妖女王比不過你妖神風風光光。不過聽聞你已經另立門戶啦，回東荒，還想要拿走萬妖符，一定有原因吧。」

艷骨撓了撓她的滿頭的小辮子，她的眼神之中，都透出幾分狡黠，又有些淺淡的孩子氣，讓人覺得可可愛愛。

「不過你長得倒是很好看。這一代的妖神總不算太差。他們都說，這一代妖神的本事，是歷代妖神之中最為厲害的——我看倒也算是實話，你的本事，至少我眼下看起來，的確很能鎮得住場子。」

「你是不是打算以後都留在東荒了？」

這個小姑娘的身份，令人忌憚。

但是白玄卻根本不在意她的身份到底是什麼，白玄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艷骨，然後問道。

「你叫什麼名字？」

艷骨踢踏著腳上的小靴子。

「你呢？」

「聽聞你本體是九尾玄狐，我早就盼著見你。」

對面的少年沉默片刻，眼眸向下看去。

「白玄。」

艷骨聽見他自報姓名，這才深呼吸了一下，眼睛笑意盈盈的。

「我叫艷骨。」

通報過姓名，便相當於對彼此更加熟悉了。艷骨向前走了半步，她的眸光略微在白玄臉頰之上轉動，緩緩遊移，白玄聽見她說道。

「你本體是不是很好看？」

「聽聞神界就剩了你這麼一隻九尾玄狐，可不可以變幻出本體，讓我看一看？」

這個請求，著實冒昧，所以這個少年也根本不曾搭理艷骨，而艷骨一點兒不泄氣，她仍是笑眯眯地看向白玄。

「嘖嘖嘖，你可當真是高冷。」

「不過我不想變原型，讓你變原型的確是小瞧了你，這樣的話，就算我們打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