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梵的手指在他身上一掃而過，然後萬梵說道。

「你當真是個瘋子。」

她這句話不是誇獎，而是她的探查，徹底讓她震驚到了。

「黛綺絲的工夫根本就不到家——她施展的換日決，有很大的副作用。」

澹臺鐮自己只是苦笑了一下。他很想要以眼神示意對面的萬梵不要繼續說下去，不過他也心知肚明，萬梵根本就不會聽他的。

他不想要讓萬梵說下去。

是因為他不希望這些話被寧洛聽到。

果然如同他所想的那般，寧洛直接追問道。

「什麼副作用？」

寧洛的語氣，極為嚴肅。

可見這個少女，是當真極其在意這件事情。

而萬梵的手指點在澹臺鐮的身體之上，澹臺鐮悶不做聲，而萬梵卻說道。

「你的身體已經壞死到這種地步了麽？」

她說完了這句話，方才轉過頭看向寧洛，然後認認真真地解釋道。

「他的身體，幾乎已經完全崩潰。」

「在施展換日決之後，他身上的副作用，也是根據時間段不同，表現出來的形態截然不同的。」

「最先，他的身體會日日夜夜感覺到燒灼的劇痛。」

萬梵嘆了一口氣。

「哪怕心志再堅定的人，也會因為那劇痛而感覺到……崩潰。但是這只是第一階段而已。那種令人恨不得暈迷不醒的劇痛，會一直存在，並且隨著他的走動行為而加劇。」

「你如果同他相處，難道沒有發現絲毫異樣麽？」

寧洛的眸光有些失去焦距。

她是當真……一點都沒有發現不妥當，如果不是萬梵告訴她，她絕對不會知道澹臺鐮時時刻刻承受著這樣的痛苦。

她愣愣地不說話。

而澹臺鐮則是看向有些失神的寧洛，他急迫地說道。

「不……那個階段已經過去了。不是你不夠細心，在我去找你的時候，我便已經熬過了那個階段。我怕……我怕嚇到你……」

他本意是想要讓寧洛好受一些。

但是很明顯，並沒有起到相應的效果。

寧洛深吸一口氣，她默默抬起頭，然後問道。

「第二階段呢。」

她的聲線，冷靜下來。

萬梵則是看了一眼澹臺鐮那頗為俊朗的面容，她說道。

「第二階段同第一階段不同，第二階段的澹臺鐮，他會逐漸失去知覺。」

萬梵的語氣，很隨意。

「他的身體對於外界的感應會降低。」

比如我觸碰他，他其實根本感覺不到。但是他之所以能夠做出反應，並不是身體帶給他的反饋，而是他用精神力探查到了，然後下意識地覺得，應當這樣做而已。

「我說的對不對？」

澹臺鐮沒有否認。

他否認也沒有用處。

眼前的此女，既然是萬家傳人，對於換日決比黛綺絲更加精通。他自然很難瞞過她的眼睛。

寧洛沉默地盯著澹臺鐮看。

她問道。

「知覺除了觸覺，還有什麼？」

萬梵倒是覺得奇怪，這麼基本的常事，眼前的這位至尊之女如此聰慧，還需要她解釋麽。

「視覺，嗅覺，都包括在內。」

「所以他早已經看不清楚我們的臉龐，也是用精神力感應之後，模擬出來的。」

「不過精神力也有限制之處。」

「同真正用雙眼確確實實地看見那些風景人物相比，終歸還是有所區別。」

寧洛的眼眶有些發燙。她正打算要說什麼，卻看見萬梵的手指突然動了一下。

然後此女驀然之間轉身。

「我的同伴遇到了一些麻煩事。」

「我要先去幫他們解決麻煩。」

「你們應當會多在這裡停留一段時間吧，我想你們應當能找到我的蹤跡。」

「如果你想要幫這個青年解除換日決，便帶他當初施展法決的媒介之物，前來找我。」

丟下這句話。

四周的煙霧逐漸消散。

而等到煙霧散盡。

萬梵的身影也一瞬間消失不見了。

……

萬梵之所以要如此匆匆離開，的確是因為出了某些變故。

齊昊抬起頭盯著眼前的人影，他緊張得掌心都冒汗，但是他卻擋在眾人面前，強裝鎮定。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對面的人，卻輕蔑地瞥了一眼齊昊，那種眼神，讓人怒火中燒，然後齊昊聽見對面的人開口說道。

「你不知道？」

「你難道不知道，你手中的通關文書是從何得來的麽？」

齊昊心中暗道了一聲不妙！

這麼一看，原來問題隱藏在這裡等著他——但是當時奪下通關文書的是萬梵，以她的本事，對付眼前的這個傢夥，簡直是輕鬆無比。

所以齊昊也根本沒有把這個當成一樁事情。

但是他如今轉念一想，卻發現問題有些棘手。

現在最大的問題。

就是萬梵不在啊！

他往後退了幾步，依然含糊地打著馬虎眼，想要將此事糊弄過去。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他一邊往後，一邊飛快地給顧白使眼色，同時在腦海之中呼喚通寶鼠。

「怎麼辦？」

通寶鼠藏匿在齊昊身後，這隻通寶鼠的聲音則是顯得極為果決！

「還能怎麼辦？一個字，拖，拖延時間下去。拖的時間越長越好。」

「除非等到萬梵回來，要不然你還能打贏這個人？對方我覺得好像是神王……」

「戎術族的那個老頭子不知道被動了什麼手腳，看著蔫蔫的，像是去了半條命。」

「這裡沒有人能夠打得過他。」

「所以只能等萬梵。」

通寶鼠看著齊昊一副頹敗不堪的表情，低聲說道。

「你也別垂頭喪氣。」

「我覺得萬梵很快就能夠感應到這裡的動靜。她不是那種做事不管不顧的性子，她雖然離開了，但是以她的手段，在你們身下打下標記也是理所應當……你只要熬過這一陣子……」

通寶鼠的聲音十分誠懇。

但是齊昊的神色卻還是充滿頹喪感。

道理是這麼個道理。

但是道理說得再動人心，面對神王的人，還是他啊！

對面的人看著他，眼神卻如同看待一隻螞蟻。

「我既然已經找上門，你們還想要抵賴不成？那些通關文書呢，哼哼，你們好大的膽子，我的東西也敢恣意搶奪？」

齊昊當真是啞巴吞黃連，有苦說不出。

沒有萬梵，他只能扛下來這天降的大黑鍋了。而對面的男子瞥了一眼齊昊，然後不假思索地直接便動了手！

齊昊隻感覺到對面突然湧出一股巨大的力量，把他整個人都撞飛出去，他喉頭一甜，一口鮮血憋在喉嚨之中，感覺整個人身體都宛若散了架。

但是齊昊腦海之中，卻突然想起，他在神鯨島之上學習的那門法決來！

那門防禦反擊的法決。

他被打得越狠，才能夠激發出更大的潛力。

而眼下等到齊昊運行起這法決，他整個人卻感覺氣血湧動，居然沒有那麼強烈的疼痛感，反而對方的神力，隱約被他吸收了大部分，還有小部分，蠢蠢欲動地想要湧出他身體之外。

只要引導及時，便能夠直接一擊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