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萬梵大人當年……初初來到古藏淵的時候,她信任過靈耀。」
「畢竟那時候的萬梵大人甚至連魂修是什麼都不知道。而那時候對她伸出手的靈耀,對於萬梵大人來說,與眾不同。」
這個小女孩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才繼續說道。
「而且當初的萬梵大人的確很強大。」
「他是很罕見的那種,幾乎保留了進入古藏淵之前的全部修為的強大修鍊者,可想而知,他當初會有多麼強大。」
通寶鼠其實不太明白。
「那為什麼會鬧到這種程度?」
「是不是萬梵對靈耀做了什麼手腳?」
而萬嬌的語氣則是變得激動起來。
「那是他罪有應得!是他先做出極其過分的事情——他早已經沒有任何真心可言了,他拚命想要做的唯一一樣事情,就是保存住他自己的神智,為了這個目的,他可以放棄一切,拋棄一切。」
她意識到自己的情緒有些過頭,然後她才重新壓低了聲音說道。
「這些事情不重要。靈耀眼下就在這宮殿裡頭閉關,你要做的,就是把靈耀的魂珠給偷盜出來。」
她對這裡,好像很熟悉。
通寶鼠跟著她身後,走過浮雕,裡頭安靜無比,好似連一根針掉落下去的聲音都能夠清晰無比的聽見。
遠處一排浮動的蠟燭,發出瑩綠色的光芒,看上去令人感覺到有些驚訝。在浮動的蠟燭旁邊,有不同的門。
這小女孩突然停下了腳步,然後她轉過頭看向通寶鼠。
「這裡我不能再以人類化形的心態走動了,我必須化作本體才可以。可能會對你造成一些威壓,你等一等。」
說完這句話之後,這個小女孩的身體一瞬間向下彎曲,然後變成了一隻靈巧的黑色貓咪,通寶鼠一瞬間感覺冥冥之中的種族之間相生相剋的畏懼感,它強忍著那種本能的抗拒,然後隨著它向內走去!
……
齊昊感覺自己像是做了一個很漫長的夢。他停留在神王境界已經很久,接下來就是至尊——他感覺這種狀態很舒適,但是卻又有一些奇怪之處,讓他覺得哪裡說不出來。
他渾渾噩噩地不知道在幻境之中度過了多少天。
直到有一天。
他看見路旁的人走動,兩個最普通的神人級別修鍊者,衝撞到了一個神王,那個神王揮手並直接讓這兩個神人化作飛灰,他們得意洋洋地說這是力量,可是齊昊卻覺得……
這並不是他心中的力量。
他取出自己手中的符咒。
那些符咒在他掌心化作飛灰。
然後除了符咒,便是法寶。
那些法寶也消失不見。
他低下頭看向他手掌心,那些辛辛苦苦得來的法寶,得到它們的歡喜好像還銘記在心頭,但是那瞬間卻好像又沒有任何可惜的感覺。
齊昊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後最終用手指慢慢地揉搓著他自己的臉龐,然後他的指尖上,墜落了細細的流沙。
他的聲音低沉沙啞。
「原來放棄也沒有那麼難。」
「原來只要肯踏出那一步……」
這少年緩緩地睜開眼睛,卻發現面前多了一個容貌驚艷,似笑非笑的女子。這個女子正笑意盈盈地看著他,他同她對上視線,她笑意不減,反而啟唇開口說道。
「其實並不難。」
齊昊的視線充滿疑惑迷茫。
「你是……?」
對面的人笑了笑。
「你們不是已經答應加入我麾下了麽?」
齊昊這才恍然。
「你是萬梵?」
他扭過頭看向四周,發現顧白仍然閉著雙眸一動不動,齊昊一瞬間有些著急,他立刻站起身,然後站起來,然後想要搖醒顧白,然後他感覺他手指之上突然多出了數道枷鎖,然後有人拉住他的手掌。
齊昊疑惑不解地扭過頭。
看見萬梵瞥了他一眼,然後說道。
「如果我是你,我是絕對不會在這個時候喚醒他的。他的元神還未歸位,在這時候晃動他的身體,對於他而言,絕不是什麼好事情,你連這麼一點點的常識都沒有麽?」
齊昊也是太過焦急。他有些訕訕地收回自己的手指,再看向眼前的時候,語氣之中,卻投出了細微的猶豫。
「那……」
「那我就這麼等著?」
對面的女子卻三步兩步地走到了他的面前,然後顧白聽見她開口說道。
「我們可以聊一聊。」
「我對你有點好奇。我想要看看你有什麼特別之處,才能夠讓那隻老鼠那麼維護你。」
齊昊雖然平常也經常說通寶鼠是老鼠,但是眼下卻認認真真地說道。
「它是通寶鼠。」
萬梵笑了一下,其實她並不是那種冷艷的冰山美人,這麼一笑,五官之中的冷漠更是被完全沖淡了許多,她說道。
「你明明很想要獲得感情,也很想要獲得順風順水的修鍊經歷,但是你為什麼能夠放棄掉這些你拚命想要追逐的東西?」
她這個問題,齊昊回答的極為肯定。
「因為我知道那些並不是我應該得到的。」
「我雖然想要得到,但是我不會強求。」
他說得很輕鬆自然,因為這就是他內心深處真實的想法,他從來不隱瞞。
而對面的萬梵則是盯著眼前這個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少年。她看好齊昊,是因為齊昊身上有一種很難得的銳氣,她也不知道應當如何形容這種銳氣,但是這種銳氣,讓他同仙界其他人區別開來。
他是有未來的人。
萬梵頓了頓,她看著這少年認真到極致的側臉,隔了數道呼吸,才說道。
「這樣倒也很好。」
她停頓了一下,才說道。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如果能夠堪破,許多魂修就不會還停留在這裡了——正因為看不破,所以他們才要孜孜不倦地去抓住那些可以留存下來的回憶。」
齊昊卻問她。
「可是——你不是也是魂修麽?」
「你為什麼要一直停留在這裡?」
說實話,這個問題,萬梵還當真沒有被人問過,因為無人膽敢如此問她。她停頓了數秒鐘,才輕聲說道。
「我停留在這裡,是因為我習慣了。留在這裡,同離開這裡前往外頭的世界,低於我而霍岩,並沒有任何的區別。」
「而且……」
「我想要看到這裡的一個大人物的下場。」
「我想要看到——他的全部希望,是如何一一落空的!」