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昊立刻意識到，之前戎術族的那個領頭人，只怕是對他說了謊！真相根本不像是戎術族的那個領頭人所說的那般。

而是另有蹊蹺。他在說謊，他說黛綺絲的記憶是被那個敵人抹掉的，但是如今齊昊看著——卻有些懷疑。

事實當真如此麽？

如果不是因為現在身處於黛綺絲的這段回憶之中，齊昊恨不得立刻衝出去，揪著那個老者的衣領，問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齊昊深吸一口氣。

他的聲線，都透出了幾分罕見的沉重來。

「如果黛綺絲的記憶是戎術族封印的，那麼戎術族的人，為什麼要說謊？」

齊昊有些想不明白。

不過齊昊也不必想清楚。萬梵頓了頓，然後她說道。

「戎術族之所以說謊，想必有軌跡可追溯。而我認為，真相肯定隱藏在黛綺絲的記憶裡頭，所以我們倒是沒有必要擔憂什麼，直接往下看便是了，真相自然遲早一清二楚地呈現在你我面前。」

萬梵這句話說得極為冷靜。齊昊看了一眼萬梵，他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認同了萬梵的說法。

他向外走了兩步，似是突然又想到了什麼。

忍不住問道。

「黛綺絲難道就一直如此被脅迫？」

萬梵笑了起來。

「自然不會。當然存在變數。那個傢夥，早晚會趕來。」

她說的，自然便是冥冥之中那個隱藏起來的，戎術族的大敵人了。齊昊聽見萬梵的話，他也默默點頭，他深吸一口氣，聲線之中，卻夾雜了幾分擔憂。

「那個傢夥到底打得是什麼主意。」

「他放黛綺絲回來，難道只是為了黛綺絲看一看，戎術族有多麼無情？」

「這個傢夥，做事風格倒是很奇怪。」

萬梵卻更了解他。

「人心的確很難被控制，但是人心卻也極其容易受到影響。那個傢夥做事自然有他的道理，我們接著往下看便是了。若是我沒有猜錯，他不單單要摧毀黛綺絲的心智，而且他也有他的目的。」

「從他之前的話語之中，不難聽出，他似乎同戎術族有點恩怨。」

「只是他這樣做，我反而愈發好奇此人的真實身份。」

「我總感覺，此人不像是那種真正的邪修。」

萬梵能夠站在相對旁觀者的角度來看待。

同入戲的齊昊相比，她遠沒有齊昊表現出來的那麼義憤填膺，她冷靜地做出評價。

「此人其實倒也還算有幾分本事。」

「而且——他已經混入了戎術族中。」

「只是戎術族的那群傢夥著實是一群廢物，酒囊飯袋，居然沒有什麼人發現他的蹤影而已。」

萬梵這句話說得淡定自若。

反而讓齊昊更加驚奇。

「那個傢夥就在戎術族？」

「在哪裡？」

萬梵的語氣甚至還夾雜了淡淡笑意。

「你很快就會發現了。」

……

萬梵的判斷總是精準地出奇。等到了傍晚，依然被關押著的黛綺絲昏昏沉沉地抬起頭，卻在模模糊糊之間，看見了一道黑影站在她面前！

她手腳皆被束縛住了，這道黑影突然閃現在她面前，讓黛綺絲嚇了一跳。

但是她很快就反應過來那是誰。

雖然他一身黑衣，將他整個人的身形全都掩映在黑暗之中，但是黛綺絲還是一眼認出了此人的真實身份。

她的聲音含糊不清，帶了幾分驚駭。

「是你？」

「你怎麼敢來，你是不是動了什麼手腳？」

「外頭……」

而面前的男子的聲音，則是頗為淡漠。

「我為何不敢來？」

「你放心吧，我出現在這裡，外頭的那些人，根本不可能發覺我的存在。」

他這句話說得極為淡漠，卻讓黛綺絲的神色更加驚疑不定，她有些打不定主意，眼神有些動搖之色。

而對面的黑衣人則是安靜地說道。

「看起來，你過得並不怎麼樣。你的那些族人，並沒有好好善待你。」

黛綺絲咬緊嘴唇。

面對這略帶嘲諷之意的一句話，黛綺絲根本無法反駁什麼。

而對面的黑衣人卻向前走了幾步，他的視線彷彿停留在黛綺絲手腕之上的枷鎖上頭，然後黛綺絲聽見他平靜說道。

「而且不僅僅如此，似乎你的族人，想要利用你——他們覺得我們之間存在某種特殊關係，所以想要以你作為誘餌，然後斬殺我。他們打算利用你布置陷阱。」

黛綺絲的心中閃過一絲驚駭。

他居然知道！

而且他居然知道得清清楚楚，他什麼都知道，為什麼還要來？

對面的男子唇角微動。他的面容掩映在黑暗之中，但是黛綺絲卻彷彿能夠感覺到，他似是笑了一下，她甚至能夠想象，他面容之上冰冷的模樣，然後黛綺絲聽見他開口說道。

「你一定很好奇。我為何要來。」

「我可以告訴你為什麼。」

「因為——我不在乎。你們戎術族的那些算計，在我眼中，極為可笑。因為你們根本不明白一件事情，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算計，都是根本沒有用的。」

「我有能夠滅掉戎術族的勢力。即便他們如何掙扎，做那些見不得人的手腳，又有什麼用？」

「戎術族的滅亡速度，不會因為他們的舉動而推遲。」

「反而會因為激怒了我，而加速。」

「他們沒有真正面對我，所以不知道我的可怕之處，同真正實力。」

「但是你應當知道，畢竟你親眼見過。」

黛綺絲的心中猛然一悸動。

她感覺呼吸都有些困難。

她當然……她當然是見過的。她不會忘記那浩浩蕩蕩的黑霧，同被蟲海吞噬的那些帳篷，她感覺胸口都有些生硬的疼痛，然後她喃喃說道。

「你到底要怎麼做，才會放手。才會放過戎術族的族人……」

「我可以答應你，替你施展換日決……」

對面的男子卻平靜地抬起頭。

他露出了他的那雙眼睛。在漆黑的夜色下，他平靜地看著眼前的少女，他眼中並沒有多少情緒，顯得比夜色更加冰涼。

但是黛綺絲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

她總覺得，對面這個神秘之極的男子眼眸之中，似乎隱約透出一份淡淡的悲涼。

那種悲涼，讓她覺得——

心裡頭好像都因此湧上悲傷之意。

然後她聽見這個男子說道。

「單單施展換日決是不夠的。」

「我還需要你幫我做一件事情。」

黛綺絲心中隱約有了一些不好的預感。

「你要我做什麼事情？」

對面的神秘男子看著她，然後他靠近了黛綺絲，伸出手，緩緩地在她面上覆蓋而過，黛綺絲隻感覺到頭隱約作疼，然後她再抬起頭盯著這個男子，卻突然發現自己說不出話來了——然後外頭傳來了熙熙攘攘的吵鬧聲！

營帳的門，猛然被掀開。

這個男子站在她身旁，安靜地看向對面，沖入裡頭的長老。

黛綺絲心中那種不祥之意愈發濃鬱，然後她聽見裡頭的長老開口說道。

「混帳！你果真同這惡魔有過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