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昊考慮到顧白，還特意把音調放小了些。但是他此舉實在是多此一舉，縱然他音量放得再小，顧白還能聽不見不成？

顧白停頓了一下，他的語氣倒是沒有什麼特別。

「你不用覺得我會有什麼特別感受。應當就是他。」

「難怪他知道怎麼利用符咒之力……控制神獸。原來是從古妖這裡學來的法門。」

他說的事情，顧白卻是全然不知情，他只是略微抿了抿唇，神色帶了困頓，還有幾分想不明白。

「真的是他？」

「可是……若是當真這件事情是他做成的，為什麼他要幫古妖。就為了那萬妖精血，若是如此，他拿到手沒有。」

艷骨想了想，繼續順著齊昊的話，從容不迫地向後頭說。

「那些古妖在跟我說故事的時候，當然不會提到那麼一個人類的心思。不過——按照我的揣測，他當初之所以要選擇幫古妖煉製萬妖符，的確是奔著萬妖精血來的。」

「你們人類，有野心也一點不奇怪。他想要煉製萬妖符，應該不僅僅只是想要得到萬妖精血，還想要學會這萬妖符的煉製法子，煉製出第二枚萬妖符。」

「不過他卻失敗了。」

「第二枚萬妖符不是他煉製出來的。」

聽見艷骨這麼說，齊昊這才恍然點了點頭，他喃喃自語地說道。

「我就說麽，多半不可能是神道宮至尊做了這件事情，否則，其他人類至尊，同那些厲害的人類大能難道會放任不管？」

「早就出手對付他了。」

「可既然不是他煉製出來的，那麼這第二枚萬妖符，又是怎麼來的，是何人動的手？」

他十分好學，虛心求問艷骨。

艷骨平素呢，也不是這麼多話的人，不過那些古妖在她面前，大部分都是戰戰兢兢，生怕一個不小心惹得這位小祖宗惹得這位小姑奶奶不高興了，所以說話都很是小心。

而齊昊同顧白，這種好像跟她聊天一樣的輕鬆語氣。

反而讓她覺得頗為舒服，所以不知不覺才說了這麼多話，連她自己都沒有感覺到。她眨了眨眼睛，眼眸之中仿若盛滿笑意，然後艷骨說道。

「第二枚萬妖符，還是第一次煉製成功萬妖符的那個妖族強者動的手。」

「他沒有死。只是被人類設局暗算之後，許多年都一直在養傷罷了。」

「第二枚萬妖符，依然還是他的手筆。他在妖族最危險的時候出現，煉製出了第二枚萬妖符。」

「但是他傷勢其實還未痊癒，而且第二枚萬妖符煉製難度，比起第一枚符咒，可謂是天差地別，畢竟第二枚萬妖符，蘊含的各種血脈更加龐雜，數量之多，是第一次的十倍。」

「饒是這位妖族先聖強大無比，也算得上是頂尖聰慧的人物，也依然為了煉製這一枚符咒而枯竭，到最後用性命方才成全了那枚萬妖符。」

她說到此處，頓了一下。

然後齊昊聽見艷骨說道。

「但是我也聽其他古妖說了。第二次煉製出來的萬妖符，雖然威力遠勝第一次，堪稱妖族歷史上最厲害的一樣法寶符咒，但是……卻依然只是未完成品，並不是設想之中，最為完美的狀態。」

她這句話說得認真又篤定，卻聽得齊昊很驚詫。

「不是最強狀態？為什麼，你不是說煉製成功了麽。而且又收集了龍族同鳳凰一族的血脈在裡頭，神界應該不會有比這更加強大的符咒了吧，我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也能被你們妖族做成功。為什麼要說，這萬妖符不是最完美的？」

「都做到這種地步了，你們妖族也有強者因為這張符咒也犧牲，還要怎麼完美啊。」

艷骨的眼波流轉，深深淺淺蕩漾開的眼波裡頭，卻蘊含了些許星星點點宛若寒夜燈火一般的冷冷光芒，然後齊昊聽見艷骨說道。

「你當真想要知道？」

「最完美的符咒，要用你們人類的血。」

「你們人類，何嘗不是妖獸的一種，對立生存——」

她看向齊昊，齊昊那瞬間心裡頭卻重重地下沉，感覺整個人像是被大鎚子敲打了一下，甚至讓齊昊都感覺到一陣暈眩，他艱難地吞咽了一下口水，聲音一下子放低了許多。

「我……我……」

齊昊伸出手慢慢地按住他自己的太陽穴，他結結巴巴地說道。

「你開玩笑的吧？」

艷骨卻平靜說道。

「我為什麼要在這麼重要的事情開玩笑。第二張萬妖符不夠完美，就是因為少了你們人類的血液。當然也不是什麼人的血液都可以，也有特殊要求。」

齊昊其實對這件事情有些心有餘悸，但是他又忍不住不問，這少年結結巴巴地問道。

「那……那是什麼特殊要求呢。你說給我，說給我聽一聽。」

對面的少女卻笑起來。她笑起來，唇角旁邊那兩個淡淡的梨渦旋兒，又把那種壓抑的氣氛給沖淡了許多，然後齊昊聽見她說。

「我也不知道。大概要試過之後才能夠得出最完美的解決方案吧。但是我又不是煉製萬妖符的人，誰合適誰不合適，跟我也沒關係。」

她這麼一笑，氣氛就沒有那般緊張了。

而齊昊的眼神搖晃了一下，他忍不住還是問道。

「那第二張……你口中不太完美的萬妖符，用在哪裡，用在了誰的身上？」

這少女伸出手隨意地撥動了一下她的小辮子。看上去倒也很是神奇，她那滿頭搖晃著的小辮子，在日光下，好似散發出不同光芒來。

而且一點都沒有亂掉的模樣。

光潔又簇新。

然後齊昊聽這少女朗聲說道。

「用在誰身上？」

「你不知道麽。」

「你們人類本來有東西兩座雄關。」

齊昊感覺呼吸都漏了一拍，然後他看見眼前少女抿著唇笑起來，她的眼中，似是有亮閃閃的光芒，然後齊昊聽見她說道。

「有一座雄關，永遠消失了，灰飛煙滅，連一點點的痕跡都沒有留下來。」

正因為見過那一座雄關，所以齊昊才感覺到震驚詫異不已，他難以想象，若是另外一座雄關的規模，同他所見的那一座一模一樣……他倒吸一口冷氣，聲音都含糊不清起來。

「真是驚人。」

如果妖族能夠大批量地煉製萬妖符，想必當年的確有可能逆轉局面的。

萬妖符只有那麼一張，倒是人類的幸事。

「然後上古時代便終結在了那張萬妖符下。所以我們說上古，是以那張萬妖符為分割線的——聽聞人族那邊也祭出了頂尖法寶，合力封住萬妖符，最終人族神器撕裂了那張萬妖符，才讓那張萬妖符化作灰燼，萬妖之力通通散逸開來，瀰漫整個東荒。」

「大概上古時代，就是這段往事。」

「說得我都有些口乾舌燥了。」

這個小姑娘一邊抱怨著，一邊從懷中掏出一個紅色的小玉葫蘆，然後咕嚕嚕地喝了兩口，齊昊還未湊近，都能聞見一股奇特的香氣，他好奇地瞄了兩眼，卻不大敢問，那到底是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