艷骨同白玄的交流，對於其他妖族而言，是秘密。

但是被艷骨拋下的齊昊，卻有點恍惚。他看著顧白，起初是打算等著艷骨回來，但是左右等待了半日，也完全等不到艷骨的蹤影，齊昊猶豫之下，只能夠選擇放棄。

倒是顧白看了他數眼，開口問道。

「你確定無事？」

顧白有點擔心。

那萬妖血池崩塌之後，齊昊是唯一留下來的人，他身上應當被萬妖血液衝擊了一個遍。

雖然他覺得齊昊好似的確像是沒有什麼大礙，但是顧白還是充滿憂慮。

而齊昊則是撓了撓頭，他的笑意瞧著還是頗為憨厚的。

「我？我當然無事——我能有什麼事情？」

他一邊笑著，一邊伸出手撓了撓他自己的頭髮，眼中帶著星星點點的笑意，他把顧白擔心，還特地把手腕伸出來給他看。

「你看，是不是還是同原來一模一樣，也並未變得三頭六臂起來——而且，似乎皮膚都白嫩了一些。」

他這是開玩笑，而顧白則是盯著他的臉頰，突然開口說道。

「你臉龐之上的印子，似乎消退了許多。」

就是之前浮現在他臉頰的印痕，如今也逐漸消失，眼前的齊昊，瞧上去果真同之前一模一樣，看不出任何區別來。

齊昊自己啊了一聲，他自己都覺得有些意外。

「當真？」

得到顧白肯定的答覆。

他自己嘆了一口氣，喃喃地自言自語地說道。

「那便更加看不出什麼區別來了。」

顧白的眸光在齊昊的臉頰之上一轉而過，他停頓了一下，方才輕聲說道。

「倒是膚色白凈了些。」

這麼一點小小的區別，齊昊也沒有放在心上。他又不是那種心心念念要做小白臉的人，膚色白凈不白凈，對於齊昊而言，區別不大。

他更頭疼的，其實是下一步的去向。

「我們接下來，要去什麼地方？」

他抬起頭，雙眸灼灼地盯著齊昊看。齊昊想了想，嘗試著問道。

「東荒這麼大——你是不是還想要去找艷骨？還是去找其他的血池？」

說起艷骨，齊昊就更頭疼。

「我的一枚黑魚玉佩還在她身上，她說暫時借用，我就姑且相信她的話，是借用吧。既然是借用，那麼我也總得找機會，把那枚玉佩拿回來才行。」

「但是我不知道她去了什麼地方。」

「而且妖族煉製萬妖符的時候，我也覺得我們應當通知人類的強者。」

「可是這裡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一時半會兒也難以折返……」

而顧白停頓了一下，他不動聲色地說道。

「你如果想要傳訊的話，我有辦法。」

「我有符咒可以向外傳訊。我們繼續向裡頭探索。我建議我們沿著血池的方向走，這樣一定能夠撞見艷骨。」

「至於你身上有沒有什麼副作用，我覺得也需要觀察。若是當真有什麼不可逆轉的效果出現在你身上，也許只有妖族才能幫你緩和一番。」

顧白的意思。

是不回雄關。繼續向前走。

齊昊嗯了一聲。

他看著顧白的臉頰，看著他冷靜理智的模樣，突然又有些發愣，因為齊昊一瞬間，又想到了在故人橋上，這個少年徹底崩潰的樣子。

看習慣顧白永遠冷靜，彷彿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的模樣。

幾乎不敢相信，那樣崩潰的人，也是他。

可是齊昊很明白——那也是顧白。他因為楚瀅瀅而崩潰，因為那個少女放棄了輪迴，生生世世都不復再見。

甚至因為太過痛苦，所以顧白甚至強迫自己遺忘了楚瀅瀅。

他好似一個沒事人一般，同他一塊兒來到東荒。

看上去好似一點傷痕都沒有。

理智，清醒，強大，永遠都不會出錯的顧白。

哪怕情緒有了波動，他自己也為了保護自己的冷靜，而選擇直接屏蔽掉那段記憶。

這樣的顧白，好似分外冷酷，可是齊昊卻又覺得——這個少年其實也沒有表面那麼冷漠。何況，他若是放棄他，他在這個神界，豈不是，豈不是一個朋友都沒有了。

而且齊昊已經很習慣同他相處。

他雖然冷，但是他也不是不講義氣。在齊昊心裡頭，顧白是他的朋友——意義不同。他隨著顧白向前頭走，腦海之中卻突然浮現出了一道聲音。

是通寶鼠的聲音。

「我告訴過你，你把他當朋友，他未必也這樣想。他對於你有保留，哪怕是十分保留一分，你也不知道，他對著你所保留的那一分裡頭，隱藏了多少不為人知的內容。」

雖然通寶鼠一開口，又是在說顧白的壞話。

但是齊昊還是頗為驚喜的。

因為通寶鼠在血池崩塌的時候，沒有選擇自己逃生，而是留下來同他一起面對。

他醒過來，發現自己沒事，卻沒有聽見通寶鼠的聲音的那瞬間，齊昊是為之提心弔膽的。但是幸好，他眼下又發出了聲音，而且一開口就是吐槽顧白，足以證明，通寶鼠並沒有什麼大礙。

「你沒事就好了……」

通寶鼠的聲音嘟嘟囔囔。

「你都沒有事，我同你是同生共死的本命契約的關係，我當然也不會有事了。」

「只是那血池，可當真是夠勁兒。你當真什麼都沒有感覺到？」

上一次是齊昊吃苦頭，而通寶鼠悠悠閑閑地看戲。

可是這一次，被崩塌的萬妖血池直接衝擊，無數妖族精血蜂擁而至，齊昊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反而是通寶鼠，覺得自己簡直像是脫了一層皮。

它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熬過來的。要知道，那些妖族精血裡頭，有的血液，等級可是它的神獸等級還要更高的，這些血液在同一時間鋪天蓋地蜂擁而至，讓通寶鼠苦不堪言，他一下子被龍族氣息衝擊得七暈八素，又覺得自己好似被饕餮一口吞下。

這邊好不容易喘過一口氣。

下一秒，又被拋到空中，被無數飛禽類的頂尖凶獸追殺……

通寶鼠覺得它從誕生以來，都沒有吃過這麼大的苦頭，遭受過這麼大的罪。而齊昊這小子，則是晃晃悠悠，甚至感覺都沒有。

他舒服都好似只是睡了一覺。

通寶鼠委委屈屈，它在心裡頭咒罵齊昊，卻也無濟於事，事實擺在眼前，齊昊就是舒舒服服地被萬妖精血改造了一下身體。

吃苦都是它的。

所以通寶鼠的聲音，充滿怨氣也就不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