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立刻就要打起來的兩個女子，一個妖族強者，一個人類至尊，都是這世間罕見大人物，聽顧白這樣說，齊刷刷地扭頭看了過去。

顧白皺著眉頭，他開口說道。

「齊昊當真沒有死。」

顧白的這番話，說得認真，但是聽在她們耳中，卻覺得略有幾分刺耳，更加令人覺得不可思議。

艷骨啊了一聲，雖然那個人類小子沒有大礙的話，她也會為之覺得高興，但是艷骨轉念一想，卻又覺得不大可能。她停頓了一下，方才反問道。

「齊昊沒有死？」

「你是真的感應到了，還是在信口開河地胡說八道，齊昊怎麼會沒有死——他明明……」

而顧白卻說道。

「他是當真沒有事情。我可以肯定。」

顧白慢慢地站起身來，他表情之中，帶了幾分篤定。

就連寧洛也看著他皺眉。她當然希望齊昊一切安好，但是——寧洛猶豫了一瞬，聲音都有些含糊不清。

「齊昊若是沒有死的話……」

「但是他的情況也不會太好吧。要不然我冒險進去一趟，把他帶出來。」

她這樣說，就已經很夠意氣了。

要知道，萬妖血池崩塌之後，有許多的副作用，哪怕是寧洛，想要衝進去，對她自己也有損傷，那些萬妖精血，很有可能會汙穢她的魂魄，動搖她的根本。

顧白搖了搖頭。

「不一定……我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情況，但是他的氣息應當很穩定。」

艷骨啊了一聲。

她看了一眼寧洛，眼神之中，卻有幾分挑釁的意味，然後寧洛聽見她說道。

「你不敢進去，我敢。」

然後她轉過頭看向齊昊，直接不假思索地說道。

「我想要看看他的魂魄之力，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艷骨說辦到，就毫不含糊地往那片血霧之中，寧洛看著她的彪悍舉動，突然問道。

「你不害怕萬妖血池的餘波？」

艷骨卻反問。

「我就是妖族，為何要害怕？」

她這樣說，越發體現出她的不同凡響來。她向前走了半步，腳下好似虎虎生風，每一步都踩在點上，而寧洛則是看著她的背影，一瞬間對她本體好奇。

因為唯獨只有具有強悍本事的妖族。

才可以無視血池反噬。

她剛才衝下來的時候，就看見了艷骨，可是寧洛卻不知道艷骨的真實身份到底是什麼，如今她的眼神停留在艷骨身上，看著她身影一瞬消失在盡頭。

……

萬妖精血融化開來，艷骨衝進去，艱難地找尋著齊昊的身影。她努力走了兩圈，卻仍然是一無所獲。

齊昊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

艷骨的眉頭蹙起。

這小子……說什麼沒事，連個人影都瞧不見，不會是直接被衝擊得化作血霧了吧？

艷骨很是憂心忡忡。

但是卻又沒有辦法，只能把這種憂慮放在心中，她打算再轉兩圈，若是再看不到齊昊，就直接放棄。畢竟她也只是覺得這個小子順眼才打算過來看兩眼。

這小子若是當真隕落了，也不是她的責任。

揣著這樣念頭的艷骨，向前走了半步，她再抬頭，卻恍然之間愣住了。

因為艷骨突然瞧見了眼前的一團血繭。從她的角度看，彷彿依然清晰可見，那團血繭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浮現在她眼前，艷骨的眼神搖晃。

齊昊？

她看不清楚這少年的情況。

其實原本艷骨是想要直接把齊昊帶出來的，可是隔了數秒鐘，她忍住了。她只是凝望齊昊的方向，過了整整數秒鐘，方才轉過身，然後走出去。

顧白看著艷骨的身影，眼中閃過一絲光芒。

但是等到看清楚艷骨身後空無一人，他眼中的光芒又黯淡下去。

就連寧洛也希望落空。

她嘴唇顫抖著。

「所以果然……還是隕落了麽？」

艷骨卻搖了搖頭。

「他沒有隕落。只是他眼下的狀態，分外奇特。我也不好說，他眼下處於一種什麼樣的狀態——」

艷骨瞥了一眼顧白。

「這小子說他沒有事，這句話倒也不算說錯。」

「我覺得……他似乎在吸收萬妖血池裡頭的萬妖血脈。雖然我不知道那個小子是如何做到的，理論上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一件事情，但是這件事情就發生在我眼前。」

艷骨停頓了一下，她認真說道。

「我覺得，這小子的身體，似是都被那些鮮血改造了。」

寧洛凝望眼前血霧。

她的眼神閃現一絲詫異。

「可是這如何可能。」

「萬妖血脈？」

艷骨繼續說道。

「本來是不可能的，不過也許同他之前服用的一種叫做鐵血真龍酒的酒液有關係吧。我一開始以為，那酒液之中只有真龍之血，但是想來，還有其他東西，這才保住了他的性命。」

艷骨說得平靜認真。

而寧洛向外走了半步，她眼中浮動著散碎的流光，那流光緩緩逸散開來，她低聲喃喃地說道。

「鐵血真龍酒……他遇到過赤瞳？」

若是赤瞳的話，難道在他身上動過什麼手腳麽。

不論外頭的人如何擔憂。

裡頭的齊昊，反而暈暈乎乎的。那麼多的妖族血脈，幾乎是在一瞬間快要湧入他的身體之中，他感覺整個人好似快要漂浮起來，但是身體卻又顯得僵硬，想要移動一下，都做不到。

他慢慢感覺身體，好似血液都在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響。

他聽見耳畔傳來好似曠野的風聲。

比起服用鐵血真龍酒，所帶來的那一瞬間的疼痛感。這種疼痛感，卻反而輕鬆很多。他像是漂浮在天空，看著腳下連綿不斷的大地，看著那些古妖繁衍生息，然後他的魂魄都能夠感覺到他們細微的變動。

那些變化。

出現在每時每刻，每一分每一秒。

齊昊慢慢睜開雙眸，他的夢境，卻好似在一瞬間蘇醒過來。

他渾身打了一個哆嗦。

四周的血氣已經全都散開，而他身體，他原本以為會有極為驚人的變化，卻分明什麼變化都沒有，他怔怔地看著四周，覺得好像只是做了一個夢，如果不是一旁還有未曾變乾的血痂，好似……

萬妖血池崩潰只是他的一場夢。

欸？

如此輕而易舉，輕輕鬆鬆地便結束了一切麽。

齊昊幾乎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