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梵則是盯著這個青年,視線一時不曾挪移開,隔了好一會兒,齊昊才聽見萬梵問自己。
「你有沒有覺得,這個人的氣質,有些像一個人。」
齊昊則是有點茫然。他還當真是沒有感覺出來。
「像……一個人?像誰?」
萬梵的神色裡頭,好像有幾分涼意,像是一縷冷風吹拂而過,又像是一縷冰涼的雨滴,滴落在人的臉頰之上,然後齊昊聽見聽見萬梵淡淡地說道。
「他的氣質,有些像我。」
這句話,當真說得齊昊心頭一愣。但是一旦接受了這種設定,萬梵再看過去,反而覺得——好像的確有幾分相似。當然根本不可能是容貌,而是那種若有似無幽靈一般的氣質。
齊昊越想,越覺得好似的確如此。
有種說不出的空靈之氣。
皮膚白皙,人也渺淡。哪怕站在那裡,卻不能帶給人任何強烈的存在感,齊昊有些不太明白,這樣意味著什麼。他舔了舔自己的唇角,然後齊昊聽見萬梵說道。
「我之前便覺得奇怪,只是藏在心裡想要多看看,不過眼下我可以肯定了。」
「這個人,倒是很有可能是個魂修。」
「但是他跟我不太一樣,他應該是不知道用什麼法子——讓自己的身體得已保留,但是魂體同身體,卻同普通人還是有區別。」
「這種存在——極為罕見。我之前從來沒有見到過,也沒有想到,居然還可以這樣做。」
萬梵說到這裡。
她眼中閃爍過幾分光芒,然後萬梵認真說道。
「一定是有人對他的身體,動了什麼手腳。本意當然不壞,只有具有極強大能力的人,才能做到這一點。」
「但是……」
萬梵似是在思索什麼,隔了很長時間,她才默默嘆了一口氣。
「逆天而行,必定要付出代價。我雖然不知道這個人付出的代價是什麼,但是這代價,想來是普通人根本無法承受的。」
萬梵猶豫片刻,她似是又想起了一件頗為重要的事情,她開口說道。
「他如果當真想要讓黛綺絲施展換日決,換日決不但需要知道被施術人的面容,還需要知道被施術人的真實名字。」
「所以我們等一會兒,或許可以聽見此人名字。」
「而若是聽見此人姓名,我也許可以試探著推算一下他的來歷。」
齊昊只能點頭,這些內容,對於他而言,都太過高深莫測了一些,超出了齊昊的接受能力範圍。
他想了想,小心翼翼地問道。
「可是——」
「戎術族那麼多長老合力推算,都失敗了。」
「你怎麼能夠確保成功,而且我看那些長老似乎都因為反噬而吐血?」
萬梵的唇角揚起意味不明的笑意,她看向齊昊,問他。
「你這是在關心我,還是擔心我的能力不夠?」
其實兩者兼而有之,齊昊被她問得睜大雙眸,萬梵的語氣卻輕鬆自在。
「放心吧。我既然選擇這麼做,就算失敗了,也不會反噬到讓自己受傷的地步,何況我們魂修,做魂修的時間久了,可以獲得一點溝通幽冥的能力。」
她這麼說,齊昊自然也不會再在此事上頭糾結。
而黛綺絲問了對方的名字。
她強調了必須要是真實姓名這件事情。
對面的這個黑衣人,身體隱約有些僵硬。他顯然並不想要說出自己的名字,但是因為這是必須的事情。
隔了好一會兒。
他的眼眸略微眨動一下。
然後他說道。
「等到你施術的時候,我再告訴你。」
……
這個男子說要帶黛綺絲前往戎術族核心之地。
一路上,瘡痍滿地。黛綺絲看得咬緊嘴唇,而這男子卻開口說道。
「你以為,戎術族的族人,全都是因為我的黑蟲海而亡麽?」
黛綺絲立刻抬起頭反問他。
「難道不是如此麽?」
這個男子卻似是冷笑了一瞬,然後黛綺絲聽見他說道。
「自然不完全是如此。大部分,其實是被趁火打劫的其他小種族滅亡的。戎術族佔據這裡太久,他們佔據最優質的資源,霸佔了太多太多天材地寶,早就引得其他種族的天怒人怨,他早早聚集在一塊,研究該如何最大程度,趁火打劫。」
「一部分戎術族人,被滅掉。」
「一部分逃跑,被其他小種族吸納。」
「這片草原便是如此,不斷發展壯大——誰也不能徹底地永遠佔據這裡。我只是一個引子,但是真正引得烈火燎原,讓戎術族分崩離析的,是其他宛若野狼群一般的其他種族。」
黛綺絲猛然搖頭。
她想要反駁,但是眼前的一幕幕,卻又讓她說不出話。的確,那些被火焚燒的遺跡,那些倉促逃亡的人群——和隱隱閃現出的搏殺痕跡。
她知道。
這個男子,說的話並不是他胡編亂造。
黛綺絲的眼眶有些泛紅。
「可戎術族原本很強大!是因為你才變得如此弱小——你就是一個瘋子!一個惡魔,一個劊子手!這裡每一根青草,都是因為你才染紅的!」
「你一定會下地獄!」
「會受盡各種懲罰!」
她狠狠地咒罵,她不怕激怒眼前的人,反正他大不了乾脆利落地殺了自己啊。但是出乎黛綺絲意料之外的是,眼前的這個黑衣人,卻說道。
「你覺得下地獄就很可怕了麽?」
「可我一直都在無間地獄裡頭。」
黛綺絲聽見他這句話,覺得心裡頭驀然為之一冷,她甚至有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而眼前的人繼續說道。
「各種懲罰?」
「你不明白,如我這樣的存在,早已經承受過這個神界最大痛楚,此後任何責罰,對於我來說,自然都不放在心上。」
他這樣,黛綺絲卻覺得繼續罵下去,也變得很沒有意思。她低著頭,只是眼眶發燙,她默默問道。
「你為什麼要做這種壞事情?」
她這句話與其說是追問眼前人,倒不如說是自言自語。
她也不怕眼前人不回答她。
而眼前的男子,則是隔了好一會兒,方才反問。
「那……這些小種族為何要乘著你們戎術族落難,而趕盡殺絕?」
她一時語塞。這青年揮起手,他揮手的瞬間,帶起無數黑霧,他開口說道。
「我對戎術族動手。是因為這個種族——」
「做過一件我無法原諒的事情。」
他沒有說這件事情是什麼,但是黛綺絲卻立刻反駁。
「你胡說。族裡頭根本不可能有人得罪你,你這麼厲害——而且族裡頭的人都很友好!他們從來不會不講道理,胡亂動手。」
眼前的黑衣人聲音極為渺淡。
「那是你眼中的戎術族。」
「可我眼中的戎術族,卻不是如此。」
「我要動手便動手無須同你爭論什麼。」
「快到你們戎術族的核心之地。」
「哼哼——你猜我放你回去,你們那些長老,會有什麼反應?」
黛綺絲立刻抬起頭。
「大家自然會高興我的平安。」
她又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麼。
「你要放我回去?」
「我不相信,你才沒有這麼好心!」
黛綺絲根本不相信眼前這個惡魔,會讓她好端端的安然無恙地回去!
他一定有什麼陰謀詭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