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白看了一眼柳汝溪，然後這個少年唇角勾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

他看著柳汝溪，開口說道。

「但是你如果想要告訴我，倒也可以。」

顧白的表情顯得晦澀難明。

他站在柳汝溪面前，柳汝溪卻感覺眼前的少年好像距離他很遠。

她伸出手拉住她手腕，顧白不再表現得拒人於千裡之外，然後顧白看了一眼楚瀅瀅，他輕聲說道。

「等我一會兒。」

然後他再回過頭看向柳汝溪的時候，表情一瞬間變得冷漠了許多。

「走吧。」

他的態度變化得太過鮮明，直接打開柳汝溪的手掌，跟著她向著更加偏僻的河岸旁邊走去。

河岸旁。

柳汝溪說出顧白父親已死的消息。

他抬頭盯著眼前的柳汝溪，然後反問道。

「你想說什麼？告訴我，我父親已經死了？想要跟我商討條件，還是想要讓我報仇？」

「不論你想要說什麼，我可以陪你演下去。但是……」

顧白停頓了一下，才繼續說道。

「你如果私下去找楚瀅瀅被我發現，那麼我不會再讓這一切繼續下去。」

顧白往後走去。

而身後的柳汝溪卻猛然抓住他的手腕，聲音都顫抖著。

「哪怕是虛假的也無所謂麽？」

顧白說。

「在我心裡，她就是她，從來沒有什麼真實與虛假。」

身後的柳汝溪，面孔好似在那個瞬間有細微的扭曲。

然後她開口問道。

「你告訴我。」

「你究竟喜歡的是我，還是楚瀅瀅？」

而顧白聽見她的問話，回答得不假思索。

「你不是知道答案麽？何必問我。」

柳汝溪咬緊牙關。

她的聲音幾乎都在顫抖。

「可是你從來沒有告訴過她。」

「為什麼？」

「你既然這麼喜歡她，連你父親死亡的真實原因都可以不追究下去，你為什麼不告訴她，你的喜歡究竟有多少，為什麼要隱瞞她？」

顧白卻只是說。

「你不會明白的。」

通寶鼠心裡隱隱有些感悟。

而一旁的萬梵語氣卻為之一變！

「他居然打算在這個時候進入第二重幻境？」

「奇怪……我從來沒有看過如此奇怪的幻象。這幻想之中映照出的，應該是每個人內心深處的渴望，冥冥之中，能夠顯示出不同的個性同選擇。」

「可是他圖的到底是什麼？」

萬梵不明白！

而通寶鼠卻轉頭看向遠處，就萬梵說話的這一瞬間，四周的場景忽然發生了變化。

它同萬梵已經站在一棟青磚黑瓦的房屋前頭。

那房屋被打掃得乾乾淨淨，整潔如新。

從裡到外，都貼滿了用紅色紙張剪成的窗花，顯得喜氣洋洋，外頭大紅燈籠高高掛，張燈結綵，一看便是要辦喜事。

屋外花轎嗩吶，堂屋門前，顧白穿著紅色的喜服就站在屋子最前頭，他看向外頭街道盡頭的大紅花轎。

穿著紅色新郎服的少年。

臉上卻並沒有多少歡天喜地的喜悅神色。

反而顯得略有涼意。

但是那花轎同他之間的距離，還是不知不覺之間越來越近。他凝望那花轎朝他而來。

通寶鼠看著顧白如此冰涼的神色，它不由自主的在心裡想，難道這個少年終於抵不過冥冥之中的壓力，選擇同柳汝溪成婚？

這就是他的第二重幻境？

但是說不過去——這不可能是顧白真正渴望的東西。

但是那花轎轉眼停留在顧白面前。

然後從花轎前，走出的那道身影，卻令人震驚，因為那居然並不是柳汝溪，而是楚瀅瀅！

哪怕她蓋著蓋頭。

通寶鼠還是能夠在一瞬間辨認出她的身份來。

可是……為什麼娶了楚瀅瀅，顧白居然還不高興……虧的這是大婚，誰能在終於得償所願之後，還如此鬱鬱寡歡？

該說不愧是顧白麽。

始終出人意料之外。

楚瀅瀅從轎子上走下來，她低著頭，因為蓋著蓋頭的緣故，所以她只能看見那少年一雙亮眼的紅色靴子，她小心翼翼地挪移到顧白身旁，然後被顧白握住手掌。

顧白的手指很涼。

然後她聽見顧白對她開口說道。

「我們進去吧。」

哪怕隔著簾子，都能夠看得出來楚瀅瀅的緊張。

她順著顧白手指的方向跨過門檻，顧白低頭看了一眼楚瀅瀅細若蚊吶一般的聲音。

「我好快活，你呢？」

她滿心歡喜的等待著顧白的答案。

然後楚瀅瀅聽見顧白開口說道。

「我也一樣。」

少年的聲音平靜綿長。

卻能讓人安心下來。

但是顧白的眼神還是並沒有多少歡喜之意。

楚瀅瀅看不到他的眼神，她只是笑意盈盈的盯著他看。

他們一起跨過門檻，走過長路，然後有人要讓顧白同她對拜天地，顧白的神色略微變得嚴肅了一些，然後他說道。

「等一等。」

他這樣開口。

他身旁的女子，立刻緊張無比的攥住他的手掌。

顧白停頓了一下，然後他身旁的女子聽見他說。

「等一等。我想看看我未來的妻子。」

冷峻的少年聲音微涼。

而對面的人都略有幾分錯愕，有一個女子的臉色一變。

她尷尬開口說道。

「這樣不太好吧……現在就把新娘的蓋頭掀起來，並沒有這樣的規矩。」

但是顧白卻根本沒有把這個人的話放在心上，他伸出手，掀開了那塊紅蓋頭。

紅蓋頭飄蕩開來。

那少女的臉龐浮現出輪廓，她略微仰頭，眉眼宛若星火璀璨。

其實論容貌，楚瀅瀅遠不如柳汝溪。

但是眼下，她面容嬌艷，帶著嬌羞笑意，卻顯得極為動人。

顧白看著她，燈火晃動，紅色燈籠婆娑，彷彿給她的臉龐都打上了一層薄薄的光暈。

她的睫羽微微顫動。

「顧白？」

眼前的少年看著她的臉。

「你今日很好看。」

少女啊了一聲，她捂住自己的嘴巴，她的表情都有點驚訝，隔了好一會兒，這個少女才低聲吶吶地說道。

「是……是麽。」

「可是你更好看。」

的確，顧白是會令人心動的少年模樣，他生得精緻，幾乎可以算村子裡頭最為出眾的一個少年了。

這個少女低下頭，眸光瀲灧，而她聽見顧白開口說道。

「瀅瀅？」

這少女抬起頭。

顧白低下頭，銜接上她的唇。

他的唇是冰涼的。

那淡淡的涼意卻又讓人沉迷，楚瀅瀅迷茫的抬起頭，聽見那少年低聲說道。

「若你喜歡我，便一直留在我身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